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虛魂引渡
第25章 虛魂引渡
面對安輕的直接, 劉七的視線有些閃躲,看了眼她身後的兩位少女,最終将目光落在了安輕的臉上, 自打出生就為陰陽閣效力,接了父親堂主的位置不過四五年, 雖說從小就聽父親說陰陽閣如何傳奇, 但是他本身卻沒有真正見識過,更不知陰陽閣的人到底有多厲害。
更何況從小根深蒂固的傳統, 男人才是這時間頂天立地的存在, 女人能厲害到哪裏?最重要的是, 這些年接手堂主之位也算風平浪靜, 幾乎過着平常人的日子, 現在突然冒出來一位這麽年輕的三青算的先生,還是個女人,劉七心裏多少有些別扭。
“此人名為衛元修,是當地有名的船夫,不過前幾年夫人病逝以後,他整日魂不守舍,瘋瘋癫癫, 揚言要想辦法複活夫人,所以……”
沒等劉七說完, 安輕起身對着他微微一笑, “這個無妨,我會想辦法治好他的瘋癫。”
對于安輕這個微笑, 劉七有些摸不準這表情下的含義, 故作淡然的垂下眼睛,“若先生有此能耐, 那麽出海的事就簡單了。”
“明白。”
……
當傳舍只剩下劉七跟其夥計時,夥計擔心道:“堂主,衛元修可曾是你結拜大哥,萬一……”
“誰知道呢……”劉七心裏有自己的算盤,若是治好了衛元修,一切都好說,若沒有……就別想在自己面前指手畫腳,什麽陰陽閣的三算先生,不過就是個空殼子罷了。
雖說這麽打算的,但劉七內裏也有着忐忑,萬一不小心見罪了陰陽閣……
夥計見劉七話說一半就停止了,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麽,喚了幾聲,“堂主?”
“我沒事,你去派兄弟去找衛大哥,別到時候出了什麽岔子。”
“但剛剛那位先生并未問堂主你要住址呀,也要去嗎?”
這話讓劉七陷入了困境,看了眼夥計,“還是算了,別我的人去找反而暴露了大哥的行蹤,先退下罷。”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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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五門傳舍以後,安輕帶着梵殷與赤緋先找到客棧,剛坐下準備吃晚飯,梵殷就有些坐不住的問道:“先生,我總覺得……”
“他是故意的。”赤緋掰開白嫩的饅頭慢慢咀嚼着,看向安輕道:“你要幫嗎?”
“當然要幫,不然我們怎麽出海呢?”安輕唇角微勾,察覺梵殷似懂非懂的小眼神,說道:“等你以後……”
“先生又要說,等我成為大祭司就明白了?”
安輕先是一愣,随後輕笑出聲,“沒錯,不過還有一點阿殷你要清楚,并非所有五門堂的堂主都會相信我們的能力,畢竟陰陽閣對于很多人來說太過遙遠,而他們很多人成為五門堂的一員,不過是為了糊口。”
“感覺到了,他看先生的目光沒有敬意。”梵殷實話實說,又問:“可是我們都沒問那個人住哪裏,怎麽去幫呢?”
安輕眼角微眯,先賣了個關子,“先吃飯,小歇片刻,等太陽落山之後我們在出發。”
……
陰陽閣內,夕陽的暖光灑向冥殿與天殿的大門,這裏的修繕已全部完成。
沐子卿關上冥殿大門時,一算先生天康已經站在身後,淡道:“晚些我便啓程離開,這段時間這裏就交給你了。”
“諾。”天康俯首應完,又道:“只是堆積在三青算的萬冊求帖已被焚毀……”
“不是還有些嗎?就當是上天幫你們篩好的重點罷,就從僅剩的求帖中尋找答案。”沐子卿微笑提醒,“還給我們無形中,省下了時間。”
天康頓悟,“諾。”
“找到寧越的消息,記得要第一時間通知我,至于五門堂近期的求帖,四巫邪不可全部出動,我總感覺有人想對這裏不利。”沐子卿說着看了眼天康,“你可懂我的意思?”
“明白。”
沐子卿察覺天康似有事要說,問道:“還有事?”
“今晨我蔔了一卦,此次閣主外出可能會有所牽制,還望閣主多加小心。”天康說完又道:“而杜幺前些時日夜觀星象,東宿十二星突然偏離正軌,似有災難降臨。”
沐子卿聽見這話淡淡的“哦?”了一聲,問道:“那對應星象呢?”
天康微微一怔,佩服道:“西南有邪星出現,直對我陰陽閣,恐……”
“這個邪星我曉得是誰。”沐子卿唇角微勾,“當年赤緋接任兩界大祭司之時,西南就出現了邪星,而當時的一算先生已然告知我這個情況,只不過我從未對外公開過包括安輕,而東西自古互有掣肘,或許方能解我陰陽閣危機,跟杜幺說一聲,有任何變化都要第一時間告知我。”
天康恍然,“諾。”
回到自己庭院,沐子卿看着那精致的琉璃瓶,露出了少有的微笑,“阿姐,我不知這麽做是對是錯,但我已想好了退路,也命人在龍山開鑿地下宮殿,在尋到仙骨之前,誰也別想打我陰陽閣的主意,等尋到仙骨之後,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我曉得若你還在,定會與我說,莫要随意殺生……”
這所有的話都像是說給空氣聽,沐子卿根本聽不見任何回應,靜默的期間忽然聽見一抹輕笑,“我應你,只要這一切都過去,你可以安然無恙的活着,我便不再對人有偏見,所以你也應我一事,若能活着,莫要再傷害自己,好嗎?”
半盞茶後,沐子卿唇角微勾,“你不回答,我便當你應了。”
……
天色剛暗下,安輕便去敲梵殷的房門,而赤緋早已在樓下等候,三人默契的換下了男裝着女裝出門。
梵殷沒想到這夜城真如先生所說,女人只有在夜晚才能出沒,而男人卻特別的少。
“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去城郊。”安輕說着同時輕聲提醒道:“若一會兒看見了什麽,聽見了什麽,切忌不要害怕。”
梵殷光是聽安輕這麽說,手臂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回看旁邊的赤緋,“紅綢,你怕不怕?”
“我?”赤緋不以為然笑道:“它們怕我。”
梵殷:“……”
剛走出夜城,就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遠處平地上升起了篝火,好多人穿着古怪的服飾,朝篝火跪拜,嘴裏念叨着梵殷聽不懂的語言。
“別去看他們,這是忌諱。”安輕牽起梵殷的手,加快了腳步,小聲示意道:“他們在祭月神,賜予他們更多的力量。”
“月神?”
“在我看來他們當真矛盾的很,他們祭月神是因為心生恐懼,又怕陰盛陽衰,才又忌諱又朝拜。”赤緋對于迂腐的人,向來沒什麽好感,雙手背在身後,望着這朗朗夜空上的彎月,笑道:“相比刺眼的日光,我更喜歡溫柔的月光。”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梵殷搖頭哼讀着這個四言詩,了然道:“果然月亮更适合我們,我也開始喜歡月亮了。”
安輕與赤緋相互對視的瞬間,又将注意力同時落在梵殷身上,赤緋噗嗤一笑,“你小小年紀就動了春心,當真讨打。”
“嗯?”梵殷最初沒聽懂,但細琢磨這詩詞的內容,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整個人都害羞了起來,回看安輕故作鎮定道:“先生,我們還要走多遠?”
安輕瞟了眼赤緋,輕咳道:“繞過前面這座山就應該能看見了罷。”
“前面那座?”梵殷雙眼微眯,有些不解,“為何他這麽晚還要在這裏呢?”
“若要聚陰,必須是在這裏,而我的卦象表明也是這裏。”安輕說着再看前方山上的暗雲,“看來那個堂主所言不虛,他真的想複活她的夫人。”
此時的梵殷哪裏聽得進去安輕在說什麽,因為赤緋的原因面子有些挂不住,知道大致方向,道了句,“那……那我先過去看看,先生你們随後跟來就是。”
沒等安輕阻止,梵殷已經一溜煙不見了蹤跡,無奈一笑,“這丫頭,當真不怕嗎?”
“我看八成是害羞了,所以根本沒聽見你方才的話。”
“小緋,這件事我們最好不要多參與。”安輕借着月光回看身邊的身影,正色道:“閣主的心思太過難猜,若她對梵殷有意是劫,若無意亦是劫,在我看來最好的方式,就是斷了梵殷對閣主的念想。”
“我不這麽想。”赤緋直言道。
“為何?”
“若人真的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那麽這世間豈不是擁有太多的美好了?”赤緋清楚安輕本不是這樣性格的人,之所以這麽想是擔心梵殷日後會受傷,畢竟她心儀者,不是這世間的普通人,而是陰陽閣的閣主,這或許本就是沒有結果的喜歡,才道:“是劫也好,是福也罷,都是她的人生,我們無法左右。”
安輕目光微沉,“你說的沒錯。”
“快走罷。”赤緋牽着安輕的手,“雖然我偶爾會嫉妒,先生對梵殷這小鬼的疼愛,但是前面所要面對的,可不是她現在可以應付的東西。”
……
梵殷只顧離開,無奈越走越覺得這裏陰氣森森,隐約看見前方草叢內躺着一個人,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剛準備上前去看就聽見一個聲音喚住了她。
“阿殷?”
梵殷指着那個人,“先生,他是死了麽?”
“別擔心。”安輕說着打了兩個響指,抹了下梵殷的眉心,“好好看清楚。”
赤緋這時已經來到了男子身邊,擡手搭在他的脈搏上,擡眉看向安輕,“還有一口氣。”
安輕聽完這話并沒有走過去,而是從身上拿出靈符,在周圍設下了一個屏障結界,看着赤緋已經将那男子扶了起來,才道:“虛魂引渡。”
旁邊的梵殷眉心透着清涼,她安靜的站在原地,目光不停的在赤緋與安輕移動,只見赤緋雙指從男子的後腦滑到脊椎處用力一推,魂魄就被生生打出體外,而那模糊的藍光梵殷竟看的清清楚楚。
安輕同時點燃了銅袋,對着虛魂輕吐,糾纏在男子魂魄上的冤魂全部浮現,“若不速速離去,莫要怪我不客氣。”
被白煙籠罩的面孔越來越猙獰,迫使梵殷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踩在了屏障邊緣,歪頭看去另一張猙獰的臉就漂浮在身後,而那雙空洞的眸子并未看自己,而是直直的看向那處藍光,梵殷睜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不僅如此,這屏障周圍慢慢漂浮的東西,到底都是什麽?
為何自己可以看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