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懷宿曾在蕭知瑾和宋嬷嬷面前立下誓言,會一直照顧宋嬷嬷,也會一輩子做蕭知瑾的貼身侍衛。幾年前蕭知瑾遠去大漠和親,身邊只能攜帶女眷。不過這位少年死心眼得很,硬是一路跟在士兵後面,是為一路護主,據說最後還為蕭知瑾獻了性命。
北離滄曾猜測,這把回冥劍便是出自那位少年之手。
在北楚皇城沒找到伏音琴,我和祁淵不再多留。北離滄知曉了我們的身份後也沒再繼續攔着我,最主要的還是他攔不住。
我和祁淵順着城外找了一遍,方才找到蕭知瑾他們的故居。
蕭知瑾的故居已經多年無人居住,上面鋪着厚厚灰塵,蜘蛛網到處穿插連結,盡顯蒼涼之态。
我拿出師父留下的那副畫軸對照了一下,是這個地方無疑。然我用天星盤多加探尋,都沒有伏音琴的蹤跡。
“師兄,伏音琴會不會在大漠國?”我問祁淵,“既然宋嬷嬷知道這把琴對蕭知瑾的重要性,懷宿又是蕭知瑾最親近之人,他肯定也知道。”
祁淵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是贊同還是不贊同,總是眼神很奇怪。
須臾後,他說,“也許吧。”
“我說的不是也許。”我再次重申道:“北離滄說蕭知瑾離開後,伏音琴也跟着消失了。可蕭知瑾又沒有帶在身邊,那便只有一種情況。”說到這,祁淵突然又看了我一眼,我稍稍收斂自信,用謙虛的語氣道:“懷宿是她最親近之人,也許她将伏音琴送給他,當做懷念也不一定。”
畢竟這一分別,恐是永別。
蕭知瑾也沒有什麽可以留下的,她能留的念想,只有伏音琴。
祁淵忽然笑了,摸着我的頭說,“原來阿柯還是有腦子的。”
我:“……”敢情他一直都覺着我每到腦子?
這不要緊,要緊的是,誰允許他摸我的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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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北楚皇城出來,總有些心神不寧,耳邊時常回蕩着北離滄的話。
三年前,北楚南晉大漠三國聯親罷戰,蕭知瑾作為北楚國唯一的公主被召回宮中,以皇族北姓承襲,封賜閣罂之名,人稱其閣罂公主。入宮後,北閣罂與北離滄交情最好,感情最親,只是礙于皇命在上,北閣罂不得不遠去大漠和親,伏音琴失去了音訊。
對此我深覺人間皇家多無情,也難怪日後北楚君王突然暴斃,其膝下多子為争皇位鬥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如今皇家中只餘北離滄作政,其心性淳善,雖從小不受皇家待見,今時卻還是替皇家保留了最後顏面,對外宣稱幾個皇子死于怪病。外面不乏有流言四起,稱他弑父殺兄,然其仍能堅持至此,也是他治國有道。
然更叫人揪心的,是北閣罂的突然離世。
不久前大漠傳來北閣罂病逝的消息,北離滄曾為此罷朝數日,撒手朝中事務于凡間游走,遠離這朝堂瑣事。
據碧瑤碧溪的話說,北離滄罷朝事小,當時他聽聞北閣罂病逝的信函,幾怒幾憤,揚言遠攻大漠取回北閣罂的屍體,便是各大臣聯名上奏以死相抵方才讓他回心轉意。他命人打造與伏音琴相似的琴身,并以伏音琴命名,也不過是借以緩解那思念之苦罷。
上次北離滄便是碰巧聽到我對伏音琴感興趣,這才将我帶回宮中,心生封我為公主的念頭。若非這次事發,北離滄還真不肯放我出宮。
“從皇宮出來你便一直悶悶不樂,怎麽了?”
稍稍緩神,見祁淵眉頭微蹙,面色擔憂。
我搖了搖頭,手從他掌心抽出來,出了門外,一路踱步到湖邊,我知道他會跟過來。
袖口處沾了片黃葉,我輕輕彈去,葉子還未掉落,祁淵已經伸手幫我拿開,我抿嘴輕提,緩緩道:“我若說,我可憐這位公主,你信不信?”
就像那日做的怪夢,仿佛親身經歷過一般,那種疼痛和心情,在我胸口模模糊糊地攪動着。
意外地,我聽祁淵說了一個信字。
我側頭看他,他又道,“凡人生來便有生老病死,在三界裏最為柔弱,你沒經歷過這些,心生憐憫也是情理之中。”
“……”就知道他不懂我之風情,不過,“我倒是佩服那懷宿……”
“佩服他什麽?”
祁淵這話接得太快,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幾秒後方續道:“懷宿護主護到這種程度,可敬可期,我家桑荼可比不上他半分。”
說完就見他神色漠了下去。
我試着問道,“你說,我和那北閣罂,是不是生得一個模樣?”猶記得北離滄說,他看見我的第一眼,以為見到了北閣罂。
我又記得,那日在通靈鏡裏面,也有一個人抓着我的胳膊喊我小瑾。
這期間到底是巧合,還是這兩個名字根本就是在喊同一個人,我想他該是知道答案的。
可祁淵只是眉毛輕蹙,淡淡看着我不作答,眼神裏還有疑惑。
我便掩嘴輕咳,“那北離滄想封我為公主,我還以為自己的樣貌沾了公主的榮幸呢。”
只見祁淵嘴角繃得更緊,“時候不早了,走吧。”
我:“……”
說我悶悶不樂,這些時日也沒見他多說幾句話,這剛說幾句便又甩我臉色,成心和我過不去的。
我緊跟上去,換上笑容,“七師兄,你說,那宋嬷嬷會到哪裏去?”
祁淵不答。
我便自顧自地說,“現如今北閣罂身隕,懷宿也早已去了極樂世界。北離滄說他的手下曾經在阜城中看見過宋嬷嬷,可這屋子卻沒有被打掃的痕跡。宋嬷嬷與閣罂公主主仆情深,她怎麽可能會丢棄此處另尋他處安生?”
祁淵還是不說話。
這就過分了。
我走上前攔下他,“七師兄,我這麽費心費力地找人是為了誰?如今魔君出關迫在眉睫,你不為你自己想想,總該為三界的和平想一想吧?”
祁淵幽幽地盯着我,我渾身哆嗦,直後退,“你,你做什麽?”
他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避開與我對視,下一瞬便從我的視線裏消失。
“七師兄?祁淵……”
我不過是逼了他幾句,怎麽還逃了?
不過方才他那個樣子,還真是可怕,一股黑深的眸,像魔人的眼,陰森可怕,叫人渾身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