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蓄勢：後路當然越多越好
第65章 蓄勢：後路當然越多越好
夏念森理了理稍顯混亂的思緒，掩去那一絲不易覺察的心慌意亂，竟是換上一副漠然的神色：“沒。進去吧。”
他淡淡說了一聲，兀自朝裏面走去，沒再将目光停留在齊筝身上。
齊筝看了他幾眼，跟了上去，并沒有主動沒話找話。
分享會的地點在二樓會議室，齊筝剛到就發現，這次入場的雖然也有學生，卻更多是老師模樣的人。
她想到些什麽，擡手拉了一下走在身前的夏念森的衣袖：“需不需要分開走？”
夏念森垂眸瞥了眼已經松開的齊筝的手，意味不明地說道：“避嫌？”
“算是吧。”不遠處的會議室門口正有許多人在排隊驗票，齊筝解釋道，“我也不想被人誤會。”
夏念森笑了一下：“你倒是撇得幹淨。”
有些陰陽怪氣的味道，齊筝聽出來了。
她保持着原先的動作靜靜地望着他，随後低垂眼輕咬了咬唇，看向了別的地方。似乎有些委屈的意味。
這樣的神情幾乎沒在齊筝臉上出現過，夏念森愣了一愣，一瞬間心髒像被蜜蜂蟄了一下。
他的手竟不自覺擡起想去觸碰她，最後卻還是放下，只是仍是補充了一句：“……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
齊筝迎着他的凝視擡眼，有些遲疑：“你後悔了？”
夏念森顯然沒太反應過來：“嗯？”
齊筝将拿在手中的入場票拿到兩人之間：“後悔把分享會的票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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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夏念森聽懂後下意識反駁，随後又不自覺将聲音放低了許多，控制着焦急的語氣，“……怎麽會。”
“可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齊筝懵懂的疑問聽上去十分單純，導致原本生着悶氣的夏念森不自覺開了口：“我只是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夏念森說話時并沒看齊筝，唇線繃緊。
齊筝許久沒有說話，他就感覺自己更像小醜了。他心中有些自嘲，卻又無力：“算了。進去吧。”
齊筝卻又在下一刻拽住了他的衣角：“說清楚好嗎？”
她頓了頓，像是鼓足了勇氣才繼續開口：“這樣我也不好受的。”
夏念森在那樣小的力度下還是站定，嗫嚅着：“你才不會。”
大概仍是不甘心，怕齊筝真就忽視了他的感受，于是他又說道：“你只在乎沈嘉聿怎麽想。”
好一會兒，齊筝的聲音自他身側傳來：“是因為頒獎典禮的事？”
夏念森懸着的心終于死了，了然地說道：“所以不是我想多了。”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看他擠到她面前卻無動于衷，放任他在臺上當個自以為是的小醜。
他正覺得難受得緊，卻聽齊筝有些無奈地問：“可你要我怎麽做？”
他看過去，齊筝蹙眉的模樣仿佛面對着極限選擇的兩難境地：“之前你在聚餐的時候做得那麽過分，很多流言已經傳出去了。頒獎現場的那麽多觀衆難保有人不會小題大做。”
“……什麽意思？”夏念森轉身，重新面對她。
齊筝打量他的神色，就像他說了什麽意料之外的話：“你是在裝傻嗎？你上次喝酒住院的事又不是秘密。”
“有人說你了？”他終于意識到什麽，聲音帶上了急切。
夏念森雖然不關心校園裏的流言蜚語，但他知道這件事，也默許了它的傳播。畢竟鬧得不大，李文佳他們也不會知道。
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層心思。他想要倒逼齊筝和自己确認關系。
就算達不成最好的結果，也是給別人傳遞兩人關系不一般的信號。
齊筝對夏念森的問題沒有正面回答，表情看上去卻頗為為難和委屈。
當然有人帶上她摻和到八卦裏，畢竟夏念森做得毫不遮掩。但對她還真沒什麽太大影響，甚至可以說讓她的許多社交都方便了許多。
比如她可不會自信到認為蘇娅在和她正式見面後，就那麽一見如故地和她成了好友，還主動給她這種撿漏的機會。
齊筝得了些好處，還是在沒有和沈嘉聿斷聯的前提下，可以說是一舉多得。
但她當然不能讓夏念森看出來，一旦看出來他一定會想方設法逼自己确認關系，他做事向來自我，哪會考慮她的難處，這一沾上可就沒辦法輕易脫身了。
她可不願意和這種有聯姻在身還花邊新聞滿天飛的大少爺明目張膽地糾纏不清。
“沒人說我。”齊筝刻意地将一切輕描淡寫，又刻意地揭走話題，打斷夏念森的大思考，“進去吧，快開始了。”
于是十分鐘前還有些脾氣的夏念森，在一陣欲言又止後終于再次成為了理虧的那個。
或許是齊筝剛才的話的确提醒了夏念森，他終于意識到避嫌可能對齊筝來說是件好事，于是特地配合着一前一後地進場，入座到視角很好的二排中央。
分享會人并不太多，總共的座位也就十排左右，總人數不超過八十。
果然不出齊筝所料，在夏念森一坐下便有一旁老師模樣的人和他打招呼。
夏念森應對他們時又換上一副比較乖巧寡言的皮。而一旁的齊筝目不斜視，任誰看他們都是陌生人。
分享會開始前夏念森好幾次想跟她說話，最後又在看到她認真翻閱小桌板上放着的資料冊時閉上了嘴。
這次來的大多數人都是文史類專業有些人脈的老師和學生，齊筝在人群中掃視幾眼，就發現了不少浏覽學校官網時特意記下的各類學院的骨幹面孔。
這樣的場合果真還得靠夏念森才能進來，想到這她便側頭看了眼他，他也正好在盯着她。
夏念森總算等到了契機，稍稍傾身過去：“後半段有提問環節，我們的位置很顯眼，舉手是有優勢的，但還是取決于施琅能不能注意到。”
齊筝聽到後就放心許多。
她此前只是按照施琅演講時的習慣做了互動環節的準備，不确定分享會是否會保留，這下可以安心了。
她朝夏念森點點頭，很快又轉過頭去，全然沒顧他還有些話想說。
夏念森只好默默退了回來，心不在焉地撐着腦袋，學齊筝的樣子翻動着他并不太感興趣的資料冊。
今天的分享會是由教研院的教授兼任主持人的，他坐在前方臺桌偏左的位置，調試了一下話筒。
幾句普通的開場後，他說道：“今天很榮幸能在這裏擔任臨時的主持人，更榮幸的是，咱們邀請到了國際知名的拍賣師，施琅老師，給我們的老師還有同學們，分享關于拍賣行的工作以及拍賣師的一些專業知識，讓我們的老師和同學能更好地了解這個行業，啊，最好呢，是讓感興趣的同學零距離地接觸這一行。當然了，同時也是讓施琅老師更了解同學們和老師們的教學習慣，更有針對性地去培養現在的新生代，為國內國外的拍賣行業做出更深刻，更長遠的貢獻……話不多說，我們先掌聲歡迎施琅，施老師。”
一段似有非無的講話結束，身着盤扣短衫與長裙的施琅在掌聲中從臺側走上了臺。
她微笑着鞠躬後，坐在了臺桌的正中央位置。
她朝身邊的老師點點頭，這才坐正，目光于場中逡巡一圈，開口說話：“大家好，我是施琅，可能有的人聽過我的名字，但更多的人或許并不認識我。自我介紹一下，我目前是在世界三大拍賣行的福比斯拍賣行擔任拍賣官。
“非常感謝格安青盟學院的邀請，讓我能有此番榮幸坐在這裏，給大家分享一些關于工作的經歷與經驗，讓更多對拍賣感興趣的同學或者老師，更加了解我們這個行業。
“如果更幸運一些，我的分享能為本身就對相關行業感興趣的你提供一些解惑的作用，那麽這一切就會更有價值。”
她的笑容溫柔而有力量，許多人的掌聲為她的發言再度響起。
施琅說話時有讓人不自覺被吸引的能力，再加上幹貨的确很多，整場分享會齊筝聽得格外專注。
她更多時候在用眼睛和耳朵，等到提及一些她在各種資料中都沒查閱到的信息時，她才提筆在本子上記下。
可再有吸引力，夏念森都只在一心二用。他一邊聽着不至于掉線，一邊在關注齊筝的動作。
他的視線落在她放在桌板的本子上，思緒不自覺飄到至今被他據為己有的那本舊筆記本。
他不是沒想過那是齊筝的心血，該找個機會還給她，可又有些舍不得放棄這屬于兩個人的秘密。
別看現在他把那本筆記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但當初因為生日會和齊筝單方面鬧了別扭，頭一次難受得胸悶氣短，在房間裏看什麽都不得勁，想把所有能攪亂他心思的東西都給扔了，那本厚厚的手寫筆記也是。
後來是怎麽調理好的呢？是因為終于打開了從家裏原封不動搬到宿舍的一堆生日禮物，最後拆到了她的。
那是一本文物畫冊，由世界前五大博物館聯名出品的文物畫冊，全球限量十萬冊。
其實他有一本，是李文佳為了他好好專研自己的專業而送他的，但他從沒翻開過。
可當這東西變成齊筝送的，他就傻愣愣地翻看了一晚上，就差逐字逐句背誦了。
結果就是什麽都不想還，更別提扔了。書是，筆記本也是。
施琅坐在臺上配合着大屏幕的PPT持續津津有味地講了四十多分鐘，齊筝在底下認真地聽着，直到施琅說了一句：“我說了這麽久，大家可能也覺得枯燥，不如看看各位有沒有什麽問題想問我，我這邊針對性地做一些解答。”
她身側的老師收到信號，點點頭說道：“好，看看現場的大家有沒有想問的問題，施老師這邊會做一個解答，大家可以積極參與進來發言。機會難得，可以舉手示意。”
齊筝在他話音一落時便稍稍擡手，只是有人比她更快動作，奪走了第一次機會。
幾分鐘後，齊筝再次舉手。可惜有人一邊舉手一邊小聲喊了一聲，注意力便全被吸引走，第二次機會也就這麽錯過。
齊筝雖有點遺憾，卻也認真地聽着前後發言的兩位老師學生和施琅一來一往的對話，順便随着思路思考着接下來的問題，倒是沒注意身邊的夏念森面上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當下一個提問的機會再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舉起了手，還仗着臂長優勢肆無忌憚地揮了揮。
齊筝剛擡到半空的胳膊就那麽僵住了，默默收了回來，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雖尬但有效，很快施琅的目光就落在了他們這塊區域。
在看清離得不太遠的夏念森與他身旁的齊筝時，她稍有驚訝。
但她選擇了不動聲色，微笑着讓臺下的工作人員将話筒遞給了夏念森。
然而夏念森沒有接，而是朝齊筝揚了揚下巴。齊筝也沒有猶豫，直接拿起了話筒，站了起來。
許多人其實方才沒太注意是誰舉的手，但當目光彙聚在站起的齊筝身上，不少人都有所怔愣。
齊筝身形修長纖瘦，身姿挺立如竹，光從背影看便已經驚豔，看到她長相的人更是如此認為。
好看的人有許多，但符合大多數老師長輩們對理想中的小輩形象的人卻很少，齊筝便是後者。
仿佛不費力的美麗和那股書卷氣，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最完美的融合方式。
齊筝迎上施琅溫和的目光，自若地開口：“施老師您好，感謝給我這個提問的機會。我是來自文化産業管理專業的學生齊筝，對于您剛才的一些分享有幾個小問題希望您能幫助解答。”
齊筝的聲音純澈，言談流暢，問的是關于培養拍賣師專業能力的一些課程與心得。
她非常巧妙地将自己對于拍賣的了解融入其中，這于施琅而言是十分驚喜的。
因為她記得齊筝，這個幾個月前在博物館展會上為她提供講解的女孩。
她對齊筝的印象自然是只停留在知識還算豐富的方面，倒沒想過她竟然對拍賣有了解也有興趣。
齊筝問的問題也與她剛才分享的緊密貼合，可以看出态度的認真。
于是施琅便更加耐心地為齊筝解答問題，不知不覺做了些拓展，幽默親和的遣詞讓現場傳出一些低低的笑聲，氣氛一時十分輕松。
小問題結束，施琅仍舊笑容滿面，她目露贊賞地朝齊筝點了點頭，齊筝微微鞠了一躬，在工作人員來收話筒時遞給他，便如常地坐下了。
夏念森默默待了一會兒，在施琅終于移走了目光，下一個人站起提問時，憋不住側過頭去：“齊筝，你跟我說說，你準備多久了？”
齊筝只瞟他一眼，便繼續提筆将剛才獲取的信息記在本子上，真假摻半地說道：“準備得多了就不用準備了。”
夏念森聽着聽着，看着看着，就有些失神，最後他眨眨眼，将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袋，“哦”了一聲，就又裝作很認真的模樣。
分享會結束後，齊筝收到了施琅的微信消息。
施琅老師：【齊筝小同學，我們真是有緣分。今天的交流很愉快！聽你提到一句有在拍賣工作室的實習經驗，看來你對拍賣這項工作是有實際的了解的，了解後還能展現出如此濃烈的興趣十分不容易（大拇指.jpg）】
剛走出會議室的齊筝朝後看了一眼，在一時有些密集的簇擁中，她并沒有見到施琅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低頭回複。
齊筝：【謝謝施老師願意耐心解答我的問題，也很高興再次與您見面~我對拍賣的興趣當然是很濃烈的，可惜懂的都是些小皮毛。】
施琅老師：【不可惜，所有東西都是慢慢來的，你已經很了不起了。】
齊筝正在想着該如何繼續話題，很快那邊就又來了條消息。
施琅老師：【我這邊剛好有一些國內的拍賣工作需要幫手，不過工作內容比較枯燥乏味，不知你是否感興趣？】
齊筝：【當然，如果有跟老師一起學習的機會我求之不得】
施琅老師：【好，我稍後将崗位詳情發給你，若看了之後仍有興趣，可将簡歷發到我郵箱，我簡單看一看，沒什麽大問題咱們也許很快就能再次合作了（眨眼微笑.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