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動心

動心

在得知自己喝錯了喝的是香槟的那一瞬間, 顧書怡張着嘴,一時甚至沒有顧得上從舌頭到胃裏的熱和辣,舉着手中杯子, 首先下意識望向的是隔壁桌的裴靳白。

她後來左思右想,覺得自己那次喝醉酒後确實應該做了很煩人的行為, 才讓裴靳白沉着臉給出“你以後出去最好不要喝酒”的嚴重評價。

陳秘書低頭從下往上瞧了瞧仿佛突然懵了的顧書怡:“小顧?”

“你不是說你不會喝酒嗎?”

他又以為顧書怡是在在意別的什麽:“你那杯子我可還沒喝過哈。”

顧書怡忽然憋了口氣。

她面對陳秘書笑容勉強:“沒事。”

“我只是, 可能有點事情。”

接着,顧書怡起身找到陳黎,表示自己好像需要提前離一下場。

趁她剛喝完還清醒, 酒勁還沒上來之前。

否則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醉了會做出來什麽事。

陳黎聽到顧書怡喝了一晚上可樂, 最後竟然把香槟當水喝了之後也忍不住扶額,搖頭嘆氣,揮手讓顧書怡趕緊先回去休息吧。

好在這種場合,沒有人會多在意一個身份最輕的實習生去了哪兒。

顧書怡得到允許趕緊告辭。

今晚和光s市高管給總裁的接風宴結束時間比預計的晚很多,夜已經有些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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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個高管都喝的腳下發軟, 被助理架着走的。

裴靳白倒是沒喝多少。

s市這邊的高管各自回家,來出差的b市高管各自回酒店房間, 裴靳白目光在包間中掃了一圈。

“顧書怡呢?”在沒有見到顧書怡人影後,他問了句。

陳黎聽到裴靳白突然問起了顧書怡的動态,低頭把顧書怡吃到辣子把別人的香槟當水喝了的事說了一下。

“我讓顧小姐先回房間休息了, ”陳黎對着突然問道顧書怡的嗎自家裴總, 試探性問, “請問您是找顧小姐什麽事嗎?”

裴靳白聽到顧書怡拒絕酒精到最後還是稀裏糊塗灌了一杯香槟後沉默一瞬,似乎微微嘆了口氣。

“沒什麽事。”

“回去休息吧。”

陳黎:“好的。”

……

酒店最好的套間都在頂層。

裴靳白在s市也有房子, 不過這次是出差公務行程, 所以住酒店。

他回到套間後先洗了個澡洗去一身酒氣,吹幹了頭發出來, 坐在吧臺前本來想給自己倒一杯水,卻看到吧臺酒櫃裏,幾瓶酒店為入住客人準備的紅酒和香槟。

裴靳白面對着酒櫃裏的香槟,再次想起陳黎說的,顧書怡不小心把香槟當水喝了。

半瓶啤酒就醉的歪歪斜斜走不動路,車開到一半還非嚷嚷要下去看雪,不看不是南方人。

男人對着酒櫃裏的那瓶香槟微微沉默,最後忽然又起身,又換了身衣服。

陳黎在工作群裏發過這次出差每個人的房間號。

裴靳白換了身新大衣,比對房間號,站在顧書怡的門前。

他伸手敲了敲門,等了幾秒。

裏面沒有動靜。

裴靳白再伸手敲了敲,又等了幾秒。

裏面還是沒有動靜。

裴靳白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覺得顧書怡大概一回房間就醉的睡死過去了,他用不着再擔心什麽,正想離開的時候,眼前的門突然開了一條小縫。

裴靳白對着這條小縫皺眉。

緊接着,這條小縫變大縫,顧書怡出現在門口。

穿戴整齊,還是那件經典皮膚乳白色羽絨服的顧書怡。

裴靳白聞到撲面而來的酒氣。

他看到顧書怡一身羽絨服,雙頰酡紅,從眼神就能看出來現在神志應該不是很清醒。

“诶,”顧書怡開了門一手扶門框,面對站在她門口的男人,慢吞吞地疑一聲,盯着他的臉,顯然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是誰,“……裴總?”

裴靳白皺眉上下掃了一眼顧書怡穿在身上的長羽絨服:“你這麽晚要去哪兒?”

顧書怡認清楚是裴靳白後“嘿嘿”笑了兩聲:“裴總,您怎麽來了,”

說起穿戴整齊出門的目的,顧書怡一字一點頭,樣子認真:“裴總,我現在要下去……看 夜 景 。”

裴靳白:“……”

“……?”

看夜景?

裴靳白面對醉酒還把自己穿戴得如此整齊抗凍的顧書怡,吸了口氣一時甚至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上回喝醉了死活要下車去看雪,這回喝醉了,竟然又要下去看夜景。

“你在房間裏不能看?”他問。

這酒店的房間都是能看到江水對岸電視塔的景觀房。

“不能,”顧書怡緩緩搖頭,“我沒有見過這種,我要下去,下去還有江,好看。”

裴靳白聽後意識到顧書怡住的是低層區标準間,前面被一棟地标建築擋了一下,只能看到高樓大廈,看不到下面江水

只不過裴靳白實在不覺得下面江邊游客紮堆的夜景有多大吸引力。

顧書怡說完,又擡頭面向似乎一直堵在她門口不讓她出去的裴靳白:“裴總,請您讓一下。”

“我要去看夜景了。”

裴靳白站着沒動。

顧書怡說完發現面前的人沒反應。

于是她又認真開口:“裴總,麻煩您讓一下。”

裴靳白對着一定要下樓看夜景的顧書怡:“你這樣下去會掉到江裏。”

“不會的,”顧書怡醉醺醺搖頭,還認真補了一句,“就算掉下去也不怕,因為我……”

“因為你什麽?”裴靳白本以為顧書怡要說因為她會游泳,結果眼前的人低頭,表情滿意地拍了拍身上衣服:“因為我穿了羽絨服。”

“掉到河裏也能浮起來。”

裴靳白:“……”

他差點又被氣笑了,還不知道羽絨服在她眼裏能當救生圈使,依舊站着沒動,顯然是讓顧書怡死了這會兒要去外面看夜景的心。

裴靳白靜靜睨着出不去的顧書怡,正想開口讓她回房間好好休息,下一秒,剛剛還安靜站着的人卻突然像只泥鳅一樣,直接找準機會,從旁邊的縫隙沖了出去。

堅定到誰也阻擋不了她要下去看夜景的決心。

裴靳白被這突然沖關的人弄得失策一瞬,然後轉身手臂一伸,抓住了顧書怡的羽絨服帽子。

顧書怡逃跑途中又被人從後面抓住帽子,她好像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因為被抓住帽子了逃跑失敗了,整個人像只胖蟲子一樣,一邊哼唧一邊扭動身軀試圖奪回自己的帽子。

“嗚你放開我,”顧書怡掙紮中羽絨服摩擦沙沙的響,“怎麽你們當總裁的也這麽……”

裴靳白:“也這麽什麽?”

顧書怡突然不說話了,也不動了。

也這麽煩人。

她好像驚醒一瞬,意識到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就好像要不是因為想進和光,才不會答應當什麽用來豐滿劇情的豪門少爺清貧交往對象未婚妻一樣。

顧書怡被人提溜着帽子控制住,攥着雙手,雖然沒說話,但整個人從頭到腳依然一個大寫的倔強與心不甘情不願。

裴靳白看着在他面前難得露出這種神情的顧書怡。

他有點想拿手機把這一幕拍下來。

只不過裴靳白并沒有拍下來,他抓着顧書怡,知道如果他放開,恐怕他前腳才把她送回房間剛走,她後腳就要溜下樓。

“你就這麽想看夜景?”

男人鎖着眉頭。

顧書怡倒是理由充足:“我沒看過,我想看。”

面對這樣的顧書怡,沉默的僵持之後,裴靳白終于閉了閉眼。

“那你跟我走吧。”他隔着袖子抓住顧書怡手腕,承認自己敗下陣來。

顧書怡發現裴靳白沒有帶她下樓,而是帶她一直上樓。

電梯高速直到頂層。

裴靳白牽着磕磕絆絆的顧書怡,一路向前。

酒店最頂層餐廳外有個露天的露臺,少數人知道的縱覽整個s市夜景的絕佳地點,偶爾會以高昂的價格租給特殊客人求婚。

今晚沒有人求婚。

裴靳白打了個電話,原本空無一人的露臺燈開了。頭頂星星碎碎的小燈。

顧書怡看到裴靳白帶她來了室外樓頂,冬夜高層的冷風撲面而來,她不由地把下巴往衣服裏縮了縮,正想問你要帶我去哪裏,裴靳白牽着她轉了一個彎。

下一秒,

整個世界變得霓虹斑斓。

顧書怡瞳孔倒影幾乎整個s市的絢爛光芒,一邊的十裏洋場一邊的車水馬龍,截然不同的盛大景象交織并列,宛如穿越了百年時空。

她被這眼前的一切瞬間沖擊到“哇——” 了一聲。

兩邊截然不同的世界中間墨色的江水安靜流淌,上面有幾艘亮着彩燈滿載游客的游船。

裴靳白松開顧書怡:“看吧。”

顧書怡跌跌撞撞地走到露臺齊她肩膀高的透明玻璃圍欄前。

她被震撼的有點說不出話,趴在玻璃上癡癡望着,然後緩緩滑坐在地,驚嘆:“好美啊。”

裴靳白立在一邊等顧書怡看完。

夜晚露臺的風重,s市雖然比不上b市那麽冷,但也不暖和。

然後裴靳白等着等着,卻聽到一陣輕微的啜泣聲。

裴靳白頓時皺了眉,走過去,一低頭看到顧書怡臉上亮晶晶的淚痕。

“你哭什麽?”男人皺眉不解。

顧書怡搖搖頭:“因為我沒有看過雪,我也沒有看過……這種。”

裴靳白:“那你哭什麽?”

他扯了下唇角:“不應該高興嗎。”

顧書怡聽得吸吸發紅的鼻子,趴在玻璃上。

她好像沒有太高興,更多的是眼前這一切,除了美麗之外,好像帶來還有一種更為直觀的,讓一個人那麽強烈地意識到什麽是紙醉金迷,什麽是階級的沖擊。

原來想看夜景還能有這種地方。她都從來不知道。

顧書怡又望向裴靳白。

她要不是……她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認識他。

還當了亂七八糟的未婚妻。

一切都來自于她的居心叵測。

在這一刻,顧書怡覺得自己得到的真的已經夠多了。

多得她那麽惶惶不安,甚至開始害怕有一天,如果她的事情會敗露,如果何奶奶和裴靳白知道她從一開始的接近就有滿滿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麽單純善良毫無心機的女大學生。

她最傷害了何奶奶,對她那麽好的何奶奶。

所以她有點想哭。

“對不起。”顧書怡臉上淚痕還沒幹,低聲說了一聲。

裴靳白沒注意這三個字,只是蹲在顧書怡面前,看着突然低落起來的醉鬼:“看夠了嗎,看夠了就起來回去睡覺。”

“哦。”顧書怡反應了一會兒後答應,扶着玻璃緩緩站起身,裴靳白想來拉住她,顧書怡搖搖頭:“不要扶我。”

“我沒醉,我可以自己走。”

裴靳白只能收回手,看到信誓旦旦說沒醉可以自己走的人就是走了兩步就兩腳拌蒜,然後不得不扶住露臺上的桌子。

“诶,”顧書怡扶住桌子疑了一聲,往腳下看看,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腿怎麽不停使喚了。

露臺的燈光暗的朦胧,主要是為了營造些氛圍感用的。

顧書怡抓着桌子,再次拒絕裴靳白伸過來的手,然後為了證明自己沒醉,開始扶着露臺上的緩慢往前挪。

她挪着挪着突然“啊”了一聲。

裴靳白趕緊上前:“怎麽了?”

顧書怡撐着桌子小臉皺成一團,剛剛黑燈瞎火的,膝蓋撞到了桌子下面的椅子角。

好痛。

裴靳白看顧書怡的表情知道她應該是撞到了,皺了皺眉:“還自己走嗎?”

顧書怡只覺得今天她的腿怎麽那麽奇怪,又面對身旁好像一臉看好戲的男人,本來想繼續說不用幫忙的,又感覺好像不是展示她傲人骨氣的時候。

成大事者必須能屈能伸,她要做一個能屈能伸的人。

“裴總,”于是顧書怡伸手,像剛才什麽都沒有拒絕過的樣子,很有禮貌道,“您能不能扶我一下。”

裴靳白還不知道顧書怡喝醉了酒也這麽能屈能伸。

他伸手,正準備扶住顧書怡的時候,身前的人又彬彬有禮開口:“請您不要拖我。”

裴靳白頓了頓,斂眉,看到顧書怡請求的樣子。

她表情一臉認真,眼神純淨的真誠。

裴靳白意識到顧書怡可能是在指上一次,她半路下車要看雪,他把她拖回車上的樣子。

這倒是還記得。

裴靳白對着顧書怡有禮請求的臉。

顧書怡認真看着裴靳白,表達她不想像上次那樣被拖了。

很難受,還有點沒有尊嚴。

她滿目誠懇望着裴靳白,然後看到男人在她面前彎下腰。

裴靳白直接一手從顧書怡背後,一手從腿彎下穿過,

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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