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難纏

難纏

司馬晟現下眼中霧氣一片,硬生生将面前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兒看成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梁遷。

他伸出手,緩緩搭上白秉的下巴,相當溫柔捏了下:“怎麽?還……還在和我鬧別扭呢……”

白秉被司馬晟這動作激得頭皮發麻,他不能想象這虎狼之詞居然是從自家大人嘴裏說出來的?

他強撐着一臉尴尬的笑:“大人,咱們兩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抱一塊兒,這……不大妥當吧?”

說着就想要逃,司馬晟一把将人扯回身下:“不妥當?這有什麽不妥當的?”他掏起白秉的後腦勺就要往上湊。

“大人嘴下留情啊!”白秉粗壯的胳膊往兩人中間一橫,擋住了司馬晟蠢蠢欲動的嘴。

看司馬晟還是一副不清醒的模樣,白秉索性雙臂齊推将醉酒的司馬晟推了個大趔趄:“大人!我是白秉啊!!”

這一推還真把司馬晟給推醒了,他看着白秉漲得通紅的一張臉,又看了看對方淩亂的衣襟,神色一怔:“這……”

白秉見他神色清醒了些,趕緊開口告辭:“大人!屬下還有事要忙就不叨擾大人了,屬下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說完,一溜煙兒地跑了。

大堂裏幫忙照看飯菜的小二,只覺身邊一道狂風掃過,一個龐然大物飛一般逃出了酒樓。

下一刻跑出去的龐然大物又折了回來,三兩下将剩菜塞進嘴裏,再次逃竄。

這操作驚得小二目瞪口呆:“……”這位客官的嘴好大。

司馬晟終于徹底清醒,他想了想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重重拍了下額頭:“認錯人了。”

白秉出了酒樓也未多想,一股腦跑回了給秦楚住的客棧。

客房裏沒點蠟,黑乎乎的不見一絲光亮。

白秉靠在房門上喘着粗氣,氣兒還沒喘勻,一個人影軟塌塌抱了上來。

“啊!”白秉吓得跳到一邊,還以為是司馬晟跟了過來,聲音裏帶了些惱意,“大人!您這是怎麽了?怎麽總對屬下動手動腳的?您……您……”

他連說兩個“您”字,後頭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盡數擋在了嗓子眼兒裏。因為,他發現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并不是司馬晟,而是……

秦楚!!

白秉抹掉驚出的一臉冷汗:“秦公子,您這是……”

“我好難受……”秦楚身子微傾,再次撲進白秉懷中。

白秉:“!!!!”今日接連兩次被男子抱,也不知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歷的緣故。

“秦公子,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您先松手,先松手啊……”

秦楚臉色通紅,呼吸粗沉,不光如此,他眼神飄忽卻帶着熱切,有種難以自抑的急不可耐。

這是……

先前在侯府的時候秦楚的反應就很不對勁兒,難不成……

白秉忽然福至心靈茅塞頓開,秦楚這是被人下藥了!!

至于下的是什麽藥……

白秉深深盯了秦楚幾眼,頹然嘆了口氣,怕就是那最難纏的藥。

真是頭疼。

秦楚在白秉身上左蹭右蹭,白秉下意識要推人,秦楚抓着伸過來的手隔着衣料徑直覆在了自己胸口。

白秉老臉一熱,見鬼似地跳到一邊。

這一回,秦楚沒再黏上來,他軟趴趴得挨在門後,難受得扭成了一個麻花兒。

他的臉更紅了,表情瞧着也更難受了。

白秉心中惴惴,這藥若是不及時解開,會不會鬧出人命啊?

翌日清早,司馬晟在前院碰到了眼底烏青的白秉。

他一臉倦态,腳步虛浮,像是一宿未睡。

“這是剛回來?”

游魂般游蕩的白秉聽到司馬晟的聲音,即刻醒神戒備看向來人:“大人?”

司馬晟看了眼他擋在胸前防禦的手,只當沒看見:“昨晚去哪了?怎麽才回來?”

白秉也不好撒謊,只得實話實說:“昨晚秦公子不是喝醉了麽?屬下不放心,就,就照顧了他一晚上。”說完,還做賊般将手藏在了身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司馬晟感覺白秉在說“照顧”兩個字的時候,嘴角忍不住抽了好幾下。

“嗯,秦楚沒事吧?”

“沒事!沒,沒事。”

司馬晟往前走了幾步,想了想又頓住步子低聲解釋:“昨晚我認錯人了。”

白秉心裏還在琢磨自己和秦楚昨晚那檔子事兒,猛地聽到司馬晟這話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露出個尴尬的笑:“我就說嘛,大人怎麽會無緣無故抱我這個糙漢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司馬晟欲走,白秉好奇問道:“不過大人,大人您說昨晚認錯了人,那您昨晚将屬下看成什麽人了?”

“……”司馬晟繃着唇線沒出聲。

白秉原地尋思片刻,露出個了然的笑:“奧,屬下知道了,大人這是把屬下看成了梁……”

“住口。”司馬晟深深看他一眼,兀自出門去了。

很明顯,司馬晟生氣了。

白秉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兒,提步往後院走去。

一邊走,一邊不受控制想起了昨晚的事。

秦楚這人還真是難纏,自己本是好心為他解圍,沒想到他居然蹬鼻子上臉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動手。

一晚上,整整十多回。

要不是他身為武将體力好,換個旁人早就熬不住了。

真是個磨人的公子哥兒。

正腹诽着,管家徐進帶着一臉的笑擋在了白秉面前。

“管家?”白秉朝他客套一笑,“您找我什麽事啊?”

“哎,我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問問白公子昨晚可是和我家殿下一起出的門?”

白秉也沒多想點了點頭:“正是。”

“我猜也是。”徐進笑了笑,“那你們昨晚去了何處啊?”

“奧,我和大人路過祿昌侯爵府,瞧着府上熱鬧非凡就湊過去瞧了瞧。”白秉說罷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原來是這樣啊。”徐進臉上保持着一成不變的笑,“我看白公子也累了就不多加打擾了。”

白秉道了句“無妨”提步離開。

徐進站在原地默了片刻,随即招呼了一名小厮上前,在他耳邊吩咐了句什麽,小厮匆匆出了王府。

望着消失在大門口的小厮,徐進渾濁的眼中爬上一層憂慮。

出了王府,司馬晟徑自去了秦楚府上。

到時,秦府外頭停着輛馬車。

好幾個小厮正架着秦楚往府中走,司馬晟見狀趕緊上前搭了把手。

幾個人好不容易将渾身虛脫的秦楚擡回了後院,秦楚靠在床上喘着粗氣:“阿晟,你怎麽來了?”

司馬晟揮退衆人,回身關好房門道:“說吧,昨晚究竟發生了何事?”

“嗐,能有什麽事?就是喝醉了而已。”秦楚目光躲躲閃閃。

“喝醉了而已?”司馬晟低笑一聲,“今早見到白秉時他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說什麽了!”秦楚緊張得揪緊了身下的被褥,嗓音比剛才高出了好幾個聲調。

司馬晟狐疑看他,秦楚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又放緩了語氣,“他說什麽了?”

“還能說什麽?不就是昨晚你們兩個做的那些事麽?”司馬晟雲淡風輕一帶而過。

壞了!他這是什麽都交代了!

秦楚心中擂鼓震天,緊張得出了一手心的汗:“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讓白秉幫我舒緩,只是昨夜席上被人下了藥,這事兒傳出去不光彩就沒找大夫,這才出此下策讓白秉幫我,幫我……”

“白秉只同我說照顧了你一晚上,沒想到還有這內情?”司馬晟嘴角噙着抹笑看他,“怪不得他累得眼底烏青,原來是過度操勞所致。”

後兩句話乍一聽沒什麽,可只要稍加琢磨便不是什麽登得上大雅之堂的話。

秦楚被他說得面皮發熱,心跳如鼓:“好了好了,這事兒出都出了,阿晟究竟想怎麽樣給個明話兒。”

“我能想怎麽樣?不過是和你說笑罷了。再說就算是你們兩個之間真有什麽事那也是你們的事,我也管不着。”

“阿晟,你……”

“好了,其實我來是有事要問你。”司馬晟正了正神色,“五年前我離開洛陽後,梁國公府上可出過什麽事?”

秦楚剜了司馬晟一眼:“想打聽梁遷的事就直說,拿梁國公府當什麽幌子?”

司馬晟觑他一眼:“好,那梁遷可出過什麽事?”

“出過什麽事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秦楚仔細想了想,“奧對了,聽說你走後他大病了一場,病了足足一個月。究竟是為何而病,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

“病了?”司馬晟沉吟幾息,“那紀淩易和他之間可發生過什麽?”

提起這茬兒秦楚白了司馬晟一眼: “發生過什麽?阿晟,你別跟我說你離開洛陽前不知道紀淩易對梁遷有想法?這事兒我記得你可是知道的。”

“知道是知道,但一直都是紀淩易自己一廂情願,阿遷他也沒和他有過什麽。”說起紀淩易這小人,司馬晟直覺心堵。

秦楚撇撇嘴:“關于他們兩個我和你知道的一樣多,沒什麽好說的,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想來紀淩易對梁遷那點兒想頭早就沒了,如今都娶妻生子了,聽說偶爾還去逛逛勾欄瓦舍,他對你啊沒什麽威脅。”

“娶妻生子去勾欄瓦舍不代表想頭就沒了,秦楚你到底懂不懂?”司馬晟覺得從秦楚這榆木疙瘩這兒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起身要走。

一拉門,迎面撞見一個嬌嫩嫩的姑娘。

姑娘見到司馬晟,香腮一熱,紅了:“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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