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十年掌教光忙着打架了,道經都沒顧上研習,反倒是觀裏閑來無事的小道士們精研透徹,有一日捧着一本泛黃的書冊興高采烈的來到掌教跟前。
書中提到了那位好戰的魔尊,據記載,魔尊本不是魔,而是來自天界清淨之地,後來不知什麽原因自甘堕魔,成了地獄血海的統禦者。
關于那個原因,小道士并不關心,只急急的翻着書頁想要替掌教他老人家找出魔尊的一二破綻,好一戰得勝。
可玄機子卻緊蹙眉頭,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小道士唉聲嘆氣的埋怨書中沒有提及半點魔頭的破綻便罷,竟然還稱那魔頭已臻魔境,除非自毀元神,否則世間無人能滅其根本,才回過神來,淡淡的瞥了一眼古書。
除非自毀元神,否則無人能滅其根本······
“你猜怎麽着?”女王說書還說上瘾了,有模有樣的賣起了關子。
故事到了這裏不撒點狗血怎麽對得起聽衆?于是捧場的咧嘴,“該不是兩人相愛相殺,玉石俱焚了吧?”
女王睨了他鬼鬼祟祟摸到靴子上的手一眼,卻當做視而不見,眼波缭繞道:“那時我還是昆侖山下的一只未成精的小妖,因為受魔尊精深法力的感拂,才能在短短的幾年間勉強化出人形。”捧心回味道:“魔尊是我見過天上地下最冷豔俊美的男子,只要看上一眼就絕對忘不了那樣精絕的美貌和強大的氣場······我曾悄悄尾随多次,去偷看魔尊與玄機子比武,每看一次就被魔尊的魅力更加折服一籌,一個人怎麽可以将清冷和溫柔,沉斂和邪惡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可惜······”
可惜人家連你是哪根蔥都不曉得。占嬴暗暗撇嘴,舒展身子換了個姿勢,貼的女王陛下更近了些。聽女王還在那深情款款的回憶,“都說修道者一心向道,六根清淨,可恨那玄機子身為昆侖山掌教,竟也對魔尊擅自動了情!執法長老屢次提議玄機子因地制宜,誘魔尊自毀元神,都被他一口回絕。最後長老們動了怒,将其關押面壁山,釘以七七四十九根噬魂釘以示懲戒。”
“噬魂釘啊······那東西我沒見過,可是聽過。就跟凡間的淩遲差不多,只需一根就能感受全身血肉被一刀一刀割下的痛苦,七七四十九根,則是修為盡散,心魂湮滅無存。他竟然一聲不吭全都受下了。”
“那掌教就這麽死了?”
女王嗤笑一聲,“死了?等魔尊聞訊趕到時,玄機子确實已經咽氣了,被噬魂釘釘在石壁上屍體都冰冷了。唉······這世上總是有那麽多癡情的人,我們的魔尊也逃不過這情之一字,殺昆侖,鬧冥府,闖天界,最後還真被魔尊尋到了複活玄機子的法子,你知道是什麽法子嗎?”
占嬴對這個故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微微傾身,一把匕.首抵在了女王陛下的凹凸有致的胸脯上,“我只想知道女王陛下若是被一刀穿胸,還能不能複活呢?”
女王卻是不以為意的笑了,一手攀住占嬴的脖子,挺着渾圓高聳的胸脯對着刀尖來回磨蹭,脂粉刮的唰唰的往下掉。若是忽略中間那把刀的話,從遠處看來還真是濃情蜜意的很。
“真是可愛,你難道不知道這種東西根本傷害不到我嗎?”
“是嗎?要不試試?”說罷占嬴五指用力,狠狠紮了下去。
刀尖刺破掩在厚厚鉛粉下的暗黃肌膚,瞬間爆出金光。
女王“嗷”的一聲痛叫,全力将占嬴震飛出去。可惜那匕.首剛剛刺破了一點皮,還沒刺入心腔,可看那傷口的猙獰程度,也夠女王陛下喝一壺了。
只見被匕.首戳中的地方嗤嗤的冒着黑紅的煙,女王抹了好幾層鉛粉的臉也瞬間爆起糾結可怖的黑色筋絡,猙獰欲裂。
孩子精着呢,吃一塹長一智,上次用匕.首紮大蛇差點紮了自己的大腿,占嬴就長記性了,回頭找他師父借了點百年香灰抹在匕.首上,管你是人是妖,真是一紮一個準。
眼瞅着不能靠別人來救了,唯有靠自己拼出一條血路來,占嬴紮完女王,也不等驗收成果,調頭就跑。
跑了沒幾步,一大堆木頭人就堵在了前頭。剛剛還是低眉順眼的木頭樁子樣兒,這會兒都跟打了雞血,神力加持過似得,淩空縱橫來去比江湖高手還靈活,眨眼就将他團團圍了住。
這時就要暗恨自己學藝不精,沒跟着師父多學幾招花拳繡腿了,胡亂揮着匕首,也不知是不是香灰沾的少了,全便宜了寡婦臉,揮了幾圈就沒了成效,被湧上來的木頭人層層壓住,均勻的壓在了地面上。
女王這是要将他壓成餅好下口啊。早知道的話,臨行前他先喝上幾罐香灰茶,從裏到外的開開光,噎死那個寡婦臉!
到了這個時候,占嬴倒有心思想到了他爹,他若是真死了,他爹得難過的要命吧?畢竟他是占家一脈單傳唯一的香火繼承人,他死了,占家就要絕後了。按說他應該很高興,可腦袋被壓着,許是轉的也不利索,竟然突然後悔起空養了一院子美人卻沒精心多撒些種。
這麽想來,欽天監那些老家夥也沒算錯,他果然是活不過二十歲,怕是今日就是他小命交代的黃道吉日了。
下一刻,占嬴猛地睜大了眼。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麽,竟看見自己從身體裏抽離出來,輕飄飄的在半空晃着。身體仍被一堆木頭死死壓在最底下,衣角都快看不見了。想到之前女王說要将他的魂做成木偶,占嬴噔時肝膽俱裂,忙伸手去扒那些木頭人,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裏。
可手伸出去,還沒觸到那些木頭人,那一堆木頭便突然紛紛炸開,漫天的碎屑飄落下來,竟然盤旋演變成了一片片深紅的花瓣。
地是紅的,鋪了一地的花瓣,像血。
地上自己的身體不知去了何處。
占嬴瞠目看向自己的手,就連道士精心替他包紮的蝴蝶結都不見了,再轉頭看四周,匪夷所思的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深紅的花海裏,陰風拂過,火紅的波浪迤逦起伏,無香,卻惑人。
占嬴認識這種花,經書中有記載,彼岸花是冥界三途河邊、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如血一樣絢爛鮮紅,鋪滿通向地獄的路,且有花無葉,是冥界唯一的花。
代表的是生死兩隔,永不相見。
可是在那一片火紅的深處,占嬴看到了一個人。
一身青衣,烏發斜鬓,眉眼如畫卻又目光沉熾,轉眸間若天光掠過水面,蕩起泠泠的波光漣漪。
“你來了。”那人如是對他道。
占嬴想走近看清楚他的模樣,卻總是模糊一團,哪怕是手已經觸及對方涼涼的臉上。
那人突然擡起手,輕輕的戳在了他的心口上,一下又一下,聲音缥缈的如風一吹就會散去,問着,“你心裏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問聲黯然而又譏诮。
占嬴眉心擰了起來,奇怪的是,分明不該有感知的魂魄竟然會感覺到心髒一下一下伴随着那人的動作,生痛。
不等占嬴張口,那人又依了過來,在他耳邊輕聲道:“那你就證明,你心裏的人只有我一個······”
咋證明?
還有,你是哪個?
占嬴一頭亂麻,可腦子分明是清醒的,心裏卻好像有個聲音在代替他做出回應,雙手輕輕環住胸前的人,不由自主的說道:“好。”
那張感覺應該絕美卻怎麽也看不清楚的臉仿佛有着魔力,讓他轉不開視線,呼吸慢慢急促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要低下頭去,将其狠狠壓倒在豔烈妖異的彼岸花海中,肆意品嘗,撕裂,占有······
漫天的花瓣紛揚,如血。
身下的人輕吟低笑,冰涼的手撫摸着自己滾燙的肌膚,卻勾起了更加難以自抑的欲.望,如火.焚.身。一如那晚靠在道士的懷裏,被那張看似薄情卻分外滾燙的唇輕吮慢撚,輕慢,卻撩人,壓抑而又帶着想要沖出禁锢的瘋狂。
這般想着,眼前模糊冰涼的臉竟然與道士清冷禁欲的臉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滅頂的快感幾乎噴薄而出。
可就在這時,一個大耳刮子狠狠的抽在了自己的臉上,将他抽的一個趔趄摔下“馬”來。屁股蛋子摔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差點摔成三瓣。
任是誰在這緊要關頭被抽冷子來上那麽一下也得偃旗息鼓。占嬴也不例外,青黑着臉跳起來就要千刀萬剮了那壞他好事的孫子,可跳起來一看,又傻眼了。
哪裏還有什麽暢游在彼岸花海裏的青衣美人,明明還是在寡婦臉的地盤上。只不過,自己沒再被木頭人壓着,而是轉移到了虎皮大床上。自己好像剛剛從床上摔下來。
占嬴腦子裏還混沌着呢,暈暈乎乎轉頭一看,嘿!還是師父他老人家仗義,來給自己收屍了。
“你中了幻心術,差點就交待了一身精元知不知道!”錢坤怒其不争的兜頭就斥了一聲,顯見的剛才那一巴掌也是出自他老人家之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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