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來到會場, 所有的比試都已經到了決賽階段。
今天本就是最後一天,他們又耽擱了不少時間,也不知還能不能看到葉清上場。
查閱榜單, 鶴雲栎很快找到了葉清現在使用的化名。
順利晉級, 他們還能看到決賽。
“好熱鬧啊。”
穿梭在擁擠的會場間, 鶴雲栎不由發出了“鄉下”掌門的感嘆。
昆侖劍派準備的會場并不算小,但每個境界的擂臺前依舊摩肩接踵, 擠滿了人, 總數少說有上萬。這還只是昆侖劍派內部比試,更別說大宗門每隔幾十年就會組織的跨宗門交流了。
“聽說每隔三十年白玉京都會聯合各大宗門舉辦大比。師父去過嗎?”
“算是去過吧。人更多,但小氣鬼和牢騷精也更多。”
鶴雲栎想聽他再說說, 但應歲與實在想不到什麽好話, 又不想擾了弟子的興致, 便三言兩語帶了過去。
看臺上, 白玉京和昆侖劍派的兩位年輕掌權者也在聊天。
謝卿眠還是那副慢吞吞的腔調:“昆侖劍派出了許多新晉人才,你這首席當得也算不錯嘛。”
什麽叫“也算不錯”?
任須臾:“我總覺得你話裏有話, 不是純好心在誇我。”
“是你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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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科太多。”
他這老友人品和脾氣都挺好, 就是說起話來太陰陽怪氣, 而且對此毫無自覺。
謝卿眠無辜偏頭,他從不認為自己說話損, 覺得是任須臾沒見識過真正損的人。
任須臾不想和他鬥嘴:“這些小輩算什麽?昔年你在聯合大比一舉奪魁,那才叫風光呢。”
從默默無聞的普通弟子一躍成為勝殊娘娘的親傳, 這可嫉妒壞了視娘娘為偶像的任須臾。可恨當年他一來年紀不夠, 二來已經有了師父, 這才便宜了這家夥。
謝卿眠糾正他:“你記錯了, 我沒有奪魁。”
他拼盡全力,卻依舊極其狼狽地輸給了另一個人。
任須臾疑惑:不是第一才會被娘娘收為親傳嗎?
“那第一是誰?”他怎麽不記得有這個人。
“你不認識。”謝卿眠緩緩解釋, “他在大比結束後不久就離開了白玉京,後來我再沒有得到過他的消息。”
“他為什麽離開?”
“據說是主動放棄。我對內情的了解也不太多,都是過後聽來的。”
這世上居然有人會放棄拜入勝殊娘娘門下的機會?
任須臾開始好奇對方是什麽人了。
謝卿眠自幼天資出衆,因為只願意成為勝殊娘娘的弟子,才一直只是白玉京的普通弟子。能贏過他的人若活到現在不可能默默無聞。
是英年早逝,還是更名易姓?
但謝卿眠明顯不想談這件事,否則不會以“了解不多”作為借口。他如今可是白玉京掌印,真想知道當年來龍去脈還能查不出來?
想到此處,任須臾也只得顧及友人的感受,摁下自己微末的好奇心了。
……
另一邊,練氣組的比賽終于到了決賽。
“煉氣組決賽,外門弟子季雨晴對端陽峰何新陽。”
季雨晴,聽到這個名字臺下的人都提起了精神。
今年的比試中,這個名叫季雨晴的外門弟子異軍突起,可是小出了一把風頭。也讓素來最少人關注的練氣組多了許多觀衆,甚至不乏長老、峰主。
許多人都相信等比試結束,不管這個季雨晴有沒有奪魁,她都不會再是外門弟子了。
擂臺下,一個紅衣勁裝的少女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即使比試雙方還沒有登臺。
但她身邊的少女不很樂意呆在這裏:“林師姐,這煉氣期的比試有什麽好看的?我們去金丹組看金師兄吧。”
林漪瀾并不是很想搭理自己的跟班:“你想看可以自己過去。”
跟班收了那個“金師兄”多少好處林漪瀾一清二楚,風致山莊嫡長女的身份雖然在昆侖劍派不算惹眼,但也足夠吸引一些人來獻殷勤了。
跟班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被她冷冷一瞪,只得住了口,憤憤将目光投向臺上。
時刻跟在林漪瀾身邊的她當然知道這個大小姐為什麽會來看區區煉氣組的比試。
就在幾天前,一群外門弟子在找一個女弟子的麻煩,林漪瀾路過順手幫那女弟子解了圍。之後,林漪瀾似乎相中了這個名叫季雨晴的外門女弟子,這幾天一直在關注她的比試。
這讓跟班産生了極大的危機感。
另一頭,比試的主角也雙雙上場了。
葉清走上擂臺,深吸一口氣,握拳:“別灰心,輸了就當歷練!”
這番言語也讓他的對手頗為自得。
畢竟只是外門弟子,贏到這一步也到極限了,最後的勝利當然會是他的。
對勝利的十拿九穩也讓他對對手寬厚起來:“師妹不必擔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卻見“少女”一臉古怪地看向他:“我擔心什麽?我是在勸你。”
男弟子臉上的笑一僵,咬牙:“師妹可真有自信,但說這種大話,可要有匹配的實力。”
“自信個鬼!要是輸給你,村西頭的狗都得笑我兩年!”
“……”
這妮子的嘴怎麽這麽牙尖嘴利?
男弟子也一改先前的親切:“少廢話,劍上見真招吧。”
說完,提劍便攻。
面對他的急促攻勢,葉清以逸待勞,從容應對。在平時的訓練中,他早就習慣了大師兄和隽明袖淩厲刁鑽的打擊。拆解男弟子的攻勢不過小菜一碟。
過程中也不忘嘲諷——
“你這劍術師弟教的吧?”
“加把勁兒,我那天對付村裏的跑山雞都用了六成功夫呢,你別連它都不如啊。”
昆侖劍派弟子何時見過這種“素質海溝”,難免動了真火,心一急劍便亂了陣仗,很快被葉清捉得破綻,一招将軍。
看着停在自己要害的劍鋒,即使再不甘,男弟子也只能認輸:“我輸了。”但你沒贏。
葉清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只密切關注着系統頁面,只見任務欄微微閃動,內容産生了變化,但并非任務完成,而是梅開二度地改了描述——
【與本門派同境界修士比試,并取得該組的第一名。】
幾次三番的“戲弄”,葉清怒了:【一開始要同境界,後來又要修士,現在還要同門派!就你屁事多?真把爺爺當驢使了?
給你兩根蔥你還裝上象了是吧!
搞清楚現在是誰需要誰?你以為現在求你的是我?
這個‘項目’全公司就爺爺我一個人能做,是你求我啊,搞清楚定位好不好?
爺爺現在又不缺錢,又不缺修煉資源。你以為爺爺稀罕你這個工作?這活兒爺爺不幹了,誰愛幹誰幹!
連這點兒利害關系都分不清,就這業務水平你還出來當系統,回家賣紅薯吧,少在社會上騙吃騙喝了!
臭傻|逼!】
葉清将前世離職前,組織了一晚上的準備罵不當人的狗領導的,但是因為狗領導在第二天上班出車禍而沒有機會罵出來的話,用在雲霄派學到的知識重新修飾後,全部送給了系統。
輸出完,神清氣爽的葉清轉身就走。
背過身的剎那,他聽到一聲清脆的:【任務完成!】
——果然是聽得懂人話的,非要等到被罵了才老實是吧?
擂臺另一邊,男弟子本在等更加過分的嘲諷,但預想的場景并沒有道來,只見得那牙尖嘴利的“小丫頭”站在原地半天,臉色忽明忽暗,最後豁然開朗,滿臉愉悅地朝他丢下一句“承讓”便跳下了擂臺。
前後反差也讓他驟然明白了原委,忙追到擂臺邊叫住葉清:
“你比試中說那些話都是在故意激我?”
葉清心情好,說話也客氣許多:“不好意思,得罪了。”
因為大師兄在和色香味俱全炭烤跑山雞的對決中已經驗證過他的實力,在幹比試一次沒意思,所以這回要把“說垃圾話”加入考核。
因為他在這上面一直沒什麽天賦,為了避免不合格,格外賣力,至于給對手造成的心靈傷害只能抱歉了。
道完歉,怕被罵的葉清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在搞完對手心态後及時跑路也是策略之一,要是話被還了回來輸出效果就要打折了。
意識到自己居然敗在這種“卑鄙”手段下,男弟子更氣了,而且那小丫頭跑得還極快,根本不給他還嘴的機會。
——****!今晚睡不着了。
遠處的林漪瀾聽不到兩人對話,看着他們“交談甚歡”的場面,氣得銀牙緊咬:臭小子,居然當着她的面和別人勾勾搭搭!
……
順利領了屬于第一名的獎賞,葉清迫不及待想與孟滄淵分享喜悅,但沒走幾步便被一只手拉入角落,再度看清時他已經被自己那多月不見的前未婚妻抵在牆上。
“你扮成這副模樣想做什麽?”
早在兩天前第一次見到葉清的時候林漪瀾就想問了,可當時身邊有其他人,沒機會。今天總算把人逮到了。
短暫的驚慌後葉清決定裝蒜到底:“師……師姐,您要做什麽?我這副模樣怎麽了?您是不是把我當成其他人了?”
繼被“小屁孩”壁咚後又被大姑娘壁咚,他已經不想再談自己的感受。
習慣了。一旦接受,還有點爽到……個鬼哦。
為什麽他要被不停壁咚?他拿的不是男主劇本嗎?怎麽越來越不對勁了?
林漪瀾并不聽他的狡辯:“裝什麽裝?你化成灰我也認識。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向戒律堂就揭穿你的身份。”
拉着應歲與從擂臺找來的鶴雲栎正巧在這裏和喬裝打扮的孟滄淵碰上了頭,兩撥人都默契地注意到了葉清和林漪瀾,于是免去寒暄,探究起眼前的場景——
孟滄淵感覺困惑。
小師妹被一個小姑娘摁在牆上?
好怪,再看一眼。
認出林漪瀾的鶴雲栎沉默不語。
第一想法是感嘆男主的喬裝居然被林小姐一眼就看破了,看來林小姐對葉清還是很上心的;
接着便是嘆息林小姐怕是被退婚傷得很深,到現在還沒放下恩怨;
最後則是擔心葉清男扮女裝的事會在這裏被林小姐揭穿,不要啊,師父和大師兄還在場呢。
至于應歲與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弟子。鶴雲栎覺察目光看過去時,他又平靜地轉過了頭。
葉清在為眼前事焦頭爛額,沒有發現三人。
他也是到昆侖劍派之後才發現林漪瀾也離開家拜入了這裏。前天被人找麻煩,林漪瀾現身替他解了圍,他也沒有太擔心,畢竟他這位前未婚妻一貫的好打抱不平。
萬萬沒想到那時候就已經被認出來了。
要知道換過去的林漪瀾一定會當場說破他的身份,不依不饒地非要搞清楚真相不可,但現在也會憋下話換合适的時候問了,看來這些時日這個蠻橫的大小姐也長進了不少。
但即使被認了出來,也絕對不能承認。
葉清擠了擠雙眼,讓雙目保持含淚欲泣的狀态,楚楚可憐地發出疑問:“師姐……為……為什麽要說這種話?我……我得罪過你嗎?”
林漪瀾一怔,心跳猛地加速,不禁松開手,後退了兩步。
反應過來後她暗咬牙:這該死的男人!真會勾引人!
只是憤怒一被澆息便沒那麽容易再燃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強作強硬:“不認是吧?好!那咱們走着瞧。日子還長呢,你我的賬還沒算完,你沒那麽容易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的目的畢竟不是讓葉清無地容身,想着只要葉清還在昆侖劍派,總能搞清楚這他的圖謀,于是放完“狠話”潇灑離去。
葉清則長舒一口氣。
只要應付過現在,回到雲霄,林漪瀾怎麽也不可能再找到他。然而他一轉身便瞧見師門三人齊刷刷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這邊。
還來不及為鶴雲栎的到來高興,社死的窘迫和被識破的恐懼便淹沒了葉清:剛才的事他們看到了?那他們聽到了多少?
“師叔、師兄我……我可以——”
葉清越說越啞聲,他要怎麽向三人解釋他們的“小師妹”和一個姑娘退過婚這種事?
孟滄淵擡手打斷:不用解釋!
作為通情達理的師兄,他不會幹涉小師妹的感情生活,即使是不在他認知範圍的那種。
鶴雲栎也無意作評。
他雖是師兄兼掌門,但對于感情恩怨也懂得不太多,還是要葉清自求多福。就是有一點他不明白——
為什麽葉清在林小姐面前的模樣總是這麽弱勢被動?
此時的他便還不知道“第四愛”這種東西,但已經隐隐有了意識。
應歲與見多識廣,不動容色,只是目光中若有若無的戲谑教葉清感覺渾身像爬了螞蟻。
解釋不清了。
算了,清白這種東西本就是泡沫,是“一剎的花火”。
葉清欲哭無淚:“我……我想回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