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劣根:你是不是也不敢賭?
第82章 劣根:你是不是也不敢賭?
發給蘇回舟的郵件過了一周多都沒有回音,這期間齊筝上過他的兩堂課,他也沒有任何要和她交流的意思。
齊筝便明白了。于是她徹底放棄了在蘇回舟這裏努力,轉而開始按照planb,聯系輔修的心理學的科任教授。
她不是沒想過去聯系本專業的其他教授或副教授,但蘇回舟畢竟是教研室主任,她從一開始就得考慮到如果這件事推進到後面,不可能隐瞞着他,那麽也許他心裏就會留下疙瘩,導致她在格安剩下的日子也不太好受。
因此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挑個既有同等助益,又能避免與蘇回舟有太多交集的項目。
幸好她在上學期和這學期初始的這段輔修課程裏表現得還不錯,她還是挺有信心能聯系上一個能帶她發表論文的老師的。
在齊筝聯系老師的這段時間裏,助播的審核在施琅的操作下歷經萬難也敲定了下來。
高燕的确在此期間創造了不少阻力,看上去對齊筝頗有意見,但這項目畢竟是外部合作,施琅的話語權還算比較大,于是施琅與高燕各自退一步,兩邊各自保留了一個助播。
施琅沒什麽所謂,無非是多了個監督和打小報告的人,只要節目制作流程上沒有太大問題,一切都能正常運作,她倒不排斥。
施琅心情不錯地将消息告訴齊筝,并約了她吃飯,齊筝自然是準點來到,但是在上菜前的這段時間,她仍抱着筆記本打着字,似乎有什麽緊急的事需要處理。
“是有急事嗎?”施琅疑問,并且帶上了點不好意思,“我這約飯的時機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齊筝點擊發送鍵後立馬合上電腦,有些苦笑地否認:“沒有沒有,是臨時有個教授回我郵件,我得立馬把文件給他發過去。”
施琅挑挑眉,有些好奇:“你們專業的教授?”
“也不算是,是輔修的心理學的教授,我想請他指導一下我的論文。”齊筝在這件事上很是坦然。
施琅若有所思,等到前菜上了之後,她突然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具體想做什麽,但……你有必選不可的教授嗎?我在格安的心理系倒是認識一位老師。”
齊筝原本正在倒水,聞言眼睛一亮:“真的嗎施老師?我沒有非得死磕一位老師的想法,只要有老師願意指導指導我,我就很滿足了。”
她的目的性是很明确的,不是成為什麽學術大牛,也不是要實現什麽學術夢想,而是要趕在節點前發表一篇足以給簡歷添磚加瓦的論文。
施琅倒是喜歡這種目的性強而又實際的做法,齊筝身上勁勁的特質和過強的實力也讓她願意提供些幫助,于是承諾道:“那行,你把材料發給我,回頭我聯系聯系她,有消息馬上跟你說。”
齊筝開心得連連道謝,施琅難得看她興奮的樣子,也感到欣慰:“好消息只會越來越多,別忘了咱們今天約飯的原因。”
她說完舉起倒滿飲料的杯子:“祝賀齊筝同學,成為電臺助播。接下來幾個月,還請多多關照。”
齊筝受寵若驚,也舉起杯子:“老師哪裏的話,這次多虧了您。我會繼續加油的,不給您丢臉。”
***
由于身上壓着的東西越來越多,齊筝不得不在衡量得失後,于三月的某一天跟Dejavu的店長提了離職。
雖然齊筝只是個兼職員工,但大家對她的工作态度和能力都很欣賞,很早就将她當作了親近的妹妹,于是聽她要辭職,大家都有些舍不得。
店長帶頭組織了一次送別餐,就在Dejavu,專門挑了一天的晚上閉店。
齊筝聽聞這個打算有些驚訝:“這不太好吧?要是老板知道……”
店長呲着大牙:“就是延哥決定的啊。”
喻延平日實在很忙,但是在送別齊筝的這一晚,他還是準時趕到了,甚至連醫院的姓名牌都還沒來得及摘,齊筝提醒他才有些懊惱地将它收好:“瞧我,忙得暈頭轉向。”
齊筝趁着其他人忙前忙後地準備餐食,跟喻延說道:“實在抱歉喻總,還讓你特地趕來。”
喻延扯了扯嘴角,喝了幾口冰水後才回道:“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悄咪咪走了?辭職這種事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齊筝雖然有些抱歉,但卻并不理虧:“我可是熟讀店規,兼職員工辭職只需要告知店長。”
喻延無奈地笑了一下,倒是沒再多說什麽。
齊筝平時是不太舍得經常吃Dejavu這種水平的奢侈西餐的,但為了不露怯也帶着齊頌品嘗過幾次,只是今天有些不同,因為這個份量堪比她在普通的大排檔點單,且一點也不失精致。
“會不會有點太超過了?”齊筝瞪圓了眼睛,看着面前源源不斷端上來的大餐。
“延哥請客,放開吃呀!”店長大手一揮,眨着星星眼示意齊筝看喻延。
齊筝看向身旁安靜品着酒的喻延,稍稍點了點頭,當作知情與感謝。
喻延垂眸打量着已經移開目光的齊筝,不知想到了些什麽。
或許是很快就要分開,大家東一嘴西一嘴地問了齊筝許多事,其中便包括她家中的情況和感情問題。
齊筝沒有停頓和卡殼,但她也沒有任何直接的回答,說不到兩句就将話題引走,大家甚至都沒察覺。
但旁觀的喻延看得清楚,眼角眉梢溢出些莫名的情緒。
喻延是很懂得将主場留給主角的,因此整場聚餐也就開頭說了幾句官方的祝福,其餘時間都在默默喝酒吃菜。
齊筝雖然表現得親和友善,但喻延看得出來,她與其他人之間總是隔着一層,不知道是不願透露個人信息,還是覺得沒必要。
其他員工也從沒吃得這麽過瘾過,漸漸忘記聚餐的目的是什麽,開始盡情地享受,甚至唱起了店長特意布置好的卡拉OK。
Dejavu的隔音很好,室內室外仿佛兩個世界。
喧嚣的歌聲中,齊筝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她下意識轉頭,就見站在他身後的喻延朝她示意出去一下。
齊筝放下手中的刀叉,跟着喻延走到了門外,夜色霓虹下的街道人流往來不息,有些路人頻頻朝挂着“Closed”的店裏看去。
“喻總?”齊筝站定,有些疑惑地開口。
喻延轉過身,瞥了眼落地窗裏觥籌交錯的大家,最後目光又落回齊筝身上,話說得直接:“你是不是很久沒跟阿森見面了?”
這樣的問話換來的是齊筝短暫的沉默,以及随之冷下去的眼神,但她的聲音與表情都毫無端倪:“是啊,本來也不是同專業的,見面的機會不多。”
喻延覺得這套說辭客套得有趣:“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話裏有話,齊筝垂眸不語,在喻延咂摸來也不過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齊筝本以為喻延說這些是在以夏念森的哥哥的身份質問她,卻沒想到他接下來的話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我跟阿森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但因為一些原因他從來不讓我插手他的事。可你猜怎麽着,就在昨天,他竟然來求我幫他。”喻延幽深地凝視着齊筝,仿佛想要看透她,“求我替代他完成和柯家的婚約。”
齊筝與喻延四目相對,分別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荒唐。
喻延笑了笑,語氣莫辯:“他說只要我跟媽說我想要和柯家的女兒聯姻,媽就會答應的。你知道嗎,他一直都覺得媽會更加偏心我,所以心裏對我是不服甚至仇視的,也從來不願口頭上提及這一點。可這次他卻希望我利用這份偏心……你說他是不是走投無路了?”
齊筝的手捏緊,大腦高速運轉,想要立馬想出一個辦法将自己從這種混亂的局面中摘除。
但喻延的目的卻似乎并非想糾纏她,而是頗為感慨地說道:“齊筝,你是什麽想法?”
齊筝片刻後開口:“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喻總。”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為自己打算,肯定也知道權衡利弊。”
喻延朝她稍稍走近半步,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齊筝竟從那張臉上看出了從未見過的陰郁之色。
微醺的酒氣下,喻延的嘴角微微勾起,手也随之擡起,懸停在她的臉側:“你有什麽拿捏他們的本事,不如也讓我看看?”
齊筝渾身一怔,拍開他的手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喻總,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喻延雖喝了酒,眼神看着卻很清明,被推開後也不惱,輕飄飄的目光籠罩着齊筝:“別生氣,我沒有惡意,只是單純地好奇而已。”
齊筝此刻才真的發現,一向成熟有禮的喻延,似乎也一直帶着上位者的高傲,瞧不起任何人。
因為瞧不起,所以可以肆意地懷疑。因為瞧不起,所以可以在自己想不明白的時候,用各種手段試探別人的底線。
什麽送別,什麽大方,她還是将喻延想得太正常了。
也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高貴不到哪裏去,能旁觀這麽久她和夏念森的關系,無非也是覺得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小喽啰哪配得到他們的上心?
但偏偏一切并沒有如他所想一般運行,她在他們的生活裏扮演的角色并非僅僅是個過路人。
喻延的劣根性暴露得不算透徹,但齊筝卻已看得透徹。她的臉色是徹底冷了下來,但仍舊保持着一定的體面。
“你說夏念森不服氣你占有了你們母親的偏心,那你呢?”齊筝露出個淺淡的微笑,那雙眼如刀子一般剖開喻延的心髒,“你難道就服氣,他可以擁有完整的家庭嗎?”
果不其然,喻延剛才玩味的神情漸漸收斂。
齊筝卻并不滿足,繼續說道:“如果真像夏念森說的那樣,你一開口就可以替代他和柯家聯姻,那麽究竟是他更像工具,還是你更像工具?喻總,你是不是也不敢賭?”
喻延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終于消失不見,看齊筝的眼神裏浮上了敵意。
齊筝了然,後退幾步後,直接轉身離去。
她甚至沒和其他同事打最後的招呼,但想必喻延這樣在意表面工夫的人,會為她善好後的。
齊筝轉過了兩個轉角,被好幾個人撞着肩膀趔趄,這才漸漸慢下腳步。
她得承認,剛才喻延擡手的那一瞬,她驚吓得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對于危險的感知向來敏銳,知道喻延并非簡單開個玩笑而已。這樣的玩笑也并不好笑。
她在一家已經關門的店面前停下,有些無力地靠在牆壁上,一陣頭暈目眩後緩緩地蹲了下來。
她這才察覺到自己的手在輕微地顫抖。
又過了半晌,齊筝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Dejavu的好幾個員工都給她發了消息,問她跑哪去了。可齊筝現在并不想回答。
她在界面劃動許久,終于還是點開十幾分鐘前來自紀懷序的未讀信息,撐着腦袋一字一句地看。
【大概什麽時候結束?需要我去接你嗎?】
【今天重操舊業,給小頌準備了豐盛的炸串[圖片]】
【不用羨慕,給你留了宵夜,記得別吃太飽】
【所以需不需要我去接你?我可以在遠一點的地方等】
最後一條信息與前面幾條隔了幾十分鐘,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齊筝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輕輕地在屏幕上敲字。
【好啊,我把定位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