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債主

債主

“所以你同意讓這個變态律師追你了”

麗姐瞪大眼睛,看着今晚照常來會所,還帶了黑墨來的沈月。

“我不是變态。”站在沈月旁邊的黑墨皺了皺眉,他十分不滿麗姐的形容。

“行,你不是變态,你是三十歲還喜歡吃小蛋糕的櫻桃男孩。”麗姐故意羞辱黑墨道。

不過黑墨沒有聽懂麗姐的話,他疑惑地問她: “什麽是櫻桃男孩”

“你連櫻桃男孩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麗姐掩嘴嘲笑,似要将黑墨找的那些不痛快統統還回去, “就這你還想追我們家大小姐啊醒醒,別癡人說夢了。”

黑墨正欲還嘴,沈月拉了拉他的衣袖,阻止他和麗姐繼續争吵下去。

“你們都別吵了,等會兒被員工或者客人看見,還以為又出什麽事了。”沈月頭疼地扶住自己的額頭,她本意是希望黑墨和麗姐不計前嫌,好好相處,現在看來事與願違。

尤其是麗姐從黑墨口中得知他要追求她的事兒後,麗姐表現得相當不爽。

沈月原以為麗姐是因為讨厭黑墨,但麗姐卻将她拉到一邊,貼着她耳朵小聲說: “阿月小姐,黑律師追求你這件事,無論你同不同意,最好別讓你哥哥沈二少爺知道。”

“你怕他誤會我和黑墨裏應外合一起整他”麗姐如果是擔心這個,那她倒是能夠理解。畢竟沈靜不信任黑墨也不信任她。

“阿月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麗姐輕嘆了一聲,有些苦惱地托腮道, “唉,算了,我是不管了,反正都是沈二少爺自找的。”

“什麽”她越聽越糊塗,不明白麗姐想說什麽。就在她想問清楚的時候,黑墨走過來,旁若無人般地對她說: “沈小姐帶我參觀一下吧”

“嗯,好。”她點了點頭,領着他走出辦公室。

然而一出辦公室,黑墨就主動改口: “沈小姐陪我去外面吹吹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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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律師你……”

“叫我阿墨。”

“阿墨。”她仰頭望向他, “你确定不去找找證據嗎”

他該不會忘了他來會所的目的了吧

“不急。”他慢悠悠地說, “接下去我會有很長時間了解,不是嗎”

“這麽說你答應了”她高興地握住他的手。

“你不也同意讓我追求你嗎”他反握住她的手, “我是一個講求公平的人。”

聞言,她低下頭: “可我不一定答應和你交往,假如我拒絕你,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利用你”

其實聽到黑墨說要追求她時,她很驚訝。

因為自從離婚後,她一直都沒有再談戀愛,也沒有人追求她。突然被人當着面如此直接地問,她有點兒無所适從。

“黑律師是因為喜歡我才這麽說嗎”

在地下停車場裏,她問過他。

“還是黑律師你想聽我拒絕你,然後你再拒絕我”

“我不會追求我不喜歡的女人。”他看着她說。

“可今天才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她不覺得他像是會對女人一見鐘情的類型,更別說他一開始對她的态度并不友好。

“印象是可以改變的。”

他這樣告訴她。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好吧,但我不保證我會答應你的追求。”

“你給我這個機會就夠了。”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她權衡了一下利弊,最終同意他追求她。

“我不會覺得你利用我。”黑墨的聲音拽回沈月的思緒, “相反我覺得你很真誠。”

“是嗎”

“假如你真想利用我,你就不會和我說你可能會拒絕我,你只會用模棱兩可的态度釣着我。”

他似乎對一些情場上的套路很熟悉。

“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談感情了……”

她不認為自己能回應他的感情。

“沒關系。”

“你知道我離過婚。”

“我不在乎。”

“這不是在不在乎的問題,我的前夫是楚烨。”那位在蓮城人人皆知的楚總。

無論她願不願意,只要她的感情生活一有點風吹草動,她和楚烨還有她的新對象都會成為八卦雜志的主角。

之前俞龍故意假扮她新歡時,她就連上了好幾天蓮城頭條。

那些八卦記者拿俞龍和楚烨相比較,恨不得将她塑造成游走在豪門貴公子之間的落魄千金。

落魄千金她自嘲地勾了勾唇,在沈氏陷入危機,沈亦君跳海以後,她感觸最深的就是那些曾經與沈亦君來往密切的商界朋友,一個個都消失無影了。

甚至連像柯正英這樣與她父親合作多年的好叔叔也翻臉不認人,還想趁機吃掉沈氏。她只想到一個詞,那就是“世态炎涼”。

當然她現在已經習慣了。

回到正題,不是她在意自己離過婚,也不是她不想重新談一段感情,而是……

“假如你和我在一起,我們之間不可能避開楚烨。”她必須誠實地告訴他, “而且現在沈氏不得不和楚氏合作。”

很少有人會喜歡自己的愛人和前任牽扯不清。

“你還愛你的前夫嗎”他問她。

“我……”

這個問題很多人都問過她。

她想說她不愛他了,可這話就像堵在她嗓子眼一般,她腦海裏浮現出那日在他的私人圖書館裏,她的身體比她心更主動地回應了他。

雖然麗姐開解她,身心可以分開,但她清楚自己并不是能将這種事分清的人,而她也從來沒有分清楚這些的機會。

在遇見楚烨之前,除了沈家男人,沒有其他男人接近過她,不,準确地講是沒有男人敢接近她。

楚烨是唯一一個接近她并成功從沈亦君的囚籠裏帶走她的男人。

她不知道假如當時換成其他男人,是不是也能像楚烨一樣俘獲她的心。現實沒有假設,那時的她也沒有遇到其他男人。

只有楚烨,只有他。

“即使你還愛着他,也不影響我追求你。”似乎是看出她心中的糾結,他慢慢地說。

“那樣對你不公平。”

他笑了笑: “連法律都沒有絕對公平。”

她還想開口說些什麽,會所門口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月小姐!”

她尋聲望去,就見阿佑走進會所大門,急急忙忙地奔向她。

“阿佑你怎麽來了”她困惑地望着跑進來的阿佑, “我不是讓你在醫院陪着阿花和她女兒嗎”

“對,但阿花…阿花她……”阿佑喘着粗氣,半天吐不出下一句。

“阿花她怎麽了”她皺着眉追問。

緩過氣來的阿佑終于一口氣把話說完: “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發現她和她女兒都不在病房裏了!”

“什麽!”

***

老舊的公寓樓天臺上,幾個胳膊上紋着刺青的男人圍着抱住自己女兒的女人,他們看不見瑟瑟發抖的女人和小女孩,他們只看得見錢,可偏偏這樣東西,女人和小女孩都沒有。

站在男人身後的他,戴着那張醜陋的面具,不過比起他現在所做的事,他臉上的面具更像是一塊兒遮羞布。

他不願意幹催債的活,可這由不得他。

因為馬鴻飛一定要他來。

“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孩子。”馬鴻飛拄着拐杖,站在窗前背對着他道, “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

“……”

他不能拒絕馬鴻飛,至少現在他還不能。

所以他點了點頭: “是,父親大人。”

“對了。”馬鴻飛轉過身,看向他的臉, “把你的臉遮一遮,別讓人看見。”

在他回答前,馬鴻飛已經走到他面前,并伸手撫上他的臉頰。

“別用和她相似的臉做這種事。”

馬鴻飛一邊摸着他的臉,一邊輕輕地說。

宛如蛇信般的指尖掃過他面頰,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也随之而來。

他閉上眼,微微攥緊拳頭,直到臉上的觸感消失。

“我會遮住臉。”他睜開眼說。

“嗯。”馬鴻飛滿意地收回手,用眼神示意他“去吧”。

所以他戴上了那張醜陋的疤痕面具,站在了這個可以吹冷風的天臺。

他不認識這對母女,只知道這個女人因為賭錢借了地下錢莊的高利貸,而這地下錢莊剛好是馬鴻飛的産業之一。

不過馬鴻飛通常不會讓他介入這些“業務”,更何況催債這種小事。

他搞不懂今晚馬鴻飛為何會如此反常,難道他有別的目的

正當他疑惑之際,身旁的壯漢詢問他道: “少主,這女的說她沒錢,我們要拿她怎麽辦”

他們其實不用問他,催債明明都有固定流程。

“你們按你們原來的做吧,不用管我。”他對催債沒有任何興趣,而此情此景甚至讓他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求求你們放過我女兒吧!她和這件事沒關系!”

女人的聲音令他看向她懷裏的小女孩,記憶中那張流着淚的小臉與小女孩面無表情的臉相重疊——…

“求求你別帶走小月兒,不要帶走她!”

“這是馬爺的命令,我不能違抗。”

“楚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小月兒她真的不能去馬鴻飛那裏!我求求你放過小月兒,我跪下來求你了……”

男人望着跪下的女人,一向冷漠的他頭一回猶豫了。

“你當真要保你的女兒”男人問女人。

“嗯……”女人點點頭。

“哪怕犧牲你另一個孩子”

聞言,女人愣了愣,然後将視線轉向了那名天真的小男孩。

“對不起……我的……”

女人哭着乞求他的原諒。

那一天他失去了自己的真名。

他代替小月兒成為了“祭品”,獻給馬鴻飛的“祭品”。

他…并不恨女人也不恨想出這招“貍貓換太子”的男人,因為他也想保護他的小月兒。

可他沒有想到馬鴻飛是那麽殘忍又可怕的惡魔,或許那個男人也沒有料到,馬鴻飛會留下他,還将他當作小月兒的替代品肆意妄為。

在那個男人離開馬幫前,曾來找過被關起來的他。

“等你長大就來找我吧。”

男人隔着門板和他說。

“我會想辦法帶你走。”

“……”

“你要怨就怨我一個人,不要怨她。”

“小月兒她不會有事的,對嗎”那時的他撐着虛弱的身子,問着門外的男人。

“她現在成了沈家的女兒,馬鴻飛找不到她了。”

“是嗎。”他露出一絲微笑, “那就好。”

他只希望她,只希望她不要受傷。

他已別無所求。

但為什麽連你的兒子也要去招惹她

他好想問問那個已經逃去國外的男人,為什麽他的兒子要傷害她

為什麽

當他看見楚烨挽着他的小月兒走入飯店包廂時,他那一顆被冰封的心出現了裂紋。

曾經被壓抑住的怨,恨在那一瞬間從他心底的枯井裏化作黑水湧現了出來。

他沒有任何抵抗,任由黑水吞沒自己,就像馬鴻飛走進他房間時一樣。

他聽到了崩壞的聲音。

“你想要我們放過你女兒”

回到當下的他,從天臺的邊緣走向被壯漢圍住的女人,而那些壯漢自動為他讓出了一條道。

“是……”女人戰戰兢兢地仰視着走到跟前的他。

“那你願意付出什麽代價呢”他俯視妝花了的女人,問得很輕很冷。

“什麽”女人像是沒聽懂他的話。

“保護一個人的代價可是很沉重的。”

他彎腰靠近女人血色全無的臉。

“你準備好為她犧牲了嗎”

“我……”

就在女人遲疑的那一刻,另一個柔美卻充滿怒氣的嗓音從天臺的入口傳來。

“住手!”

那抹令他動搖的倩影出現在了天臺。

“你們要做什麽……”

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她也不能出現在這裏。

他想。

“阿陽”

她認出了他,即使天臺的光線暗得只能看清幾米以外的輪廓。

可她還是認出了他,和他一樣。

望着她盛滿錯愕的雙瞳,他也明白了馬鴻飛非要他來催債的意圖。

這是懲罰。

他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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