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章

第 85 章

“你住口!”

此話一出,梁安夜的胸腔內頓時就炸開一片,他尖聲厲叫着,恨不得下一刻自己就能上手往人面上撕去。他自來便最讨厭旁人将自己與梁遠書相比,明明他什麽也不差…

男人心中翻湧的惡意被激出,明明他也是人中龍鳳,可偏偏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便是那府內最低等的下人也是,如今連這該死的宋氏也敢如此說!

他氣急一掌拍在案上,咬着牙,勉力壓下心中的不忿,狠狠切齒道。

“宋景玉,你可別太嚣張!”

“梁府已經着手準備對付你了,你可千萬抱頭躲好,萬不要死的太早,叫人輕易沒了樂子看!”

桓月聞言一愣,原不想這梁安夜竟是這般愚昧蠢笨,如此簡單的一個激将法就能被擾得心性大亂,看來也不是個能成什麽氣候的東西。

難怪這盛京的坊間人人都說,梁府出了個楞頭呆腦的憨傻貨,旁人的好賴話是半點也聽不懂,比不得那梁家大兒的分毫。

還有不少人直言,倘若将來這梁府的老三當了官,接下了梁府這一大籮筐的爛事,怕是都要不了個把月,不消十日這經年累積的萬貫家財就能被他給霍霍幹淨。

彼時,桓月還不信這傳得神乎其神的市井消息,如今一看梁安夜這作派,怕是人人交口相傳的事也并非不全無道理。

女子一個側頭擡眸,瞬間,眼就和宋景玉的瞳對接,二人皆心照不宣地眉目斂起,神色認真了起來。

按梁安夜這話的意思來看,怕是不止他,合着梁府那位一直裝副好人模樣的梁遠書也出手了。

不然,他們此番本可以連帶着一并揪出梁府的把柄,哪怕是不能安上一個抄家滅門的罪名,也得叫他們脫一層皮才好。

一想到二人回到盛京又是一副舉目無親的凄慘境地,桓月擡手,端起案上早已透涼的茶水一口便飲下了下肚,滿腹的怒火這才被慢慢澆了個透頂。

可不能先滅自己威風漲敵人士氣,便是再難,她也要和宋景玉一起面對,絕不會再讓他孤身一人!

桓月抿了抿唇,還欲再和梁安夜對上幾句,卻不想身旁的男人已經快一步開口,聲聲奪人。

“景玉不知自己是何處招惹了梁大人不快,居然還要大人如此趕盡殺絕,難道…”

他話語頓了頓,順着人的意思又裝起良善了來,男人眉間微微皺起,修長的指節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杯壁,面色從平和到淡然,緩緩又啓唇吐道。

“難道,你們就如此容不下我嗎?”

誰知怎的,那梁安夜聽到了這話,居然發瘋樣笑得更大聲了起來,直攪得在馬車外頭放風的言雲都疑惑了幾聲,這是作何?公子又幾時這般能忍了?

男人笑一陣過後又直起腰,面上再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開口的聲音也輕到虛無。

“宋氏,宋大人,怎麽事到如今你還在問這些可笑的問題?”

“當初你一意孤行的時候,我們梁府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三番五次求合作時,義正言辭拒絕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梁安夜将唇邊最後一絲笑意淡去,忽而靠近在宋景玉身旁,貼面的話直直地順着耳廓進入。

“是你自己得寸進尺,仗着聖上的寵愛便什麽事情都不放在眼裏,對我府上的事情多加幹擾破壞,所以落得個如今的下場又能怪誰?”

“眼下才知道怕了?想求饒,你未免也太晚了些吧!”

“宋揭雲!”

男人一道出這個名字,登時對面坐着的二人都忽愣了愣神,桓月更是一臉驚惶無措的受驚樣,口中還低聲念叨了一句。

“你怎麽會…”

“想問我怎麽會知道?”梁安夜慢慢退後,手撐着坐榻上的軟枕幽幽望着二人,輕嗤了一句。

“要怪就只能怪你們太過愚蠢了些,要躲藏也不躲藏得好些,讓人尋到了把柄。”

“當年那場大火我可就在現場,我早就發覺那賤女人心思不安分,怕是真的動了情。”

“果不其然,她留了後手,可那又如何?雖說鬼神之事我本也不太相信,但既然大哥也一口咬定,那便就是有理可依。”

說着,他又挑起車簾望了望前頭富貴華麗的馬車,那裏面坐着的,是連聖上都要客氣再三的,他的兄長。

梁安夜的目光複雜難辨,他對這個兄長的感情,哪怕是連他自己都難以形容的,既談不上親近,但也到底給足了他尊敬。有時候,他甚至在想,是不是當初為家族犧牲的人是自己,衆人也會對他百依百順。

布簾被人輕輕放下,梁安夜回過神來,又看向對面的一男一女,索性将自己悶在胸中的話一股氣說了出來。

“死了一個任雲直本不打緊,這南下之行本也就是一個為你量身定做的圈套,我們既已查出了自己想查的事情,又怎麽能算是輸呢?”

幾案上的茶水又咕嚕咕嚕地燒了一遍,瞬間,整個馬車內無一處不被蒸騰的水汽給包圍住,桓月呆望着剛才梁安夜坐着的地方發怔,一時間,二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阿月,我好恨。”

宋景玉的聲音淡淡的,依舊是平靜到沒有起伏,可就是這樣感情不濃重的一句話卻像是根錐子一樣,死死地釘在了女子的心頭,勾着她陣陣發痛。

“你瞧,他們好像從來都不知錯,不悔改。”

“那誰來還我公道?誰來還宋府千百條人命一個公道?”

“阿月你說說看,誰又能來救我呢?”

男人眼睫微微一顫,忽而輕笑起來,神情如稚子識物般懵懂無解,可卻又更叫人心酸。

眼見宋景玉這一番悲涼浸透到骨子裏的凄苦模樣,桓月面上哪裏還有剛才賭氣那會兒的狠勁,忙擁緊了些人,妄圖以自身的熱量來散一散他身上的寒意。

“阿景,我會陪着你的。我們一起等着,等着梁府得到應有的報應!”

“那你不會離開我?”

“我答應你,永遠都不會!”

另一邊,梁安夜剛從那頭放完了狠話回來,眉間的得意勁兒還沒散去,就迎面撞上了梁遠書漆黑的眼。

“回來了?”

“嗯。”

他唇瓣微動,一向煞白的面上此刻難得浮出了一抹讨好的笑,本想着再說些什麽就被人一句話給堵住。

“我想你應該不會也同那個廢物一樣,多說了些什麽沒有用的話吧。”

面對梁遠書的聲聲問責,男人再開口的話不免有些磕磕巴巴,失了原有的傲氣,多了些小心翼翼。“沒有。”

不知為何,這麽久以來,梁安夜總覺得自己這個兄長叫人難以摸透,便是父親也不敢輕易置喙于他,總感覺說他陰森得可怕,像是暗地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從背後給你一刀一樣。

梁遠書沒有管顧眼前人的出神依舊自顧自地擡眼,擺着折扇輕飄飄道。

“那便最好。”

“你最好改改自己魯莽的性子,不然将來生出差池,梁府和我可不會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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