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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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啾啾也沒料到能在這遇上他們主仆二人,只心道還真不是冤家不聚頭,她原本還以為已經甩開他們了。

不過,反正溫綽這個廢物根本就不會半點武功,僅憑照野想抓她回去,她還是有幾分把握逃脫的。

幹脆眼一閉心一橫,硬聲道:“你們就算追到這裏了也無用,我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更何況......”

照野:?誰追她了?

話還沒說完,幕啾啾又對着溫綽上下又打量一番才緩緩接上了後句:“我才不會嫁給你這種草包少主!”她早就已經心有所屬了。

溫綽:他怎麽就草包了?

見他們倆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古怪,幕啾啾還以為他們是被她戳中了心思尴尬到說不出話來了,遂轉身就要離開這面館。

“等等。”

溫綽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胳膊一伸将人攔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是為了逃婚偷跑出來的?”

幕啾啾理所應當答道:“當然了,不然你以為.......”

不對,他剛剛說了也,這也就是說......

幕啾啾也愣了一下,聲調都忍不住拔高了幾分:“你也是逃婚偷跑出來的?”

她和溫綽的訂婚宴,結果兩人雙雙逃婚,她都不敢想象她爹和老苗疆王的臉色會變成什麽樣。

溫綽點了點頭,嘆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快回去吧,你一個女子只身來到中原也不安全,別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本少主跑了,你死纏爛打,偷偷跟上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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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顯得他多無情啊?

逃婚路上都能偶遇到,江湖的話本子裏都不會寫的這麽狗血。

反正這婚他們倆都不樂意結,那逃婚這事,一個人逃不就夠了,若是幕啾啾自己在中原再出了什麽事,幕裏那老頑固肯定得來找他興師問罪。

幕啾啾:???

“溫綽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放蠱毒啞你的嘴!”

她死纏爛打?她死也不接受被污蔑上她會喜歡溫綽這種天方夜譚的謠言!

“那我有什麽法子,若不是我哥逃了現在連下落沒有,也不用我來收拾這爛攤子。”

自古以來苗疆中人便很少與外族通婚,特別是大祭司之女也就是苗疆的聖女,歷來都是要嫁給未來的苗疆王的,這是一直以來流傳下來的傳統。

但也有例外,比如說溫綽母後枝雀,既不是苗疆女子,也不是苗疆聖女,是個中原一地方小吏的獨女,但這也是建立在上一輩苗疆聖女早逝和他爹與家裏鬧翻天差點要帶領苗疆歸順于中原的基礎上。

況且一般都是長子繼位,溫綽本就身無繼位之任,再加上性子散漫,自小老苗疆王對他的管束也慣縱些,可誰知人到中年,大兒子卻先跟着一個江湖女子跑路了,這一跑就是三年,是死是活連點音訊沒有。

就算老苗疆王現在還身強力壯,也不得不為後續繼位的事操心,而他也只有兩個兒子,于是娶聖女,繼位之事就全都落在了溫綽肩上。

此事若是發生在別族的王室裏,這第二個兒子做夢都得笑醒自己平白撿了便宜,可到溫綽這裏就不一樣了,他不僅對繼承王位不感興趣,更對娶聖女幕啾啾這事如臨大敵,從小自由慣了,現在又要讓他速成繼承人,這不簡直要了他的命!

“你有沒有法子與我無關,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還有事要去做。”

幕啾啾也不想跟他多廢話,眼瞧着門外聲音小了些繞開二人就想走,若不趕緊走一會兒叫人發現了,難免又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來。

她是來找人的,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的好。

“什麽事?你在中原又能有什麽事可做?讓我猜猜......”

幕啾啾父母祖輩都是苗疆人,有沒有遠親在中原,按理來說她應當是無處可去的,所以,她留下來要做的,無非是那件事。

“你不會是要去找陸朝槿吧?”

說實話,僅憑一個名字,大海撈針一般,去哪裏找?而且說不定這名字,都是假的。

“我就是要去找又如何?又與你無關。”既然被點破,幕啾啾幹脆也不想隐瞞了,她此番逃出來,一來是為了逃婚,二來就是為去找陸朝槿,這也是事實。

“與我是無關,可你都不認識中原字,你知道陸朝槿這三個字怎麽寫嗎?中原人可比咱們苗寨的人多了去了,再說,他給你留的這手信,不還在我手裏面嗎?”說着,溫綽從蠱蟲袋中抽出了那方薄絹,揚了揚。

倒也不是他有什麽獵奇的癖好要将別的男子給她的手信帶在身上,而是信的主人本就與他有約,要等時機到了才能給,他原本還想随便放在家裏什麽地方,可幕啾啾這人實在是锲而不舍到恐怖的地步,竟然趁他出游将他家翻了個底朝天這種事都做得出。

害的他只能将信藏在蠱蟲袋裏了,畢竟他的蟲都認主,就算是幕啾啾善蠱,也不敢貿然亂翻。

幕啾啾見溫綽手中的薄絹忍不住眸子一亮,也顧不得要走,伸手就要去奪:“給我!”

不識字和怕找錯人确實是她也擔心過的,可是有了信物就不一樣了,說不定陸朝槿還在上面留了地址呢,她至少就不是埋頭硬找了。

“不給,我只是給你瞧瞧,你要是現在老老實實回苗疆去......說不定還有的商量的。”

當然沒得商量,權宜之計罷了,先想辦法诓她回去再說。

若是別人,可能會信,幕啾啾又何嘗不知溫綽是什麽人,怎麽可能說給她就真的給她,于是上前一步走向門外就回頭威脅道:“你若再不給我,我就喊人說你趁亂偷東西!”

溫綽哪裏不知道她不過是在吓他,無畏聳了聳肩:“你要喊就喊呗。”

再說,他也沒有偷東西,不過是來瞧瞧到底是不是忍冬蛇蠱,并順手将蠱給滅了而已。

但不料幕啾啾竟真的下一秒就手握喇叭狀對着門外高聲喊了起來:“來人吶!有人偷東......”

吓得溫綽趕緊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不是,你還真喊啊!”

讓人發現他們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她是真的瘋了!

但還是晚了一步,她這一嗓門喊得是十分洪亮,沒過片刻,方才圍在兵士身邊的路人就都湧上了面館的門口,中間還留了間縫隙,路人都十分默契地老板娘留出了一條路來。

“就是這幾個人偷東西?倒也是個笨的,面館裏有什麽可偷的。”

“模樣長得這樣俊秀的少年怎麽會幹這種行當?真是可惜了……”

“長什麽樣都不行!當小扒手的人都心眼不正的!”

還未等老板娘開口,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就開始談論了起來,有熱心百姓甚至已經從另條街上叫來了尋街的捕快,就差賣面的阿惠姐定奪了。

阿惠也沒想到自己開了十多年的面館還能碰上扒手,再一看門口的這三人,這不都是剛剛點了她面的客官嗎?

她這本就是小本生意,來吃的都是些熟磕和過路途個實惠的旅人,和氣生財,興許是什麽誤會。

“不用看了,客官只是好奇想來屋裏看看吧,我這破面館裏面哪裏有什麽好偷的東西,多謝大家的幫忙,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溫綽十分贊同:“就是,本少主……不是,我看起來像是會偷東西的人嗎?”

沉默了半天的照野也迎合點了點頭:“我家主子不會偷東西的。”

“怎麽就不會了?人不可貌相!”幕啾啾今天是鐵了心的不想讓他好過。

聽他們幾人一唱一和的,路人也有些難斷事非,最後還是催促着阿惠姐進去瞧瞧,檢查一番到底有沒有少了什麽東西。

溫綽沒做虧心事當然不怕鬼敲門,與照野靜站在門口等着,主打的就是一個問心無愧。

他是無愧了,可幕啾啾這邊一骨碌一個轉的眼神卻充滿了十足的懷疑,還夾雜着幾分不屑和鄙夷,溫綽回瞪她一眼,她還演得格外起勁起來,看得照野都差點要信幾分她真的瞧見過自家少主偷了東西了。

溫綽只覺得,當年花神祭幕啾啾沒有在花臺上演陷害花神的反派當真是屈才了。

不過也沒事,只要等這面館老板娘出來澄清,他自然也就沒事了,幕啾啾還是嫩了些,這種雕蟲小技根本就陷害不了他。

然後……

然後溫綽主仆二人就在阿惠姐出來後,被捕快帶進了大牢裏。

原因是阿惠姐确實丢了東西,是身上一直佩戴的玉佩丢了,但也只有阿惠姐知道,玉佩事小,屋裏雖然沒丢什麽,但那碗蛇蠱卻憑空不見了。

她無法交差,而現在能懷疑到也只有這兩個少年了。

“叫什麽?”

溫綽:“……”

“家住在哪裏?”

照野:“……”

“家裏都有何人?”

無論問什麽,陳舊潮濕的大牢中,回答牢頭的,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

牢頭還沒急,反倒是被阿惠姐請來做證人的坐在一旁都磕起了瓜子的幕啾啾開始嫌慢了:“別愣着,光問做什麽,上刑啊!你們中原人不是刑罰多種多樣的嗎?什麽烹刑溺刑煮刑剁手刑的都來一遍,看他們還敢不敢一聲不吭。”

“幕啾啾,你可別忘了,做人留一線……”

溫綽說着,眼神瞥了瞥腰間挂着蠱蟲袋的位置,緩緩繼續道:“日後,才好相見。”

他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幕啾啾也會意先讓牢頭出去避了避,說自己要用正直的心來感化他們讓他們說出罪行。

牢頭也沒用絲毫猶豫,甩了甩手就要離開,金陵城內沒有命令不準用私刑這是規矩,反正他也不急,感化也好,沒感化也罷,他也是奉命行事,行不通,就再等命令。

牢頭一走,幕啾啾就急忙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急匆匆來到牢門前,伸手便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快些給我,到時候我就說其實是我看錯了,這不就萬事大吉了?”

她是不喜歡溫綽這個草包少主,但終究沒有想真害他于死地,他若是死了,以後苗疆可就無主了,她罪過就更大了。

“你說你看錯了誰會信?你當這中原的牢獄是你家後院不成,想出就出,那面館老板娘的玉佩不也丢了嗎?這下本少主就算解釋……”

似乎是料到了他會說這個,幕啾啾變戲法似的便從袖口拿出了一塊栓了紅穗子的碧色玉佩,料子還算清透,只可惜面上浮了不少的白絮,如此一來便并不算多值錢了。

合着,就是她偷了阿惠姐的玉佩。

溫綽:……

幕啾啾自小習武,手腳靈活,她無聲無息偷摸了一個半點武功都不懂的面館老板娘倒也是有可能。

整個苗疆裏敢這樣耍他的,也只有幕裏這對父女倆了。

“為了誣陷我,你還真是用盡了一切努力啊……”

幕啾啾沾沾自喜,反正薄絹也要到手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知道得罪本聖女的下場了吧。”

“知道了。”

溫綽低頭悶聲回應道,看似認命妥協,琥珀色的眸中卻閃過了一絲微光。

“那還不快把手信交出來?”幕啾啾自然是沒有看到,還将手往前又伸了伸。

只見溫綽忽然擡起了頭,眼尾的紅痣在牢中的火光照耀下顏色更深了幾許,他劍眉微揚,忽然眯眼笑了笑,目光看向的,卻是方才就站在了門口的阿惠姐。

“這下,你也知道了吧。”

于是沒過多久,幕啾啾便與他們一起,并排坐進了大牢裏。

照野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少主方才的妥協都是裝的。

以及,好像現在真的沒有人能夠救他們出去了的這個事實。

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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