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第八章

第八章

自歷劫醒來,我這浮躁的性子當真去了不少,只想安靜待上一日,動也不想動。

桑荼怕我悶出病來,竟将我那最好玩的哥哥伏律找了過來。

只是他在我耳邊絮絮叨叨了半日,興致還未舀起我便開始乏了,我想他假笑得也辛苦,不顧他如何相勸,硬是将他逐了出去,連桑荼也鎖在門外。

回到睡榻剛剛躺下,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我警惕起身,回頭果然看到祁淵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裏,嘴角含着笑意。

我微不可見地輕嘆,走過去行禮,“太子。”

祁淵微皺着眉,最後舒緩,略有無奈道,“阿柯,我不喜生分。你可直接喊我名字便好。”

我倒也是想,可那生分卻不是說不喜歡便能消失。

我與他同門師生數萬年,說話也不過屈指可數,甚至我都記不清他的樣貌,也不知他哪裏來的自來熟,非賴着我這裏不肯走。

斟酌片刻,我道,“七師兄。”

他還是搖頭,“阿柯,我更喜歡你喚我一聲阿淵。”

這語氣,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噎了半天,也只能找出一條不合禮數的牽強借口來,可他卻搬出了一紙婚姻,愣是叫我啞口無言。

“太子,那婚姻不過是……”

“阿柯,”他打斷我,“姻緣都是天注定的,既然它将你我綁在一起,又豈能容你私自解開?”

我氣結,也顧不得身份,“我不信姻緣,我只信我自己。這樁婚事我不同意,誰也勉強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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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嘆了一氣,“阿柯,我沒有強迫你。”

我:“……”

我靜靜地看着他,他也靜靜地看着我,也不知誰在僵,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彼此平靜。

最後,還是他先破了沉默,“阿柯,你既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只是這太子妃的頭銜,你不得不接受,否則你會得罪整個天宮,得不償失。”

他說這話,我總覺自己被當猴子耍了一遭。

倒不是他故意的,眼前的這個身體只是他的分身,他的尊位還在那幽華宮裏躺着,也不知師父用了什麽法術,讓他分身活了過來,他卻非要在我這殿中待着不走,整日整夜地糾纏。

我想不出他此舉的緣由,唯一的可能便只有那伏音琴和回冥劍。

師父說我手中的天星盤能尋得這兩件神器,也只有九州神器聚齊了方能叫祁淵痊愈,這樣一來,他便是要賴定我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看着他問道,“我若是下凡……”

“我便跟着去。”祁淵答得理所當然,“阿柯,我說過,不管你去哪,我都會跟着你。你趕不走我。”

好一個厚臉皮,還厚得這般理直氣壯,我心裏暗自憤憤。

不可置否,他的篤定叫我一陣心煩意亂。索性走回木榻,蒙頭一睡,不思不擾不憂。

不曉得過去幾日,我和祁淵的訂婚之事便已在各界傳開。我自知道是某位大神的傑作,卻也說不得罵不得,只能憋在心裏郁悶。

怪只怪我那天腳癢,無事非要跑去幽華宮,同情心泛濫,那洪水先将自個淹了去。

郁悶也不得閑,只因不少小仙前來道喜,知道我最喜楓紅醉釀,愣是拎來了不少,殊不知我喜歡楓紅醉釀那也是看神的。

我向來挑剔,對喜愛之物更甚,偏愛那紅楓林的楓紅醉釀便也再看不上其它,總歸是鎖梧釀酒釀得極好,把我這心都勾進了這醉釀中。

疊成小山的楓紅醉釀彌漫醉人芳香,我卻煩着如何将它們處理。

祁淵端了一盤水果蜜走進來,看了一眼我,又瞥了一眼那醉釀,神情自若地在我旁邊坐下,“聽聞你喜歡楓紅醉釀,如今看來,倒像是傳聞?”

我懶得解釋,便道:“喜歡歸喜歡,多了反而累贅。”

他了然點頭,把水果蜜推至我面前,“桑荼說你最喜這個,我親自去摘來的,不會很甜。”

我愣了片刻,“你怎知我不喜歡太甜之物?”這個習慣連桑荼都不知道。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眼睛看出來的。不過還是得用心。”

祁淵的聲音低沉而又好聽,偏偏說出來的又是深情的話,每每聽着心裏便愈加忐忑,生怕他只是一時興起,我卻無端當了真。

“先放着吧。”我結巴地說完這句話,想走出去透透氣,卻被他從後面牽住了手,“阿柯想出去走走,我陪你就是。”

我蹙眉看着他,“我想一個人走。”

他沒放手,反而抓得更緊,“我不說話,阿柯只管當我不存在便好。”

不等我反駁,他已經先一步走出去,拉着我,一路不肯松開。

祁淵的手掌寬大,上面一陣微熱,與我掌心相合,竟是一種微妙的說不出的感覺,我竟有點沉溺的錯覺。

大概是我之前将情窦壓得太深了。

玄靈山後的蓮心湖很大,上面鋪滿含苞欲放的蓮花。許是剛出生那會在上面被孕育了數百年,每每靠近,總覺得親切非常。

那湖水清透微涼,也叫人心曠神怡,但我更喜歡這裏的風,靜靜徐來,像某種撫摸。

閉眼間,耳垂輕涼,我驚得閃躲,卻見祁淵含笑看着我,繼續他手裏的動作,幫我把碎發撩到耳後。

“阿柯,不要再推開我。”

隐約聽見他是這樣說,可聲音太小,被風一吹便散了,我還想問,他已經将寞寞神情掩飾了去。

我既是想散心,卻也做不到視他不見。在林子裏悠悠轉了半圈,已然沒了興致,便要折路返回。

祁淵拉住我,“帶你去個地方。”

“哪裏?”

他神秘勾唇,“去了你就知道了。”

玄靈山腳下有一道神界通往人間的出口,祁淵比我還熟絡門路,幾下便穿過了界門。

去的竟是衍城,我在戴澤上拜師時候常去的凡間古城。

“你怎麽知道這裏?”

傳聞太子祁淵從不私自下凡,成日待在那仙山裏修煉,至今到了哪層仙位還不得知,想來這傳聞也是錯的離譜。

不知為何,我恍若看到祁淵的眼角閃過落寞憂傷,哪怕他已然笑着問我,“阿柯問的是哪裏?”

我試圖從他臉上找回那些情緒,最終無果,也不好提,便随便指了一處,“那兒不錯,我們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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