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

第 72 章

又過了幾日,接連傳來的消息均是未得見人屍首,任雲直也終是将一顆心落回了實處。

想來也是,即便是宋景玉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早該被山間的野獸給啃食殆盡了,哪裏還會有活着回來的機會。

任雲直望了望眼前熱鬧歡騰的場景,心中不由得又越發得意了些,你終究還是輸給了我!

臺下席間,三兩官員圍坐在長桌旁,一手搭着身旁同僚的肩,一手端着酒杯,也不知嘴裏在嘟囔些什麽。他們把酒言歡,暢所欲言,末了,還摟着一旁端茶倒水的丫鬟侍女上下其手了起來,俨然是一副天塌下來也得等他們再緩緩的閑散浪蕩模樣。

任雲直端着酒杯起身,踉跄着身子險些要将桌上的酒水打翻,他唇角一彎,直笑眯了眼道。

“任某在此先感謝諸位同僚能在百忙中賞臉,來參加我的壽宴。”

“座下的各位皆是我這江水縣的能臣功臣,往後在下還需得仰仗諸位,同我一并将這江州打理得更好。”

說罷,他就将手中滿盞的酒水一飲而盡,又吆喝着在一旁的侍女端着沉甸甸的大匣子往人面前送去。這赤裸裸的賄賂意味,絲毫不加掩飾。

此言一出,席間喝得酩酊大醉的幾人這才算是回過神來,忙不疊推開身上的丫鬟,正了正自己的官帽也站起身來,弓着背答道。

“任大人說這話實在是折煞我等了。”

“我等在大人手底下做事已是萬年修得的福氣,再多的,不過也是盡自己分內之責罷了。”

他們一邊說着還一邊将頭壓得更低了些,但眼卻不着痕跡地望向一旁的黃白之物,每個人眼中都欲望漸露。

任雲直眼中瞧得真切,話語上卻客套味盡顯。“哪裏談得上什麽福分不福分的,不過都是為聖上做事,自然得妥當些,用心些才好。”

“自然,自然。”

三兩句話間,這一屋子豺狼虎豹的肮髒心思就被顯露得透透的,桓月聽完喉間直犯惡心,剛一口下肚的葡萄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宋景玉在一旁好似察覺到了桓月的心思,慢悠悠瞥了一眼人,輕飄飄道。“怕什麽,惡心的是他們,關葡萄什麽事。”

桓月聞言一怔,而後又認認真真上下打量了兩眼宋景玉,遲遲開口一句。“也對。”

好半天,桓月才從這句略帶喜感的話中抽離,複而她又不輕不重地拍了拍男人的後臀,活像個逼良為娼的老鸨,輕笑着嘆道。

“我倒是沒發現,你還挺會說話的。”

宋景玉一言不發,只淡淡掃了個眼風給女子,他不笑時嘴角微微上揚着,更多了些平日裏難以得見的風流恣意味,叫人心生波瀾。

真是縱得她膽子太過了,半點分寸都沒有!

桓月眼見自己在老虎頭上拔毛太過,忙挪了挪腳又更遠了些宋景玉,直在心中暗暗罵道。

這厮也太記仇了吧!

不過就是幫他選了一件小厮的衣服混進來,怎麽到現在還氣着,一點點為大局着想的犧牲都沒有!

誰料,她這邊內心的話還沒有碎碎念完,那邊男人的大掌就緊接着箍了上來。

“疼着呢,疼着呢!輕些!”

桓月又拍又打,也沒讓宋景玉的力道減三分,這人到底什麽毛病,像是半刻也不讓她離開一樣。

二人鬧騰的動靜不小,但座下嘈雜的聲音太多太亂,根本也沒有人會理會這微末的聲響。

宋景玉一聽這話,眼中的黑沉又更深了些,他的視線落在桓月臉上,如有實質般死盯着人,也不知是在想什麽。

突然,男人笑得越發豔麗了些,一身灰撲撲的小厮裝竟也被他穿得光彩奪目,只見宋景玉慢條斯理啓唇,聲音又低又緩。

“我還有更會的,你要不要試試?”

妖孽,妖孽!這人實乃是妖孽轉世!

桓月吞了吞喉間翻湧的唾液,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不再和宋景玉搭話,好像無論自己說什麽都感覺是被人白白占了便宜一般。

她撐大了些肚子想叫人給點縫隙好讓她喘口氣,可這厮根本就是石頭做的身子,硬邦邦的,桓月折騰了半天,半點用處也沒有,白白出了一身香汗。

“你別這樣捆着我,我難受!”

女子終是軟了語氣,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她又不是大丈夫,屈一屈又如何?

偏自己和他來硬的不成,只能暫且軟一軟聲調,央着他求這一回又如何?

桓月擡起水洗一樣的眸子瞧着人,宋景玉也偏頭安靜地對望着她,只是這目光與從前的所有都不一樣,又沉又深,似是壓着什麽一樣讓人心頭發慌。

半晌後,男人這才好心似的給人腰上松了半寸,但桓月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她本就是個跳脫自由的性子,極不喜歡自己像個鳥兒牲畜一樣被人握在了手掌心中随意把玩,這和逗弄一個玩物有什麽區別?

女子垂下手,也不再費盡力氣地扒拉着人,直直就将自己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宋景玉,我不喜歡你這樣對我。”

“可是我喜歡啊…而且…”

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有選擇的餘地吧?

宋景玉頓了頓,到底是沒有把最後這句話說出來。于他而言,說與不說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間,只是起碼他現在還不想過早将人給吓跑了。

男人壓低眉眼,手腕微微一松,再開口時語氣中多了些安慰和讨好。

“既然阿月不喜歡,那今後便再也不幹了。”

許是宋景玉的語調太過謙卑無辜,讓桓月一時之間也對自己産生了質疑,或許情人間就愛這樣你黏過來我黏過去,只是自己頭一次喜歡人,還不太熟悉流程罷了。

但她又不願叫男人看出自己實則對情事絲毫不懂,只在一旁哼哼唧唧的,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得虧是宋景玉沒有揪着這問題不放,二人之間的氣氛也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就在桓月準備再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不知何時,席間的氣氛也有些低到了極點。

“你說什麽?聖上怎麽會想到來此?”

只聽“刷”的一聲,任雲直從主位上站立起身,不知他是醉了還是怯了,一直穩穩當當端着的酒杯都有些打顫。

他顯然是對眼前突如其來的狀況沒有準備,只一個勁兒地繞着桌子直打轉,後來還是那個前來報信的小厮一聲低喚叫人醒神。

“任大人還在等什麽?趕緊收拾收拾恭候聖駕吧。”

桓月下意識望了一眼說話的小厮,那人瘦瘦矮矮的看上去不起眼,但她分明見過,在梁府。

這頭,得了人提醒的任雲直這才像是終于想起了正經事。

他抿着唇看了看席下的衆人,脫口而出的話已經急迫的不成樣子,面目也早已不如剛才互相奉承那般和善虛僞,反倒真實的可怖。

“諸位最好管緊了自己的嘴巴,若是誰敢在聖上面前亂嚼舌根,你們便等着抄家滅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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