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但我還是比較想知道,你會結婚嗎?”

如何用平淡的話語問出自己很在意的問題,左櫻現在的表現可以說是滿分。

她的音調冷靜、平緩,以至于徐牧風壓根就沒感受到一點兒占有欲。

見她不在意,徐牧風便也沒掩飾什麽:“我媽确實在催。”

左櫻壓下心裏的焦灼,“然後呢?”

“然後我其實完全沒有這個想法,對我來說,三十歲不結婚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不會委屈自己。”徐牧風說話很克制:“當然,這只是我的觀點。”

她見過太多的所謂的“被現實打敗”的人,雖然也不能說別人的選擇就是錯的,但徐牧風不敢茍同。

面對蕭卿那一套,她其實也只是敷衍過去,從未想過妥協。

這話讓左櫻吃了一粒定心丸。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她重新拿起筷子,內心暗自舒了口氣。

還好,非常好。

“哦,對了。”徐牧風倏然站起身來,目光鎖定客廳的位置,一邊走一邊說:“很久沒喝酒了。”

她到酒櫃旁停下,陳列着一排葡萄酒。

前幾年私藏的幾瓶白葡萄酒味道非常棒,度數不高,味道醇香還帶着點甜,她摘下一瓶問左櫻:“白葡萄酒可以嗎”

左櫻這邊木讷讷點點頭,“啊,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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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初次在酒吧見面時,徐牧風就知道左櫻酒量不行。

她故意的,想起先前答應過左櫻的事情。

徐牧風的計劃是,讓她喝,喝醉了就睡,免得有這樣那樣的想法。

徐牧風拿出兩支高腳杯,那邊左櫻又建議:

“要不吃完飯再喝?”

徐牧風愣了一下,“好。”

*

晚上八點半,消食後,那瓶白葡萄酒終于被打開。

電視裏正播着90年代的上海為背景的電視劇,是某導演拍的,最近很火。

徐牧風沒怎麽關注劇情,只是偶爾看一些雜碎片段。

她将葡萄酒倒入杯底,不到一半,白葡萄酒色澤晶亮,帶着一點淡黃色,聞起來非常清甜。

酒杯很快遞到左櫻手上,徐牧風又拿起自己的。

徐牧風晃了晃酒杯,兩人碰了一下,“味道不錯,嘗嘗。”

左櫻只是淺抿一口,淺嘗辄止。

徐牧風心想,你這樣怎麽能喝醉。

左櫻完全不知道徐牧風心裏的小九九,她甚至一邊喝酒一邊看劇,甚至還說:“導演确實拍得好。”

徐牧風回答得漫不經心:“劇情嗎?”

“也不是劇情,是畫面吧。”左櫻又抿了一口,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徐牧風好像沒怎麽看電視。

喔,她是不想看電視嗎?是想喝酒嗎?

左櫻拉回神思,主動喝徐牧風碰了一下,“你知道下周什麽日子嗎”

下周,愚人節,計劃和你分手的日子。

徐牧風佯裝不知:“什麽日子?”

“愚人節呀~我看了日歷,還是周末,我們要不要出去玩?”

左櫻清澈的目光裏含着期許,徐牧風忽然有點語塞。

實際上,徐牧風的計劃非常簡單,她想簡簡單單和左櫻過完這一周,然後和和平平提出分開。▃

可是,當一個人面對另一個人滿滿的期待感,是那種自然且強烈的期待感,要成為那個破壞者,必定會有一點愧疚。

徐牧風發現自己開始有負罪感。

一瞬間,她有些懊惱,懊惱自己為什麽沒有在上周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上提出分手,大不了她現在一個人坐在這裏喝酒,是孤獨了點兒,但至少心靈上不會遭受折磨。

“你怎麽不說話?”左櫻自然而然靠在徐牧風的肩膀上,自顧自說:“你是不是沒時間啊?”

左櫻柔軟的發散落在徐牧風的肩膀上,幾根軟綿綿的發落在徐牧風的鎖骨上,有點癢。

加上左櫻身上很香,徐牧風被她靠着,舒适的同時,那種懊惱的感覺加倍生長,愧疚的藤蔓纏繞着徐牧風的思緒,她很糾結。

“嗯?”左櫻有點兒困惑徐牧風為什麽一直不說話。

徐牧風不得不回答:“好像有時間,但不知道到時候有沒有安排。”

“喔,好吧,你提前一天和我說。”

“好。”徐牧風又抿了一口酒,視線落在茶幾上,陷入思考。

她忽然發現,感情問題比學術問題難處理多了。

當然,這一條僅限于左櫻。

天漸漸黑了,窗外除了樹和風的低語再無其它。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酒精過半,電視劇已關靜音,不知道跳轉到第幾集,左櫻終于靠在徐牧風肩上睡着了。

她喝酒上臉,雙頰暈開紅暈,呼吸比平常重一些,以一種非常信賴徐牧風的姿态閉上了眼睛。

那時候徐牧風還非常清醒。

客廳忽然很安靜,只有耳邊起伏的呼吸聲。

徐牧風盯着酒瓶裏還剩一半的酒,忽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有什麽樣的動作。

如她所願,左櫻喝醉了。

抱她上去?

還是在這裏坐着?

徐牧風選擇給自己一個小小的喘熄空間,她就任由左櫻靠着她,而她自己則盯着地板發呆。

腦袋裏想的還是那件事——

愚人節,怎麽辦。

要不要說分手。

難道在分手這件事上,她要變成一個重度拖延症患者嗎?一周拖一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還是說,如期進行?

那麽,措辭又應該是什麽呢?

比如:我們不合适?我有點累了?還是說,我比較喜歡一個人?

又或者:其實我們相處這段時間還是挺愉快的,但我不習慣長久親密關系,要不我們就這麽算了吧,以後還能做朋友。

做朋友?呸!

徐牧風暗自譏诮自己的分手語好像很爛。

為什麽和左櫻說分手不能像做數學題一樣簡單,為什麽和感情沾上邊的東西都不能有一個固定公式。

等等——

徐牧風越想越亂,她覺得她和左櫻之間好像不能形容為感情,要比感情差一點點,但又比她談過的所有都好一點。

哦,越想越亂,簡直無法定義!

肩上的人忽然動了一下,徐牧風偏過頭去看她,發現左櫻腦袋懸着一半,傻乎乎的,快掉下去

了。

于是徐牧風又去扶着左櫻的下巴。

她試着端詳左櫻幾秒,幾秒過去,徐牧風得出一個結論:

說分手讓她覺得很難堪。

*

最終是徐牧風背左櫻上的樓,左櫻雖然瘦,但徐牧風還是累得夠嗆,真是自找苦吃。

目前看來,左櫻睡得挺熟,今晚暫且風平浪靜。

徐牧風拿洗臉巾替她擦了擦臉,接着又幫她換好睡衣,最終才準許左櫻躺在床上。

晚上十一點,當徐牧風護膚完躺在床上時,她才松了口氣,怎麽覺得今天這麽累?

大燈已關,只剩微弱光芒的小夜燈,徐牧風習慣睡前讀幾頁書然後沉沉睡去,但今晚床頭的書已經被推到一邊,她拿出手機,打開了備忘錄,翻出那條:

【4.1日,愚人節,分手。】

徐牧風删除掉這行字,琢磨了一會兒,又寫下:【4.1日的愚人節......】

愚人節,愚人節怎麽呢?分不分?

徐牧風發誓這輩子她都沒有這麽糾結過。

最終,她把決定權交給了上天。

于是備忘錄又變成了:【4.1日的愚人節,晴天就分手,下雨就再推一周。】

她沒有看過天氣預報,她覺得這個決定就像甩骰子一樣随機。

寫完這條備忘錄,徐牧風将手機壓在枕頭下。

啪嗒一聲,小夜燈終于關掉了。

當空蕩的房間陷落寂靜,徐牧風側臉貼在軟綿綿的枕頭上,她忽然覺得心裏有點空。

于是她往左櫻的方向挪了一點點,在掌心貼到左櫻背脊時,徐牧風一只手撫摸上去,接着又靠近一些,将左櫻摟到懷裏。

也許人與人之間之所以是同類,是因為肌膚相觸時的感覺和布料縫制的洋娃娃截然不同,在被窩的間隙裏,徐牧風找到一點說不出的安穩感。

她将下巴擱在左櫻的肩膀上,合上雙眼,準備進入睡眠狀态。

卻不料懷裏的人有了動靜,左櫻先是肩膀抖了一下,接着哼哼唧唧幾句,好像是在問徐牧風現在幾點了。

“你怎麽醒了。”徐牧風抱着她,拍拍幾下,哄她睡的語氣:“十一點了,快睡吧。”

左櫻迷迷糊糊翻過身來,和徐牧風面對面,想起一件事,腦袋忽然清醒很多。

“我睡多久了?”

“一兩個小時吧。”

徐牧風閉上眼睛,佯裝自己很困的樣子,她想蒙混過關。

卻沒想到下一秒,腹部感受到一點冰涼,左櫻纖細的手指伸了進來,沒有任何前兆。

徐牧風背脊一緊,渾身緊繃繃的。

“你幹嘛?”

左櫻貼了上來,一只腳搭在徐牧風的大腿上,有要壓住她的趨勢。

“我記得你下午好像說過什麽的?”

“乖,你還沒醒,繼續睡吧。”徐牧風有點心慌:“今天太晚了。”

左櫻一個翻身,雙手支撐在枕頭邊緣,手臂形成一個圈将徐牧風禁锢其中。

“我不是很困,我現在精神很好。”左櫻手指不安分起來,試圖往上。

徐牧風摁住她前進的路徑,“我有點困了,下次好嗎?”

“可我們下午不是說好的嗎?”

徐牧風:“……”

八個字:精力旺盛、記性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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