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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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窈見溫綽還愣在原地不為所動, 拿着火把照明還得向後扯着程見書的衣襟空不出手來,只能大聲招呼:“溫少主你別愣着呀!快來幫忙!”

溫綽:“?”

沈窈:“程見書他神志不清,已經瘋了!!”

而這事, 還得從剛才他們二人在門口見面時說起。

......

“你就非要穿成這樣進去?”

沈窈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治好總願意替別人尴尬的毛病,但......這幸虧現在是半夜, 長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沒有人會看到。

不然她肯定得在程見書走到她面前之前, 毫不猶豫扭頭就走。

不認識,不知道, 不了解。

她嫌丢人。

程見書毫不在意她嫌棄的目光, 抽出背上的桃木劍, 邊破風比劃着邊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沈窈, 我這是在提前做準備,你想現在可是三更, 莊家都沉寂好幾日了,誰知道除了蠱會不會還有鬼啊, 還是我想到周全, 我這叫...那個詞叫什麽來着...”

“對,叫未雨周缪。”

沈窈甚至思考半天才反應過來程見書應該是不認識綢缪兩個字。

“......”

“還未雨周缪,我勸你別太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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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她都能理解,想了想沈窈好奇道:“所以,大蒜是......?”

桃木劍驅鬼,雄黃酒驅蛇,銅錢串朱砂她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就權當他是用來辟邪驅蠱吧, 可大蒜她怎麽記得是......

僵屍才怕的東西。

程見書直接言簡意駭:“我這不是怕有些人沒變成鬼......”

沈窈甚至都有些驚嘆他的腦回路跳躍程度:“程見書你腦子裏能不能還有點正常東西啊?”

僵屍都出來了!?

“你這是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死了的人那沒變成鬼, 可不就成活死人了,人活着但是又沒有意識,那不是變成僵屍了是什麽?”程見書解釋得頭頭是道。

這下沈窈都被他繞的沉默了。

半晌才眨眨眼應道:“你這樣說的話...好像也有點道理。”

程見書:“當然有道理了,這就是事實啊。”

他在買這些東西的路上就都想到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些防備還是好的。

于是不一會兒,程見書手中的大蒜串,就被沈窈搶來挂在了脖子上。

程見書還給得有些戀戀不舍:“那萬一一會兒要是真有僵屍,你可得站在我前面幫我擋擋。”

沈窈走在前頭推開莊家大門,嘀咕應道:“行了知道了,誰叫你只買自己的,你當時多買一串那不就沒這事了......”

一推門進去,卻又被吓得退回了兩步。

黑,她只覺得那是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好像一進去就被人用黑布蒙上了眼睛,除了黑,再什麽也看不到。

一出來卻又亮起來了,天上明明還有月亮,雖然朦胧不清可至少是有月光的,而就在她踏入大門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莊家宅好像變成了唯獨被月光抛棄的地方,那種眼前是未知的恐懼,猛然就湧上心頭。

沈窈毫不猶豫,當即就打退堂鼓:“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為什麽!?”

“因為莊恭吉又沒叫我呀,”說着,沈窈扯扯自己長而寬的裙擺,想着她倒時候逃跑都肯定費勁:“你瞧,我不過就是個弱女子,就算跟着你一起去了也根本打不過他,我還是在這裏等着吧,你到時候打不過就跑,實在跑不了你就喊,我聽見你喊聲我就給你回去搬救兵!”

程見書怎能看不出她其實是因為害怕。

搖頭鄙夷:“膽小如鼠。”然後大步走上前推門而進。

不過半刻又默默“滾”了出來。

不,與其說是滾,倒不如說是連滾帶爬。

輕咳清了清嗓子,程某人還是挪步到沈窈身旁:“你答應過要同我一起去的,你還說就我們這交情,沈窈你就說,哪次你說想逃學的時候我不是二話不說就答應陪你一起了?我爹揍人有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這交情,還不夠鐵嗎?

“可明明你想逃學的時候更多,我哪次不也都陪你了,我爺爺罵人也超狠的。”沈窈似是早就預料到他會這樣出來,幹脆扭頭開始仰望月亮。

不得不說,沈窈雖然偶爾嫌棄程見書蠢,但他們倆還能愉快地從小一起玩到現在,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物以類聚。

程見書急得幹瞪眼,這話他好像反駁不了,好像确實是他......想逃學的次數更多。

遂而換打苦肉計:“可金豆子的命,也是命啊!你想想莊恭吉,一個整日學也不上書也不念的混世浪蕩公子,能照顧好金豆子?”

興是見沈窈無動于衷,程見書甚至開始比劃起來:“我們剛撿到的時候,金豆子它只有這麽大。”比了個蘋果的大小。

“然後在我精心照料下,它變成了這麽大。”又比了個西瓜大小。

“而出現...他說不定已經又瘦回......”

程見書話音未落,剛想再比個蘋果大小,就聽沈窈爽快應了下來。

“你說得對,金豆子的命,也是命。”

程見書:“......”

雖然目的是達到了,但他怎麽莫名有種金豆子才是最重要的,他次次次之的心酸,說好的交情呢?

既然答應了,沈窈只好再次來到門前,推門而入。

只是這次兩人是并行,約好互相報着數驅散恐懼,又往裏前行了一大段才停了下來。

“七十六。”

“七十七。”程見書接道,他逐漸适應了這種黑暗,再加上報數好像真的能分散人的注意力,幹脆壯起膽走到了前面開路。

畢竟他可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麽能真與女子并行!這說出去多丢面兒。

可下一刻,他就感覺靴子跟被人結結實實一腳踩了下來,連帶着腳後跟也被踩痛了,忍不住嗷得一聲:“七十八!沈窈你踩我幹嘛!?”

沈窈只感覺一陣風吹到了眼前,然後就踩到什麽東西:“七十九,程見書你突然走我前面幹嘛,你擋住我了。”

她哪知道那是他的腳後跟?

事出突然程見書只能趕緊重新穿靴子,結果他又忘記說,下意識蹲下就系。

于是沈窈慣性使然,差點從他頭上騎過去。

程見書震驚且難以置信:“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騎我?”

沈窈簡直覺得沒耳聽:“閉上你的嘴趕緊系!”

......

又走了一會兒,沈窈才覺得眼前光景漸漸明朗了起來,特別是出了抄手游廊來到一處院子,都已經可以清晰看到天上挂着的明月,

“今天好像是十五吧。”

沈窈掰指頭算了算,再瞧瞧天上雖然被雲遮了個七七八八,但看大小應當是的滿月。

“根本看不見月亮,我也不記得今天是何日了。”程見書此時還處于在一個兩眼摸黑的狀态,他還是看不見,什麽都看不清。

沈窈納悶地指了指天,這麽大月亮,你眼瞎了?

他卻還是搖搖頭,揚起下巴時雙眸仿若空洞。

長時間的黑暗已經讓他的瞳仁變得渙散,程見書只覺得大腦和眼前都一片的茫然,睜開眼又閉上,看到的都是同樣的無盡,若不是剛才沈窈還一直跟他說着話,他都有些要分辨不出現在是現實還是夢境了。

沈窈沒再說話,聽她腳步聲好像走到了不遠處,程見書也沒有開口問,只是僵直身子停駐在原地,伴随着自胃而上的灼熱爬到了面頰,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懷疑與沉思。

他感覺他好像變得有點,不對勁。

可是腦子怎麽也轉不動,無法去思考,只能放空......

不知是過了多久,沈窈才舉着火把回到他跟前。

晃了晃,試圖将他眼前照亮:“不會真的吓出夜盲來了吧?”她以前也沒發現他晚上看不見東西這個毛病啊。

至少進門前都沒有,那只有可能是吓出來的。

“等等...你喝酒了?”火光是橙黃的,可他的臉色現在卻完全像只熟透的蝦子,她見過她爺爺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那臉色紅得就跟現在的程見書不相上下。

因為他往身上撒了雄黃酒,所以一直是一身酒氣,她也沒在意。

但沒想到他也會喝啊!

而且,這酒勁來的,也太遲了吧,這都過去多久了。

——

時間緊迫,沈窈也只三句并兩句講了給大概,就無奈嘆了口氣。

溫綽聽完甚至感覺有些同情:“所以你就這樣摸索一路來到了這裏?”還帶着一個醉鬼。

“不,我主要是覺得他應當不是單純醉了這麽簡單,他一路上非要舉火把,但我想他澆了一身的雄黃酒……”

要是不小心把自己點着了,那豈不是必死無疑?但他就像不要命了,非要對着這火光一次又一次的貼上來看火,有什麽吸引力似的。

溫綽聽了他這症狀,毫不猶豫判斷:“因為他也中蠱了。”

他能猜到,程見書應當不是喝了酒,是進宅子後吸入蛾子蠱的粉末中了蠱,但因為渾身沾過酒的緣故,提前發作了。

雄黃對蛾子蠱無用,但酒卻能促進蠱毒的發作,催化着他本該一兩天甚至第三天才有的症狀,不過一個時辰就開始頭腦不清醒。

他和江行舒都提前吃了解蠱藥,他們兩個貿然就這樣跑進來,怎麽可能沒事。

反倒是她,看起來似乎才是真的一點事都沒有,這才是最奇怪的。

“至于他為什麽非要靠近火把……”

溫綽剛要解釋,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裏現在就正拿着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

也就在此時,還在操控心法的江舒行驟然回首。

“是母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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