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逼近:她總是能贏的
第20章 逼近:她總是能贏的
由于峰回路轉地重新拿回了展會講解員的資格,所以齊筝在将這件事告知沈嘉聿時,就已經做好了他将帶她去馬場散心的事輕描淡寫揭過去的準備。
卻沒想到他反倒是有些猶疑地問道:“那你還願意陪我去馬場嗎?”
齊筝愣了一下,竟是從中聽出了些試探,仿佛是在怕她反悔似的。
她可不想拒絕,但這樣的情況她也有些不好接話了。
沈嘉聿嘆口氣,語氣帶了點自嘲:“想來次正經的約會還得找那麽多理由,我這男朋友是不是不太稱職?”
他一開始的确是打着安慰齊筝的名頭去計劃這次行程的,可他也越來越認清,自己有多想和齊筝創造些特別的回憶。
所以當聽到齊筝說又拿下了展會的資格時,他心中竟然有那麽一瞬是失落的。
齊筝覺得有點好笑,也真就笑出來了:“沈嘉聿,你傻不傻。”
沈嘉聿擡頭,茫然的樣子被齊筝盡收眼底,她擡手将他眼角旁的碎發拂開:“要你找這麽多理由,那我這女朋友是不是也不太稱職?”
片刻的失神後,沈嘉聿握住齊筝的手,嘴角揚起弧度:“我以為你不願意。”
齊筝心道她可太願意了。
不去怎麽在明面上與沈家捆綁在一起?不捆綁在一起,怎麽施行後面的計劃,一步步刺激齊承坤做出格的事?
她要的不是短暫的安寧,而是所有危險因素徹底消失,所以必須借助沈家的力量。
或許因為沈嘉聿眼中的不安有些明顯,又或許是齊筝在給自己下決心,她微微俯身,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臉側。
“不許再這麽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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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上次的攤位争端,林歡在推搡中也受到了些磕碰,手臂上的淤傷這些天隐隐發疼。
顧忌着有人再來找麻煩,她這些天都沒再出攤,又為了不讓奶奶擔心,她沒有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在紀懷序的善後下,剛出事那天張奶奶并沒有發現,但後面幾天林歡雖然僞裝成無事發生,每天正常備菜,到點出攤,但終于還是被張奶奶發現了端倪。
因為張鳳琴向林歡要錢,林歡拿不出來。
林歡在逼問下終于把那天有人砸了攤子的事說了出來,并且最後說道:“那群人這段時間天天來,還是避避風頭比較好……”
張鳳琴氣急敗壞地把廚房裏的林歡揪了出來。
林歡捂着被扯痛的頭皮:“奶奶!痛!”
張鳳琴面目猙獰地甩開林歡:“你個小婊子,我說你這幾天怎麽鬼鬼祟祟的,原來都沒去出攤,搞出了這種事情!賤貨,還敢撒謊騙我!天天白吃白喝跟頭死豬一樣,現在連生意都做不好,要你有什麽用?我看你是想造反!”
林歡并不知道那群人是沖紀懷序來的,只是辯駁道:“跟我沒關系,我不認識他們!他們是故意找麻煩的。”
張鳳琴一巴掌扇在了林歡臉上:“還狡辯!肯定是你招惹了什麽不該惹的人!”
林歡捂着臉,眼淚不自覺盈滿了眼眶,委屈地重複道:“跟我沒關系!”
“還敢犟嘴?”張鳳琴的目光開始在四處搜尋,林歡知道她是想找工具來打她。
趁着張鳳琴跑去拿晾衣架,林歡立馬躲回了房間。
不多時,門外便傳來震耳欲聾的拍門聲,伴随着語調尖銳的謾罵聲,一聲一聲讓人心驚肉跳。
林歡縮在角落捂住了耳朵。
紀懷序在樓道裏便聽到了聲音,但他也只是停頓了一瞬,便依舊按照原來的速度行進着。
聽到門口響動,張鳳琴終于停下了動作,看清紀懷序的身影,她很快轉移了矛頭。
“你們兩個賠錢貨,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她舉着晾衣杆指着紀懷序的鼻頭,尖嘴猴腮的臉上是毫不遮掩的嫌惡,“就是因為你非要上大學,搞得家裏的生意沒人幫忙,現在出事了,沒得生意做了,怎麽辦,我問你怎麽辦?!”
像是怕紀懷序因不知情從而置身事外似的,張鳳琴颠三倒四地将攤子被人找麻煩的事一股腦全砸在他的頭上。
她說着說着就開始鬼哭狼嚎,坐在地上拍起了大腿:“我每年要在你身上搭多少錢?你這個病秧子真是一點感恩都不懂,盡給我找麻煩。老天爺喲,你開開眼吧,開開眼,我這個老太婆不知道該怎麽辦咯……死了算咯……”
紀懷序在門口站了會兒,發現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直直地往屋內走。
張鳳琴一下止住了哭聲,一骨碌站起來,扯住紀懷序的衣服,惡狠狠道:“裏面那個不中用,你給我去出攤,不把這幾天的錢賺回來就給我滾出去!”
紀懷序冷冷地瞥過去,等她尖銳的聲音徹底落下,才緩緩開口:“滾出去?”
他的神情極有威懾力,語調漠然:“如果我爸媽再出現,你拿什麽跟他們要錢?”
張鳳琴怔住,啞然失聲。
下一刻她堆滿褶皺的臉上扭曲出了令人生厭的表情,哭喊道:“造孽……造孽喲!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居然這麽跟我說話……我不活了……不活了……”
紀懷序見慣了張鳳琴的招數,手一揚扯回了被攥在她手中的衣服。
再靜靜觀賞了一陣,他隐約嘲弄的語調仍舊波瀾不驚:“放心吧,我會去出攤的。那些找麻煩的也不會來了。”
張鳳琴的聲音依舊在身後此起彼伏,極有節奏感地響徹屋內和樓道。
紀懷序目不斜視地路過林歡緊閉的屋前,走向了獨屬于他的,陰暗狹窄的閣樓。
深夜,紀懷序一個人在炸串攤忙活。
油煙沾染上他的臉和頭發,該是很狼狽的一副模樣,看上去卻依舊有着與這條街格格不入的遺世獨立。
他忍着虎口處傷口的疼痛,又或許他其實已經有點分不清疲憊和疼痛了。
他機械麻木地重複着下鍋、翻炸、撈起、抹醬、打包的動作,直到有人從後戳了戳他的手臂。
由于動作很輕,所以紀懷序感覺到一點癢意,渾身一激靈。
他轉頭向身後看去,卻沒見到人。然後一聲“阿序哥哥”傳來,他将目光下移。
齊頌站在他後頭,仰頭看他,笑着:“阿序哥哥,你是不是很忙?要不要我幫忙?”
紀懷序看到齊頌有些驚訝,聽完她說話覺得有些逗,手上動作不停,抽空對她耐心說道:“不用。但前面還有幾個人,你得等一等,可以先在那邊坐。”
齊頌踮腳又看了看攤位前,四五個人圍着。她也沒多說什麽,摩拳擦掌一番,然後很是熟練地伸手去拿挂在攤位一旁的包裝盒。
紀懷序剛要開口,就見齊頌帶上一次性手套,将他堆在醬料盤裏的炸串整齊地碼在了包裝盒裏。
然後仰頭朝他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頗有些嚴肅認真的模樣。
紀懷序哭笑不得,默許了齊頌幫忙的行為。
忙活了半天,終于把積留的幾個單子做完,紀懷序彎腰從冰桶裏取出飲料遞給正拆手套的齊頌:“吃什麽?哥哥請你。”
齊頌立馬搖頭:“不用不用,我是義務幫忙的,不求回報。”
紀懷序看了看她有點亂糟糟的頭發和随意穿着的睡褲,頓了一會兒後問道:“怎麽這麽晚出來?家裏人不擔心?”
齊頌猛吸了幾口飲料,發出舒服的喟嘆聲,然後漫不經心回應:“齊筝這周末不回來啦,不然我哪敢跑出來。”
聽到齊筝的名字,紀懷序眨眼的頻率稍稍有些變化,随後不經意問:“她有事?”
齊頌已經開始挑揀自己想要的炸串:“說是和同學去馬場玩兒,今天下午就走了,反正她說是挺重要的事。”
馬場?
紀懷序心中喃喃地重複。
如果他沒記錯,沈嘉聿家裏就經營了一個馬場。
當初夏母李文佳為了彰顯自己對他的重視,讓他和夏念森他們同進同出,因此紀懷序出入了許多這樣的場所,對他們幾個人不說了解得十分透徹,起碼是比一般人知道得多。
真有這麽巧嗎?
紀懷序沒有再多問,只道:“都快十二點半了,做完你這單我就收攤了。送你回去。”
齊頌沒有理由拒絕。其實要不是實在想吃炸串,而且今天齊筝不在,讓她想挑戰一下權威,平時這麽晚她也是不敢走這麽遠的。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
快淩晨一點的街道,紀懷序推着攤位車,齊頌邊吃炸串邊跟在他一旁,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一開始是齊頌說着自己最近看的喜歡的雜志和小說,發現的好玩的電腦游戲,然後又提到了學校的事。
于是紀懷序順勢問她,上次之後那個男人有沒有再來找騷擾她。
他沒有去問那個男人和她們是什麽關系,雖然他從之前兩人的争吵中猜測出了幾分。
他感覺得到,這似乎是她們不太願意提及的東西。
“沒有,最近幾天都沒見到他。”齊頌無所謂地說道,“而且齊筝說了,她有辦法對付他,所以不用擔心。”
紀懷序現下其實并不想提起齊筝,或許以後也都不是很想提起,但和齊頌聊天似乎沒辦法避免。
在齊頌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是無情的冷漠,卻仍順着話題繼續說道:“是嗎,她有什麽辦法?”
齊頌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齊筝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
紀懷序不禁回憶起,齊筝似乎的确如齊頌所說,想做到的事總是有辦法的。
雖然他并不很了解她,但從高中時各類競賽中匆匆而過的幾面,到後來發現她越來越多的秘密,他早已意識到,她總是有自己想做的事,在做的事。
而且總是超出他的想象。
可她也總是能贏的。
無論是比賽,還是成為一段關系中掌握主動權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