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自重新睜眼于此世開始，每天的生活好似都沒有什麽差別，清理清理園子，改造改造擺設，招貓逗狗，無所事事，像兩個退休的老年人。

可不就是老年人麽。還是三百歲的那種，簡直都成老妖怪了。

不過我也不覺得厭煩，看看花，看看你，窗外流雲風景，享受着喧嚣俗世中的靜谧。

前世這樣侍花弄草的閑暇太少太少，才會讓任何一點兒寧靜的時光都叫人珍惜。

正因日子過得太過重複，對時間也失去了原有的感知。

盧高之行比想象中結束得更快，從小萊拉妮每天眼巴巴地問今天是什麽日期開始，就經歷了我們重活至今所沒有觸碰過的問題：倒數。

她的春假短暫，所以要倒數，好知道自己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游玩。

春假結束之前，我們要返回蒙納地爾，所以要倒數，在盧高的日子所剩無幾。

倒數既可以是珍惜當下，也可以是期盼未來。總之，都是你我很久沒有觸碰過的陌生情緒了。

親愛的，我想你也早有察覺，我們的人生已經停擺了。

當然，再度出現在這個世上的日期并不算長，很多變化還來不及一一考量。但我想我們都能感覺得到，時間不再從我們的身體流淌，沒有了日夜和季節的變遷。

按照現在的年輕人們的說法，我們就像時空裏的一個蟲子（bug）。盡管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是蟲子，總之，是卡在了生命與時空的罅隙中。

我們從哪裏來？

不知道。

在這個世界上還會待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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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

究竟為什麽會有死而複生的機會？

同樣一無所知。

未知太多，卻什麽答案也找不着，才最叫人困惑。

但你顯得很安然，親愛的，在我剛剛蘇醒、急躁地想要探尋一切時，你摁住我的手腕，指腹下的脈搏微微跳動，是生命的征兆。

你望着我的眼睛，聲音很輕。

重來一次不好嗎？

你說。

最初我以為你知道了些什麽，礙于某些原因不能告訴我。

很快我發現，你同樣對這個新世界一無所知。也許我們就只是一場輪回中被挑選的幸運兒罷了。這樣也很好，不是嗎？

前世我們分別的日子太多，現在倒是7*24地待在一塊兒。最遙遠的距離恐怕就是你在樓上的書房，我在壁爐前打盹。

還好，兩個人都不覺得膩。

我曾感受過一次你的恐慌，那是前世堅毅冷靜的你從來不曾在我面前表現過的。

那是一個清晨，還未到破曉時分。我聽見窗外輕微的貓叫，才發覺Kitty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我們關在了外面。

平時裏窗戶總是要留一條縫給它随時進出，那天似乎是預報有大雨，才關嚴了。

我印象中在一樓的沙發上看見貓咪安睡，哪裏想得到它竟然又趁我檢查其他門窗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玩到半夜才回來。真是調皮的小家夥。

它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線中格外圓，顯得懵懂又可愛，咪咪叫着想要讨食。

我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你，豎起食指，失意它別把另一個主人吵醒，然後堂而皇之地帶小家夥下樓去覓食。

那天的天氣預報出了錯，晚上并沒有下雨，反倒有晴朗的夜空。

外面涼爽，我便把罐頭拿出去，倚着花園裏的躺椅望向漫天星空。

親愛的，我有沒有說過你的眼睛美得像星星？

我想我一定說過很多次，不然怎麽會在遙望星空的時候一樣想到你。

Kitty吃完罐頭之後跳到我的肚子上，慢條斯理地舔毛。嘿，這小東西，是把我當做它的人肉墊子了。

我們一人一貓就在星空底下睡着。

直到被你慌亂的腳步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