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李薇不知道，原來王晏之這樣看重李呈。
一個小小的簽約藝人都這樣親自親為，這令李薇大受震撼，想她還需更敬業才行。而莫名被安排了的李呈，因此不得不開始被迫忙碌。
王晏之給他的通告全部排在白天，朝九晚五，就像寫字樓裏的打工人一樣。
颠倒的晝夜被迫回歸正常，忙倒沒有特別忙，空也沒有特別空，偶爾和傅燃聊天，問他最近在忙什麽。
李呈答不上來。
他好像挺忙，但非要他說，又不知道究竟都忙了些什麽。
網上的言論仍舊在發酵，不少營銷號下場帶節奏，翻出許多李呈過去的新聞。許姍姍試圖替他澄清，讓他們不要人雲亦雲，可發出不多時，那條微博就被删掉了。
這日，小吳照舊将車開到李呈樓下，接他去拍宣傳冊。
電影後期做的差不多，暫定幾個月後的試片會上官宣他為王氏首位簽約藝人，同時放出代言片花，算是為電影提前造一波勢。
陳助理回來後馬不停蹄參與進了團隊的搭建，團隊裏每一個工作人員皆要經他背調，其他的可以往後放，人品必須要是好的。
李呈打了個哈欠，對王氏有條不紊的混亂一無所知，仰頭灌了半瓶奶，問小吳：“你看我最近有沒有長高一點？”
小吳大學考了駕照，之後一直沒開過，近幾天才重新上手，神經繃得很緊，聞言不敢回頭，眼睛飛快擡了一下。
“好像高了。”
“什麽叫好像。”李呈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嘀嘀咕咕又掏了瓶奶。
他最近聞自己都有味了，牛奶腌出來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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膩得慌。
擰開瓶蓋，猛灌一大口，問：“今天去哪？”
“上午拍照。”小吳道：“下午去博物館錄綜藝。”
“綜藝？”
這倒是稀罕。
往常不是拍照片就是拍宣傳廣告，突然來了個大活。
“拍什麽的？”李呈問。
“探索每個古董背後的故事。”
“哦。”李呈沒了興致，靠回去開了局游戲。
粘人精正好在線，發來組隊邀請。李呈閑得無聊，就接了。
【你總算願意跟我一塊玩了。】
話裏帶了點埋怨。李呈佯裝不懂，選了人物，等待進入。
【怎麽不理我？】
李呈嘴角一壓，打字【你話真多。】
對面終于消停了。
一局結束，李呈正要退出去房間，粘人精突然說【我最近運氣不好，工作不順，游戲幾開幾跪，還好今天你來了。】
李呈回【人菜別怪運氣差。】
“到了。”車停下，小吳松了口氣，歡欣道：“我考駕照那會兒最拿手的就是倒車入庫了。”
李呈推開車門，低頭看了一眼，不想打擊他。
走出車庫，李呈腳步猛地一頓。
“怎麽了？”小吳問。
“這不是我之前去過的那幾個攝影棚。”李呈觀察四周，升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地方他也來過。
“怎麽來這了？”眼睛胡亂瞟了一圈，他十分确定，這就是王晏之的地盤！
“今天拍王氏新推出的電子産品。”小吳道：“還是三十樓，你來過呀。”
正是上班的點，大樓裏人來人往。李呈在娛樂圈黑出姓名，下車前小吳給了一個口罩讓他戴着。
遮住大半張臉，餘下一雙明亮的眼睛，猶猶豫豫不肯邁步。
小吳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李呈點點頭，順勢說：“我頭暈。”
進來就暈。
“頭暈？怎麽突然頭暈了？”小吳摸摸他的額頭：“不燒啊，那怎麽辦？先去醫院吧？”繞着李呈轉了一圈，拿出手機：“我叫救護車。”
“那倒不用。”李呈攔住他：“離開這棟樓我應該就不暈了。”
小吳跟了他有段日子，将他的性子摸出一二，聞言心裏便有了數，低聲說：“王總不在。”
“不在？”李呈狐疑道：“他去哪了？”
“去醫院了。”
“他病了？”李呈微怔。
他也會生病？
“不是。”小吳刷開門禁，擋着讓李呈先走：“好像是家裏長輩住院，王總去探病。”
“哦。”
小吳歪頭看了李呈一眼，從這短促一聲裏聽出了好大的遺憾。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拍攝比預期結束的還要快。李薇過來看了一回，被人群簇擁着補妝調整造型的李呈神色泰然，絲毫沒有過去的局促惶恐。
是不一樣了。
她欣慰于李呈的變化，并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如果他生父沒有去世，他原本就該是這個樣子。
說到這個，李薇記起前兩天接到的一通電話，眉頭不由蹙了起來。
那家人貪得無厭，嘗到甜頭恨不得一塊挂在李呈身上吸血。照她的意思，一分錢都不應該給，可李呈念舊，惦記周愛霞是他媽，回回心軟。她夾在中間，很多手段施展不開。
上回朱育來鬧，聽說讓李呈狠教訓了一通，消停才幾天，這又找上門了。
李呈搬家後和他們斷了聯系，他們找不到李呈就來找她，哭喪似地嚎。
她不是李呈，一點不慣着，連警告帶吓唬，想必應該能再消停一段日子。
李呈看見她，下颌輕擡，頗有些欠揍。
小吳買了飯，幾人坐下随便吃了幾口，剩下的時間全拿來改妝。
去博物館還是別那麽花枝招展得好。
造型師拿了幾件衣服讓李呈自己挑，他胡亂一指，選了件中長款綁腰封的西服，是王氏旗下品牌最近新推出的季節限定款。
哪都好，就是領口低。
李呈眼都沒擡，一門心思全在手機上。
小吳正要去取，身後陡然傳來一道聲音，平平的沒什麽起伏，卻不容置榷：“不要這件。”
小吳動作一頓，另一邊的李呈立刻有如觸電般彈了起來。
門外立了道颀長的身影，視線掃過李呈，專斷道：“第二件。”
小吳立刻取下。
是一件配着白T的工裝馬甲，和李呈選的那件天壤之別。
一個是禁欲系男神，一個是沒斷奶的小崽子。李呈拿着衣服，有種被人小看了的感覺。
盡管不太情願，仍舊聽話進去換了，出來發現棚裏的人突然少了許多，王晏之還在，拿着手機正在回信息，聞聲擡頭，自上而下地将李呈端詳一遍。
李呈幽幽怨怨，暗戳戳瞥向小吳，埋怨之情溢于言表。小吳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不懂。
王晏之坐在李呈剛剛坐過的位置，面前擺着一些首飾，他挑挑揀揀，選了個精簡的銀項圈，對李呈道：“過來。”
磨磨蹭蹭挪了幾步，在距離他兩米時停下。
經陳助理培訓，小吳深刻認識到了究竟誰才是自己老板，看眼色是他作為助理的第一課。見身旁人不剩多少，也不動聲色同他們一起退了出去。
偌大的攝影棚只剩下李呈同王晏之兩人。李呈也想走，就是挪不開腳。
有日子不見，姓王的看起來更深沉了，怪吓人的。
李呈揪着衣服，不情不願。
捏着項圈的手指白淨修長，指骨泛着淡淡的白，同那雙騎馬握劍生滿老繭的手截然不同。
他向着妝臺點了點，道：“近點。”
李呈不敢：“就在這說吧，我聽得見。”
王晏之看他良久，冷不防問：“我自問對你還算不錯，你究竟怕我什麽？”
怕什麽他還有臉問。
看來他對自己做過的事還真是一點數都沒有。
王晏之并沒指望從他嘴裏聽見答案，挪開椅子站起來。
走到李呈面前，想像過去那樣揉揉他的頭發，發覺黑發上噴滿了發膠，無奈作罷。
“長大了。”王晏之垂眸。
生疏了。
他給李呈戴上項圈，撥了下吸石，見李呈低着頭不說話，便向後退了兩步：“晚上我去接你。”
“做什麽？”
不逢年不過節的。
“吃飯。”王晏之從容道：“陪上了年紀的叔叔吃個晚飯，也好表表你的孝心。”
這大概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去博物館的路上李呈一直郁郁寡歡，想到再過幾個小時又得面對姓王的那張死人臉，就難受得想哭。
小吳從後視鏡裏看他，頗為不解：“王總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好像總不待見他？”
李呈鼻腔哼出一聲氣音：“你哪只眼睛看見他對我好？”
小吳張開嘴，又抿住。
李呈望向窗外，心說姓王的慣會收買人心，過去就是這樣，滿朝文武都唯他馬首是瞻，簡直不将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如今變本加厲，連他身邊的助理和經紀人都同他暗度陳倉。
“別以為我不知道。”李呈冷不丁冒出一句，說得小吳雲裏霧裏。
“你知道什麽？”
“你們都是他派來監視我的。”
小吳微微哽住，忍不住替自己開脫：“我不是……”
“你就是。”
連李薇都被他收買了，可見姓王的手段之高明。
瞥見李呈從懷裏掏了什麽東西，問他有沒有筆，小吳摸了一陣兒，找出一支遞給他，随口說：“你不用記，行程我都記着呢，不會耽誤。”
“誰說我要記那個。”
“那你記什麽？”
李呈擡眸，同後視鏡裏看來的小吳對上視線：“記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