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複賽也來了
複賽也來了
林簡“啊”了一聲：“為什麽這麽說？”
“你看啊，上次查儀容儀表，你是卷發，你說你是天生的。你的瞳孔顏色也是淺棕色，特別淺。你的頭發，也是淺棕色。就很外國人啊。”，姜琦陳述了他的觀點。
林簡搖頭：“沒有，我祖上三代本地人，奶奶也是本地人，外祖也是本地人。”
至于奶奶的祖上，她就不清楚了。奶奶走的早，林簡對她的印象停留在相框裏。
這樣莫名其妙的對話很快結束，路程遠了，姜琦開始暈車，張嘴就想曰。
林簡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橘子味泡泡糖和檸檬味泡泡糖，問他要哪個。
等到了實中，姜琦已經把午飯連帶胃裏的酸水都吐幹淨了。
距離考試還有一點時間，帶隊老師兵分兩路，一個帶姜琦去醫務室，一個帶其他人去考場。
實中不愧是壕中壕，這麽好的地段，占這麽大的地盤。
和二中薅校友不一樣，實中薅家長。好學生各種免，差生在合法範圍內瘋狂收費。
有人可能覺得，怎麽沒人舉報呢？
還真沒有。
原因就像你在路邊攤買到超貴的東西，你會大喊坑爹。
但你在奢侈品店裏，哪怕覺得坑爹，也只會回家說。然後還覺得，奢侈品就是這樣吧。
至于其他更多的原因，就仁者見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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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隊老師把學生帶到樓下，然後就開始打電話，估計是在了解姜琦那邊的情況。
然後來了一個眼熟的人，和帶隊老師說了些什麽。
帶隊老師掃視了這批學生一下：“诶，那個誰，林簡是吧？你和這個男同學走一趟，一起去把姜琦帶過來。許老師有事要忙。”
林簡點了點頭，走近一看，噢，是不會說話哥，那個什麽繁。
她們倆一開始只是沉默地往前走，然後紀蘩開口了：“诶，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上次初賽在走廊和你說話的人。”
林簡當然記得，但是她不記得這哥們的全名了，那不如不記得。
“不好意思。”，林簡說，“你是？”
紀蘩卡住了，一時不知道怎麽續下去，過了好一會才說：“就是我上次在走廊說了不太禮貌的話。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現在還能遇到，真的對不起。”
林簡不甚在意地說：“沒事，我都不記得了，不是什麽大事。”
紀蘩低着頭往前走，好像有點沮喪的樣子。
林簡想不明白了，不記得說明不重要，那有什麽好沮喪的。
他最好是有看着路，別把林簡帶到溝裏去，浪費她時間。不然她立馬啥都記起來了。
很快來到醫務室，姜琦躺在旁邊的病床上，臉上已經恢複了血色。
“林簡，你怎麽來了？”，姜琦坐了起來。
醫生也走了過來：“你同學來了，你現在沒事了，可以走了。你們老師現在有事，交待你們自己去教學樓，不要瞎跑。”
林簡應了，在登記本上寫了姜琦的名字就招呼他走。
走出醫務室，姜琦有點不好意思：“都要考試了，竟然還讓你專門來找我，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
林簡更在意別的：“你沒事就快點走，別等下來不及進考場，才叫對不起我。”
林簡和他們倆都不在一層，她這教學樓二樓和他們分別。
來回一趟，時間還有富餘。林簡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東西，又囫囵掃視了一遍自己的要點小本子，卡在考前十分鐘進考場。
一進去，老師就開始第二次核驗準考證和本人，然後發了草稿紙。
怪不得郭鳳英說要積累經驗呢，第一次考和第N次考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小學競賽和初中競賽是沒什麽關聯，它的題目不會太難，但就是在看一個人聰不聰明，腦子靈不靈活。
靈巧杯的含金量不高，是給人刷資歷用的。相比起來，敏學杯才是本省數競的起步級比賽，它比叫“靈巧”的靈巧杯更靈活，出題變化性比較強。
有人說，敏學杯是本省數競人的試金石，腦子好不好用，試一下就知道了。
在這兩周的時間裏，林簡開始練中考題，同時對高中題目有所涉獵。
她現在放慢了進度，不再埋頭往前沖了，開始練自己的思維。
初賽的她做到了九十八分，看起來分數很高，其實做錯的地方就是因為太想當然了，她的思維還不夠靈活，沒有發現題目裏的陷阱。
而且再次複盤整張試卷，她也發現自己的有些解題方法太硬了。
有些題縱然是做出來了，但諸葛亮和呂布的出名不同。只有蠻勁的呂布，和縱橫謀劃的諸葛亮，那是兩個級別。在數學上，動腦子比蠻勁能走得更遠。
她開始嘗試更簡便的解題方法，做靈活性更強的題，在已經解出來的題中尋求不同的解題方法。
好的數字有一種簡潔美，是有秩序的，和諧的，勻稱的。
有些外國數學家會認為，數學是上帝的語言。因為數學更接近世界的根源，更靠近真實世界。數學原理那麽簡單，卻能夠解釋世界的很多方面。
扯遠了，總之，林簡改進了自己的學習方法，她也打算在這次複賽中檢驗自己。
果然，複賽的題目和初賽有了區分，比初賽的題目“美”多了。
校內選拔賽的一些題目和很繞，但繞和繞也有不同。解釋起來很複雜，總之，複賽的題目有一種思路清晰的藝術感，做起來讓林簡很舒服。
她可以感覺到出卷人是怎麽想的，出卷人埋了很多寶箱，然後還非要畫個藏寶地圖，說：“你們誰能破解這個地圖，就能找到我的寶藏。”
然後就在各個關卡埋了暗線，暗戳戳期待有人發現自己的小巧思。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尋寶活動。
林簡雖然帶了手表，但整個過程都沒看時間，只顧着埋頭做題。
等到她和出卷人的無形互動結束，考試也差不多走到了尾聲。
時間也掐地很好，真是太藝術了，出卷人。
校內選拔考完，她大汗淋漓；初賽考完，她緊張兮兮。直到這次複賽，她才感覺到自己是真正在“體驗”，在享受做題的過程。
媽媽說的對，數學真是太有意思了。
下樓的時候，林簡又遇上了紀蘩和姜琦。這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湊到一起了。
“嗨，林簡，考得怎麽樣？”
紀蘩這人是不是缺根筋啊？你是老師嗎？你就問別人考得怎麽樣。萬一考不好呢？
姜琦連忙碰了他一下，紀蘩好像反應過來了，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林簡就說：“還行。你們倆怎麽在一起？”
姜琦說：“我們在一個考場。我等一下不和你們一起走了，我要去找我爸，他來載我。”
林簡點點頭揮別他，留下一個紀蘩在原地，好像又打算發揮點啥。
“怎麽了？”，林簡有點無奈，小孩哥你這是emo上了？
紀蘩用一種慷慨就義的表情說：“對不起！其實我是想和你交朋友！我爸說我沒有一個朋友不正常！我覺得我們很有緣分所以我才找你，對不起打擾你了！”
噗——
“好啊。”
“啊？”
“我說好啊，我是你朋友了。”
紀蘩的父親想要孩子交朋友，出發點是好的，但友誼不是這樣逼出來的。不正常這個詞，對于一個小孩來說太重了。
林簡讀三年級時，用的練習本是學校發的薄本子，為此被人用疑惑的語氣說：你家沒有新本子嗎？
這樣的疑惑就等于紀蘩父親的不正常。翻譯過來就是：你怎麽和我們正常的小孩不一樣？
林簡不敢因為這樣荒謬的理由伸手和郭鳳英要錢。
為此，林簡第一次偷了郭鳳英的錢，一元紙幣，到小賣部買了一本加厚的暗線本。
這件事情帶來的愧疚持續了半年，直到她替老爺子跑腿買啤酒，被獎勵了一塊錢。
她把一塊錢放在媽媽放錢的抽屜裏，好像在告訴自己，你“贖罪”了。
但是這改變不了她曾經“犯罪”的事實。
19歲的大學生林簡在一次和媽媽睡在一張床的晚上，向媽媽坦白了這件事，仿佛國外的罪犯在向他們的神忏悔。
郭鳳英為此差點流淚，她說：“你怎麽不告訴媽媽啊！你要多少錢媽媽都給你！你怎麽惦記了這一塊錢這麽多年啊？”
林簡不知道，小時候那個在窘迫中伸出手的小林簡好像在成長中被殺死了，她無法問當初的自己為什麽。
或許大林簡有無數種選擇，但擺在小林簡的面前，她退無可退地在羞愧和痛苦中選擇唯一一條路，從此把童年的自己埋入地下。
說的言重了，但面對現在同樣窘迫的紀蘩，她好像看到了當年伸出手的小林簡。
唉，她這種女性與其說是母性泛濫，不如說是在一個個孩子身上看見當初的自己。
“喂，不想要嗎？”，林簡說。
紀蘩仿佛一下子活過來了：“啊，好，我可以加你的企鵝嗎？我可以和你聊天嗎？”
“我沒有企鵝。”
紀蘩仿佛游戲畫面卡bug了。
“但是我可以注冊一個，你留個企鵝號吧。”
紀蘩連忙左掏右掏，最後只掏出了準考證。他只好在準考證上寫上了手機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