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是天才
我不是天才
好簡單啊！
林簡在心裏直樂，她多少年沒有做過這麽簡單的題了。
林簡雖然沒有繼承媽媽的教師事業，但也在大三那年考了教資。
畢竟是父母快樂證嘛！
她考的高中數學，大學期間上過高數，所以公共科目+科三一把過，面試靠着老媽的輔導也沒被阻礙到。
後來畢業了，林簡時常幫臨近退休和退休返聘的老媽查卷子，抄教案，上遠程教育課程，查練習，出試卷。
也因為足夠孝順，她竟然沒有把這些知識忘掉。
輕輕松松刷完一本《快樂暑假》，幾乎不用思考，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寫字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小了，性子也變的幼稚，林簡成就感爆棚，高興到想出去跑一圈。
一整個晚上，林簡就坐在飯桌前，一本練習過一本。暑假作業做完了，就做日常練習裏沒做的部分。
郭鳳英路過了女兒背後兩次，看着女兒那量子寫作業速度，看了一眼，好怪，又看一眼，更怪了，再看一眼，怒了！
“林簡！”，郭鳳英已經忘了今天還在心疼女兒，“做作業認真點！”
林簡被媽媽吓了一跳，打斷了林簡多巴胺水平飙升的狀态。
“啊？我在認真學習啊！”，林簡疑惑地看着媽媽。
郭鳳英走過來，拿起她的數學練習，掃視了一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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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對。
郭鳳英又往前翻，在心裏默算，也對。
她又拿起其他的練習冊，都沒有問題。
林簡有一種被領導視察的感覺，她現在也知道自己有多不對勁了：這不是四年級的自己應該有的水平啊！
但，難道她就要明明會卻假裝不會嗎？
回到過去，她就是希望改變自己命運而不是來躺平的。會就是會，不會就學！哪怕是小學暑假作業這樣簡單的題，她也要認真做，查漏補缺。
“做的不錯，我說你怎麽哭呢？考砸了知道該努力了？繼續寫吧！”郭鳳英放下林簡的試卷，回到客廳又看起了她的黃金八點檔。
切——
林簡還以為會出現那種，驚為天人，發現孩子是天才，“我兒王騰有大帝之姿”的劇情呢！
不過也是，小學生考一百分也不算天才，在她印象裏，僅僅是媽媽班裏，每年就有好多個滿分，實在沒什麽可驚訝的。
時間過得很快，林簡家對面的小賣部大叔開始收拾着關門，下圍棋的老大爺一邊走一邊大聲回味剛剛的絕妙手法。
練習補的也七七八八了，林簡聽到大叔們的聲音，驟然想起現在應該是十點了，對面總是十點收攤。
成年林簡的身高止步于一五八，或者說，在初一就止步于一五八。
罪魁禍首是林簡總熬夜。
林簡熬夜，倒也不是多努力，學習學到半夜只是為了表現自己努力。
成績不好了就愧疚，所以通過熬夜學習表現自己已經盡力了。
但她是真的盡力了嗎？
倒也不是。
更多時候是一邊學習一邊偷看電視，一邊學習一邊天馬行空地想象一些小說劇情。
一個晚上裏，真正學習的時間可能都不到一半。
愧疚随着自己的失敗慢慢累積，所謂熬夜學習真正能實現的只有一點——長不高和爆痘。
在林簡的回憶裏，她是五年級開始爆痘的，在成長的過程中也沒有好好打理自己，以至于留下無法消除的痘印。
痘印什麽的，目前還沒有，但長不高的危機已經開始潛伏。
林簡于是趕緊開始收拾自己鋪開的攤子，到浴室刷牙洗臉。
仍然是拿小凳子墊一下，林簡仔仔細細打量自己的臉，心中感慨，年輕就是好啊！
今天下午林簡是在媽媽的床上睡的。
事實上，林簡自己的床是上下鋪，上鋪“同學”就是哥哥林建，家裏的房間本來是充足的，但為了照顧爺爺奶奶，家裏的房間還是騰了一間給兩個老人。
兩個孩子就只能睡到同一間去，一直持續到搬家，也就是林簡大學畢業那一年。
這件事一直讓以前的林簡感到自卑和難受，哪有成年的女兒和兒子用同一間的？
好在哥哥初中就開始住校生活，在家時間短，後面又上了大學。這個房間就幾乎是林簡一個人的。
長大後的林簡逐漸感受到了父母的不容易。
說實話，有時候她也會埋怨父母，為什麽他們不是富翁，為什麽她不是富二代？為什麽要讓她出生？問過她了嗎？
但更多的時候她其實也感謝父母讓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一輩子，她有遺憾，但從不會後悔自己的出生。
想着這些，林簡慢慢沉入夢鄉。
林簡的小學是七點半上早課，小女孩林簡的小學生作息成功在七點叫醒了她。
“阿妹，放假還這麽早起來啊？”媽媽郭鳳英一邊切菜一邊問。
林簡心說，實在不是我想起，是小林簡剛放假，她上課期間作息慣性在發揮作用啊！
既然早起了，林簡也不會浪費時間，拿出英語書開始背單詞。
成年林簡也是過了四六級的，只是工作之後用不到英語，逐漸就荒廢了。
現在的林簡看這些小學英語單詞自然是容易的，但也沒辦法一下子都背出來，屬于是那種，看着英文能猜中文，看着中文就“那個那個，我知道，我想一下，我一定知道！”的水平。
林簡随便拿出一個單元，順着拆分單詞背一遍，再拿出草稿紙默一遍。
也不知道是成年人的靈魂會聰明一點還是什麽，小時候對她來說要背很久的單詞，現在過了一遍就能記住。
等到媽媽的飯做完，林簡就已經把後面的單詞表順完一遍了。
她嘗試想做一些練習，發現沒有那麽容易。
雖然她意思都知道了，但是她語法全部忘光了，屬于知道什麽意思，但寫出來的答案就是不能全對的地步。
家裏有一臺學校報廢的錄音機，學校要賣廢品給收垃圾的人時，郭鳳英把它帶來回來。後來林志鵬閑着的時候查了下資料，給修好了。
讓林簡松了口氣的是，她聽力倒是沒什麽問題，多少能聽出意思來。
郭鳳英早飯做好了，招呼林簡吃飯。
“今天我去學校改卷，你要跟我去嗎？”郭鳳英把包子掰成兩半，遞給林簡一半。
老媽改卷，我去幹嘛？林簡懵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
哦，去改卷啊！
郭女士在林簡三年級就開始學會剝削勞動力，只要不給錢，那就不是雇傭童工！
林簡主要負責改選擇題，ABCD她總會看吧！勾和叉她總會看吧！
反正老師們改完都會複核一次分數，稱為核分。核分之後還有一次結分，就是給出總分。
郭女士表面問她去不去，實際上就是招呼小勞動力去幹活了！
不過去幹活有個好處，中午學校給查卷老師訂盒飯，一素三葷，是小林簡童年的豪華大餐！
“去！”，林簡很久沒去她的小學了，畢業前去過一次，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吃完飯就開始換衣服，小林簡沒有衣櫃，只有房間裏兩個放在凳子上的箱子，一個是哥哥的，一個是她的。
看到小林簡的衣服，大林簡的眉心可以夾死蒼蠅。
這什麽啊！
我的品味是這樣的嗎！
林簡好不容易才從裏面挑出一件純色的短袖和一條黑色的五分褲。
她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帶亮片的美羊羊在衣服堆裏熠熠生輝。
不能再看了！
林簡把英語書和一本好不容易從家裏旮旯角挖出來的封面要掉渣的語法書一起放進了書包裏。
她想着，說不定有時間能再看看。
哦對了，那本語法書上面寫着：高一1班林志鵬。
但也沒辦法，這是家裏唯一一本語法書，雖然有些內容對于小學生來說超綱了，但倒也足夠全面。
更何況林簡裏子是個成年人，不至于看不懂。
坐上郭鳳英的小電動，林簡抱着媽媽的腰，靠在她身上。
雖然現在的公路大多不夠平坦，而且很多是公路接土路，一路上颠地林簡早飯都要嘔出來了，但她仍然覺得很幸福。
人到二三十歲，能有幾次機會這樣抱着媽媽呢？
我是個幸運兒。林簡想。
到了學校，郭鳳英把小電動停在了停車棚，帶着林簡上了二樓。
不同年級的不在同一天查卷，今天輪到了六年級，郭鳳英教的就是六年級。
南回小學期末查卷是集中在教務處，會議室的六張大桌子拼在一起，上面堆滿了六年級的試卷。
“鳳英啊，又把你的得力幹将帶來了？”調侃郭鳳英的是同為數學組老師的陳家美。
這位陳家美老師是郭女士的上班搭子，一起罵領導一起摸魚一起團購。
可能因為成年人了，不太好一起上廁所，不然陳老師想來不太會錯過一起和郭女士上廁所的機會。
郭鳳英笑容滿面，調侃回去：“我都把我的得力幹将帶來了，你的得力幹将呢？”
“害，他要起得來才好啊！昨天晚上看電視看到十一點還不睡覺，我趕都趕不回去！”陳家美老師一邊嘩嘩查卷，一邊吐槽。
陳家美老師此人婚姻坎坷，雖然她和林簡的媽媽感情很好，但到底家裏事不好往外說。
一直到林簡二十多歲的時候，郭鳳英才告訴林簡，陳家美老師和丈夫離婚了。
原來她被家暴了十幾年，一直到孩子成年，才有勇氣離婚。
她的得力幹将就是她的兒子，小林簡兩個年級的趙律，後來參加招飛成了空軍。
林簡還記得自己曾經吐槽過，這個名字很适合當律師。
沒想到後來看起來很嚴肅的趙律小時候也會看電視看到十一點不肯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