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收款

收款

江寧百貨商場位于江寧市最繁華的大街上，三層大樓也算是地标性建築之一。

林姑姑在一樓賣日用品，平日她業務熟，給顧客介紹什麽産品都是頭頭是道，今日卻有些丢三落四，同組的售貨員便問她，“林姐，是不是有什麽事？”

林姑姑忙擺手，其實她當然是有事的。

今天是她外甥弄的那個衣服頭一天上櫃臺的日子，她是有些擔憂的。

要說本來她覺得那毛裙改的漂亮，她都想來一件了。所以對它還算有信心，可是自從侄子給定了價之後，她就覺得要完。

那毛裙幾十塊成本是挺高的，但是他侄子也是真敢要價，一種要159元，另一種竟然要239元。

這就算沒趕上大牌服裝也差不多了，可家人有牌子啊！

為此林姑姑找經理時希望可以挂在好一點的櫃臺，可經理說好點櫃臺哪有位置，于是就讓挂在一個賣老年服裝的櫃臺。

那櫃臺衣服多是老年的棉衣棉褲，價格都不高，來買的都是一些圖便宜的大嬸，她外甥那衣服，人家估計一聽價格就吓跑了。

她跟經理說能不能換成個位置，經理就不再搭理她了。

其實她也知道，商場不缺這些櫃臺費什麽的，也就是給她這個老員工一點面子。

為此她買了兩斤糖果給樓上那個櫃臺新來的小售貨員，拜托她幫忙看着點，可連着兩天了，一件也沒賣出去她這個急啊，找對方聊天，人家說，“林姐，我也着急啊，畢竟還給我提成呢不是，可真的太貴了。”

林姑姑一着急就找林海潮發牢騷，“那衣服太貴了，沒人買，我看你還是降一降，頭回做生意賺不賺的無所謂，能賣出去就行。”

林海潮心說，不賺錢我費心費力的這是幹啥？

但他只是說，“姑，你再等等，這不才七月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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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七月份，秋裝就算賣也得再等等，何況确實比別的衣服要貴些。

這才安撫了林姑姑，這天下午呂逸也騎着自行車火急火燎的來找他，“老林，我白天跟我媳婦去看了，蹲了大半天愣是沒賣出去一件，你看咱這價格是不是定太貴了，要不降降吧？”

林海潮翻個白眼，“不降，這是秋裝還得再等等。”

呂逸只好悻悻道，“好吧，我不是質疑你的判斷哈，我就是着急。”

林海潮點頭表示理解，但就是不肯降價。

同樣着急的還有江寧服裝廠的人，銷售部老肖一直讓人關注着林海潮動态，知道他把衣服改好上櫃臺那天就派人去看了，衣服确實改了好看許多。

但老肖也沒覺得有什麽新奇，再一問價格吓了一跳，有沒有搞錯，這哪個大嬸會買，大嬸可都是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好不？

可吐槽歸吐槽，這人家買走的貨，人家願意賣多少也跟他們沒關系。

但廠子這邊還等着市場反饋呢，這要是不如之前預想的那樣，可怎麽辦？

老肖煩燥的點了根煙，又想了想那天林海潮過來侃侃而談的方案來。

越想越覺得過于理想化了，不行，他也得再聯系下還有沒有別的買家。

林海潮這邊當然不知道服裝廠老肖的想法，他敢定這樣的價格自然是有信心的，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有一群不差錢的人，這衣服之所以挂在百貨大樓而不是別的地方，也正是瞄準了能買的起的人。

又過了幾天，就在衆人焦急之下，毛裙也終于迎來了第一個客人。

那天老年服裝櫃臺的小喬正在整理衣服 ，她是新來的售貨員，正是積極奮進的時候，做工作特別認真。

邊整理她邊看了眼挂在一邊的那幾條不同花樣的毛裙，她覺得圖案都挺好看，可惜就是價太高，跟她這櫃臺有點格格不入，人家一問價格連看都沒看就都走了。

她嘆了口氣，她挺想賣出去的，這個人家可是給提成的，一件給5塊，四十件就有200塊錢。

這可快頂她一個月工資了，她一直想買個相機出去玩可以拍照，正湊錢呢。

正想着，一老一少兩個女人正從隔壁櫃臺走過來，兩人邊走邊說話，年輕的說，“媽咱們再看看，一定可以買着合适的。”

老的那個就說，“哎，這都逛了半天了，腿腳都疼了。”

“哎呀媽，十月我結婚，你也不希望穿的差被大姨她們比下去，到時你又唠叨說丢臉了。”

年輕的這麽一說，老的那個似乎就又來了些精神，兩人正好就走到小喬這櫃臺，兩人看都是棉衣什麽的，就剛想走，一轉轉頭就看到旁邊挂的幾件毛裙。

老的就指着一件縫着荷花圖樣的說，“這件多少錢？”

小喬當售貨員雖然時間不長，但為人還算機靈，看這母女二穿着不錯，就眼睛一轉，她沒有正面回答老人的問題，而是道，“阿姨，您眼光真好，這是服裝大廠的高檔服裝，我們新上的款，您可以先試試合不合适。”

小喬看阿姨身材拿了個差不多的碼數，那阿姨聽了建議便欣然同意，果然去試衣間試了，阿姨很快出來，她笑眯眯的問自己女兒，“怎麽樣？好看嗎？”

年輕的，也就是阿姨的女兒眼前一亮，“好看。”

阿姨也是連連點頭，小喬試探問一句，“阿姨，這衣服您還滿意嗎？”

阿姨笑的眼睛眯了起來，“滿意滿意，對了，你還沒說多少錢呢。”

于是，小喬深吸口氣，“阿姨，您……看的這件159元。”

每次她把價格一說出來，阿姨們就都不理她也，所以這次她最後說，本以為這個阿姨估計會換掉走人，誰知阿姨眼睛也沒眨一下，只是說，“包一下。”

小喬眨眨眼，喜笑顏開，“好嘞。”

就這樣不到七月末便賣出去第一單，而這第一單才只是一個開頭。

第二天那個阿姨便帶了自己好友過來又買了一件，還是239一件的。而買了的第二個阿姨，又介紹了第三個阿姨。

就這樣一個介紹一個，再搭上人多櫃臺也熱鬧些，總有阿姨逛着停下腳步，于是又有了新顧客。

再到後來聽說這衣服只有四十件，不買就沒了時，很多阿姨便開始搶了，沒等到八月中旬，這批衣服就都賣光了。

不到一個月小喬就拿到了二百塊的提成，她高興的去找林姑姑一個勁兒的感謝，說她那外甥以後還有這樣的好東西盡管拿來。

林姑姑也是笑的見牙不見眼，當天便把這個賣光的好消息告訴了林海潮，其實這陸續開始有銷量起，林姑姑便成為一個報信鴿，總是見她往林家跑。

林海潮深怕她一不小心就讓林父知道，到時再跑到百貨大樓掀攤子就糟了。

好在林姑姑自然是記得的，而呂逸那邊跟他媳婦自然也知道了，以前這倆人幾乎不怎麽跑百貨大樓的人，這一個來月幾乎把大樓的幾個門全都摸清了，恨不得打個地鋪就在那盯着了。

好在倆人還算理智，還得上班。

而服裝廠那邊得到這樣的好消息自然也是喜不自勝，忙就把林海潮找過去，說要雇他當顧問，這個衣服怎麽改都聽他的。

林海潮倒覺得自己沒什麽時間老跑服裝廠，他還有更重要的是，于是他就把縫這衣服的兩姐妹介紹了服裝廠，反正衣服都是她們縫的，讓倆人教教廠裏工作不就行了。

然後他又把自己畫的這四張圖紙直接賣給工廠賺了五百塊，然後又算清剩下的貨款。

到了八月底的時候，扣除櫃臺費和給售貨員的提成，以及将剩下的貨款還上，兩人一人分到了三千多塊錢。

呂逸拿到這錢的時手都是顫，他一個勁的讓自己媳婦掐自己大腿确定這是不是真的，他媳婦也十分聽話，呂逸很快‘嗷’一嗓子差點跳起來。

他控訴，“你還真掐啊？”

他媳婦是個小美女，長的是溫柔型、說出也溫溫柔柔，只是內容就，“把錢給我。”

呂逸就試探道，“我交一千家用，剩下我還得做買賣呢。”

他媳婦直搖頭，“還交一千呢，你想啥呢？用再找我要。”

呂逸最後真的一塊錢都沒保住，委屈的都變形了。

林海潮在一邊哈哈大笑。

這事結束，呂逸又問林海潮想好後面幹啥沒有。

林海潮就說想好了，但暫時有更重要的事，于是呂逸便湊頭過去，兩人叽叽咕咕不知說些什麽。

這日周二，化肥廠正常上班，林海潮卻來請了兩天假，騎着車子出去了。

雲河縣是江寧市郊區的一個偏遠的小縣城，但因位置不錯，做為交通樞紐下轄的村子，日子都還不錯。

林家村就是其下轄的一個小村莊，這日村長剛到大隊，想做點準備秋收的廣播，就聽村會計說有人找他。

“你說你想招幾個人幹活？”村長一臉驚喜的說道。

林海潮點頭，“對對，我打算弄個小生意，需要幾個幫手，……我能在咱們村走走嗎？”

能有個旱澇保收的工作，怎麽不比種地強。

村長心說，還有這種好事。

對林海潮的要求那自然是沒有不應允的。

于是村長準備一會兒再廣播，先帶着林海潮逛逛，兩人邊逛邊說，“小林啊，你打算找幾個人？”

林海潮漸漸走了一條熟悉的路，很快就來到顧家門口，他心不在焉的往門裏看，嘴上說着，“倆人。”

村長：……。

白激動了，不過倆人也好。

這時顧家敞開的大門就傳來說話聲，“你上那麽多學有什麽用，将來學不是找個婆家生孩子，白耽誤功夫。”

“讀書就有用。”一個聲音輕輕的。

林海潮勾起嘴角，“村長，我覺得有個名額應該指定下。”

村長也不在意，就跟着走進顧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