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動心
動心
顧書怡說完發現裴靳白立馬低頭看向她。
男人沒有說話, 眼神卻好像有話要說,直直打在她臉上,顧書怡頂着這樣的目光, 突然感覺到有點別扭。
她趕緊低頭別開眼。
男人目光依舊沒動,顧書怡被看的懷疑自己剛才那句話真的說的不恰當, 正想開口試圖再補充點什麽的時候, 車子來了。
顧書怡趕緊:“裴總。”
裴靳白這才把目光收回來。
旁邊遠遠站着的幾個高管看到自家裴總問完實習生話,實習生好像還沒怎麽樣,反倒是自家裴總臉上表情有點古怪的不自在。
所以說了什麽?
這小姑娘有點東西。
一行人頗為好奇地看看顧書怡, 然後各自上車回酒店。
s市出差之旅終于結束。
總裁辦同事顯然都很關心顧書怡此次行程的收獲, 裴總有沒有給她兌獎,兌了什麽獎。
顧書怡被同事們八卦的有點心虛顧左右而言他,總裁辦一群老人精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什麽情況,小姑娘害羞不好意思多說,以後公開大家就知道裴總給介紹的是誰了。
還有一個星期便是新年假期。
整個和光基本也都結束了一年的工作, 每天上班開始倒計時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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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書怡前兩年都是在學校裏過的年,師大對新年期間留校的學生關懷做的不錯, 過年期間一直有一個食堂檔口開着,會發新年零食禮包,除夕夜還會組織所有留校生一起包餃子。
顧書怡本來今年跟前兩年的安排并沒有太多不同, 知道在離過年還有一周的時候, 接到了趙新梅的電話。
讓她回家過年。
顧書怡聽着電話裏趙新梅多年沒怎麽變的聲音, 幾番沉默之後,還是答了一句:“好。”
好在買票軟件上還剩的有票。
顧書怡買好了高鐵票, 又看到卡上總裁辦的年終獎剛發下來。
顧書怡沒想到自己作為實習生也有, 然後面對着卡上肯定遠比不上正式員工但也絕對可觀的數字,在和光實習的幸福感再次達到頂點。
b市大街小巷即将過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 不少地方都挂起了紅色小燈籠。
顧書怡見識過b市的年,雖然年味的裝飾不少,其實大批過來打工的打工者返鄉,新年期間整個城市很空。
只是她今年也要回去了。
顧書怡并沒有太期待高鐵返程的日子,不過還是在日歷上做了個備忘。
終于到了春節假期前最後一天班。
因為早就沒什麽工作所以總裁辦下午全都在摸魚,陳黎經過看到,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工作時間在辦公室打牌就成。
然後等下午下班時間一到,也不知誰在辦公室裏吼了一句“新年快樂!”,所有人都拎着早已收拾好的包迫不及待沖出辦公室,再見就是明年。
顧書怡去了趟洗手間走的最晚,結果回辦公區還碰到了裴靳白。
前面幾個碰到裴靳白的同事都喜滋滋向總裁拜年:“裴總新年快樂!”
顧書怡經過裴靳白面前,也學着前面幾個同事點頭拜年道:“裴總新年快樂。”
只是裴靳白回她的不是像前面幾個同事的微笑點頭致意,而是一句:“你過年怎麽安排?”
這下顧書怡腳下步子就走不了了。
裴靳白記得自己之前也問過,當時顧書怡的回答是還沒定。
好在這會兒整個總裁辦都不剩什麽人,顧書怡停步面對裴靳白,聽他問起過年安排,不由地抿了下唇,答:“回家。”
裴靳白聽到顧書怡說回家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的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她家裏的一些資料。
“回去幾天?”他又問。
顧書怡:“五天,三十回去,初四回來。”
其實她本來想初二或者初三回來,只是沒有買到高鐵票。
裴靳白聽後樣子微微點頭。
然後反正也不急着走了,年前最後一天氣氛還是到位,顧書怡幹脆回問:“那裴總您呢?”
裴靳白看向顧書怡:“你說呢?”
顧書怡被這麽問到才頓時想起何奶奶,以及自己第一次去清山別墅時,見過的那些看起來其樂融融的親戚。
不用想也是個一大家子人熱鬧又團圓的新年。
世界好像就是不公平,有的人生下來什麽都有了,有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錢,甚至還同時擁有和諧的家庭。
裴靳白面對不知在想些什麽的顧書怡:“我回景楠公館。”
于是盡管住在樓上樓下這麽久,這還是顧書怡第一次下班搭了裴靳白的順風車。
在農歷年最後一個工作日。
她明天上午的高鐵票,一共七個小時車程。
顧書怡坐在車上看着手機備忘錄的提醒,在心裏默默算了一下從景楠公館出發為了趕車自己需要幾點起。
裴靳白餘光看到顧書怡手機上似乎是她的高鐵班次和發車時間。
“怎麽不搭飛機回去。”男人忽然出聲問了句。
“嗯?”顧書怡轉頭意識到裴靳白是在問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機界面,答,“小地方,沒有飛機。”
确實是小地方,裴靳白發現自己一時甚至記不起那個不下雪的南方小城,顧書怡的老家叫什麽名字。
“那明早我讓司機送你去高鐵站。”他說。
顧書怡聽到裴靳白這個提議又愣了一下。
然後想起自己去車站确實并不太方便的公共交通換乘,索性也不再總是拒絕,露出個笑:“謝謝裴總。”
今天下午的城市主幹道顯然格外的堵,幾乎每一條路上紅色的車尾燈連城一片
年前最後一個工作日,來城市裏務工的工人們基本都回去一批了,現在大都是都是忙碌了一年,下班迫不及待開車回家過年的白領們。
裴靳白的車子一路上也走走停停。
好在兩個人都不急。
顧書怡收獲裴靳白明早讓司機送她去車站的好意後更放下心來,明天早上不用急急忙忙的了,她握着手機舒了口氣,城市道路兩邊的路燈已經亮起,天際白夜相交的昏藍。
車子又不動了。
顧書怡坐在車上,本來是随意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結果整個人忽地激動起來。
“雪!裴總快看!下雪了!”
顧書怡看到忽然無數顆粒狀的小雪正細密地不停敲打在車窗上,天氣預報都沒有預測到,沒想到在離開b市前最後一天,這已經是今年見的第三場雪。
大概是她這一年的最後一個驚喜。
顧書怡看到下雪拍着車窗興奮地叫旁邊裴靳白快看,然後說完了才想起來身旁男人是北方人,對雪根本不感興趣。
再然後,安靜的車內好像也只有一個人沒見過世面的激動出聲。
小雪粒還不停打在車窗上。
顧書怡終于默默閉上嘴,轉頭,有些尴尬地看向身旁男人。
車龍蜿蜒。
裴靳白看着見到雪興奮過後,又在他面前不好意思的顧書怡。
“你就那麽喜歡雪。”男人輕聲說了一句。
顧書怡被說的更為羞窘。
裴靳白聽見自己輕聲開口,可是此刻,他發現自己正被另一種特別的感覺所包圍。
自從從s市回來之後,對于顧書怡,他好像就變得格外說不清道不明,有一種東西已經徹底積攢到了讓人再也無法忽視的地步,好像随之要呼之欲出,卻仍只差了最後一點的。
然而就在剛才。
明天就是年,最後一個傍晚,兩個人坐在車上一起回璟南公館,顧書怡第二天一早要離開。
她看到雪,拍着車窗,脫口而出叫他名字讓他快看,然後又回頭,無比不好意思地看向他。
很快的一幅畫,每一個細節都靈動鮮活。
裴靳白就在那個瞬間忽然感覺,左胸口的那顆心髒,好像在某個時刻被牽扯,輕輕多跳了一下。
泵起的血液汩汩流動,溫暖蔓延全身。
裴靳白怔了怔。
分明明白這只是很簡單平常的一幕,南方人見到雪的樣子他也早已見過,并沒有什麽死去活來的特別。
可是好像就那麽巧的,那種早已不聲不響地積攢的情緒,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輕輕滿溢。
然後開始迅速的變得清晰,清晰到幾乎讓人措手不及,在清楚的同一時間,蔓延,瘋長,失控。
顧書怡見裴靳白又一直盯着她不說話。
她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太過激動的表現,只能收回手,再開口說句好話:“裴總,我以後不這樣了。”
就算要激動,也要自己在心裏悄悄激動而不是當着北方人的面激動,容易大驚小怪的讨人嫌。
顧書怡道完歉,默默轉回頭,手裏抓着手機,眼睛也不好意思再看外面雪了,只低頭看自己膝蓋。
她聽到身旁男人終于叫了她一聲:“顧書怡。”
顧書怡立馬答應“嗯”,然後發現裴靳白說話時的語氣,似乎聽起來不太對。
男人素來低沉冷靜的聲線,今天仿佛變了,帶了一種莫名的無力感。
好像再無力去抵抗什麽,也無力去逃避什麽。
他說最後一個字時,甚至有一種開始投降的軟弱。
顧書怡輕輕皺了下眉。
裴靳白叫完顧書怡,坐在座椅上,又轉回頭,閉了閉眼:
“你不要跟我說話。”
顧書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