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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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穆千璃走出容澈家的院子後, 才後知後覺感到有些不妥。

方才容澈問她是否想要一夜三次的時候,表情雖有些古怪,但又不顯錯愣驚訝似的, 叫她第一時間覺得這并不是會暴露她意圖的話題。

但總歸她都不知一夜三次為何意, 就這麽貿然應了一聲“對啊”,豈不是很容易叫人起疑。

穆千璃心下因此有些慌張, 但回了院中還是按照和容澈約定好的,熬了一鍋肉沫粥, 盛上兩碗在午時讓憐玉給送了過去。

衛嘉接到托盤時很是欣喜:“連我也有嗎, 聞着好香啊, 請代我向穆姑娘道聲謝。”

憐玉探頭往院中看了一眼, 朝着正好投來目光的容澈微微颔首問候,便收回眼神來應了聲:“好,我會告訴小姐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慢走, 憐玉姑娘。”

飯桌上,衛嘉美滋滋地享用隔壁家送來的肉粥。

一碗粥下肚, 卻見一旁容澈還一口未動,他不由問:“怎麽了主子,可是身子還有何不适, 沒什麽胃口?”

話音剛落,容澈就擡手拿了勺,若不是衛嘉打小跟着容澈對他知根知底,不然真得覺得自家一向沉着冷靜無欲無求似的主子, 是在護食。

不過容澈已是動嘴吃了幾口,而後沉聲道:“宮裏來消息了, 娘娘找到了。”

衛嘉一愣:“娘娘找到了,那我們是不是……”

“嗯。”容澈沒讓衛嘉繼續說下去,回答得很快。

他沉淡的面色看不出情緒,只低頭繼續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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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他們本就早該回京城了,容澈在外也有一年之久了,因着出逃的皇後娘娘牽扯了皇上精力,這才叫他得以在外又多逍遙三個月。

但眼下皇後娘娘已經回宮,他自然也再無理由在外耽擱下去了。

若是三個月前,容澈大抵最多只覺有些煩悶,自由的日子結束,回到京城便又是日複一日的沉寂。

可時至今日。

“突然得知就要回京了,怎還覺得有些憂傷呢。”衛嘉低低呢喃的話語聲傳來,他又輕嘆了口氣,将自己吃空的碗抱住,“我們若是離開了,與穆姑娘她們應當沒有機會再見了吧,多少有些舍不得,我也再吃不到她做的好吃的了,也不知穆姑娘她們……”

話音未落,容澈冷聲打斷他:“你話太多了。”

衛嘉抿了抿唇,一向很少在這種時候繼續接話,但過了會,仍是忍不住又開口道:“主子,那我們既是要離開了,是否得好好同穆姑娘和憐玉姑娘道個別?”

容澈倒是沒一記冷眼朝衛嘉射去,但卻是否決道:“別告訴她們。”

衛嘉訝異:“不告訴她們嗎,這幾個月我們與她們相處甚好,她們也照顧了我們很多,于情于理就這麽一走了之也不太好吧。”

容澈默了一瞬,碗裏肉粥已是見底。

誰都不難看出他自從吃過穆千璃做的飯菜後,便胃口大好,且明顯喜歡。

但他喜歡的,不止是菜。

“我自會尋時機說,你一切照舊即可。”

衛嘉問:“那我們何時啓程呢?”

這事自是拖不得。

從扶風鎮返回京城也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再加之京城那邊本也催得緊。

容澈抿了抿唇:“秋日前,待我将事情辦妥。”

“主子還有何事未辦,可需要小的做什麽?”

容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重複道:“你一切照舊即可。”

穆千璃這日一直為一夜三次的事情而牽扯着思緒。

不僅因着晨間對容澈應的聲,還有她也感到好奇。

一夜三次,究竟何意?

憐玉顯然是不知曉的,衛柔那日提及這個臉紅得跟蘋果似的,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想起今晨容澈略有古怪的表情,她一時間也覺得此事不便直言開口向人詢問。

穆千璃覺得自己對這些事知之甚少,應當多惡補些知識才是。

書中自有黃金屋。

這日穆千璃在屋子裏将買回的那些話本看了不少。

不過因着這些市面上能直接買到的話本,并沒有太多對那些事情的描寫。

這個穆千璃倒是懂的,床笫之事旁人不便明說,書中自也不能細寫,到底是些私密隐晦之事,寫得太細便可能被歸為禁書了。

這些話本翻來覆去都是差不多的描述,有的更是燈一熄滅,便直接跳過了情節。

若她想要知曉一些更清晰的細節,難不成只能去買禁書嗎。

可穆千璃并不知何處能買到禁書,即使知曉,又怎當着旁人的面買。

翌日一早。

衛柔帶着孩子來容澈這為他們做早飯。

她來得早,來時衛嘉才剛起身。

一見妹妹來,衛嘉連忙上前去幫她抱孩子。

衛柔輕聲問了一句:“主子還未醒嗎?”

衛嘉點了點頭:“早飯待會再做也不遲,主子這幾日不知怎的,先是精神不濟,後又染了風寒,如今風寒差不多好了,但瞧着仍是有些憔悴,估計是要多睡一會的。”

衛柔想起此前在來時路上,衛嘉向她提及他們這位主子時,也将真實情況告訴了她。

容澈在此并非真的養病,他身子也更沒有嬌弱,僅是為掩人耳目罷了,實則身子強健着呢。

不急着做早飯,衛柔和衛嘉便在院子裏坐了下來。

閑談時,衛柔提及:“我打算在我那小院中種些蔬果,眼下雖是快入秋了,但也能種些速生植物,正好也試試那塊土壤,哥哥你覺得如何?”

衛嘉一聽,忙道:“別折騰了,咱們沒多久就要離開扶風鎮了。”

“要去何處?我這不是才剛來嗎?那房子交了大半年的租金,莫不是不住了?”

衛嘉擺了擺手:“要回京城了,一點租金無妨,咱們本就是跟着主子的,主子需得離開了,我們自然也要走,主子說大抵就在入秋前,你且做些準備,別到時候忙忙慌慌的。”

容澈的身份和一些其他的情況來來的路上,衛嘉都已經和衛柔說過了。

往後不會一直住在扶風鎮,衛柔也是知曉的,只是沒曾想會這麽快。

午後用過飯沒多久,容澈又回屋歇息去了。

衛柔剛把廚房收拾幹淨出來,便瞧見了前來院門前邀約她的穆千璃和憐玉。

“衛姑娘,今日天氣不錯,我和小姐打算去街上逛逛,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穆千璃也笑着道:“孩子讓衛嘉幫你帶一會呗,你也得給自己放放假,休息一下。”

被點名的衛嘉正好就抱着孩子。

衛柔猶豫了一下,還是衛嘉主動道:“你去吧,孩子有我看着呢,主子下午應是也沒別的事兒了,你就和穆姑娘還有憐玉姑娘出去逛逛吧。”

衛柔這才應了聲,有些欣喜地跟着穆千璃和憐玉出了門。

快要入秋了,鎮上不少人家也在籌備着換季更衣。

三人一行走進一家裁縫鋪。

穆千璃挑選着鋪子裏新到的布料,顯然心情不錯:“如今倒也不必四處奔波了,若是只在鎮上,秋季應是可以多做一些漂亮的衣裙,以往我都少有機會這麽穿呢。”

憐玉笑道:“是啊小姐,其實你穿這些漂亮的裙子可漂亮了,可你以往在家制的新裙幾乎都壓箱底了。”

穆千璃撇了撇嘴:“那有什麽辦法,若是遇上出镖,穿得那般繁瑣又張揚,遇上麻煩事了,還會礙手礙腳。”

“現在不必出镖了,那小姐就多做幾件吧,每日換着穿,一季穿不同樣的。”

穆千璃笑彎了眉眼:“哪需得那麽誇張,不過這家店的布料還挺好看的。”

說罷,她忽的轉頭看向了一旁一身粗布麻衣的衛柔:“衛姑娘,你也挑一些吧,快換季了,給你自己做幾身,也給寶寶做些保暖的新衣,孩子長得快,從家中帶出來的衣服怕是要不了多久便穿不下。”

衛柔很快道:“我就不必了,制衣也需要一段時日,我們快離開了,只怕等不到衣服做好……”

話未說完,她又忽的止了聲,意識到自己竟把這事給說了出來。

穆千璃也是一愣:“你們快離開了是什麽意思?你和衛嘉嗎,還是容澈也要走了?”

此事衛柔也是早晨才從衛嘉那得的消息,但她并不知容澈打算如何向穆千璃道別。

衛柔雖然剛來不久,但不難看出這兩人關系密切,便也不知自己這般透露了離去的消息是否妥當。

衛柔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支支吾吾與不知如何回答。

穆千璃卻是急切追問:“衛姑娘,你說話呀,你們怎的突然要離開了?”

衛柔無奈,只得為難道:“我與哥哥都是侍奉主子左右,主子的決定我們自無法過多揣摩,總歸都是聽從主子安排的。”

穆千璃皺起眉頭來:“可我一點未聽容澈提起呢。”

她聲音很輕,好似在抱怨,又好似只是說給自己聽的。

的确,容澈一點未曾透露将要離開之事,若非今日衛柔無意間說漏了嘴,她豈不是都不知他将要離去。

他們,不是朋友嗎。

為何不告訴她。

衛柔好似看出穆千璃的心思,忙解釋道:“穆姑娘,你也別多想,此事我也是今日才知曉的,說不定主子本就打算告訴你,只是還沒找着機會罷了,是我不小心多嘴,你能否別告訴主子。”

穆千璃回過神來,想了想好像也的确有這個可能,這才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衛柔堅持沒有讓穆千璃為她制新衣。

一來的确不好意思讓穆千璃替她花錢,二來他們的确是要走了,衣服在走之前都不知是否能做好,這才作罷了。

在裁縫鋪做完衣服後,幾人又在市集上都逛了會別的。

雖說衛柔需不着定制衣服,但穆千璃還是花心思給她買了些小物件,以及給衛嫣也買了小玩具,作為提前贈予的離別禮物。

衛柔有些不好意思,但卻是真的打心底裏高興:“穆姑娘,憐玉姑娘,能認識你們我真的很開心,要是能多和你們相伴一陣就好了。”

憐玉也有些不舍:“沒曾想,剛認識我們便要分開了,衛姑娘,你們要随容公子去什麽地方呢,往後我們還能有機會見面嗎?”

提及容澈,穆千璃也驀地轉頭看了過來。

衛柔抿了抿唇,沒打算再透露更多了:“穆姑娘與主子相熟,這個還是讓主子告訴你們吧,我也不便多說了。”

憐玉了然地點了點頭。

穆千璃卻是在想,衛柔和衛嘉要走,容澈自然也要走了,可她的計劃還未成功,上一次那般做法也不知能否懷上。

容澈的家鄉在何處她并不關心,若是她成功懷上了容澈的孩子,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往後最好再也不要遇見容澈了。

再也不要遇見嗎?

穆千璃原本該是堅定十足的想法猶豫了一瞬,心頭好似莫名升起了一股與之矛盾的怪異情緒,卻不找不到由頭。

但很快,她又将這剛冒了頭的思緒生生按了下去,只思索着在容澈離開前她是否還能再做些什麽。

正想着,不遠處忽的傳來一陣嘈雜聲,伴随着車轱辘匆忙碾過地面的噪聲。

幾人聞聲轉頭看去,只見巷子口一個拉着推車的小販匆忙奔跑着,他的車上擺了好幾摞書籍,乍一看并不知是何書籍。

當他身後很快傳來官兵的聲音,幾人才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站住!你給我站住!膽子可真大,光天化日竟敢明目張膽□□.穢禁書,你看我抓着你了怎麽收拾你!”

穆千璃目瞪口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所謂“淫.穢禁書”為何。

而那逃跑的小販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拉着自己的車敏捷閃入小巷裏,嘴裏還沖幾人喊着:“讓開,快讓開,別擋道!”

他奔來的速度很快,吓得幾人連忙閃身貼到牆壁邊,這便讓出一條道路來,那人便拉着車迅速通過了。

追來的官兵也很快趕到:“他往那邊跑了,趕緊追,收了他的禁書!”

一陣混亂之後,巷子裏才逐漸恢複了平靜。

憐玉和衛柔都重重松了口氣。

“吓我一跳,我還以為出什麽事兒了呢。”

“那人倒也當真膽大,難怪要被抓。”

兩人的對話聲傳來,穆千璃卻站在另一側垂眸看着地上。

一本書冊落在地上,應是方才那小販逃跑時不慎掉落的。

書冊就落在穆千璃的腳邊,她看着書冊封面,僅猶豫了一瞬,便迅速彎腰撿了起來。

“小姐,沒事了,我們走吧。”

“穆姑娘,你在看什麽呢?”

聲音傳來時,穆千璃正急慌忙慌把書冊往兜裏揣。

再到她轉回頭來時,表情雖還有些不自然,但東西已是藏好了。

穆千璃連忙跟了過去:“沒事,剛走神了,那我們走吧。”

入夜。

整個小鎮都陷入了沉睡的寧靜中,但穆千璃屋子的燭燈卻久久未曾熄滅。

那本封面有些古怪的書冊就擺在桌面上。

穆千璃有些緊張,但難免會生出好奇,躊躇着自己是否要翻開閱讀。

許久後,穆千璃到底是緩緩擡了手,指尖觸及書冊翻開了這本禁書。

在想明白何為“淫.穢禁書”之後,穆千璃心底大抵便知曉書中會寫些什麽了。

可當她翻開書冊看了幾行上面的字後,還是不可抑制地驚愣瞪大眼,面頰在瞬間蔓上了緋紅。

【濃白,粘稠。

香兒的鼻腔在瞬間聞到了混雜了男子身上氣息的另一種氣味。

她仰頭看着他,一雙軟唇紅豔且微腫。

嗓音微啞,卻又柔軟嬌媚:“官人,舒服嗎?”

男人唇角微揚,面上帶着餍足的惬意,伸手表揚似的揉了揉香兒的腦袋:“小嘴可真厲害,爽死爺了。”】

穆千璃看得面紅耳赤,心跳混亂。

她略顯慌亂地又往後翻了幾頁,故事的女主角換了另一人。

【少女一身嬌嫩肌膚都好似被方才的激烈染上了豔紅之色。

她香汗淋漓,濕了兩鬓碎發,眸子卻是含水柔情,滿足地嬌嗔着:“相公,你今日好多啊,憐兒都裝不下了呢。”

男子一笑,結實的臂膀一把将人攬入懷中,大掌甚是做壞般又要下移:“怎會裝不下,娘子本就貪吃,這不是裝得好好的,不多,怎能喂飽你。”】

!!

穆千璃快要被燒着了。

屋中傳出書頁快速翻動的沙沙聲。

直白的文字直沖沖映入眼簾。

細致描寫的內容是穆千璃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以及每個故事都會細致描寫的液體。

那是……什麽?

穆千璃已是羞得沒法一字一句仔細看下去了。

當她快速翻到最後一個故事時,故事中的女主角在那段細致的描寫後,擡手輕撫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幸福地道:“這樣,我便能懷上公子的孩子了吧。”

穆千璃一怔,猛地将書冊一舉合上,赫然發現自己此前在對這些沒有了解時好像遺漏了什麽重要的細節。

正這時,屋頂忽的傳來聲響。

叫本就神經緊繃的穆千璃頓時吓得驚叫了一聲。

“啊!”

屋頂的動靜瞬間遲疑了,過了會,才小心翼翼地出聲:“千璃,我看你屋中一直亮着燈,所以來問問你,今夜要一起喝酒嗎?”

屋內乒乒乓乓一陣,容澈等了好一會,才見穆千璃從屋中出來。

上次穆千璃便提醒了容澈莫要爬到她家的屋頂上來,斜頂會比較危險。

此時她一擡眼又見容澈蹲在自家斜頂上,本是下意識要出聲,腦海中卻忽的浮現出方才看過的那些細致描寫。

容澈俊美的臉龐攏着月色的柔光,幹淨清澈,純善溫柔。

讓人難以想象若是他在那般時候會露出怎樣的表情,那雙漂亮的唇又會說出怎樣磨人耳根的話。

想象的思緒一旦有了苗頭,就好似拉不住的風筝似的,一股腦開始飄遠蔓延。

穆千璃的腦子赫然亂成一團漿糊,本就沒有褪去紅熱的臉蛋,頓時燒得更燙了。

她連忙心虛拒絕道:“不了,今日我想早些休息,所以……”

容澈眉心微蹙了一下,沉黑的眼眸直直看着她,似是想從她古怪的反應中參透些什麽。

很快,他腳下微動,腳底發力踩着瓦片發出一聲突兀的聲響。

穆千璃神色一變,未說完的話瞬間止住,條件反射地大步上前:“小心!”

墜落的風在耳邊呼呼作響,飄蕩的白色衣袍遮住眼前大片視線,撲鼻而來的冷香伴随着一道高挺清瘦的身影落入臂彎。

穆千璃步子承重地往後踉跄了一下,臂膀一沉,掌心扣住一片結實的腰腹,在屋檐下穩穩接住了掉落的容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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