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第 25 章

周六。

江城日報用很大的版面刊登林家要舉行宴會的消息。

配圖上林一峰和羅美華攜手微笑,報紙概述了兩家孩子抱錯的事情。

“這上面說的完全和事實不一樣吧。”秦毅陽說。

秦爍把報紙放下,施施然道:“自然,林氏的一面之詞。”

裴語好奇地看了幾眼,差點沒被逗笑。

報紙上面寫他和林舒星相處融洽,自從他回到林家後,林氏夫妻待他極好,不僅負責江鶴的天價醫藥費,還把裴語轉到學費昂貴的貴族學校。

至于聯姻的事情,林氏拿出100匹配度的說辭。

自從第二性別分化出現後,市面上出現了許多可以檢測匹配度的機構。

普通alpha和omega匹配度能在60以上就很不錯了,更何況100。

裴語和秦深就是天生一對。

至于傳聞中秦深殘疾、暴戾的信息重要嗎?

林氏刻意模糊時間線,誇誇其談說秦氏總裁樣貌英俊。

說他雖雙腿有疾,不過家境殷實、待人極為禮貌、品行良好。和裴語相親見面後,互相看對眼。作為家長,他們尊重孩子的意見。

“不看了,看了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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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蹙眉,抽過裴語手中的報紙,溫熱又幹燥的手指蹭過少年的手背。

裴語見秦深擔心他,淡然一笑:“我才不會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僅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還特別期待晚上林舒星看不慣他又沒有任何辦法的樣子。

“嗯。”

秦深揉了兩下裴語毛茸茸的腦袋,“下午我要和一個跨國貿易集團負責人談事,可能會耽誤點時間。”

他本打算陪同裴語一起出席晚宴,哪知道下午實在走不開。

秦氏和對方的合作談到最重要的分成環節。

這個環節關系到秦氏後面兩年30的盈利。對方負責人是難啃的骨頭,蔣一柏已經出面好幾次,都沒拿下來,搞得蔣一柏都怕了。

為了那零點幾個百分點,兩邊唇槍舌劍,都不肯退讓。

合作的事情已經敲定,就只剩下分成沒有談攏,秦深預計不出意外,這次談完就能拿下合作。

“辦完正事我會盡快趕過來。”秦深沉聲道。

男人低啞的聲音很有力量感,恍惚讓裴語覺得,以後有人給他撐腰了。

“公司的事情重要,你來不來都無所謂。”裴語說。

秦深覺得裴語有點笨。

他跟着去自然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場,以及親自出面證明一下,和他聯姻也并沒有傳聞那麽不堪。

他扯了下嘴角,捏了捏少年軟乎乎的臉頰。

“真笨。”

裴語捂着被捏紅的臉頰,水潤潤的眼眸瞪向秦深。

完全起不到警告的作用,在秦深眼裏,這樣的裴語更好欺負了,于是又捏了兩下。

裴語:“……”

好氣。

“玩上瘾了是吧。”裴語也愈發膽大起來,有樣學樣去捏秦深的臉。

秦毅陽看得目瞪口呆。

這可是……在摸老虎的胡須啊。

關鍵是老虎完全不生氣,任由天真無畏的小奶貓騎在他頭上。

搞得秦毅陽都想試試,捏表哥那張俊臉是什麽手感。

他被這種想法蠱惑到把手伸過去。

一道涼涼冰冷的嗓音飄起:“幹什麽。”

秦毅陽猛地回神,對上秦深蘊着冷意的黑眸,脊背立刻挺得筆直。

“嗯?”裴語不明所以地歪頭,繼續捏秦深的臉。

再高冷矜貴的alpha,臉其實也很軟,手感也還行。

秦毅陽尴尬地笑兩聲,默默把手收回去。

孫海雙标就算了,就連長兄如父的表哥竟然也如此雙标。

徹底沒愛了。

不過仔細想一下,裴語長得那麽好看,性格又好,受寵是應該的。

秦毅陽很快找到理由安慰自己這顆遭人嫌棄的大白菜。

還把剝好的橘子遞到裴語面前:“裴哥,你嘗嘗這個,澳洲進口,超級甜。”

裴語立馬被黃澄澄的橘子吸引,秦深完全被他抛到腦後。

很喜歡裴語柔軟手心觸感的秦深:“。”

他冷冷地瞥了眼秦毅陽。

秦毅陽立馬打了個寒顫。

不是?合着他送個橘子都不行啊!

……

下午。

秦深看了眼腕表,到了要出門洽談合作的時間。

與此同時,還在秦氏辦公大樓的李霜和蔣一柏也給他發消息,說他們兩人已經出發了。

秦深不太放心裴語一個人赴宴,吩咐秦毅陽打扮收拾下跟着去。

秦毅陽自覺把自己代入保镖的身份:“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護好他。”

裴語倒是覺得秦深想得有點多,不過他還挺喜歡這種被在意的感受。

“秦先生,拜拜,希望你和他們的合作順利。”裴語穿着拖鞋送秦深到玄關處。

“只是口頭上說說嗎?”

秦深微掀眼眸,線條鋒利的下颌擡起,灼灼目光看着穿着家居服的裴語。

“啊……?”裴語有點懵。

“過來下。”

秦深勾手指,眸底浮現一絲興味。

裴語一頭霧水,他以為秦深要說悄悄話,于是将耳朵湊到男人唇邊。

“你好幾個小時沒給我治療了。”秦深道。

裴語頓了下,面對秦深很直白的要求,他有點不好意思。

可秦深一臉正經地看着他,就好像不給他治療一下,秦深就不出門。

“那你想要什麽治療啊。”裴語心跳得有點快。

“可以親一下嗎?”秦深盯着少年柔軟的嘴唇,修長手臂虛虛地摟住少年的腰。

裴語心尖一癢。

餘光還能瞥見秦爺爺和周姨在客廳看電視,秦毅陽在沙發上玩手機。

“現在嗎?”裴語臉頰泛紅。

秦深微微一笑:“嗯,可以嗎?”

裴語舔了下唇,突然覺得秦深還不如直接點,這樣很有禮貌地問他,把決定都交給他反而讓他很羞窘。

等了幾秒鐘,秦深也沒等到少年的回答,嗓音低沉落寞:“不親也沒事,晚上見。”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寬闊挺直的背松了,好像很失落。

“那、那就親一下吧。”裴語熱着臉說。

秦深扭頭前收斂好眸底得逞的笑意,“我很期待,親吧。”

裴語需要彎下腰才能親到秦深。

老宅玄關處的門開着,庭院的微風灌進來,吹動秦深的額發。

隐約還能聽到客廳的談話聲以及庭院裏傭人們走動的聲音。

裴語大着膽子,想要快速地親一下秦深的臉頰,淡粉的唇翹起,湊過去剛要親上——秦深不打招呼地偏頭。

裴語親到很柔軟的……唇。

他瞪大眼睛,臉蛋紅得能滴血。

不到一秒他就挺直腰背站起來,一雙眼睛裏寫滿“你流氓”幾個字。

秦深滿意地勾唇,嗓音低沉含笑:“吃了什麽?感覺是甜的。”

“……”裴語沒吭聲。

秦深又繼續調侃了一番。

裴語有點受不住,嘟囔:“甜什麽,就親了一秒,你怎麽可能感覺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親久一點?”秦深指尖敲了兩下輪椅扶手。

裴語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飛快地抿了抿唇,直接轉身跑了。

秦深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追随少年背影的視線。

感覺出了點問題。

他竟然生出不想外出談合作的念頭。

盡管這念頭轉瞬即逝,可秦深還是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太過了點。

就只想跟着裴語膩在一起……

褲兜裏的手機震了震,蔣一柏在工作群裏他,問他出發了沒有。

秦深動了動手指:【嗯,一會兒你學着點,免得以後又要我出面】

另一邊,蔣一柏氣得要死,和精英範十足的李霜抱怨。

“他什麽意思!到底是誰的公司啊!”蔣一柏憤怒地打了串亂碼:【skjhdfjs我呸!】

中了秦深詭計的裴語緩了好久,臉頰紅暈消散後才假裝鎮定地走到客廳。

陪秦爺爺看了幾分鐘電視,秦毅陽就興致盎然地邀請他打幾把游戲。

幾把游戲結束,秦深提前找的造型師也上門了。

裴語回到卧室換上量身裁定的月白色西服,坐到鏡前。

造型師是個很時尚的小姐姐,動作幹淨又利落,沒幾分鐘就用夾板燙出适合裴語的發型。

“接下來再讓我看看要化哪裏。”造型師彎腰左看又看,看了好久,也沒發現少年需要改變的地方。

“……”這錢拿着有點虧心。

“你的皮膚很好,我就給你畫個眼線,再塗點唇膏吧。”

裴語也不懂,只是聽造型師的話,稍稍擡起下巴。

他的眼周皮膚很薄,被纖細筆頭勾線時,癢得不行,裴語知道随便亂動會影響造型師發揮,只好硬生生憋着。

等造型師勾好眼線,裴語差點就忍不住要哭了。

他的眼睛紅紅的,像是被欺負過,看得造型師心都酥了。

“完成,今晚你肯定驚豔全場啊。”造型師誇贊。

裴語打量着鏡中的自己,臉沒什麽特別大的變化,可氣質确實變得更加矜貴。

月白色西裝勾勒出單薄挺拔的身形,腰細得一只手臂就能攬住,黑色劉海全部撩起,額頭光潔飽滿,眉目清朗,白皙面容如初雪幹淨。

他的腕骨纖細,手腕那串粉色玉石圓潤透亮。

垂着眼睫看人時,淺棕色眼眸蘊着淺淺溫情,就像是豪門裏被寵着長大,很懂禮貌的小少爺。

換好燕尾服的秦毅陽推門進來,裴語循着聲音扭頭。

看清他的一瞬,秦毅陽愣了下:“我靠,你也太帥了點。”

秦毅陽大步走過去,“這頭發弄得不錯啊,小姐姐我的發型也拜托你了。”

造型師笑了兩聲:“沒問題。”

裴語坐在一邊等,造型師看了下秦毅陽,忽地松了口氣。

“還好你臉上有瑕疵,剛才我沒怎麽給裴少爺化妝,要是再不給你化妝,這錢我收得心虛。”

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的秦毅陽:“……”

“你的意思就是說裴語天生麗質,我瑕疵多咯?”秦毅陽憤憤道。

化妝師直接裝傻:“诶,有嗎?”

秦毅陽:“……”

裴語被逗得笑起來。

他的唇角淺淺勾起,氣質溫柔缱绻,蓬松濃密的黑發下的面孔溫潤如玉。

另外兩人看見他笑,咽了下口水,皆有一瞬失神。

秦毅陽忽地想起表哥淩厲的眼神,又憶起裴語的身份,才将那份最原始的,欣賞漂亮美麗事物而悸動的心壓了下去。

“我靠,閃瞎我的狗眼了。”

秦毅陽大喊,“裴哥,你別亂放電了,表哥又不在這裏。”

“……”

裴語唇角勾起的笑容僵在原地。

他瞥見化妝師興奮吃瓜的星星眼,耳根控制不住地燙起來。

盛夏傍晚,金燦的日光從雲層邊緣傾瀉,環繞江城地标建築物的江河波光粼粼。

宴會地址在市中心五星酒店的宴會廳。

去往宴會廳的路上,秦毅陽拍了一張裴語的側顏照發給秦深,并且提醒他:【哥,我們快到了,你還要多久才過來啊!】

【裴哥這麽好看,你不過來今晚絕對會有alpha湊上來搭讪】

【人呢?哥哥哥!】

秦深看見消息時,已經是二十分鐘後。

卸下商業談判的壓力和緊張感,秦深饒有興致地點開表弟發過來的照片。

照片裏。

裴語坐在車後座的靠窗位置,身後是滾滾無邊的江河。

夕陽将他的發絲染得暖意滿盈。

斜斜暖陽投入車內,照亮少年精致的側臉,碎金濾鏡襯得少年多了幾分朦胧的美感。

眼尾淡紅色的淚痣旖旎勾人,像白顏料裏沾上豔麗的紅。

風輕拂他的發梢,那只戴着粉色玉石手鏈的手擡起,整理耳邊的碎發。

片刻失神。

心髒不受控地加速跳動。

秦深緩緩地吐了口氣,保存好高清的原圖,吩咐老楊開快點。

晚宴正式開始前十分鐘,裴語收到林一峰的消息:【到酒店了嗎?還有幾分鐘就開始了】

裴語垂眸,慢吞吞地打字:【嗯,已經到了】

對面秒回:【嗯,就在一層宴會廳,到了後讓侍者領你到包廂112來,簡單地和你說一下流程】

退出聊天界面,江鶴給他發了無數的消息,裴語頓了下,關上手機。

富麗堂皇的酒店外,各色豪車陸陸續續地停下。

車門打開,穿着晚禮服和西裝的男男女女結伴下車,門童鞠躬歡迎,接過車鑰匙去停車。

裴語達到酒店,發現宴會廳裏來了許多媒體工作者,檢查身份無誤後,他讓侍者帶他去包廂。

“我在外面等你。”秦毅陽瞥見幾個眼熟的alpha,朝着那邊揮了揮手。

裴語點頭:“好。”

一分鐘後,他推開112包廂的門,林一峰、羅美華、林舒星循着聲音起身。

瞥見裴語的衣着打扮後,羅美華和林舒星微微愣了下。

少年氣質清冷如月。

完全看不出初見時衣着樸素的影子,仿若脫胎換骨般。

看着繼承她和林一峰面容所有優點的裴語,羅美華心裏微微泛起波瀾。

就好像她是那個不識寶藏的人,将一塊底子尤為通透的璞玉直接扔了。

而秦氏總裁就是撿到璞玉的人,他将裴語收着,仔細照看養護,被雕琢得精細的璞玉重現光彩,奪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信誓旦旦花了一整天時間來做造型,想在晚宴上狠狠壓過裴語風頭的林舒星眉間輕蹙,滿腔的高傲和自信悄然倒塌。

“就你一個人嗎?”林一峰蹙眉,“秦總沒跟着來?”

裴語點了下頭:“嗯,他還有工作,可能要遲一會兒才到。”

“真的假的?”

林舒星擡起下巴,高傲道:“不會是秦總懶得來參加宴會,你怕丢了面子才這麽說吧。”

“我有必要說謊嗎?”裴語淡淡地看他一眼,“不管秦深來不來,也不影響父母宣布我的身份吧。”

“你什麽意思——”林舒星急眼。

“小星!”

林一峰沉聲呵他,冷銳的眸看着林舒星,“今晚來了許多商場上的人,你安分點。”

裴語輕笑了一聲。

林舒星捏了捏拳頭,從喉嚨裏擠出聲音:“知道了。”

林一峰簡單地交代完宴會流程,侍者過來提示時間差不多了。

出去時,林一峰又低聲問了句:“你确定秦總真的會來?”

今晚有許多人都沖着秦深來,要是秦深不出面,恐怕他和林氏都會被看不起。

外界道裴語和秦深是天命ao。

可圈子裏不少人都知道他這樣的行為就是賣子求榮。

不過商人重利,這種事情在豪門裏司空見慣,也不會明着放到臺面上議論他。

“大概吧,不過要是真的耽誤了,我也不能保證。”裴語微笑着說。

林一峰眉間擰得更緊:“知道了。”

……

開場音樂落下帷幕,宴會廳的燈光一瞬黯下。

聚光燈照亮舞臺,林一峰和羅美華攜手上臺,林一峰接過主持人的話筒,輕輕拍了拍。

把酒言歡的交談聲漸漸地安靜。

林一峰笑着微微地鞠躬:

“感謝各位今天過來參加林氏舉辦的宴會,大家可能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我兒林舒星和裴語在十八年前被護士抱錯的事。”

“事情已經調查清楚,當年錯在醫院實習護士的粗心大意,好在兩個孩子都健康成長。”

“今天邀請大家前來,主要是想正式對外宣布我和愛人孩子的身份——”

随着林一峰側身擡手,宴會廳又重新亮起來。

“小語,你過來下。”林一峰擠出自認為和藹慈愛的笑容。

站在旁邊等候已久的裴語款款上臺。

大多數人都認識林舒星,他們好奇地看向這位從小生活在貧寒家庭裏的真少爺。

——紛紛愣住。

和傳聞中貧窮寒酸、粗鄙的評價完全不同。

月白色的高雅素色很适合這位身形清瘦挺拔,面容清潤的少年。

和林舒星明豔的外貌不同,裴語的美是骨相美,膚白眸冷,氣質出塵脫俗。

修身的西服将少年的纖腰長腿勾勒得淋漓盡致,脊背如挺直的青竹。宴會廳璀璨的光落在他的眸底,像不停閃爍的繁星。

只是簡單地立在那裏,就輕松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他就是天生的焦點。

當裴語站在舞臺中間時,不能上臺的林舒星漸漸被人遺忘。

“這位是我和美華的孩子,裴語。”

“過去十八年辛苦他了,讓我們無比自豪的是,在那樣的困境裏,小語不僅沒有被苦難壓垮,反而堅韌堅強,一邊賺醫藥費,一邊保持優異的成績。”

“我和他媽媽對不住他,此後的生活會盡量彌補過去的種種遺憾……也希望各位朋友有機會的話,多多照顧小語,一峰在這裏感激不盡。”

裴語接過話筒,簡單地做個自我介紹。

話畢,綿綿不絕的掌聲響起,所有目光都彙集在舞臺上這顆熠熠生輝的明珠上。

舞臺下,林舒星垂在腿邊的手越攥越緊,赤紅的雙眸直勾勾看釘在裴語身上。

要是……

要是和秦深聯姻的是他,林家根本就不會對外宣布裴語的身份。

要是秦深看中的是他,他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林家少爺,裴語怎麽可能會踩到他的頭上。

越想,林舒星越怨恨,恨不得用眼神殺死裴語。

察覺到他的目光,裴語偏頭,輕輕地睨了他一眼,眼神裏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就像是在看什麽無關緊要的人。

“林舒星……”羅美華輕輕喊了聲。

林舒星收拾好情緒上臺。

羅美華笑着說:“舒星這孩子在林家生活了這麽久,他的生母如今生病待在醫院無法好好照顧舒星,我和一峰商量了一下,決定把舒星留在林家。”

“希望這兩個孩子以後可以好好相處,請大家多多關照一下。”

高高低低的議論聲響起。

幾個和林舒星向來有龃龉的富二代大大咧咧地讨論着。

“不是說裴語長得不太行嗎?這叫不行?我看比林舒星強太多了。”

“你懂什麽,那些說裴語窮酸、壞心眼有心機的評價估計就是某人傳的呗~”

“笑死,昔日高高在上的林舒星竟然是假的,哈哈哈。”

“也不知道林舒星有什麽臉繼續待在林家,一點骨氣都沒有。”

“骨氣有錢重要嗎?林舒星本質就是個勢利omega啊,現在知道他的真實面目了吧。”

“還是真少爺順眼多了,至少不像林舒星鼻孔朝天上。”

“哈哈哈,他還好意思跟着一起來,換我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毫不掩飾的議論越來越大,就像是刻意說給林舒星聽。

宣布身份的流程結束,悠揚的琴聲再次響起,宴會廳裏觥籌交錯,衣香鬓影。

為了挽回一點顏面,林舒星端着酒杯,換上笑容游走在自己從小參加過數遍的交際場裏。

不管是什麽人,憑借過去豐富的經歷,林舒星都極有自信地上前溝通,言笑晏晏。

讓人驚豔的裴語反而在這個環節占了下風。

裴語又不認識這些人,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還有點社恐。

自然沒有想要與那些人交談的想法,而秦毅陽也是一個混不吝的主,更是懶得維持這種交際的假笑面具,直接拉着裴語去餐區吃東西喝酒。

“這個意面還行,這個蝦不錯,我靠,這個甜品做得有點東西啊。”秦毅陽大口吃着東西。

又一直不停地往裴語餐盤裏放好吃的。沒一會兒,裴語餐盤裏的食物就堆成小山。

裴語一口一口吃着,也沒怎麽注意形象。

周圍本想認識下裴語的大小姐和少爺們:“……”

不是,一個omega晚上還吃這麽多,真的不怕長胖嗎?!

秦毅陽又帶着裴語去喝五顏六色的酒品。

林一峰不敢怠慢秦深,晚宴全部按照最高規格來,不管是吃食還是酒品都是一等一地好。

不遠處和alpha熱情交談的林舒星看着行為無比粗鄙的裴語,隐隐有了一種勝利的快-感。

就好像他仍然是那個林家愛護的少爺,裴語只是一個不懂任何禮儀的醜小鴨。

他才是高貴的白天鵝。

林舒星眼神轉了轉,給提前安排好的侍者發了個消息。

一分鐘後,一位穿着黑白馬甲的侍者端着紅酒游走在會場裏。他走到秦毅陽和林舒星身邊,一個不小心摔跤,手裏的紅酒全部潑灑在秦毅陽和裴語身上。

秦毅陽身穿純黑的燕尾服,污漬并不明顯。

裴語就慘了,淺色西服被淋上一大片酒紅色。

裴語擰眉,看着不停鞠躬道歉的侍者,揮手說沒事。

他去衛生間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等回來身上還殘留着幾塊弄不掉的紅色。

一般來說,為了防止意外,來參加宴會的人都會多準備一套衣服。

可裴語和秦毅陽都沒什麽經驗,秦深也忘記這檔子事。

默默看戲的富二代們:“……”

有幾個膈應林舒星的omega更是悄悄吐槽裴語怎麽不給力點。

出場拔高到頂點,這麽現在又完全不像個合格的豪門少爺!

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啊!

見裴語出醜,林舒星心裏無比暢快。

林一峰和羅美華正在和政要名流交談,聽到喧鬧聲,只是往那邊看了眼,人太多也看不清。

“我聽說今晚秦氏總裁秦深要來,怎麽這會兒還沒見到他?”

林一峰尴尬地笑着:“小語說秦總可能還要再遲一會兒才來。”

“這樣啊,我聽說淩鋒電器已經進軍智能家居……”

“不要緊吧,我把外套脫了給你穿吧。”秦毅陽說。

裴語垂頭看着那團酒紅色,不甚在意地說:“沒事,反正我和那些人也不認識。”

“裴哥,你心理素質也太強了點吧。”秦毅陽真心佩服。

裴語輕眨眼睫:“有嗎?”

兜裏手機震了震,他掏出一看,秦深說他還有幾分鐘就到。

裴語回了一個好,又轉身和秦毅陽在食品區奮鬥。

中場,到了跳雙人舞的環節,活潑輕快的鋼琴聲和小提琴聲奏響。

有幾個alpha沒忍住,還是看上裴語精致的顏值,紛紛前來邀請裴語跳舞。

裴語哪裏跳過舞啊。

再說了,他也不想和陌生的alpha有肢體上的接觸,于是接連拒絕。

在宴會裏混得如魚得水的林舒星見狀,施施然走過來。

“就別為難我弟弟了。”

“他啊,從小生活的環境就沒這種條件,怎麽可能會跳舞呢。要是真接受你們的邀請,你們的鞋可就遭殃了。”

“弟弟,你說是吧?”林舒星勾起唇角。

裴語蹙了蹙眉,也不知道林舒星又要搞什麽事。

林舒星:“說實話,真的很難想象有人連舞都不會跳就怕跑來參加晚宴,早知道就應該提前幾天請一個舞蹈老師,你也可以簡單地學一下。”

“是吧,弟弟?”

林舒星拼命地找存在感,想要證明就算他是假少爺,在禮儀這方面,裴語永遠比不上他。

就算裴語流着豪門的血,也融不進上層圈子。

裴語怎麽聽怎麽覺得林舒星又在陰陽怪氣。

他蹙眉:“不會跳舞就不能參加晚宴?”

“那是自然,都不跳舞來參加什麽晚宴啊……”林舒星張了張唇,正要接着往下說。

“是嗎?”

一道不怒自威的低沉嗓音從衆人身後響起。

衆人頓了下,紛紛扭頭,一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緩緩過來。

男人看着像二十八、九,煙灰色的西服将他襯得禁欲又內斂。

他的臉極為冷峻。

眉骨挺括,鼻梁高挺,薄唇瘦削。

冷白手腕搭在輪椅扶手上,腕骨線條凜冽,腕表反射着瑩瑩燈光。

即使是坐在輪椅上,也并沒能折損男人一分一毫矜貴又高冷的氣質。

衆人在心裏猜測着這位氣質卓絕的男人是何人。

這個年齡,輪椅,alpha……男人朝着裴語過來。

“照你所言,想必秦某應該也不配出現在這。”

秦深擡了下手,“秦毅陽,裴語,我們走吧。”

他看向裴語,瞥見少年衣服上的污漬擰了下眉。

秦毅陽和裴語異口同聲地“嗯”了聲,放下手裏的餐盤,正要跟着秦深離開。

秦深慢條斯理地脫下外套,把裴語拉近,雙臂環在他後腰,給外套袖口打了個結:“衣服這裏怎麽弄的?”

“謝謝。”裴語反應慢了半拍:“啊……剛出了點意外。”

“秦氏總裁?!”

“我靠,不是說他毀容了嗎?!”

“天,我記得他,秦總原來和以前一樣帥啊!”

竊竊私語和嘲諷的笑聲接連響起。

林舒星的臉色頓時煞白。

“秦、秦總——”林舒星臉色漲紅,喉嚨發幹發澀。

一陣風刮過,他的臉頰倏地火辣辣地疼,像一片火燒了起來。

被扇得偏頭的林舒星後知後覺回神——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被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快步走來的林一峰瞪了他一眼,連忙轉身小跑到秦深面前。

他弓着腰,很尊敬地挽留着:“抱歉,秦總,是我管教不嚴,瞧瞧他說的是什麽胡話,希望秦總能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回去定會好好教育他。”

秦深很輕地笑了下,“岳父你不必如此,只不過小語和我聯姻,看到他被欺負,我這心裏實在是難受。”

“懂、我懂。”

林一峰把還在發呆的林舒星攥過來,“還不給秦深和小語道歉,怎麽什麽胡話都往外說。”

秦深掀起薄白的眼皮:“不用給我道歉,給裴語道歉就行。”

“是,應該的。”

林一峰狠狠地拍了下林舒星的背,“愣着幹嘛,還不趕緊道歉。”

林舒星被拍得踉跄,嬌嫩的臉蛋留下很明顯的指印。

他看着周圍那些不停偷笑他的人,滔天的羞愧和難堪将他活生生地掩埋。

“道歉啊。”林一峰催他。

林舒星難堪地哭出來。

他微微弓背,從喉嚨裏擠出顫抖的聲音。

“裴語……對不起。”

“我錯了,我剛才不應該嘲笑你。”

裴語眼神很淡,只是很輕地掃了眼林舒星,他點了下頭:“嗯,知道了。”

林一峰勉強笑着:“秦總你看……?”

秦深淡淡地看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牽起裴語的手揉了揉。

“你的意思呢?”秦深問。

裴語也拿不準主意,想了下:“這裏的東西挺好吃的,你還沒吃飯吧。”

秦深唇角勾起,冷峻的眉眼忍不住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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