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宋子林的笑容很冷，如果對面坐着的不是李瑾瑜，可能已經被吓到了，但李瑾瑜偏偏無所畏懼，她直視宋子林的眼睛。
“讓我來猜猜榮芝的路線，雁海，岚苛，海西，蘇江，最後應該是廣中市吧？”她掰着手指一個一個數着。
當得知榮芝在岚苛時她馬上就查了地圖，把自己代入到榮芝身上，如果自己是榮芝，會怎麽逃呢？是南下還是北上？
最後以廣中市更繁華也更難抓捕為目的，一定是一直南下，那途徑的省份和市區就很容易鎖定了。
全部都說中了，李瑾瑜注意到宋子林微張的瞳孔，她也不戀戰，默默收起所有東西起身準備離開。
“你想知道什麽？”
李瑾瑜勾起了唇角，轉身重新坐下。
從此刻開始，談判者換位了。
“兩年前你們是如何發現那個線人的？”
提到那個線人，宋子林幾乎想都沒想就笑了：“那個蠢貨，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怪就怪他沒有發現我們的監聽設備吧。”
“所以你們殺了他，并僞裝成他給我們傳遞消息。”
李瑾瑜記得那天文喻和自己說好久沒有線人的消息了，她有些擔心，現在想想，消息之所以會出現滞後，應該就是假消息了，線人不會放假消息給警方，唯一能解釋的就是那時候線人已經死了，消息是黑市的人放出來的。
“他那麽蠢，我們也算為你們鏟除一個累贅。”
他的語氣冷漠到只是随手捏死一只螞蟻那樣輕松，甚至他還會高興自己解決了這只擋路的螞蟻。
李瑾瑜忍着憤怒繼續了下一個問題：“你們這次的目标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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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林沒有急着回答她，他回想起那個雨天，下車前他萬萬不會想到能遇上李瑾瑜，原本他想演一出挾持人質的戲碼，這樣兩個人還能保一個。
可是當喊話器裏傳來李瑾瑜三個字的時候，腎上腺素的迸發讓他恨不得馬上就槍斃了這個人。
李瑾瑜沒在意宋子林的沉默，她該走了。
“這是我第一次來看你，希望下次見面時你依然這麽有底氣。”
她拿出一張榮芝的照片擺在宋子林面前，這是岚苛警方傳給她們的，照片上是剛出站的榮芝，直到看到這張照片宋子林才開始不安，李瑾瑜很滿意他這樣的反應：“期待我們下一次的見面，應該很快了。”
出了監獄大門，李瑾瑜猛吸了一口空氣，仿佛她才是那個刑滿釋放的犯人，兩年了，應該可以做個了斷了，她從來沒覺得空氣這麽清新過。
警局裏，李瑾瑜問顧瑾思：“我跟顧廳申請了讓你一起去岚苛，你想去嗎？”
這次是詢問，而不是直接替她做了決定，這個詢問得到了肯定回答。
根據岚苛市警方給出的線索，榮芝離開第一家旅店之後又去了一家青旅，因為不需要身份證可以直接入住，他們去了第一家旅店調查，順便等李瑾瑜一行人。
“這個女人什麽時候入住的？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離開後房間裏有什麽異樣？”問話的警官舉起榮芝的照片讓保潔看得更仔細一點。
保潔看了好久，似在努力辨認照片上女人的容貌，警官只當她是看不清女人的臉，又把照片伸近了一點。
“警官撒，我就是個保潔，只負責打掃房內衛生撒，我只知道這個人是一大早就離開了，房間裏......哦，我記得垃圾桶裏有一張劃破了臉的照片，我也沒有多在意。”
負責記錄的警察迅速寫下照片兩個字，沒察覺出保潔不确定的語氣。
“那照片呢？”
“肯定是進垃圾堆裏了咯，一張照片而已撒，客人都丢垃圾桶裏了，我們又怎麽會在意嘞。”
負責記錄的警察又在照片後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李瑾瑜等人趕在中午之前到了岚苛，根據岚苛警方的線索，榮芝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現在她們眼前的這家青旅，外表很破舊，如果不是牌子上寫了店名，沒人會注意到這是一家旅店。
原以為抓捕過程會很順利，但是當一夥人沖進旅店時根本沒有看到榮芝，李瑾瑜捏着自己的眉心，沉聲道：“蠢貨！”
七八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不知所措，李瑾瑜率先出來找老板，她拿出榮芝的照片問老板是否有印象。
老板想了半天：“啊，有有有，這個人來的時候只有一個背包，口音也不像我們這的，但是賺錢撒，誰來都賺，不過她只訂了個鐘點房，一小時前就離開了。”
鐘點房，那就是為了趕車。
李瑾瑜來不及追究苛岚警方的失職，讓大家兵分兩路，分別去高鐵站和機場，自己則帶着幾個人去了火車站。
此刻拿着去海西車票的榮芝正在整理自己的帽子，為了不被認出，她買了一頂大大的遮陽帽，春末的季節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和車票一起的是一張寫着“谷顏”的身份證，這是她在雁海市托人辦的假證。
還有二十分鐘她的車就要開走了，去到海西就離她的逃生計劃又近了一步。
“各位旅客請注意，由岚苛前往海西的K2045次列車由于天氣原因未能到站，列車大約晚點半小時，對于列車晚點我們深感抱歉。”
突然出現的廣播引起了榮芝的警惕，她好像注意到了遠處的騷動。
“誰讓你們聯系車站的！”聽到廣播的李瑾瑜差點氣到暈厥，“這是明擺着讓她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她的行蹤。”
顧瑾思跟在後面沒敢說話，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生氣的李瑾瑜，平時的她雖然冷冰冰的，但是從來沒有發過火，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但腳下的步伐沒有停，十幾個人快速趕往檢票口。
自然沒有抓到人，在她們趕到時榮芝已經離開了。
“對不起李處，是我自作主張通知了廣播站，我回去寫檢讨。”說話的是王秉文，他原以為列車晚點這事再正常不過了，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麽警惕。
“檢讨的事回了雁海再說，她剛離開，一定走不遠，現在所有人分頭去找人。”
等所有人都走後李瑾瑜獨自去了監控室，她出示了警官證：“您好，調一下五分鐘前所有出口的監控。”
半分鐘後：“顧瑾思，四號出口，鎖定目标。”
對講機裏傳來李瑾瑜的聲音，顧瑾思迅速朝四號出口跑去，眼瞅着一個背包女人進了地鐵口。
“二號地鐵口，二號地鐵口！”
顧瑾思剛喊完就反應過來被耍了，那天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榮芝的身形和剛才那個女人并不太像，她停下來回顧四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并沒有一個背包女人。
突然間，她嗅到了一絲氣味，反手将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女人按倒在地。
李瑾瑜趕到時地上的女人還在掙紮，大大的遮陽帽安靜地躺在女人旁邊，周圍并沒有旅店老板說的什麽背包。
吳向安和劉長右從地鐵口出來，那個女人并不是榮芝，于是他們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四號口。
岚苛市刑警隊隊長張舒航接到電話後火速趕到了火車站，此時榮芝已經被拷了起來。
“張隊長，這個人是從雁海市流出來的，理應由雁海市負責，所以我們就先把人帶回去了，感謝你們的幫助。”
一番話說的張舒航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讓人從旅店離開卻不自知本就是他們的失職，抓人時也沒幫上任何忙，實在擔不起幫助二字，他尴尬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他們審訊的那個保潔。
“對了李處長，榮芝住過的旅店保潔說她打掃房間時在垃圾桶裏發現了一張被劃破臉的女人照片，不過照片已經進垃圾站找不回來了，雖然不知道對這件事有沒有幫助，但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謝謝張隊，很重要的消息。”李瑾瑜微笑道謝。
“讓那趟列車準備發車吧，別耽誤其他人。”
王秉文一聽馬上就去聯系廣播站和列車工作人員，現在的他幹活特別積極，生怕李瑾瑜一個不高興怪罪下來。
“做得很好。”
顧瑾思驚喜地擡頭，她得到了李瑾瑜的肯定，雖然肯定她的人此刻并沒有看她，但這并不妨礙她高興。
回去的路上顧瑾思還在開心，在她旁邊的李瑾瑜開始後悔誇她了。
然而在後排和榮芝坐一起的趙曼曼可就沒這麽好的心情了，一方面是擔心榮芝會突然變出來一把刀或槍，另一方面是，誰和殺人犯坐一起心情會好啊！
目不敢斜視的她想找個話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瑾思，你是怎麽知道從你旁邊過的人就是她的？”
一旁的人身子抖了一下。
顧瑾思轉身看榮芝，用鼻子在周圍聞了一下，說：“氣味。”
“每個人身上都會有屬于自己的氣味，那天在雨裏我和她接觸過，所以剛才她從我旁邊路過時我一下就聞出來了。”
榮芝笑了，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對手是李瑾瑜，可是還沒交鋒她就被這個剛來警隊的小姑娘識破了。
“李瑾瑜，沒想到你的手下這麽聰明，比當年的你聰明多了。”
李瑾瑜沒有搭理她，顧瑾思卻聽不得了：“榮芝，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還是好好想想你以後的生活吧。”
總部派下來的人一回到雁海就回總部彙報情況了，顧靳國對李瑾瑜一行人贊賞有加，原本還擔心她們搞不定，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同時他也看到了自己女兒的成長。
“爸爸，我跟您說，這次的岚苛太有趣了。”顧家大小姐竟然把一場激烈的抓捕行動看成了游戲。
“我看啊，是瑾瑜的指揮得當吧，不然你們可就放着這麽一個大活人跑掉了。”
這次顧瑾思沒有反駁，或許是興奮得沒有在意，或許是她也贊同這句話，顧靳國能看出自己女兒對李瑾瑜态度的轉變，這也是他願意看到的。
而此時的分局裏，王秉文正悲催地寫着檢讨，趙曼曼忙着跟李瑾瑜連夜審訊榮芝，這次的立功人卻在家裏吃着上次李瑾瑜買回來的水果，翹着二郎腿看電視呢。
通往海西的K2045次列車上，一個女人正在打電話，旁邊放着一個背包，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