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數百年前,我看不得鎖梧為一凡人男子這般執拗,曾多次勸她放棄,許是勸得多了,自己也悟出了些許道理:

這世間最複雜的劫數就屬男女之間的情愛,與其追着有緣無分來為難挖苦自己,倒不如痛快些,孑然一身,輕松暢快。哪天孤獨得膩了,便找一個仙當神對的伴兒相敬如賓地度過餘生,省事。

這個道理的确是深得我心,不然我也不會到現在還未開個情窦。

可若仔細琢磨,這裏面似乎又有點不對勁。老閻羅說這話的意思,是指我和那祁淵仙不當神不對,還是我生來就貼着個男君莫近的标簽?

“老閻羅,你拐着彎兒玩我?”

閻羅那張陰黑的臉上扯開了笑,“小丫頭片子,你和那鎖梧都玩了我這麽多年,你就這一次就受不了了?”

“記仇。”我瞪他,就知道他這客氣的正經準沒好事。

“說吧,什麽風又把你吹到我這閻王殿了?”他一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裏勾着一抹戲弄。

我的眼神不自覺地又往桌面上瞟,被他捕捉到後也沒覺不好意思,直接敞開了問,“我想知道蕭知瑾的所有事情。”

“查閱生死簿是要有天君的手令的。”他的下颚往生死簿上一定,“你若拿得出來,它就随便你翻。”

他那樣子便是篤定了我拿不出來。

我呵呵一笑,玩笑道,“怎麽着,祁淵太子就有天君的手令?”

閻羅搖頭。

他這個回答我便不樂意了,“老閻羅,雖然祁淵是神族的太子,可我這玄靈帝姬的身份也不低,你這般區別對待,不好吧?”

閻羅稍一抿嘴,不容商量般嚴肅道,“我說過,想要翻閱生死簿就得有天君的手令,帝姬說的這個罪名,可不要随意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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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他一句,“聽你這話,祁淵太子沒看?”

他輕輕颔首,但我沒信,嘴角沒忍住地嘀咕着,“沒看他怎麽知道蕭知瑾的消息在生死簿上找不到?”

閻羅似乎就在等我這句話,當即就接下我的話,“既然這裏沒有帝姬想要的消息,帝姬還是請回吧。這閻王殿經常來可不是好事。”

“……”眉心一動,我直接撂下狠話,“老閻羅,你知道我的性子,我要是執拗起來,兩個鎖梧都比不過我。”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卻搖頭以示無奈,“本官沒有騙你。生死簿上的确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沒有手令,一切免談。”

這老閻羅一點沒變,固執死腦筋,不僅對鬼魂無情,對我這帝姬也是半點情面都不留。

思量片刻,視線還是定在了生死簿上,掌心聚力,欲用仙術将那它奪過來。只是那老閻羅似早已看透我的小心思,愣是先我一步将生死簿合上并收入他的衣軸下。

“老閻羅,你還說你沒有騙我?”自知理虧,卻還是忍不住埋怨,“你這就是心虛。”

他竟也不反駁,“帝姬還是請回吧。”

最終零載而歸。

腦子嗡嗡直響,更應了祁淵那一句瞎鬧騰。

來回試了這麽多回,才從老閻王那裏揪出來六個字:渡情劫,破定數。

然我想了一路,也沒能理出意思來。

委實憋屈。

埋頭垂首間,前方壓下一塊黑影,我也沒擡頭,往左移了一步繼續走。哪料那個影子突然也往左漂移,我一個沒剎住,額頭直接撞了上去,正中那人胸膛。

扶着額頭掀目看去,竟是祁淵。

“你怎麽在這?”許是剛從閻王殿裏出來,心虛還未消散,眼神也不敢往他那裏瞟。

“去問過閻羅了?”他的語氣淡淡的。

我琢磨着他說話的語氣并無生氣,倒摻和了些許無奈,心底瞬間沒了罪惡負擔,明了點頭,“是找過他了,不過什麽也沒問出來。”

直勾勾地望着他,眼底帶着期許,希望他能看明白我的意思,陪我再去一次閻王殿,若不能在生死簿瞧上一眼,我是不會死心的。

然祁淵只是靜睨着我,似笑非笑,“阿柯想要為夫幫忙做什麽?”

“……”這話聽得我一身疙瘩凸起,作勢後退了一步,掩嘴幹笑道,“這怎麽能叫幫我呢?我們要是尋得那蕭知瑾的消息,也好盡快把那伏音琴給收回來,你也不用承受這分身之苦,這樣我們大家都能……”

他忽然往前站了一步,驚得我兩眼瞪大,正要後退,手肘已經被他抓住,我顧着掙脫,他顧着說,“阿柯何時這麽關心我了?”

“您是天族太子,身份尊貴,自然是半點馬虎都耽擱不得。”酌情酌理的話被我順得巧妙。

說完又聽他道,“阿柯的意思是,希望我盡快恢複,好上門娶親?”

委實震驚了一下,心想莫非祁淵又犯病了,還經不住說?

思及如此,我的眼底已經流露出了絲絲憐憫,輕聲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回那伏音琴和回冥劍,讓你回到真身,其它的事我們回去再說。”

他又凝視了我須臾,最終松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連個像樣的謊話都編不出來。”

“這怎麽可能,說謊是我的長項。”我立刻嘀咕,說完又覺得不妥,“我的意思是,投機取巧,說話也一樣。”

祁淵仰頭望着一個方向,眉頭輕蹙,久久才舒緩過來,掃了一眼正看着他發呆的我,輕笑,“走吧。”

阜城的集市要比衍城的熱鬧得多,人們的穿着也要華麗上些許,街上的技術活做的那是栩栩如生真假難辨,叫人拿起就愛不釋手。

祁淵便在我耳邊嗤笑,說我一個萬人敬仰的上神,竟會喜歡人間這種小玩意小把戲,一并連那破綻和不足都數了一遍。見一小孩對此只是目光一晃而過,便又說我連小孩都不如,生生将我閑逛的好心情給揮散盡。

以前我能用一句話就能将我那些師兄噎得半死,今天倒是棋逢對手了。

微愠之餘,我使出仙術讓凡間定格,耳邊總算得了清淨,繼而對祁淵道:“祁淵你這是幾個意思?帶我出來瞎溜達又不讓我好好散心,你存心了要給我添堵吧?這是在凡間,在凡間就得過人類一樣的生活,別用你那挑三揀四的神仙條理來要求在人間的過活。你不食人間煙火那是因為你不是人,別以為你是天族太子我就得好生唯你是命。”

噼裏啪啦的話說出來,心裏舒服多了。

安靜須臾,卻聽祁淵溫聲問道,“發洩完了?”

他的平靜,叫我這激動不好揮霍,只好點頭。

“能發洩出來以後就別憋着,傷神。”他說完就走了。

随即人間恢複了方才的熱鬧。

我愣了半響才明白過來,敢情他一路上故意挑釁我的底線便是為了讓我發洩不滿情緒?

那這祁淵君的癖好還真是好生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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