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噩夢

噩夢

漆黑的深夜,天暗的沒邊兒,一陣陰風襲來,溫酒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後背浮起一層冷汗,她僵硬的轉過身子,一顆心也跳到嗓子眼兒上。

那會兒光顧着逃命,溫酒這才發現,眼前的“魚舟”師弟面色白如鬼,眼睛裏頭一點神彩都沒有,看向她的眼神也古怪詭異的很。

恐懼已經占據了溫酒的整個腦海,她本能地就想呼喊救命,但有什麽東西好像卡在喉嚨裏,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握着她的那只手緊緊攥着,怎麽都甩不開,溫酒整個人都哆哆嗦嗦的。

這可真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一時間這片地兒獨剩溫酒一人,一只活物都沒有。

倏地,只見面前的“魚舟”突然沖她森森一笑,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獠牙,然後在溫酒驚駭的眼神中,撲了過來……

啊……

身體失重的感覺傳來,溫酒猛地睜開眼,滿頭大汗,一下坐起。

豆大的汗珠順着額角滴落在衣服上,很快暈出一道淺淺的色澤。

“沒事兒吧,大嫂。”

魚舟正蹲在一旁收拾行李,聽到動靜看過來,見溫酒這副神色,不免擔心。

對方正常的膚色,擔心的神色,還有外頭已經大亮的天色,溫酒頓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原來是夢。

她摸了摸脖子,下意識就去尋唐令的身影。

人遇上些什麽事兒,總會先想着同親近的人說上一說,尋求些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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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舟見狀,了然道:“師兄見你還睡着,便先去前頭探路了。”

說着又從懷裏掏出一塊兒手帕遞過來,笑笑說:“吶,擦擦吧,你都出汗了。”

道了聲謝,溫酒接過帕子,将額頭上的汗珠一一擦拭幹淨,末了發現掌心還有幾道指甲印子,可見夢中的境遇十分逼真駭人。

“是做噩夢了嗎?”魚舟盤腿在一側坐下。

溫酒低低應了聲兒,觑一眼魚舟的笑臉,心道還是不要和他講吧,畢竟魚舟師弟在夢裏的樣子不大好,惡鬼一般。

稍微喘了口氣,溫酒便要把手帕還回去,餘光中忽然瞥見手帕上的花樣,覺着十分眼熟。

溫酒一下想起來,上回她剪指甲不小心弄破了手指,夫君為她擦拭傷口時用的手帕,便同她眼下手裏拿這塊很是相像。

都是白色真絲布料,上面繡一朵嫩綠茶花。

溫酒細細打量起來,腦海中也開始回憶,越看越覺着是出自一人之手。

須知,每個人的繡功,繡法,用色講究等等都是不同的,稍微懂點刺繡手藝的人都曉得。

溫酒心裏生出些疑問來。

當時,她記得她問說:“這是我給你做的嗎?”

夫君點頭了的。

男女有別,沒道理她會做手帕給魚舟師弟,便說她失憶前的手藝同失憶後有所出入也是正常,可她失憶前當是不識得魚舟師弟的。

但見兩塊手帕如此相像,說是巧合也不無可能,畢竟物有相似,兩個人刺繡手藝相近再正常不過。

說不定啊,這就是家裏那個。

魚舟見她發呆,以為是做了噩夢還沒醒過神兒來,到底是姑娘家,這會兒師兄又不在,他也不好怎麽安慰的,便說:“師兄出去有一會兒了,想是快回了。”

溫酒木然點頭,想了想,也不好直接問的,便狀若無意的起了個頭:“這手帕上的茶花瞧着很別致呢。”

這樣一來,端看對方怎麽接茬了。

魚舟笑了笑,并未多想,解釋說:“是我師妹做的。”

“師妹?”

溫酒不動聲色,心裏卻是突然翻江倒海起來。

“嗯,我師妹身體不太好,所以沒事兒就喜歡做些小玩意兒什麽的,她喜歡品茶,對茶花也頗為鐘愛。”

話多的人就是這樣,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道出許多事兒。

魚舟師弟的師妹,自然也是夫君的師妹。

既如此,莫不是夫君……真對她撒了謊?

溫酒心下疑窦叢生,感覺心已經涼了半截兒,沒再接話,默默将手裏的帕子重新遞還給魚舟。

這時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是唐令回來了。

魚舟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溫酒,然後十分善解人意的說:“我去看看鍋裏的粥好了沒。”

唐令瞥見魚舟走遠,便一撩衣擺坐在溫酒身邊,很自然的将她攬入懷中。

溫酒沒說話,就靜靜看着他。

唐令将她額前的一撇發絲兒別到耳後,見她這樣盯着他瞧,心裏有些納悶兒:“怎麽了?”

溫酒是個有話就講的人,也可以說她憋不住事兒,亦或是眼裏揉不進沙子,但歸根結底,她認為夫妻間應該坦誠相待,若有了誤會不說,天長日久的,難免生出嫌隙,傷了夫妻情分。

可若說裏頭有其他緣故,倘是唐令對不起她,溫酒想,那便是再愛,也只好君若無情我便休了。

“适才我做了噩夢,”溫酒悶悶的道。

唐令聽了,将她又摟緊了幾分,沒問她夢見什麽,只是貼在她耳邊低低道:“別怕,有我在。”

這是讓人心安的話語,溫酒靜了會兒,從唐令懷裏出來,狀若無事的問道:“夫君,我剛剛發噩夢出了汗,魚舟師弟遞給我一塊手帕擦汗用,我瞧那塊手帕很是眼熟,像是你前時用過的,可你當時說那是我給你做的,魚舟師弟卻說他那塊兒是你們師妹給做的。”

她還有沒說完的話,所以這手帕到底怎麽回事兒?究竟是誰做的?

唐令一下頓悟,怪道他覺得她有些不太對勁兒,原來如此。

這事兒來的突然,但他也并未遲疑多久,只想了一下就回說:“我若說了,你莫要生氣。”

生氣?

溫酒一下瞪圓了眼睛。

唐令有點點慌,不過還是很穩重,他緩緩道:“手帕的确是師妹做的,但你也瞧了,并非只給了我,我當時那樣講,也是怕你心裏會介意我帶着旁的女子做的手帕,我自拿師妹當家人妹子看的,你瞧,後面你做了新的給我,我哪裏還再用過旁的,也是正巧那日我要劈柴,這才用了那塊手帕的。”

唐令頭一回一口氣說這麽多話,稀奇的緊。

可要緊的不是話多話少,重要的是裏頭的心意,溫酒心又暖了大半,但還是撇嘴埋怨說:“你做何覺着我會因為一條手帕說事兒,我是那樣兒小氣的人麽?”

其實她心裏已經一點事兒都沒有了,不過嘴硬罷了。

唐令心道,你現在不就是因為手帕在和我置氣麽。

“說起來,咱們成婚有些日子了娘子你才繡些物件兒給我,若娘子早早做了,為夫哪裏還用的上旁人的。”

聽聽,他還倒打一耙。

“竟還成了我的不是?”

但見溫酒撇眉,嘟嘴,眼睛也有點紅紅潤潤的,像只雪白的兔子,真真是可愛極了。

唐令沒接溫酒的話茬,欲念往上湧,直接一把将她拉入懷中,低頭覆上去。

溫酒唇上一軟。

是了,這種時候,這種舉動,就是最好的回答,也很附和唐令一貫的作風。

其實他也不算撒謊,當時之所以點頭,也就是随口那麽一說,并無心提及他那位師妹。

至于唐令又為何無心提及那位師妹,自有他的隐情在。

溫酒眉眼又染上笑意,一掃心底的陰霾。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一旦你對一個人抱有很深的信任在,那麽他說一些小謊,你可能會疑心,但是內心深處對這個人已經建立起來的強大信任是很難被撼動的,除非有朝一日天降驚雷,把人打擊的體無完膚,那樣迎來的就是巨大的失望和不可原諒。

“那你以後可不能再這樣诓我了,無論事情大小,你都得同我講真話,坦誠相待,”溫酒頗為鄭重的道。

對上這樣一雙純真的眼眸,唐令的心口一揪,握了握手,也鄭重說:“好,我答應你。”

“師兄,完事了沒啊?咱們該走喽,”魚舟含笑的聲音忽然傳過來。

溫酒方平複下去的臉蛋兒又燒起來,唐令臉色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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