第26章 ? 26、舉報

26、舉報

他盯着她的眼睛。

喬歲安的眼底一片澄澈, 很幹淨,盛了些許好奇,但偏偏就是沒有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他忽然之間洩了口氣, 問:“這個問題誰問你的?”

喬歲安撓撓耳朵後頭那一塊皮膚,如實交代:“餘清。”

丁斯時閉了閉眼。

這問題太難回答, 沉默幾秒,他反問:“那你呢?你怎麽想的?”

喬歲安試探着望向他, 小心翼翼的:“我覺得……就……有點……好笑?”

上回她給他看cp留言時,他生了氣,她哄了半天才哄好。這回發表自己的看法,多少留了個心眼, 說話時溫吞, 生怕他眉頭一皺,宣告她又得多花心思哄他了。

但丁斯時始終面無表情的:“差不多。”

他覺得他自己有點好笑。

喬歲安一直盯着他, 沒錯過他的臉部細節,“為什麽不高興?”

丁斯時繼續面無表情,沒看她, :“沒有。”

“騙人!”喬歲安伸手指指他的眉毛,一下點破了,“兩邊眉頭收緊了大約1毫米, 你就是不高興了!”

“……”

丁斯時垂了眼, 冷凝着她的眼睛無聲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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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 最後是他率先挪開了眼神。

像是有點不耐的, 氣躁的,身子微微前傾, 手指握住門把手。

“自己悟。”

他抛下這句話, 手下一使勁, 防盜門“砰”一聲在面前合上。

喬歲安捏着貓糧站在門口,愣愣看着門,半晌,擡起手揉了揉鼻尖。

她是不是又該買全糖珍珠奶茶了?

-

晚上八點鐘,她收到了隔壁那位公主給她發的消息。

嬌嬌丁公主:“過來。早上有道題,跟你講下第三種解法。”

嗯,這是和好的訊號。

喬歲安腦袋靠在椅背上,打字:“不生氣啦?”

對面那位半天沒回音。

喬歲安信息回得快,她才不信丁公主現在是不在線沒看到消息,八成是在拿捏回複語調。

在等着他回消息的空蕩,她上下劃拉了下他倆的聊天記錄。

上回發消息還是在今天中午,她分享了今日午飯——今日喬爸失敗的創意作品。

番茄炒紅豆。

丁公主問她味道如何。

歲歲和碎碎:“不知道,我選擇了白飯配白飯。”

再往上劃拉劃拉,是她在網上刷到的好笑段子。

基本上他倆每天都有在聊天。

有點怪,明明就住在隔壁,兩個房間的直線距離還不到十米,明明就在一個學校一個班,但是要分享的東西就是很多。

等了不知道多久,聊天框底層彈出了一條最新消息。

嬌嬌丁公主:“秋秋說,它原諒你了。”

喬歲安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拿過了白天沒能送出去的貓糧,就要朝外走。

隔壁的防盜門是開着的,喬歲安換了拖鞋,順手把門給關上,熟門熟路進了丁斯時房間。

丁斯時戴了眼鏡,正坐在桌前,臺燈亮着,秋秋窩在它自己的小窩裏,團成一團,閉了眼,尾巴溫順地垂着,好似睡着了。

聽見動靜,他往門口瞟了一眼,見她走近了,把手裏那張草稿紙往她面前推了推,喬歲安低頭,稿紙最上方是題目,下面寫着一步步清晰的解題步驟,筆鋒銳利。

她低頭看看稿紙,又擡眼看看他,捏了捏手裏的貓糧:“真解題啊?”

丁斯時扶着鏡框邊緣向上推了推眼鏡,眼神很明顯在問:不然呢?

喬歲安指甲輕輕磨了磨指腹,問:“你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她提醒:“比如,你為什麽生氣?”

“秋秋不高興。”他語氣淡淡的,“恨屋及烏一下。”

喬歲安:“……”

喬歲安:“你禮貌嗎?”

他自然接過她手裏的貓糧放在書桌一側,将另一把椅子移到她身旁,接着屈起食指,輕輕敲了下桌面上那張稿紙:“好好看。哪裏不懂問我。”

喬歲安坐下了,接過稿紙,怨念碎碎念:“我是大冤種,大冤種是我。”

他在身側,低眼,鼻翼裏哼出很輕一聲笑。

結果,這麽一道三種解法的題,沒想到在月考中還真出現了。

喬歲安寫完數學最後一道題,時間還綽綽有餘,她也懶得檢查。

檢查這種東西,越檢查越焦慮。

她翻了翻卷子,翻到那一道,一下來了興趣,執筆低頭繼續奮筆疾書,在解題的第一行前面添了個小小的數字一,随後在答案後面跟了個二,二解完了便是三,三完了,她又在答題紙那一題框框的最後,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收卷鈴正好打響,她深吐出一口氣。

回了班級後,喬歲安興致沖沖跑到丁斯時面前,輕咳了一聲,将臉側頭發攏到耳後,語氣故作平淡高傲:“今天數學倒數第三題第二小問,我寫了三種解法。”

羅落剛奔進教室,還沒從數學考試中緩過來便聽到這麽一句,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回頭來望,下巴都快掉下來。

“哦。”丁斯時點點頭,語氣随意的,漫不經心的,“下次記得只寫一種。”

喬歲安立馬翻臉:“不誇誇我?你什麽意思?”

丁斯時提醒:“你回頭看看。”

喬歲安聞言回頭,對上了羅落驚恐的眼神。

“……”喬歲安一下百口莫辯,慌忙擺手,“不是,我沒有凡爾賽的意思。”

她明明只是想讓丁斯時誇誇她,他教的解法她都會了而已。

“我懂。”羅落故作黯然神傷抹眼淚,“說到底,在這個班裏,凡人只不過只有我一個罷了。”

月考成績出來,喬歲安又比上次進步了兩名,丁斯時仍穩穩當當排在第一位,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林時蟄,直接跨越十四名,空降班級第十二。

最受刺激的人是羅落,高一剛上來時她們三個成績都半斤八兩,每次考試心驚肉跳維持在車尾,生怕一不小心被卷出了一班的大門。

後來,喬歲安排名上去了。她和林時蟄在後排報團取暖。

再後來,林時蟄也棄她而去,留她一人在二十的末尾苦苦掙紮。

“我要卷。”羅落備受打擊,每天下課後拿着本習題書念念有詞,“我要把你們統統卷到後面去。”

“我就是運氣好,你看我平時哪能考那麽高?”林時蟄嗑完了瓜子又向她伸手,“再來點。”

“我給你來點空氣!”羅落瞪她一眼,卻還是從桌肚裏撈出一大包瓜子,心疼地輕輕放在她桌上,囑咐,“少倒一點啊。”

“話說,丁斯時平時是怎麽學習的啊怎麽那麽牛?每次第一也就算了,居然還每次都超第二名二十幾分,太離譜了也。”

羅落拿着習題書嘆氣,搖了搖頭,“他不進才中真是才中的損失,我都懷疑是不是咱學校給丁斯時塞錢了,強制他過來當咱學校漲升985錄取率的。”

林時蟄咔嚓咔嚓磕着瓜子,跟着感慨:“我估計他要是去才中也能進好班,也不知道他跟我堂哥誰更厲害點。”

這已經是喬歲安第二次聽到林時蟄提起自己的堂哥了。她對林時蟄的堂哥印象很深刻,可能是由于他們擁有相似的夢想,但那位堂哥卻不像她那麽好運氣,擁有一對支持她追求夢想的父母。

羅落來了興趣,扭過頭:“你堂哥也是學霸啊。長得帥嗎?”

林時蟄歪嘴嗤笑一聲,摸摸自己的臉:“你看我的長相就該知道我們家的基因有多優越。我長這樣,我堂哥能差到哪去?”

羅落大失所望:“啊?那我就沒興趣了。”

“……”林時蟄嘴角一降,瞪她,“你把話說清楚,你什麽意思?”

喬歲安在邊上,看熱鬧不嫌事大,指揮:“她罵你醜,你把她瓜子全吃完。”

林時蟄聞言撸起袖子就要起身去奪羅落的瓜子袋,她驚恐護住自己的桌肚,用身子把瓜子袋擋得嚴嚴實實的,求饒:“我錯了美女,您閉月羞花,您堂哥玉樹臨風。”

玩笑話開完了,鬧也鬧完了,林時蟄也真沒生氣,慢慢悠悠又坐下了。

她往窗外張望了下,見老師還沒過來,偷偷摸摸拉開書包拉鏈,摸索一番後袖子塞得滿滿當當地從書包裏拿出來,小聲道:“真不吹,我哥長得确實還不錯,他在才中還挺有名的。我給你們看照片。”

林時蟄背對着門窗,用身子擋住,才悄悄把手機從袖口裏摸出來,手掌圍着遮着,指紋解了鎖,手指在屏幕上劃拉着半天,終于找到一張照片。

“喏。”

她将手機轉了個方向,遞給羅落看,喬歲安好奇,也跟着湊過腦袋來看,照片是班級大合照,被林時蟄放大了怼在一道身影上,高糊,只能隐隐瞧見臉部的輪廓,那人側了臉,下颌線卻是清晰,鼻梁也優越,看不清具體長相,只能勉強分辨出底子卻是不錯。

喬歲安隐隐覺得他眼熟,好似在哪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皺着眉輕“嘶”了聲,正努力辨認着,突然聽見羅落問:“你哥叫啥啊?”

喬歲安豎起了耳朵,跟着擡眼望向林時蟄。

“林中緒。”

她又猛地低頭去望。

那張照片裏,他唇角的梨渦被糊到依然看不見,輪廓卻在腦海裏愈發清晰。

舞蹈、姓氏、照片統統對上。

喬歲安莫名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惋惜感,卻在那一刻重新燃起愉悅。

風馳雷掣之間,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林中緒先前一直沒有學舞蹈,她為他的過去與奔赴在這條路上的阻力嘆息,也突然間發現了一個令她高興的事——

哦,林時蟄的那位堂哥,并沒有放棄舞蹈。

後門口突然有人喊:“老班來了!”

班級裏瞬間安靜,有人跨越大半個教室,瞬移回自己的座位,有人從猖狂大笑轉變為不茍言笑,表情收放自如。

林時蟄吓了一跳,忙奪過手機,佯裝在拿書,把手機迅速丢進桌肚裏,随便翻開一頁書,抓起筆,一切變數不過一秒秒之內,她已然是一位正在勤奮學習的好學生。

班主任手握保溫杯,踩着皮鞋踏上講臺,保溫杯“砰”地重重一聲砸在講臺上。他掃視一遍底下,目光是冷的,語調也是銳利的,開口訓斥:“整個年級就你們班最吵!沒聽見上課預備鈴是吧!”

班裏鴉雀無聲,沉默蔓延開來,直到他“嘩啦”一聲翻開書,聲音沒什麽起伏,卻很吓人:“把書翻開來,講十五課。”

喬歲安在底下低着頭,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殃及池魚。

一整節課氣壓都極低,羅落悄悄遞了張紙條過來,喬歲安偷偷瞄了眼講臺上那位,他正背過身在黑板上寫字,粉筆按着墨綠黑板“噠噠”響,字又大又草。

她慢吞吞把筆袋挪到了正前方,低頭小心翼翼拆了字條。

羅落:“我猜他今天估計心情不好,平時咱班也吵,沒見他那麽生氣過。”

喬歲安執筆在字條上回了兩個字,頗有感觸:“确實。”

平日裏班主任算是和藹,聽見吵鬧也不過笑呵呵說兩句,不痛不癢把事情略過去,上課時也偶爾會開兩句玩笑,人算是不錯。

從沒見他那麽冷厲過,喬歲安也被吓了一大跳。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打響,班主任收拾了東西,喊了“下課”,喬歲安堪堪松了口氣,一口氣還沒松到尾,又聽他拿着不鹹不淡的語氣道:“丁斯時跟喬歲安,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她心裏“咯噔”一下,渾身一僵,戰戰兢兢地站起身。

旁邊的羅落拿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望向她。

喬歲安深吸了一口氣,太陽穴突突的,慢吞吞等丁斯時從後頭上來了才跟着往前走,手指輕輕捏住他的衣角,才算是安心了點。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丁斯時是塊寶,他總不可能挨罵的。

班主任突然回了個頭,視線淡淡掃過喬歲安捏着丁斯時衣角那只手,輕飄飄一眼,又迅速轉開。

她手指一麻,下意識松開了。

明明什麽也沒做,卻如同做賊心虛般的。

等進了辦公室,班主任把手裏的資料和保溫杯放下,從桌子邊上撈起兩張紙頭遞給他倆,語氣沒像教室裏那麽沖,緩和了些許:“這裏有兩張作文比賽的表格,我綜合了一下班裏作文的水平,感覺你倆挺有潛力的可以試一試。比賽含金量不錯,你們看一看,決定一下要不要參加。”

喬歲安心下放松了些許,接過了表格,禮貌道:“謝謝老師。”

丁斯時也接過了,道了聲謝。

以為這便沒事了,喬歲安扯了下丁斯時,轉身剛要走,又聽身後班主任道:“站住。”

她回了頭,班主任坐在椅子上,擡起眼直視他倆,眉峰蹙起,帶了些審問的意味:“有同學舉報你們倆早戀,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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