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不知是不是裴識星的出現影響到了梁望舒,他沉默了一會才重新開口:“你還記得溫钰嗎?”

裴識月愣了愣,說:“記得。”

在八中借讀那一年,裴識月和溫钰的相處時間最久,關系自然也是最好,只是當時車禍發生得突然,等她從噩夢中醒來,已經無暇顧及過去的一切。

“她一直都挺挂念你的。”梁望舒試探道,“她今天跟我說下個月有空會來趟和城,你要跟她見一面嗎?”

比起見到溫钰,裴識月更驚訝的是梁望舒和溫钰竟然一直有聯系,在她印象裏,兩人似乎都沒說過幾句話。

梁望舒怕她有壓力,又道:“你要是不想見也沒關系,我還沒跟她說過碰見你的事。”

“沒有不想見。”裴識月笑了笑,說,“我只是沒有想到你和溫钰還會有聯系也不知道她見了我,會不會想揍我。”

畢竟當初她離開的突然,只言片語都沒留下。

“有這個可能。”梁望舒說得半真半假,“她每次跟我吃飯都會聊到你,還說有機會見到你,一定要狠狠罵你一頓。”

“……”裴識月沉默了幾秒,問,“你什麽時候跟溫钰關系這麽好了?”

“她外公外婆家在和城。”

裴識月點點頭:“以前好像聽她說過。”

梁望舒避重就輕道:“我在這邊讀書,一來二去地就聯系上了。”

聽得出他不想說,裴識月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随口問道:“那溫钰現在在哪兒讀書?”

“在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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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厲害。”裴識月才誇完,忽然想到什麽,“平大的分數線不是比和大還要高嗎?我記得你二模三模的成績明明是可以上平大的,怎麽最後來了和大,而且溫钰那時候的成績好像還沒你好。”

她們雖然跟梁望舒不是同一屆,但同是理科生,分數之間還是有參考性的。

“英語差了點。”梁望舒語氣自然,“我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平時小考都沒問題,但一碰上大考就容易出意外。”

這确實是梁望舒的通病,可裴識月清楚地記得,當時考完試梁望舒忙着回老家看望病重的外婆,是她在電話裏幫他對了答案。

她沒記錯的話,梁望舒的六科成績,不算上語文作文的分數,都已經過了平大上一年的錄取分數線。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梁望舒又解釋道:“英語大部分都是填塗答題卡,我可能塗串了選項,最後總分比你當時給我對的要少了很多。”

裴識月嘆了聲氣,“那好可惜。”

“沒什麽,都過去了。”梁望舒看了眼時間,“不早了,我送你上樓吧,我們也該回醫院了。”

“不用,我就幾步路。”

裴識月堅持不用送,但梁望舒還是陪她走到電梯口,替她按好樓層,手卻按着外邊的鍵不松。

“裴識月。”

“嗯?”她茫然地看向電梯外。

“我走了。”他聲音格外溫柔。

裴識月心跳很快,只知道說:“……好。”

梁望舒隐約笑了一聲。

裴識月聽着電梯門慢慢阖上,她側身貼到牆壁,腦袋抵着冰涼的壁面,心情很複雜。

好像每跟梁望舒見一面,多說一句話,她心裏築起的高牆都會松動一點。

裴識月心不在焉回到家,才坐下沒幾分鐘,梁望舒又打來電話。

她聽着鈴聲,總覺得手機像潘多拉魔盒,卻又不受控制地伸手接通電話:“梁望舒?”

“嗯,你到家了嗎?”

“到了。”

“好,早點休息。”他很輕地笑了下,“晚安。”

裴識月“嗯”了一聲,等電話挂斷,忽然有些氣餒地趴在桌上。

對于梁望舒,她總是不夠恰當妥帖,以前是不該有的堅持,現在是不該有的妥協。

她好像一直在做錯誤的選擇。

裴識月胡思亂想了一晚上,等到躺在床上時,卻沒如意料中難以入眠,反而還做了個美夢。

之後一段時間,因為周既的事,梁望舒開始頻繁出入裴家,賠償沒談妥之前,基本上都是他替周既來上課。

但裴識月也不是每天都在家,她明年即将參加高考,暑期在盲校上補習班,而梁望舒好像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雖然離得這樣近,但兩人真正見到面的時間卻不多。

不過梁望舒每天都會給裴識月打電話,裴識月不喜歡接電話,準确來說是不喜歡接他的電話。

因為在電話裏,她說話沒有思考的時間,也很怕他說了什麽自己接不上的話。

所以後來裴識月又重新把微信用了回來,讓十分愛打電話的梁望舒換成發語音給她,這樣即使聽到什麽不想聽的話,她也可以裝作沒看見。

但梁望舒一直都很有分寸,除了剛重逢時喜歡語出驚人外,之後幾乎都沒有再說什麽讓裴識月不知所措的話。

裴識月一葉障目地欺騙自己,也許梁望舒也會覺得他們做朋友,會比做戀人要好得多。

八月徹底結束之前,周既兼職的黑心公司自覺理虧,提出私下和解,賠償款給的還算合理,事情到底算是告了一段落。

為表感謝,周既提出請裴家一家人吃飯,當然也叫上了梁望舒。

裴識月不是很想去,但周既說她不來,他根本叫不動梁望舒,她進退兩難,總不能真的去問梁望舒,只得答應下來。

結果到了吃飯的那天,梁望舒卻因為去見投資人缺席了飯局,直到臨了才趕來喝了杯茶。

散場後,裴父裴母帶着裴識星先走一步,周既去結賬,裴識月和梁望舒在店外等他。

裴識月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酒味,想到他去見投資人,問了句:“你投資談得怎麽樣?”

“差不多了。”

“恭喜。”裴識月笑笑,“周既說你現在自己在做游戲,很厲害。”

“随便弄弄的。”梁望舒說,“有機會帶你玩一下。”

她一愣,卻也還是附和道:“好啊。”

梁望舒卻突然認真:“我說真的,會有這個機會的。”

裴識月有些分不清真假,也不知道怎麽說,恰好這時候梁望舒的手機響了,他說:“我接個電話。”

“好。”

起初梁望舒一直站在裴識月身邊接電話,大多時候都在聽,很少開口,等到周既結完賬出來,他才走到更安靜的那邊去講電話。

周既從店裏拿了幾顆清口的糖,問:“要吃糖嗎,是薄荷味,我拿了好幾個。”

裴識月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周既自己剝開吃了一顆,陪着裴識月在原地站了會,忽然開口:“好像一直沒問過你,你跟望舒是高中同學嗎?”

“不是,我比他低一屆。”

“但我記得望舒不是在平城讀的高中嗎?怎麽你們現在都來和城了?”

“我是高二才轉去的八中,但後面發生了點意外,高二沒讀完我父母就帶着我回了和城。”裴識月頓了頓,說,“不過我也沒想到梁望舒會來和城,我以為他可以上平大的。”

“這點我也沒想到,以他那個分數,當初來我們學校确實有點浪費了。”周既咬碎糖。

“嘎吱”一聲。

裴識月腦袋跟着“咯噔”一聲,忽然抓住周既的胳膊,“你說浪費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他高考比我們學校分數線高了快七十分,報平大是完全沒問題的。”周既說,“不過我們學校計算機算是王牌專業,他高分被錄取,學校平時對他各種項目開發或是比賽都是大力支持的,要是放在別的學校,可能競争壓力會比較大吧,來我們學校,起碼可以專心做自己想做的項目,也算挺不錯了。”

周既還在說什麽,裴識月已經沒上心聽了,她想到上次,他平靜坦然的告訴她都過去了。

什麽過去。

他壓根就沒去。

許是注意到裴識月的動作,梁望舒很快走了過來,眼神示意周既,像在問怎麽了。

“沒事,就随便聊聊。”周既小聲說,“我先回去了,過兩天開學,我還有篇論文沒弄完。”

梁望舒點點頭,周既又跟裴識月打了聲招呼,才轉身離開。

梁望舒電話也講得差不多了,關了麥克風只聽不講,輕聲問裴識月:“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裴識月看不見他的臉,只能憑呼吸,憑說話的語氣去判斷他當下的心情,是疑惑的,關心的。

她回想起他通篇的謊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當朋友比當戀人更好。

這是沒辦法比較的事情。

“梁望舒。”裴識月努力抑制呼吸,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自作多情,“你是因為我才選的和大嗎?”

“不——”梁望舒下意識想反駁,卻突然意識到什麽,他抿着唇,說不上是松了口氣更多,還是緊張更多。

一個“是”字說得比“我喜歡你”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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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梁:想死: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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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個紅包!

祝寶寶們十二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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