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北京有三座兩千米以上的高山,山頭溝的東靈山,延慶的海坨山,和京翼交界的霧靈山,東靈山是北京第一高峰,就是我們這次要去露營的地方,”念到這裏,餘麥擡起頭,朝米歇爾笑了笑,帽檐下的眼睛彎成兩道可愛的月牙,“東靈山是最高峰,號稱北京的屋脊哦!”

“非常感謝你的科普。”米歇爾單手揣兜,笑着抓住他後脖子上的肉輕輕捏了捏。

遠遠走過來的尋铮看見這個動作腳步一頓。

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了餘麥總是用的那套大尾巴貓咪表情包。

李思琪回頭見他眯着眼睛表情有點冷,納悶地往回走了幾步,“怎麽了?”

尋铮收回目光,嘴唇抿得很緊,“沒什麽。”

“社長!”

李思琪興奮地揮揮手,拖着行李箱跑過來。

六月四號一大早六點不到,攝影社的全體成員正從宿舍區各個角落往北門的方向趕,餘麥和米歇爾因為住在學校外面的酒店所以到的最早,兩個人站在校門口,一身黑白T恤加淺色牛仔褲,頭上的帽子則互換了一下顏色,一白一黑,遠遠看着就像兩個互相吸在一起的正負磁鐵。

餘麥完全沒注意到衣服帽子的問題,早上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米歇爾給他什麽他就穿什麽,他這會兒趴在米歇爾身上,正在給他念手裏舉着的資料,聽見李思琪的聲音擡起頭,沖她咧嘴一笑。

這段時間全校都知道餘麥的弟弟來了,李思琪現在想起別人跟她說的那些事都忍不住想笑,她跑到他們面前樂不可支地問,“你們怎麽到的這麽早啊?”

“從酒店打車過來的。”米歇爾說。

正走近的尋铮剛好聽見他這句話,心裏的狐疑頓時越發強烈,忍不住朝他瞪了過去,看着他們抱在一起的姿勢不爽地皺起了眉。

李思琪沒多想,弟弟來了一起住酒店本來就很正常嘛,她還是第一次和餘麥一起出去外拍,早就聽說他有一堆特別牛逼的設備,于是有點激動地問他們社長,“社長你這次帶了哪部相機啊?”

米歇爾舉起手裏拿着的相機包,看了眼上面的牌子,“尼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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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D810!”這相機要好幾萬呢,李思琪豔羨地拜求,“社長你到時候借我拍幾張呗!”

“沒問題。”餘麥笑眯眯地說。

“社長。”尋铮走過來打招呼。

餘麥對他笑了一下,“早上好。”

“嘴唇好點了嗎?”尋铮故意問。

餘麥,“……”

正在研究登山路線的李思琪心裏咯噔了一下,刷的扭頭看過來,吃瓜的眼神堪稱驚疑不定地在他和餘麥的臉上轉了轉。

什麽情況?!

“車快來了。”米歇爾突然往餘麥嘴裏塞了塊小蛋糕,又順手抹掉了他嘴角的蛋糕屑。

這串動作多少有點情緒在裏面,餘麥捂着嘴艱難地嚼着蛋糕,沒敢回答尋铮的話,僵硬地轉身看向了馬路。

尋铮狠狠瞪着米歇爾,就知道他這個所謂的弟弟很有問題,搞半天原來最大的敵人就在眼前!

米歇爾眉心微微擰着,冷着臉擡手抓住餘麥的肩膀,單手揣兜留給他一個“媽的怎麽看怎麽般配”的背影。

因為人和設備有點多,張萱怡這次直接預定了一輛大巴車,等人都陸陸續續到了之後,大巴車剛好抵達停在了北門前。

“社長你的行李呢?”排隊上車時,李思琪看看餘麥空蕩蕩的後背和雙手。

旁邊米歇爾把他們的行李放到行李艙裏,“在我這裏。”

尋铮忍不住又往這裏看了一眼。

米歇爾幾次三番暗戳戳宣誓主|權的行為讓他不爽到了極點,于是上車後故意坐在了他們旁邊的位置上。

餘麥愣愣地看着和自己隔着一條走廊的尋铮,默默坐回去靠好,可憐又弱小地抱住了自己的相機包。

不過很快尋铮就發現這麽做純屬找罪受,非但沒有給人添到堵,自己反而像個傻子似的一路忍受着狗糧拼命往臉上拍打,簡直噎得臉都青了。

東靈山距離北京市區一百多公裏,徒步登山大多都在聚靈峽上下,出了北京市區,大巴車走G109京拉線,高速上面,餘麥靠在米歇爾肩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艱難地眨着眼睛。

他這一上車就愛睡覺的毛病從幼兒園起就有了,米歇爾一臉好笑地看着他,“昨晚讓你早點睡。”

“陪你看比賽視頻啊。”餘麥困得用鼻尖蹭他的脖子,去聞他身上的香水味提神,“不是早睡晚睡的問題,我上車就愛睡覺。”

米歇爾擡手護住他的臉,“想睡就睡。”

餘麥搖搖頭,又發出了那種又軟又糯的否定聲,“嗯,我陪你。”

他看看前後,偷偷牽住米歇爾的手,開心地小聲和他說,“以前初高中春秋游,每次我都幻想能和你一起像這樣坐着大巴車出去玩。”

“……”尋铮在旁邊深吸一口氣,氣得把臉轉了過去。

看他發困又死撐着不肯睡,米歇爾掏出他那個古董級別的諾基亞手機,“那你玩這個。”

16年智能手機上好玩的app已經很多了,現在再看這種舊手機上的單機小游戲,像素簡直低得離譜,可餘麥就是很喜歡這只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小貓咪,米歇爾又幫他養了三年,他一打開游戲,覺得小貓看見自己都變得特別開心,撲騰着翅膀在房間裏興奮地飛來飛去。

“下來喝奶了。”餘麥點了下吃飯的圖标,小貓咪收起翅膀落到地上,一頭紮進了碗裏。

“你看你都把它養瘦了。”餘麥喂完一盆又一盆,小貓咪邊喝邊打飽嗝,有種神經錯亂的感覺。

“……”米歇爾點了下游戲的圖标,讓貓咪滾着小彩球在房間裏跑來跑去,“運動一下,別和你媽媽一樣,肚子上都是肉。”

“……”餘麥的表情跟被雷劈了似的,“哪有!”

米歇爾笑着勾住他的脖子,用帽檐擋着在他額頭上飛快地親了一下,“開玩笑的。”

他頓了頓後壞笑着說,“明明都在腰上。”

餘麥把手猛地移到自己腰上捏了捏,聲淚俱下地反駁,“沒有!”

“……”尋铮咬牙切齒地從包裏掏出耳機,用力堵住了自己的耳朵眼。

到了聚靈峽登山口是早上九點半,一行人下車後拿上行李和裝備,跟着沿途指示走進樹林裏,開始了這次的登山之行。

最初一段路他們沿着溪水往前走,兩側都是高聳入雲的斷層山崖,六月的山裏十分涼快,大家邊走邊聊,時不時停下拍幾張照片,米歇爾負責提着行李,一只手牽着餘麥墜在隊伍最後面。

“社長,前面有瀑布!”李思琪回頭喊,“我們在那裏等你!”

餘麥正趴在石壁上拍一只路過的七星瓢蟲,米歇爾兩只手把着他的腰防止他摔下來,聞言擡頭朝前面看了一眼。

和尋铮冷不丁地對上視線,他渾不在意地掠過對方陰沉的凝視,朝李思琪點了點頭。

進入樹林後的路比起前一段要平緩很多,走了大約五公裏後,他們爬到了海拔一千七百米的草甸。

高山草甸上,幾座巨石巋然屹立其中,各種野花鋪滿綠色絲絨般的地面,從棧道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眼前風景無比開闊,一群人站在那裏眺望遠處山脊,回首則是京西幅員遼闊的群山。

“那裏有幾匹馬在吃草欸!”張萱怡舉着相機一臉稀奇地說。

“好漂亮啊!”李思琪感慨。

餘麥牽着米歇爾的手,擡頭朝他笑了笑,舉起相機拍了一張草地上自己和他并肩而立的影子。

在這裏迅速吃了頓簡便的午餐,他們開始爬登山棧道。

這段路十分陡峭且長,餘麥爬了沒一會兒就累了。

“好累啊!”他哭唧唧地靠在繩索上,喘得嘴唇都白了。

他這個體力讓米歇爾都忍不住有點擔心他的身體狀況,摸着他汗津津的脖子後面,他皺着眉說,“我背你?”

“你已經要拿行李了,”餘麥搖搖頭,回頭看向腳下,原本是想看看已經爬了多高給自己一點鼓勵,結果看到身後的景色,頓時眼裏充滿驚嘆地站直了。

“你們快看後面!”他喊道。

一群人回頭,遠處疊巒壯闊的山峰猛地撞入視野,群山在淡淡的霧色中如黛如詩,美不勝收。

“好美啊!”所有人放聲驚呼,路過的其他游客都跟着回頭,紛紛舉起手機相機。

接下去的一段路餘麥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爬完這段60度的棧道,他們沿着略微平緩的山坡向右走,這段路上的野花特別多,一群人走走停停拍了一路,等到這段過去,前面居然又是一段陡峭的棧道,這時候大家都已經很累了,社團成員們互相加油打氣,攙扶着往上爬。

“快,思琪,馬上就到了!”

“加油,最後一小段了。”

“救命啊,我要累死了!”

米歇爾緊緊牽着餘麥的手,帶着他一步一步往上走。

跟着棧道拐過一道彎,他們繞上了山脊。

“哇!你們快看!”李思琪喘着粗氣,簡直感動得熱淚盈眶,趕緊端起手裏的相機。

這裏的風景比高山草甸更令人驚嘆,層層疊疊的山脈一路延伸進雲深處,遠處兩座高山之間甚至隐隐可見一條河谷。

此處已經是海拔兩千多米的高度,風吹在身上有點涼,米歇爾打開背包掏出一件自己的外套披在餘麥肩上,餘麥眼裏攏着金燦燦的陽光,抓着外套給他指了指不遠處在草坪上散步的幾匹馬。

兩個人看着小馬駒樂颠颠地跟在爸爸媽媽身後跑着,忍不住笑了起來。

下午四點多,他們終于爬到了靈山山頂。

這裏是整個北京的最高處,山巅擁有360度的開闊美景,餘麥的鏡頭穿過大地上億萬年形成的重重山脊,看到了城市郊區蜿蜒的高架線,頗為感慨地摁下了快門。

“啊——”

夕陽斜落,一群少年人屹立在山巅上,興奮地擡起雙手攏在嘴邊,向這個世界發出一聲又一聲贊嘆的吶喊。

餘麥翻過相機對準他和米歇爾,兩個人迎着陽光,将這一切作為背景,頭挨着頭,互相依偎着拍了張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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