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8章

“對了,你有沒有什麽分手小妙招?”

分手就分手,搞什麽小妙招?

宋止明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徐牧風。

徐牧風長嘆一口氣:“不好意思,好像你的戀愛經歷也不是很豐富。”

出于那種“互相幫助”的心理。宋止明還是問了下一句:“我覺得你應該說得具體一點?”

徐牧風很直接:“有沒有無痛分手?和平分手?”

比如說,讓對方能更接受一點的,可以讓對方創傷小一點的,當然,前提是真的能造成傷害的話。

宋止明說:“你這不是在刀尖上撒糖嗎,刀子插人家身上,怎麽也得見血的。分手就分手,還和平分手,無痛分手。”

調侃起來了。

宋止明在理,于是徐牧風閉口不言了。

她覺得在宋止明這裏找不到答案。◥

既然分手是兩周後的事,那就兩周後再去想好了。

接下來,他們有一搭沒一搭聊一些瑣事。

“對了,你媽最近......”宋止明側目看向身旁人,言語隐晦:“還是老樣子?”

“嗯,我過完三十歲生日之後,她變本加厲了。”徐牧風說起來也有一點惱,“而且她還老問你媽,問你對我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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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止明聽了直笑,“我媽也是,老是問我,我們倆能不能成。”

徐牧風搖頭,“問到我不敢回家。”

宋止明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一些事,又為徐牧風覺得悲哀。

徐牧風黑色大衣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她站定腳步,目光落在屏幕上,唇角有上揚的弧度。

徐牧風對着手機發了條語音:“我還在外面,你早點休息吧。”

接着便沒了後話。

“又談新的女朋友?”

“什麽叫又,我上一次談戀愛是在三年前。”徐牧風将手機揣兜裏,又說:“但這個确實是新的。”

“哦,就是你剛剛說要分手那個。”

“是有這個準備,但不知道怎麽開口。”

宋止明無奈一笑,“不如快刀斬亂麻。”

*

人心難測海水難量,當徐牧風計劃分手時,左櫻才剛從圖書館走出來,她滿心想的都是怎樣和徐牧風走到最後。

南城大學,夜晚,校園很美,特別是汲取知識有所滿足後,又嗅到春天的味道,會覺得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真是美妙。

左櫻在準備一項考試,為她以後出國打基礎,她比以前更努力,更懂未雨綢缪。

她覺得只有這樣拼命,她才有光明前程,有光明前程,她才能配得上徐牧風。

徐牧風說她很忙,左櫻便把自己搞得更忙,她讓自己的時間跑得比徐牧風更快,暢想某天與她并肩......

*

南城學子從不懈怠,也不知疲憊。

剛結束辯論賽,春季運動會又開始報名了。

左櫻拉上池靜,倆人果斷報了名。

左櫻選擇了1500米的長跑,池靜與之相反,她選擇了100米沖刺。

“我的姐,你癫了嗎?全班沒人上的項目,你居然要去!!!1500米!!很累的!!!”池靜在左櫻肩上瘋狂晃動,“趁着名單還沒交上去,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啊啊啊啊!!”

左櫻被她晃得腦袋發暈,末了還傻笑:“我想試試。”

她并非運動健将那一類,而且她挺柔弱的,報1500米真的不是她的優勢。

“你這是自虐啊!!!”

左櫻倒是很樂觀:“還有一個半月,我多跑跑,萬一能行呢?”

關于參加1500米這件事,左櫻也将這個消息告訴了出差的徐牧風,徐牧風回複很簡單:加油。

再無下文。

也許刻意遲鈍也是一件好事,左櫻沒有計較徐牧風是否熱情,她轉身就把精力投入到別的事情中——

從第二天開始,晚上飯後一小時,左櫻就會和池靜去操場,她習慣戴着耳機慢跑,每天七八圈的跑,她來真的。

池靜跑不了,只是坐在一旁玩手機等她。夜色昏黑,總是能看見左櫻穿着一件白T恤,紮着馬尾慢跑。

她身形瘦弱,跑得也不算快,池靜目光時不時追随她的身影,忍不住想:

人為什麽要這樣較真呢?明明随便參加一個簡單的項目就行了啊,幹嘛每天還

要耗費時間來準備這件事。

結果左櫻置若罔聞,人家每天都跑,就這樣一個星期過去了。

一周一瞬而過,轉眼就到了徐牧風返程的日子。

但左櫻并沒有收到徐牧風的消息。

晚飯過後,左櫻頻頻看手機,池靜察覺到她的異常。

“怎麽了?”

“她說她今天回來的,但她沒有給我發消息。”

“可能在飛機上,沒空看手機。”池靜尋思着,如果徐牧風要回來,那左櫻今天應該不跑了吧。

結果左櫻手機揣兜裏,“應該是吧,那去跑步?”

池靜一聲驚呼:“媽呀!你這個恐怖的女人!!”

執行力超強,一旦決定就一定會拼盡全力,即使只是那麽小一件事!

左櫻只是笑:“我覺得慢跑挺好玩的,最近睡眠質量都上去了。”

她甚至邀請池靜一起,池靜兩手一擺,晃了晃手裏的礦泉水,找了一個合适的位置坐下,“我還是在這裏當你的飲水機好了。”

左櫻彎下腰對池靜說:“那你無不無聊?其實你也不用每天陪我的。”

池靜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啊,我玩玩手機,順便看看你跑步,沒什麽啊~”

她人真的挺好,和她待在一起,左櫻說不出的安心。

“好。”左櫻将手裏的礦泉水交給池靜保管,“那我去啦~”

她轉身,幾步混入人群中。因為運動會的緣故,學校組織了不少夜跑小隊。

操場人真的很多,密密麻麻,像是以中央為轉軸的螞蟻群,轉啊轉,跑啊跑。

人群中,耳旁有稀碎的閑聊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不遠處籃球砰砰砰,跑了小半圈,又不知道哪裏傳來的歡聲笑語。

借着黯淡的燈光,左櫻戴上了耳機。

歌曲随即循環到最近她很喜歡的一首,她邁着腳步,踩着小步伐,開始一邊跑步一邊游神。

她想起徐牧風。

最近一周,她是主動發消息的那個人,徐牧風一般只做簡單的回複。

而如果她不找徐牧風,徐牧風就不會找她。

說來奇怪,左櫻覺得自己對徐牧風分享欲很強,什麽小事都想發到徐牧風那裏,但徐牧風恰恰相反。

不知道是不是年齡差距的緣故,徐牧風難道沒有分享欲嗎?難道沉穩的人就是這樣嗎?

那也太冷淡了......

她愈發出神,渾然未覺有一群人湧上來,其中一個也是不長眼睛的,一邊跑還一邊回頭說話,導致一下子撞在左櫻身上。

他人高馬大,渾身都是腱子肉,這一撞,撞了左櫻一個猝不及防。

“啊——”

左櫻毫無防備,一下子朝前面跌去,還好她反應及時,摔在地上沒那麽狼狽。

身後的男生吓了一跳,趕忙停下來,甚至周圍的人都停下來,“對不起啊!!!!”

“梁恒!你看你怎麽跑的!!!把人家撞摔了!!”

被叫梁恒的男生彎下腰來,主動去扶左櫻,“對不起啊同學,我的問題。”

左櫻的胳膊被他捏着,有點不舒服,掙紮了一下,旁邊的女生趕忙過來扶。

左櫻站起來,梁恒才看到她的臉,先是愣了一下,一瞬間道歉自然也更真切:“真的對不起同學,我太莽了!!!”

“沒事。”左櫻忍住膝蓋的疼痛,心裏有點惱,但沒表現出來。

“需不需要去醫務室啊,要不我送你吧!”男生作勢又想去扶左櫻,結果左櫻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不妥,收回了要扶的動作。

身邊的女生湊了上來,扶着左櫻,“你是上周辯論賽得獎那個學姐吧!要不我帶你去醫務室好了?”

同性之間的善意更讓人能接受。

左櫻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結果發現不遠處的池靜已經往這邊沖。

“謝謝,暫時不用了,我朋友來了。”

男生打岔:“同學,要不留一個聯系方式吧,你的醫藥費我肯定是要報銷的。”

左櫻不想理他,回絕:“算了,你下次小心點吧。”

“诶?那,那不行啊。”男生目光緊緊黏在左櫻身上,欲言又止。

池靜已經跑過來,問左櫻要不要緊,周圍過來看的人越來越多,左櫻搖頭。

“走,先把我帶走。”

池靜意會,她将左櫻的手搭過來,又問男生:“你叫什麽名字?”

“梁恒,大二年級藝術系,也是播音社團的會長。”

救命,誰讓他自我介紹的。

池靜翻了個白眼:“你眼瞎啊?你長這麽壯誰受得住你這麽一撞,骨頭碎了找你麻煩!”

梁恒:“?”

左櫻拉了池靜一把,“走了。”

從操場出來那一截路,偶遇了好多熟人,全都在問需不需要幫忙,都被左櫻回絕了。

待到人少的時候,池靜才開始唠叨:“哎呀你看看你這,跑步把自己跑瘸了,舒服了?”

左櫻被說得臉紅:“是我沒注意。”

“屁!明明就是那個男的跑上來撞你的!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算了,就這樣吧。”

“嚴不嚴重?”

左櫻搖搖頭,“沒事的。”

嘴上這麽說,大概率是要留疤的,結痂之後要好一陣子才會好了。

原本左櫻覺得也沒什麽,但池靜叨叨叨叨,說走路都瘸了,該是很嚴重了,叨得左櫻膝蓋忽然疼起來。這一疼不要緊,左櫻忽然就在想,要是現在徐牧風在就好了......這想法剛過腦袋,她又在想徐牧風來了也不能解決問題,幹嘛什麽都想到徐牧風,又覺得自己很矯情。

“池靜。”

“啊,在在在。”

左櫻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一點點痛了。”

池靜警鈴大作:“啊啊啊!我就說他撞到你了!!怎麽辦怎麽辦??!!”

左櫻擺擺手,“沒事,我們停一下。”

兩人停下來,校園街邊的燈将兩人影子拉得很長,池靜蹲下,将左櫻的褲腿挽起來。由于先前左櫻沒有太大反應,導致池靜以為真的沒太嚴重。

這褲腿一挽,膝蓋模糊的血肉讓池靜嘶了一聲,頓時心驚。

“!!!都流血了!!!”

左櫻低頭,看到膝蓋上被蹭破的皮,隐隐滲出一點血來,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現在整片區域是麻的。

“我背你吧,醫務室只有一百多米了,得趕緊消毒上藥。”

池靜已經蹲在左櫻身前,一副要背她的樣子,左櫻猶豫了一下,她比池靜高,池靜小小一只,能行嗎?

結果人家不耐煩了:“快點兒啊大姐,你磨叽什麽呢!!!!”

左櫻只好靠了上去,池靜将她背起來,非常輕松說了句:“沒感覺。”又嘟囔:“你太瘦了。”

接着,一路上,池靜繼續開始叭叭叭模式:哎呀你要多吃點——你疼要記得說——我非讓那個男的賠錢不可——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

池靜連珠似炮,興許是好友心切有點兒唠叨,但左櫻很享受這種關心。

她默不作聲,靜靜聽着,偶爾回一個嗯或者好的。

眼見就要到醫務室,池靜忽然腳步一滞,她眯了眯眼,看着前方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诶?”

左櫻擡眼一看,發現一道身影就在不遠處,而和想象中不同的是,徐牧風不是一個人,她身旁還站着一個男的,倆人臉上都挂着笑,看來相談甚歡。

“诶?”池靜又說:“那是不是徐教授啊,旁邊那個是宋教授?”

左櫻心頭才升起的那點愉悅瞬間熄滅了,她其實有聽過徐牧風和宋止明之間的傳聞,但她從來沒信過。

有人說,宋止明是徐牧風的未婚夫,他們一直認識。但左櫻覺得,徐牧風對宋止明好像一直都是淡淡的,談不上熟悉,就算之前說一起出差,好像也似同事那般。

可現在......

笑這麽開心幹嘛?

池靜就站在原地,不敢動,等待左櫻說話。

結果左櫻也不說話,只是直勾勾看着前方。

前面的人很快注視過來,是徐牧風先發現左櫻的。

她目光一掠,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大概是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下一秒又注意到左櫻的異樣,別人背着她?怎麽了?受傷了?

一旁的宋止明就要遲鈍許多了,還在自顧自說先前那件事:“真的,我騙你不成,你說是不是特好笑。”

特好笑,身旁的人忽然不笑了。宋止明察覺不對勁,視線跟着對過去,一下子看到兩個同學,一個傻愣愣站着,另一個直勾勾盯着。

宋止明:“?”

徐牧風:“嗯,是挺好笑的。”她接着往前走,若無其事,宋止明跟上,琢磨着徐牧風嘴上說好笑,但怎麽突然不笑了。

一陣風吹過來,大家忽然變得很安靜,地面只剩徐牧風的腳步聲,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在這時候實在紮耳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池靜受不了這種氛圍,小聲問左櫻:“我繼續走了?”

左櫻:“嗯。”

不到十米,更近,更近,就在徐牧風和左櫻幾乎擦肩而過時,高跟鞋的聲音停止了。

耳邊響起徐牧風的聲音:

“同學。”

池靜頓下腳步,側目去看徐牧風,“啊?”

徐牧風輕飄飄看了左櫻一眼,又盯着池靜:“她怎麽了?”

池靜腦袋宕機,回過頭又問左櫻:“那個,她問你怎麽了。”

大概是因為宋止明,所以左櫻忽然不想搭理徐牧風,她既不說話,也不看徐牧風。

徐牧風:“?”

池靜無奈聳聳肩:“不知道啊,她剛剛被一個男的撞飛了,挺厲害的,什麽血啊骨頭啊全看到了,可能腿斷了吧。”

左櫻:“??”

啊?她沒想到池靜這麽說。

徐牧風:“!!!”

什麽!腿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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