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窩
第 14 章 酒窩
臨近約定時間,剩下的同事陸續來這裏,因為知道這次有新總裁在場,一個比一個拘束。
他們本想趁着這會兒空隙,互相哀嚎和打氣,沒想到一推開門,賀景延已經在了。
他旁邊有個漂亮的男生,斷然就是新來的助理,明明屋內空調沒有很熱,那人耳尖卻有些泛紅。
一群人沒敢細看,杵在門口磨磨蹭蹭。
“沒有遲到,你們坐。”沈光意有些疲倦地說。
坐在投屏前面的老泰有些古怪,整個人很不自在地掰着手指。
實習生讨好道:“師父,要喝水麽?”
剛才就是礦泉水扯出了事情,紀彌聽到這話題被無意提起,暗落落地瞥了眼賀景延。
對方毫無惹事的自覺,漫不經心地轉着鋼筆。
“我不渴。”老泰同樣在觀察賀景延的臉色,局促地說,“既然人到齊了,我們開始吧。”
下午的議題以三組為重,他們主要探索強化學習作用于游戲算法。
研究最終要應用到實際場景,紀彌找了适合試水的開發組,詢問年底是否能在垂直領域上落地。
他設的排期并非随意劃分,種種安排結合了項目的版本進度,還講到某幾處疊代可以用新的研究成果做優化。
面對一衆高管投來的目光,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紀彌穩着聲線陳述完,心髒快要跳出胸腔。
賀景延适時接住話茬:“在大版本前有好幾個外放節點,可以盡早做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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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會議賀景延可來可不來,紀彌當時問起他的意思時,還以為他會推掉。
可賀景延很快就答應了,以總裁的繁忙程度這麽專程跑一趟,紀彌一度覺得對方是不放心他獨自對接重要需求。
彼此的信任度還沒那麽高确實是一方面,大家還有所察覺,賀景延在給紀彌撐腰。
有些話誰來說、怎麽說,效果非常不一樣,有老板附議,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全力配合。
不少同事之前懷疑新助理與團隊的磨合程度,猜測很快會更換人選,看人下菜碟這種事哪兒都有,他們對這個助理沒有那麽重視。
如今賀景延的态度顯而易見,大家都要多幾分心思,除此之外吃驚着Delay原來是個護短的人。
“有人說你為下屬重拳出擊,真的麽?我不信!”Shell抓狂。
他幾乎落淚:“我特麽上次被藝設那幫原畫師噴得狗血淋頭,沒見你過來救人啊!”
賀景延打發道:“美術生太猛了,我去了也只能挨兩句罵。”
“老泰難道很好搞麽?你也不是頭一天知道他的作派,專挑這會兒肅清風氣?”Shell喋喋不休。
賀景延被他煩得受不了,從辦公室出去透口風,見紀彌在看PyTorch的模型搭建,搗亂似的輕輕吹了聲口哨。
紀彌學習得入迷,八成也不想理他,裝作沒有聽到。
“晚飯時間到了,有人排食堂麽?”賀景延故意在他旁邊溜達。
這次依舊沒被回應,他再拖腔拿調:“誰的菜啊這麽高冷?”
話音剛落,眼前的“白菜”終于聽覺上線,悶悶地瞪過來一眼。
“你還提這個?”紀彌羞惱道,“那時候沈光意看過來的眼神,好像快要替我報警了!”
賀景延說:“撬牆角的又不是沒有,我率先警告,勿謂言之不預也。”
紀彌眼珠子一轉:“我的轉正答辯你要不要也發個言?”
賀景延調侃:“那我求求HR,好不容易把新人養熟,怎麽能把他撅了?當總辦是校招培訓基地麽。”
紀彌這時候積極起來:“今天菜單有水餃,我請老板吃一盤。”
被冷落的Shell跳出來抗議:“你們就抛下我走了?”
“不敢打擾你和女朋友溝通感情。”賀景延道。
Shell跟在他身後,陰恻恻地問:“誰打擾誰啊?”
賀景延非常坦蕩:“你每天都這個點去纏纏綿綿,我只是習慣了不想當電燈泡。”
紀彌一邊摁電梯,一邊問:“Shell,你住在哪裏?我想參考下。”
Shell知道他打算換房,啰嗦地聊了一大堆。
他再說:“有點貴,不過沒Delay住的貴,這人睡大複式呢。”
紀彌新奇地“噢”了聲,道:“是租的嗎?”
Shell搖搖頭,解釋賀景延那套房位于熱門樓盤,價格一度上過新聞,是砸了重金直接購置的資産。
“Noah試圖去Delay那邊打地鋪,說哪怕是蹭一間閣樓都比外面睡得香。”他笑道。
“你猜Delay怎麽回的?”
紀彌扭頭看了眼賀景延:“讓你們去做客?”
Shell拍了下賀景延的胳膊:“他說恕不接待野男人。”
紀彌:“。”
賀景延懶散道:“你們是沒見過Noah家,和野生動物園差不多。”
聽到他冷冷淡淡的嘲諷,紀彌想到了自己的租房,抿起嘴角沒有多吱聲。
原先他的卧室很整潔,只是最近太忙了,周末也沒睡幾小時,更別說做家務。
外套脫下來了就到處堆,快遞包裝也不及時扔,場面可謂一片狼藉。
“小彌?小彌!”Shell喊他,“你愣什麽呢?”
紀彌回過神來,找借口:“數着再熬多久能出門玩。”
賀景延道:“正好還有五天,和其他部門一起走。”
“到時候出行也會在一起嗎?”紀彌問。
賀景延道:“沒,只是飛機訂了同一班。”
回答完,他見紀彌吃着水餃,剛準備說些什麽,卻被來遲的Noah轉移注意力。
Noah端着餐盤坐下:“你怎麽又瞧你助理呢?”
“怕人跑了吧,畢竟跑過一個,有危機感也正常。”Shell道。
紀彌哼聲總結:“珍稀品種,煩請保護。”
賀景延很無語,解釋:“他筷子一根長一根短,我看看怎麽了?”
紀彌不小心拿了長度不一的筷子,夾餃子的時候才發現。
他勉強保持鎮定地嘴硬:“我在鍛煉自己的掌控感。”
賀景延短促地笑了聲,随即視線往下移,發現紀彌的手指纖長勻稱。
……和mī有點像?他不禁多留意了下。
可惜mī那張頭像光線昏暗,畫面糊得仿佛打上了馬賽克。
至于後續發過來的照片,有一張是用手比了個“9”,因為鏡頭角度問題也沒什麽參考性。
[你怎麽又在看……]
[看完臉又看手,他是你同事不是你老婆好嗎?也不是需要被審視的犯人!]
微信上收到Noah私下發來的兩條消息,賀景延澄清:[不是你惡意揣度的那樣。]
Noah:[我惡意?你最開始抱怨的什麽來着?怪我幹嘛給你找了這麽個助理。]
賀景延:[這也是合理質疑。]
Noah:[現在你樂在其中了是吧?]
賀景延飛快辯駁:[我沒有。]
[我和方溪雲、Shell也經常有溝通,你怎麽不挑刺?]
由此對面太過義正詞嚴,Noah被問得開始反省,向人道歉自己發散太多。
他們吃完飯就回去紛紛開工,這陣子大家忙得兵荒馬亂,為了擠出旅游時間,很多事情必須提前處理。
有次,紀彌作勢要下班,往辦公室掃去一眼,還發現賀景延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頭一回見到賀景延這樣放松,壯着膽子湊近打量。
賀景延的眉目很英俊,容易給人冷冽又傲慢的觀感,睡着時收起了那股張揚勁,多出了幾分柔和。
鋼筆拆開了蓋子,不知道賀景延怎麽搞的,筆尖戳到過面頰,留下一道很短的黑色印記。
紀彌想把他難得的樣子拍下來,但是耳邊忽然有定時鬧鐘響起。
賀景延顫顫眼睫,轉眼從淺睡裏被迫驚醒,再察覺到有人在身邊。
有那麽一瞬間,紀彌隐約地感覺到,賀景延的身體很緊繃,那是一種獨屬領域被突然侵入的排斥。
只是他還沒細看,賀景延發現是他,散漫地靠到了椅背上。
“有事?”他嗓音略微沙啞,喝了口咖啡。
紀彌彎起眼睫:“你臉上有東西。”
被一雙清澈眼睛這麽盯着,賀景延有些別扭摸了下鼻尖。
然而紀彌會錯了意:“不是在鼻子上……Delay,你好像還有單個酒窩。”
往常賀景延的表情很淡,即便是笑,也非常克制。
加上紀彌之前對賀景延有些怯,總是敬而遠之,更不敢湊近了觀察對方相貌,都沒發現這人原來有個很淺的酒窩。
“是麽?”賀景延貌似睡迷糊了,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
紀彌拿起那支鋼筆,試探般緩慢伸過去,很輕地用末端戳了戳那處痕跡。
“在這裏。”他小聲道,“诶,我看到了你真的有酒窩。”
被這麽一講,賀景延才意識到自己在笑,妄圖壓下嘴角卻沒能成功。
随即他別開眼,假裝自然地問:“你用鋼筆對着老板,是沾到我會過敏麽?”
而紀彌有些無辜:“我是記得你提醒過Noah。”
賀景延怔了下:“什麽?”
紀彌回憶着自己剛來總辦的見聞,答道:“你說自己受不了被男人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