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長相守)
第42章 番外(長相守)
一晃眼, 又是一年炎炎夏日。
“衛初宴,這天又熱了,你真不覺得難受嗎?”
趙寂軟綿綿地靠在一側, 看着衛初宴道,女人搖頭:“似乎還很是涼爽。”
可她分明, 也已生出了薄汗, 趙寂無奈地搖搖頭,叫人擡了冰鑒過來。
是了, 衛初宴總是不太會享福的, 不像趙寂那般嬌貴。
趙寂身子涼, 人也喜寒, 從前是因為魔界便是陰寒苦濕的, 如今,卻是因為,她中意的那個人,是一株臘梅。
衛初宴是一朵梅花,高潔地開在冬日雪中,不懼寒風與苦雨,而又有許多的柔軟。
趙寂将這話與衛初宴說時, 那被她比作臘梅的女子一身素淨的青色袍服,正安靜地坐在陽光下, 懷裏抱着她們熟睡的孩子——這小家夥認人, 随了趙寂的折騰性格,自從被衛初宴帶了兩次之後, 便離不開衛初宴了, 就連睡覺,也要賴在衛初宴懷裏才睡得安穩。
有時衛初宴抱得累了, 輕輕将小羨兒放到床上,結果每次,小家夥一沾到床鋪便會醒來,而後便是哇哇大哭。
小羨兒的這個“壞習慣”挺折騰人的,可衛初宴每次看到這小家夥,心髒又不由柔軟起來,就那樣一直将娃抱着哄着,趙寂幾次看不過眼,讓她別這般累,衛初宴倒是甘之如饴:“你看她多乖呀。”
趙寂嗤笑一聲:“是挺乖,在你懷裏就乖,可一旦離開了你,便是個小魔王,哪有這樣的?你帶着就笑,我帶着就哭,我也沒折騰她呀。”
趙寂這話裏,倒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味,衛初宴琢磨了一下,忽而笑了:“你是醋了嗎?是醋了吧?
她朝趙寂靠近,那張美麗秀雅的臉蛋便湊到了趙寂眼前,眼中帶了幾分促狹:“只是不知,我們寂是醋羨兒有我陪伴,還是醋我被羨兒親近。”
話音未落,衛初宴忽然發出低呼:“疼疼疼,你怎的又咬我?”
原是趙寂氣氣地看她一眼,忽然撲過來,一口咬在她臉頰上,衛初宴吃疼,想躲開,懷裏小家夥這時被吵到了,不安地揮了揮小手,衛初宴立時僵住,不敢動了。
趙寂“狠狠”一咬,眼見女人臉頰上留了牙印,這才愉快起來,衛初宴假作愁眉苦臉:“看你這得意模樣,定是在我臉上留印子了,不知你從何處來的這毛病,總是要我身上帶點咬痕,便這般不想我出去見人嗎?”
衛初宴說着說着,倒真是無奈了,疼倒是其次,總歸,她也被咬習慣了,只是,她又不是深居簡出,總要出門,總要見人的。
趙寂豔麗的眉眼的确流露着得意,聽罷便輕哼:“你若再這般揶揄我,我就讓你嘗試一下,真正的不能見人,是何種滋味。”
衛初宴想了想,表情古怪起來,不知想到何處,這薄臉皮又微微地發紅,趙寂觀她神色,知她懂了,見她在自己的凝視下将紅霞一直燃到了耳根,不由大笑起來。
衛初宴把臉別到一邊去,不理她了,趙寂偏不饒人,又湊過來逗她,弄得女人紅着臉頰抱着孩子躲到書房去了。
趙寂可惜地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只覺得遺憾不已。
又一日,趙寂正赤腳薄衫,躺在軟榻上,只等衛初宴進門,好做些壞事——她自生下羨兒後也有許久了,先前是不在意,後面衛初宴來了,那人心疼她,好生細致地養着她,因此她的身子早已恢複過來,卻總是不夠盡興。
倒不是衛初宴不好,只是......那小魔王也太黏人了!
趙寂自然是愛這個孩子的,只不過,每次晚間入睡,這小家夥被衛初宴往她們中間一放,趙寂便總是無語,有一次與衛初宴據理力争:“便是尋常大戶人家,也沒有這般親力親為帶孩子的道理,何況我從前是人間帝王,在我們帝王家,小孩子都是奶婆子養着的,如何會勞動妃嫔?我不是給羨兒找了奶婆子嗎,你怎麽還這般總帶着她?”
衛初宴小心地看着熟睡的羨兒,朝趙寂“噓”了一聲,示意她輕聲,這才小聲道:“可先前我未回來時,你也是帶着羨兒睡的,奶婆子們都與我說了,羨兒也早已習慣了,你看,她往你那邊滾呢,便是有時在你懷裏哭,可她,實則最親近的還是你,到底是你十月懷胎,我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
衛初宴倒不是酸,趙寂懷孕生子很是吃了苦頭,衛初宴對她只有感激憐惜,如今也是怕趙寂真的醋了,才安慰她一聲。
趙寂顯然也看得出來,聽了,倒沒說什麽,只道:“不枉我這般辛苦。”
衛初宴小心地越過孩子,過去親了親她:“你受累了。”
她才起了個話頭,便被趙寂不耐煩地推開了:“你又來了,我說了,我無怨無悔,很是歡喜。”
衛初宴被她推開,那般清瘦一個人,顯得有些委屈,目光卻是溫柔:“我也很是歡喜。”
趙寂心動,剛往衛初宴那邊挪了挪,又礙于睡着的娃兒,她無語起來,将被子往腦袋上一蒙:“睡覺。”
趙寂躺在軟榻上,想起先前的這些事,更加深了要等待衛初宴過來的決心,結果,人是等來了,卻是一大一小,衛初宴抱着羨兒剛進房,便撞見她娘子薄衫輕露的旖旎模樣,眼眸不由變深,倒是還記得伸手捂住孩子的眼睛,雖然這小家夥還什麽都不懂。
衛初宴人顯得有點呆呆的,是看癡了:“你......你這般......”
趙寂看到小羨兒,便知道糟糕,将一旁的袍子拿來一裹,沒好氣地道:“羨兒不是被奶婆子帶去玩了嗎?怎又到你這裏了?我養她們,是讓她們這般閑适的嗎?”
衛初宴收起先前那些飄忽的心思,走過去挨着趙寂:“你實是誤會她們了,是羨兒咿呀咿呀的要我,所以奶婆子才來找我。喏,正巧小魚說你在等我,我便來尋你了,只是不知,是這般......”
衛初宴說着說着,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被趙寂瞪了一眼:“你還笑。”
衛初宴見她要生氣,忙止住笑意,悄悄與她道:“那晚上.......”
趙寂氣:“晚上你又要帶着她了!你舍得不帶她睡嗎?”
衛初宴想一想,也是,她不由陷入了沉思,趙寂一看就生氣,将她趕了出去。
為這這事,趙寂同衛初宴生了幾日悶氣,後面,倒是奇奇怪怪地哄好了。
小貓喂飽了,便會收起尖利的爪子,軟乎乎地攤開肚皮,等着人摸。趙寂有時就像貓兒,是這般的可愛。
就是有時,仍然驕橫,明明都是做娘親的人了。衛初宴倒不覺得這樣不好,事實上,她愛極了趙寂驕傲的模樣。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日,那個燦若玫瑰的紅衣姑娘不講道理地闖進她的小院,作了那寂寂素白的冬日裏,唯一的一抹豔色,是那般的美麗。
衛初宴既然這般寵愛她與趙寂的孩子,那便也更願意去寵愛趙寂,她與趙寂,是不容易的,這一路走過來,趙寂放棄了她魔王高高在上的生活,而衛初宴,放棄了做神女。
可她們兩個人,沒有一個人是後悔的。
不免也聊起有關于“生老病死”的話題,畢竟衛初宴如今只是個凡人,而趙寂不甘心于她只能做個凡人,與她說過好幾次,讓她修魔,還“惡狠狠”地吓她,若她老去,便不愛她了。
衛初宴倒沒那般焦慮,她與趙寂道:“我不會老的,或許很久很久的以後,會死,然而,那也真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趙寂便知道,她或許為剝離凡身後的生活,做了些安排,然而,趙寂卻無法接受,衛初宴會死。
她就是這般貪心,擁有了一個人,便不再想失去,且屬于她的東西,她從來都不會放手的。
她仍然要衛初宴修魔,然而,衛初宴卻告訴她,自己畢竟是神女的凡身,若是修魔,恐怕在第一日便要暴斃,趙寂這才歇了心思。
後面就郁郁了很久,直到有一日,趙寂終于想通了,她與衛初宴道:“若你死去,也有轉世,我便也随你入輪回,生生世世,都去尋你。”
衛初宴當時怔了許久:“你說,生生世世?你是願意,生生世世都與我在一起嗎?”
趙寂恨不得咬死她:“難不成,還會不願意嗎?”
她剛要撒氣,卻忽然被衛初宴抱住,女人的聲音有些哽咽,模樣也驚慌着:“可我卻不想,也是不敢,讓你随我入輪回,你本是那般尊貴的身份,如何要放着魔王不做,去到不知前世的輪回呢?”
趙寂兇她:“我如今,不也是魔王都不做了嗎?衛初宴,你休想撇開我,這輩子不可以,下輩子、永生永世,都不可以!”
衛初宴拗不過趙寂,被趙寂拉着手,定下了永生永世相遇相愛相守的誓約,她心中其實真的心疼趙寂,不願答應,是以只是哄一哄趙寂,卻不知,趙寂用的是,魔族發願的方式,誓言一出口,便永不更改。
而等她們發完誓,趙寂才告知衛初宴這事,衛初宴當時驚慌不已,然而,後面,又慢慢釋然了。
“所以,我這般愛你,于是不想你入輪回,而你卻又也是這般愛我,于是要同我一道入輪回。”
趙寂依偎在她懷裏:“正是如此,衛初宴,我們說好了,以後永遠都在一起。”
衛初宴點點頭,認真地應下了,忽然又道:“還有羨兒。”
趙寂笑:“嗯!還有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