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不用太有負擔和壓力,就當是你之後給我治療病情額外的報酬。”

秦深把鋼筆交到裴語手裏。

可報酬已經給過了呀?

裴語垂着眼睫,又看了看秦深。

在家裏辦公,秦深衣着正式,不過沒系領帶。微敞領口露出冷白鎖骨,線條利落淩厲,矜貴且慵懶。

不得不說,忽略秦深的病情和雙腿不便,他确實是一個很好的聯姻對象。

不僅臉長得賞心悅目,相處間他也進退有度,端方自持。

“這些東西我不能收”裴語把文件和鋼筆放在桌上。

少年的眼眸澄澈無暇,他的眼型很漂亮,比瑞鳳眼圓點,笑起來鮮活又靈動,睫毛長且卷,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

秦深對他的拒絕并不意外。

但這些東西對他來說确實不大重要,當財富積累到一定量後,在賬戶上只是一串前幾位永遠不會變動的數字。

他給裴語這份禮物的更多原因,其實在于裴語的身世。

裴語本出生豪門,豪車、腕表、珠寶配飾等林舒星很早就享受過,他希望裴語也能夠擁有。

“雖然我們是協議聯姻,不過該給的還是要給。”

“你收着的話,我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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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薄唇微啓,黑眸專注且認真地凝視着裴語。

他想送東西,并不是客套裝面子,是真的想送。

僵持對視幾秒後,秦深率先敗下陣來,他往前移動了點距離,虛虛地牽起裴語的指尖。

裴語愣了下,一雙眼睛裏寫滿“拉我的手幹什麽”。

“我覺得握着你的手簽字好像要快點,我還要處理工作,這件事速戰速決。”

裴語:“?”

他就沒見過送錢都送得這麽積極的霸總。

本來就猶豫着想要收下令他心動的禮物,裴語基本處于被帶着走的狀态。他沒有反抗,秦深單手扯開鋼筆筆帽,掌着裴語的手,在饋贈接受方簽名欄裏一筆一劃地寫下名字。

男人的手寬厚、溫熱、幹燥,裴語一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秦深冷白手背凸顯的青筋上。

靠得很近,隐約嗅到清冽的雪松味,混合着木香,內斂到極致。

等回過神,簽名欄裏已經落好款:【裴語】

裴語垂眸看被秦深帶着簽下的名字。

字跡端正絹細,清秀圓潤,很像裴語自己的字,和秦深潦草狂放的簽名完全是兩個風格。

“你還會模仿字跡?”裴語驚訝。

秦深手心貼着少年如羊脂白玉細膩的手背,頓了幾秒才松開,他的聲音緩慢且低沉:“久經商場,總要會點小技巧。”

裴語合情合理地懷疑秦先生幹過什麽壞事。

他糾結地看着自己的簽名,發出內心問出疑問:“不過這個簽名……你确定在法律上有效?”

“當然,你知我知。”

秦深定定看着裴語,“只要你不說,它便永久有效。”

男人瞳仁是黑沉的深色,凝視對方時,會給人一種很深情的錯覺,就好像眸底藏着洶湧如潮的情愫。

裴語胸口倏地一燙,心髒有點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慌裏慌張地回神,打趣道:“那我肯定不說,白白得到這麽多錢,我又不是笨蛋。”

“嗯,你不是笨蛋。”

“你成績很好,之前在學校都是年級前幾名。”

明明是很平平無奇的陳述句,從秦先生唇裏說出來,仿若帶着星星點點的寵溺。

再一看秦深,仍舊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樣。

為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臉熱,裴語扯過文件轉身離開。

“我不打擾你工作了,先出去了。”

書房的門關上了很久,秦深才坐到辦公桌前。

微信對話框裏是蔣一柏的瘋狂轟炸。

【明天衆合的收購案還是我出面嗎?】

【人呢?!!!】

【你以前不這樣突然消失的!】

無能狂怒罵罵咧咧幾句後,蔣一柏知道上午秦深才去了林家:【你該不會是去陪老婆,把我晾在這裏了吧?!】

秦深:【。】

蔣一柏:【!你還知道理我,我足足等了你十五分鐘】

秦深:【哦】

他并不覺得蔣一柏會幹等着。

秦深:【收購案的事你去,明天陽深開學,我送裴語去學校】

對面靜默幾秒,扣了好幾串感嘆號。

蔣一柏:【所以剛才你還真去陪老婆了?!你個重色輕友的渣a】

秦深:【別亂說,談正事】

蔣一柏:【哼哼,不過江城好多富二代都在論壇裏下注】

秦深蹙眉:【下注什麽?】

蔣一柏:【下注裴語能跟着你多久啊,畢竟你在外面的名聲可不好】

秦深:【無聊。】

蔣一柏:【哈哈哈,那我就反着壓吧,要是賺了錢請你和嫂子吃飯】

秦深:【……】

抱着文件的裴語剛出門,就撞上在走廊裏眼巴巴等着他的秦毅陽。

秦毅陽特別好奇,問他剛才去書房和秦深幹嘛了。

裴語心想收到巨款這件事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把文件拿給秦毅陽看。

“卧槽,我以前怎麽沒發現表哥這麽大方啊?!”

秦毅陽只有羨慕嫉妒沒有恨,越發深信裴語和秦深就是一見鐘情。

“大佬,求包養啊!!!”

秦毅陽表情誇張,下意識想要摟裴語的肩膀,瞥見少年淨白細膩的臉,猛地把手縮回去。

差點就沒了規矩。

裴語開玩笑:“好啊,我晚上給秦深說。就說你叫我拿着他給我的錢包養你。”

秦毅陽捂着受傷的心髒,“你居然無師自通學會吹枕頭風。”

裴語:“……”

聊不下去了。

看見裴語仿若被噎住的表情,秦毅陽微微收斂不正經,問他:“爺爺給你準備的禮物你喜歡嗎?爺爺剛才偷偷問我呢,不知道你滿意不滿意。”

裴語想起放在卧室書桌上的禮物:“還沒拆呢,等晚上再拆吧。”

“不過不管秦爺爺送的是什麽,我肯定都滿意。”

晚上吃完飯,裴語回到卧室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白茫茫的霧氣在封閉空間裏翻湧。

裴語換上面料柔軟的睡衣,發梢的水滴落到凹陷鎖骨,濕潤微敞的領口。

雪白的臉頰被水霧蒸得泛粉,眼眸濕漉,氣質柔和溫潤。

他坐到床上拿出吹風機把頭發吹幹,再慢吞吞地去拆秦爺爺給他的禮物。

解開華貴絲巾紮起來的蝴蝶結,盒子一打開——

一件天青色葵花式的瓷器和一條淡粉色蓮花紋樣的玉石手鏈映入眼簾。

裴語看着瓷器淡如青天的清新淡雅之色以及瓷身一道道瑩澈幹淨的冰裂紋。

猶如“雨過天青雲破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裴語錯愕地喃喃:“不會吧?”

他打開手機拍照在網上搜索一番,還真讓他找到了相關的新聞。

新聞是有關宋汝窯的拍賣現場報道,和裴語手中一模一樣的瓷器在幾年前香江蘇富比拍賣行被私人買家拍下收藏。

裴語:“……”

手有點抖。

秦爺爺要不要這麽大手筆啊,他上午可是抱着這禮物盒随便走了那麽久,雖然有軟墊的保護,可要是一不小心摔碎了……

盡管秦深才告訴他不要再說什麽把他賣了都賠不起這種話。

可捧着價值上億的瓷器,裴語手忍不住發抖,他連忙把瓷器放在床上,心髒劇烈地跳動着。

這可太吓人了。

怪不得他拎着有點沉,原來放了一件沉甸甸的瓷器!

這玩意兒可是真的把他賣了都不夠賠的,秦爺爺該不會想讓他把這瓷器随便擺在卧室裏吧。

裴語恍惚間生出一種沖動,想夜闖收藏室,把這件汝窯偷偷放回去。

愣了好一會,裴語心情才恢複了個七七八八,他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再觸碰那件深深陷進柔軟床鋪,色澤明亮而不刺目的瓷器。

他拿起另外一條玉石手鏈。

18顆蓮花珠顏色粉嫩冰透,泛着溫柔的亮色。

每一顆玉珠的顏色都有細小的差別,沁在珠子裏的粉色淺淺暈開。天然清透綠翡跑環點綴,末端還墜着一個綠松石小羽毛。

裴語以前一直認為玉石要上點年紀的人佩戴才好看。

可手中這條手鏈細致溫潤,質感細膩,顏色活潑,很适合年輕人。

盡管他不知道具體價格,應該也很貴重。

裴語摩挲玉鏈幾分鐘,也将它放到了床上。

面對貴重的禮物,裴語如臨大敵,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翻出手機想問問秦先生,發現自己還沒有加秦深的微信號。

他起身走出房間,敲響了對面卧室的房門。

走廊只開着橘黃色的夜燈。

大晚上裴語也不敢鬧出很大的動靜,便趴在門口輕輕喊了一聲。旋即,門後響起輪子沉悶的滾動聲。

“咔”的一聲,門開了。

裴語正要張口說話,卻看見秦深正單手扣着毛巾擦濕潤的黑發。他好像才洗完澡,渾身泛着潮意,額發的水滴滴答答落在深灰色浴袍上。

他出來得急,灰色睡袍深v領口懶懶地敞着。

岔腿坐姿的原因,站立的裴語一低眼,就窺見秦深微微鼓起的胸肌,線條很漂亮,水珠沿着中間的溝壑往下淌,洇到一片灰蒙蒙的暗影中。

所有的話都堵在喉間,裴語默念非禮勿視,捂住了眼睛。

“捂眼睛幹什麽。”秦深垂下眼簾掃了眼,該穿的都穿上了,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

才洗完澡,秦深的嗓音比白天裏還要啞,融化在夜色裏低沉又性感。

再次嗅到清冽的alph息素,裴語突然覺得有點渴。

聽見秦深問他有什麽事。

裴語穩了穩心神,慢吞吞地挪開捂眼睛的手,說起禮物的事。

“我剛剛拆了爺爺送給我的禮物,太貴重了,一件汝窯和一條玉石手鏈。”

“我想還回去。”

秦深被打量的同時,也在觀察裴語。

穿着棉柔睡衣的少年頭發蓬松細軟,一雙大大的眼睛在昏暗的環境裏很顯眼,身上帶着淡淡的玫瑰香。

黑暗烘熱暧昧,秦深心裏正微微發癢,低頭看見沒穿鞋的裴語,蹙起眉。

“地涼,出來怎麽不穿鞋。”

裴語:“?”

他不滿意地嘟唇:“我還在和你說禮物的事情。”

秦深:“那也要把鞋穿好,你剛分化完身體弱,先回去把鞋穿上。”

裴語:“……”

見秦深堅持,裴語蹬蹬蹬跑回房間,穿好鞋,還很保險地套了雙白襪。

襪口包裹着細白伶仃的腳腕骨,秦深瞥見,滿意地點頭。

這才回答裴語禮物的事:“爺爺給你就收着,他很喜歡你。”

裴語猶豫咬唇,想起那條很合眼緣的手鏈:“手鏈我可以帶着,可那件瓷器還是還給爺爺吧,不然我會睡不着覺。”

幾秒後,秦深輕輕地嘆了口氣:“行,那你把瓷器拿出來,放到爺爺收藏室裏。”

裴語:“還是你去拿吧,我害怕。”

見他慫唧唧的模樣,秦深忍俊不禁。

轉動輪椅進入裴語卧室,将瓷器重新裝進禮物盒裏,扣好。

他把盒子放在腿上,和裴語一起朝收藏室走去。

還不忘調侃:“現在不擔心盒子壓到我腿了?”

裴語抿着唇,不好意思說話。

走了幾步路,裴語才吞吞吐吐地說:“那等放好瓷器後,我給你揉揉腿?”

秦深頓了下,看他一眼:“你會按摩?”

裴語:“嗯,會一點點,之前媽媽經常躺着,有時候我會給她按按手。”

秦深笑笑:“好,那我期待一下。”

交談間,兩人已經走到收藏室,推開門後,走廊的燈往裏傾瀉一地。

燈的開關在高處,秦深按不到,不過他對收藏室熟悉,便直接操控着輪椅進入。

月色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單獨陳列在玻璃櫃裏的各種瓷瓶泛着瑩白月華,滿室璀璨。

裴語睜大眼睛,覺得眼前的畫面如夢如畫。

秦深走到一個空着的獨立展示櫃前,打開玻璃門,将禮物盒直接放進去。

“放好了,等爺爺自己把裏面的瓷器取出來吧。”

裴語站在秦深身邊,瞥了眼,低聲說好。

“你說話為什麽要這麽小聲。”秦深擡眸問。

“嗯?”裴語感受着靜默的環境,“感覺做賊一樣,下意識就放輕聲音。”

“現在回去可以安心睡覺了吧。”秦深輕笑。

“可以啦。”

裴語之前在深藍酒吧兼職,每天睡得都很晚,現在才剛過11點,他完全沒困意。

“不然回去先幫你按按腿。”裴語說。

秦深正要說話,一道厲聲的呵斥從遠處飄過來:“誰在那裏——”

随着聲音而來的還有一束手電筒發出的強光。

刺眼的光恰好晃到裴語的眼睛。

裴語在漆黑的環境本來就緊張,被這麽一吓,腳不小心被輪椅輪子絆到,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傾。

秦深眼皮一跳,連忙偏身摟住少年。

砸進他懷中的裴語下意識想要撐穩身體。

也看不清,周身被淡淡的雪松味罩住。

倏地,裴語不小心使勁按到什麽。有點熱,比體溫還要熱,燙得他手心發麻。

沒等他反應過來,耳邊響起一道從唇齒間溢出的壓抑悶哼。

緊跟着他的手腕就被秦深牢牢鉗住。

男人的聲音又沙又啞:“你別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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