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交:脫敏是要代價的

第4章 相交:脫敏是要代價的

紀懷序在攤位前炸串,林歡在旁邊替人上菜和打包。

林歡幾次欲言又止,直到收攤。

紀懷序的白T恤上沾上了不少油污,林歡一邊收拾幫忙收拾桌椅,一邊說道:“回去我給你洗吧,放洗衣機洗不幹淨。”

紀懷序沒有搭話,将最後一張塑料椅疊了起來。他的神情沒有任何波動,就像沒聽到一般。

林歡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紅票子,遞到他面前:“上大學了,用錢的地方很多,我知道奶奶應該沒給你,這些你拿着。”

紀懷序瞥一眼,将擦手的抹布塞回挂在推車上的袋子:“不用。”

林歡這次沒有退縮,而是直接拉過紀懷序的手,将錢放進他的掌心。

紀懷序剛張口,餘光卻突然看到遠處的身影。

一高一矮的兩個女孩正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小的那個手上拿着糖葫蘆咬得歡。

紀懷序收緊手指,将拿着錢的手垂落下來。

齊頌先看到了紀懷序,跑了兩步到跟前:“怎麽就收攤啦?阿序哥哥。”

紀懷序笑了笑:“今天生意一般。”

齊頌一知半解地點點頭,此時齊筝也走到了,她皺眉看了看油鍋,有點為難的樣子:“還賣嗎?”

林歡走了上來:“不好意思,已經……”

“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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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歡驚訝地側頭看重新拿出圍裙的紀懷序,一時沒能說些什麽。

齊頌點了二十幾串,外加兩碗燙粉絲,紀懷序邊準備邊問道:“幾個人吃?”

齊頌馬上接話:“就我和齊筝……”

“三四個,感覺還是少了點。齊頌,再點幾串。”

齊頌懵懂地“哦”了聲,不知道齊筝為什麽不讓她說真話。

紀懷序看了眼齊筝,低下頭的時候嘴角隐隐有些了然的弧度。

林歡在旁一直觀察齊筝。

齊頌她倒是見得多了,附近小學的小學生,一個很愛吃垃圾食品的小孩,不定期跑來買幾串。

紀懷序是挺讨小孩喜歡的,每次來幫忙總能吸引路過的小學生,齊頌也愛湊上來。

林歡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齊頌時,紀懷序是有些驚訝的,邊炸串邊猶疑地往她臉上瞟。

當時林歡不理解為什麽,但自上次見過齊筝後,林歡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什麽。

齊筝和齊頌長得有五六分的像。

細拆開五官或許不像,但五官組合起來,卻能很容易看出兩人的相似之處。

今天的齊筝穿着簡單的襯衫,戴着遮住半臉的黑框眼鏡,似乎是被半途叫出來買炸串,但那周身的氣質仍舊出塵得很。

林歡看着看着,就低了頭,拿着抹布擦桌臺。

齊筝接過打包好的炸串和粉絲,紀懷序的一句“小心”擦着她耳邊而過。

在她将東西分一半給齊頌拎時,有道詢問的聲音再次傳來:“上次開學典禮好像看到你了。”

齊筝看向他,微笑:“這麽巧。你在哪個學院?”

“計算機。”

齊筝點點頭,反客為主:“怎麽會選計算機?我記得你跟我一起參加國畫比賽,還以為你對那方面感興趣。”

紀懷序以為她會繼續裝不認識他,沒想到竟然直接挑明,于是揚了揚嘴角:“只是陪人演戲而已。至于選計算機,是覺得畢業後會比較賺錢。”

齊筝聽不太懂他的前半句話,見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便只禮貌地笑了笑。

但她同時卻并不想透露自己的事,假意看了看手機屏幕:“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了。抱歉影響你們收攤,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兩個女孩離開,林歡跟在紀懷序後面往回推車。

她沒忍住說出了口:“挺少見你主動跟人聊天。”

紀懷序沒有回頭,繼續沉默地走着。

林歡沒等到回應,低頭間看向他扶在把手上的手。

原本該是細膩纖長的,可如今那雙手的關節卻有些微微粗大,是頻繁搬重物的證明。

這麽多年,就算兩人之間有龃龉,紀懷序也依舊在能力範圍內給林歡打下手,看上去與從前無異。

可林歡知道,從前還叫她林姐姐的紀懷序早就不在了。

***

格安的校區坐落在千湖市的邊緣,靠近與鄰市交界地,離市區很遠。

沈嘉聿去年剛入學時,沈母給他在學校附近購置了一處三室兩廳的住宅,讓他住不慣學校時可以有個休息的地方。

沈嘉聿是個愛安靜的人,所以一天也沒在學校住過,直接在校外安了家。

想象中獨居的生活會很美好,但現實卻并不安生,因為有夏念森的存在。

周六下午,夏念森在沈嘉聿家裏直接開上了party。

夏念森愛玩,可家裏管得嚴,總是拿發小沈嘉聿當擋箭牌。夏家人知道沈嘉聿比較律己,有他看着,對夏念森也放心許多。

可他們并不知道,夏念森可不是沈嘉聿能管的人。

通宵過後沈嘉聿揉着太陽穴睜開了眼,封閉的房間裏一片昏暗,他挪過去拉開窗簾,陽光刺得他更頭疼。

洗漱完發現已經下午三點了,沈嘉聿推開次卧的門,揮開一股撲面的酒氣,就看見了在床上歪東倒西睡得亂七八糟的夏念森。

他領口大開,胸前有零零散散的吻痕。

要不是沈嘉聿攔着,他昨晚估計直接拉着那位學姐在這房裏辦事了。

沈嘉聿不是想多管閑事,而是他承受不了夏母的怒火,沈家也不行。

轉頭又将次卧門關上,沈嘉聿去冰箱裏尋覓食物。

實在什麽都沒有,他打算先泡個泡面。剛撕開包裝,夏念森搖搖晃晃地就從房間裏出來了。

他沖到桌邊擰開礦泉水,猛灌了兩瓶,而後喘着粗氣抱怨:“渴死我了。你這屋裏也太幹了,怎麽還不弄個加濕器?”

沈嘉聿轉身去廚房燒水,按下燒水壺的按鈕後,他随意回道:“不幹啊,你看牆上的濕度計。”

夏念森瞥一眼,開始系襯衫的扣子:“都說了低于八十五我就受不了。”

沈嘉聿嘲笑:“你可真是公主的嬌貴身子。”

夏念森懶得搭理,也去翻出了一碗方便面,邊扯開邊警告:“我媽那邊你懂的,昨晚那些人嘴巴得封嚴實了。”

沈嘉聿輕嗤:“知道。幫你多少回了,輕車熟路。”

夏母對夏念森要求特別嚴格,不讓逃課不說,連喝酒、晚歸、熬夜、談戀愛都要管,夏念森自小到大和她鬥智鬥勇,其實分寸還是拿捏得住的。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怕其他人亂說。

昨晚上七八個人一起喝酒唱歌打游戲,沒做太多逾矩的事,但難免碰上沒眼力見兒的人喜歡添油加醋。

和夏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一起玩兒,可不得花式炫耀一番。

雖說昨晚上沈嘉聿就已經和那些人打好了招呼,但那個和夏念森吻得昏天黑地的學姐,還是偷摸發了個意有所指的朋友圈。

她也不算太蠢,頂多算不謹慎,沒去想就算屏蔽了夏念森和沈嘉聿,也還是會有人截圖發給他們。

于是吃着泡面的夏念森收到消息後,氣得眼冒金星,一拍桌就哧溜站了起來:“真他媽服了。”

沈嘉聿皺着眉按下他:“行了,你先醒醒酒,我去找她。”

***

齊筝肉疼地從中佳廣場出來時,手上多了幾個奢牌的袋子和一盒精致的蛋糕。

這座市中心的商場最是豪華奢侈,有着許多其他商場未入駐的小衆輕奢品牌。齊筝本是買不起這商場裏的大多數東西的,但她為了讓自己不再怯懼高消費的地方,有意識地進行脫敏。

脫敏是需要金錢代價的。

到底還是沒能大手大腳,她只買了一件襯衫和一條圍巾。而那塊用透明圓盒裝好的蛋糕,則是要帶回家和齊頌一起嘗嘗的。

只是齊筝并沒想到,不過是想坐在路邊的咖啡廳外歇歇腳,就能再次看到沈嘉聿。

透明落地窗內的卡座,沈嘉聿和一位面容嬌豔的女孩兒相對而坐。

那個女孩兒齊筝認識,是當初報道時領她到宿舍樓下的學姐,說話溫溫柔柔的。

兩人不知聊了什麽,學姐的表情有些尴尬,沈嘉聿則始終平靜,只是嘴巴開合。

學姐偶爾擡手捏捏手臂,是有些緊張的表現。齊筝還看到她開始頻繁喝水,拿杯子的手并不穩當。

沈嘉聿的身體姿勢很放松,向後微微靠在椅背上。他不笑時看起來有點嚴肅,眼神很冷,一只手轉着咖啡杯,即便聽不到聲音,齊筝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游刃有餘。

只是還沒等她觀察太久,學姐突然站起了身。她撫着胸口朝對面說了些什麽,聲音應該不小,因為齊筝看到咖啡廳裏的其他人都對她行起了注目禮。

沈嘉聿微微仰頭看着學姐,嘴角沒有笑意,卻莫名一股從容和置身之外。

學姐的肩膀開始劇烈起伏,同時哭了起來,她擡手擦去眼淚轉身就走。

齊筝剛打算收回目光,卻與扭頭的沈嘉聿四目相對。

不過停頓了三五秒,就在兩人都沒其他動作時,位于齊筝斜對面的咖啡店大門口突然傳來騷動。

齊筝直覺不妙,小跑了過去。撥開人群,就見剛才梨花帶雨的學姐皺眉倒在地上,蜷縮着攥緊了胸口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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