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當左櫻推門進入宿舍的時候, 聽到乒乒砰砰的聲音。目光一瞥,發現張琳琳居然在敲核桃。

池靜坐在一旁泡腳,臉上還敷着一張面膜。聽到動靜, 那張大白臉轉過來:“回來啦~”

左櫻颔首, “嗯吶。”

“快看我的腳~~~”池靜擡起腳, 笑着晃了晃,估計那水太燙,簡直紅得像豬蹄。

左櫻順手關了門,笑她:“誰五月份還在用熱水泡腳。”

那不是冬天做的事嗎。

這邊張琳琳遞過來一顆剝好的核桃, “諾, 給你吃。”

左櫻接過,說了聲謝謝。

啊, 還是宿舍好,一進來就覺得開心了呢。

左櫻将粥放在桌上, 說:“今天遇到兩件事, 還挺離譜。”

池靜小耳朵豎了起來:“快快快都要聽。”

“第一件事,下午我見王芷去了。”

池靜和張琳琳同時眼睛一瞪:“啊?”

“沒什麽,她負責我的稿子, 接觸了一下,我覺得她還蠻好的, 就是付朋有點......”

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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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琳琳又點頭:“懂。”

池靜嗷嗷:“那第二件呢第二件呢!!!!”

左櫻表情瞬間有點僵,“第二件就是,我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碰到上次操場絆倒我的那個男的,他一直跟着我。”

張琳琳一聽, 整個人都不好了:“啊????”

池靜摘下面膜,一臉嚴肅:“然後呢?沒對你做啥吧?”

“然後他說加我微信, 我拒絕了,後面也沒什麽了。”

故意省略掉徐牧風那一部分。

張琳琳又問那個男的叫什麽名字,左櫻說叫梁恒。

張琳琳噢了一聲,“梁恒啊,我認識,藝術系的吧?他出了名的特自戀,平常喜歡搞點兒小文藝的,會一點樂器,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女生應該都喜歡他。”

原來如此,難怪拒絕之後,感覺他怪怪的,有點惱羞成怒了。

“算了,想着有點兒不舒服。”左櫻擺了擺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坐到自己位置上,才開始喝粥。

那邊池靜洗完腳跑過來,蹭了幾口粥喝,又跑過去刷牙了。

刷牙時,池靜嘴裏含着泡沫,忽然想起什麽,必須馬上說,說話都不清晰:“明天有太陽!我們去不去玩!!”

張琳琳擱下手機,兩手一攤:“明天我也要寫另一個五佳的稿子,沒時間啊,你說我怎麽沒寫到小櫻。”

聽起來還有點小懊惱。

池靜吐掉泡沫:“是啊你怎麽沒寫到她,這樣咱們還可以邊玩邊問。”

張琳琳一聲嗚呼:“社長匹配的啊,我又做不了主。”

池靜:“那小櫻呢!明天有空嗎?”

左櫻說:“我明天沒事。”

池靜笑着答:“那只能我們二人世界喽~琳琳要一個人喽~”

這邊張琳琳一笑帶了過去,她發現池靜有時候真的挺搞笑的。

*

晚上左櫻吃了褪黑素,也許最近太累,第二天直接睡到自然醒。

那時張琳琳已經出去了,隔壁床,池靜還在呼呼吃吃打着小呼嚕。

左櫻查閱微信,發現睡覺期間,一共有兩個人給她發微信。

王芷:【學姐,稿子寫好啦!你看一下!文本文檔txt.】

徐牧風:【轉賬¥16.00】

左櫻停留在徐牧風聊天界面,盯着那單薄的橙黃數字,依舊不懂徐牧風這背後的用意。

但小小的十六塊,似乎還有大大的學問。

錢,左櫻當然要收,她壓根不在乎錢不錢,但覺得收與不收的差別挺大,秉承着要和徐牧風撇清關系,左櫻是打算收下的。

但,這裏面有一個邏輯,如果收下這16塊,是不是意味着那碗粥是徐牧風請的?

于是左櫻回複:【你的粥8塊,轉我8塊就好。】

結果沒一會兒徐牧風就回了:【無所謂,請你喝。】

左櫻:【8塊。】

八塊,只要八塊,別請我,我不喝。

對方正在輸入......

輸入輸入輸入了好久,左櫻以為徐牧風會再說點什麽,結果徐牧風乖乖轉了8塊過來。

左櫻秒收8元,退掉那16,清清楚楚,不多不少。

她又從聊天框退了出來,點開王芷發給她的文件,大概看了一下,沒毛病。

【可以的,寫得很棒。】

床對面,池靜發出嘤嘤嗚嗚的聲音,看樣子是要醒了,左櫻拉開簾子,敲了敲欄杆:“池豬豬,起床了,快十二點了。”

她只有叫池靜起床時才用這個稱呼。

通常池靜會大叫一聲:“哇你才是豬。”

果不其然,下一秒池靜發出了尖銳的反抗......

*

晴天應該做點什麽?去曬曬太陽吧,舒緩一下沉悶的心情。

今日萬裏無雲,碧空明淨,是适合曬太陽的好日子。

左櫻和池靜來到東湖,兩人找了一張凳子坐下,互相靠着,肩并肩,迎着陽光,池靜眯着眼睛,懶洋洋地感嘆:

“啊!好舒服啊好舒服啊,真好啊真的,我愛出太陽!!”

左櫻和她一樣閉上眼睛享受陽光,但沒說話。

池靜觑她一眼,“對了,最近,你好點沒?”

她在問徐牧風那件事。

“好點了。”左櫻這樣回答她。

好點了,實際上她每天還是會想起徐牧風,但失戀分手要如何和朋友傾訴呢?

說徐牧風甩了她?還是說徐牧風是個渣女?左櫻不想讨論這些,故什麽都沒說,即使這個人是池靜。

“嗷,那就好,那以後咧,以後你會更好的吧?你會慢慢忘記她的吧?”

“嗯嗯,會的。”左櫻輕描淡寫過去。

池靜直勾勾看着左櫻,溫暖的陽光正好照耀在左櫻臉上,兩人靠得近,近得池靜能看到左櫻臉上的小絨毛,肌膚細膩,五官優越,真是好看極了。¤

目光不移,看了一會兒,池靜忍不住感嘆:“小櫻,我想不通,你說你這麽漂亮,她怎麽想的?”

“愛的深淺又不是和外表劃等號。”左櫻笑得無奈,笑得諷刺,末了又說:“可能她不喜歡吧。”

“那她眼瞎。”池靜聳了聳鼻尖,很想打抱不平,很想罵徐牧風幾句。

但她又不敢。

愚人節那天,左櫻紅着眼眶回來,簾子拉上,猜想她應該是悶着枕頭大哭一場。

再後來,問起徐牧風,只是說分手了,再無其它。

有時池靜實在太好奇了,但她每每問出什麽,左櫻都表現得很平乏。

于是池靜意識到,可能左櫻什麽都不想說,就算左櫻晚上有時候會哭,做夢也哭,但平常也沒事人一樣。

有些人不喜歡情緒外露,既如此,那就不要問太深入了。

算了吧,曬太陽——

整個下午,她們閑聊,曬太陽,又去逛美食街,就像所有大學生打發時間那樣。

晚六點,兩人徘徊在美食街,正琢磨要吃什麽,結果左櫻微信忽然彈出一條消息來,是王芷發的。

原本左櫻以為王芷要和她說稿子的事,結果王芷直接一條語音發過來,還帶着哭腔:“學姐,救我!!嗚嗚嗚,我好怕!!我在舟——啊!”

左櫻心髒忽然重重跳了一下,一旁的池靜跟着她停下來,“怎麽了?”

左櫻面色凝重:“王芷出事了?”

她不确定,立馬給王芷撥通語音電話,她沒接。

屆時兩人還站在人群嘈雜的美食街,池靜手裏的烤腸瞬間就不香了。

左櫻打不通電話,把那條語音放給池靜又聽了一遍,聽得池靜臉色煞白。

她們點進王芷的朋友圈,發現早上八點王芷發了一條動态:出發啦~去舟山~

看樣子是真的爬山去了。

池靜直接懵了:“怎麽辦?她不會遇到什麽壞人了吧!!!”

左櫻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她讓池靜先去報告校領導,而她則打了110說明情況,接着她又付朋打電話。

付朋也沒接。

他們爬山去了,不會真遇到什麽事情了吧?

池靜半截烤腸掉地上,咻的一下跑前面去了,看樣子是要去教務室。

左櫻開始給左郁打電話,左郁沒接,她又給輔導員打電話,輔導員居然也沒接。

怎麽回事,今天大家都不接電話!!!!

于是早上徐牧風8元轉賬的頁面成了左櫻的唯一選擇。

左櫻顧不了太多,毫不猶豫撥通過去。

嘟了三聲,徐牧風接了。

“喂,王芷出事了。”

徐牧風那邊明顯一愣:“嗯?什麽情況?”

“她和她男朋友去爬山,發了語音讓我救她,人已經聯系不上了。池靜在聯系校領導了,我報警了,你能不能開車到學校來接我?”

徐牧風說:“我就在學校。”

“那南門見。”

左櫻嘟的一聲挂了電話。

從美食街到南門十分鐘的距離,左櫻卻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跑到南門。不得不說,關鍵時刻徐牧風還是很給力,左櫻才跑到門口,徐牧風的車就開了出來。

兩人正好碰頭。

左櫻絲毫沒有猶豫,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然後對徐牧風說:“導航去舟山

,路上我和你說什麽情況。”

徐牧風二話不說發動引擎。

“王芷是我的學生。”徐牧風一邊開車一邊說:“上周我正好和她吃過飯,她是有說過要和男朋友去爬山,所以現在是?”

左櫻目視前方,因為焦躁臉有點紅,“就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些。我和她其實不熟,昨天才聯系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麽發消息給我,有可能是早上她給我發過稿子,我在她列表比較前面的位置?另外我比較擔心,因為付朋其實不是什麽好人。”

“語音放給我聽聽。”

左櫻點了空放,将王芷驚慌的求救放給徐牧風又聽了一遍。

徐牧風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我們直接去舟山?”

這種事應該學校處理。

但又是學生,唉,不能冷眼旁觀。

“嗯,我打算先去舟山,學校那邊也會派人的吧,不過不知道要多久,我怕等他們讨論出來已經晚了。失蹤是報了,但不一定會馬上出警的,至少要24小時。”

徐牧風點點頭,看了眼導航,還剩28公裏,挺遠的。

左櫻又說:“我現在聯系一下景區管理員。”

徐牧風發現左櫻思路挺清晰的,什麽都想到了。

這邊左櫻打通了電話,說明情況,徐牧風則是加快了車速。

時間不等人。

漫長的28公裏途中,左櫻又給室友池靜打了電話,左櫻說話,徐牧風則是一邊開車一邊聽着。

這期間,徐牧風關注到一個很重要的點,在給池靜打電話的時候,左櫻特意讓池靜保密這件事。

徐牧風很好奇左櫻為什麽要這麽做。

“首先不知道王芷到底發生了什麽,重要的是先救人。”左櫻頓了頓,用很嚴肅的語氣說:“其實現在很多人都知道王芷和付朋是戀愛關系,付朋這人挺會僞裝的,人設立得不錯,大家指定不會懷疑他,現在傳出去,那些人不會幫忙,只會不停讨論王芷。我覺得謠言很可怕,恐怕會傳成很多個版本,對王芷不利,所以暫時不說。”

徐牧風愣了一下,她發現左櫻心真的很細。

恕直言,徐牧風壓根就想不到這一層。她作為老師,其實不懂校園裏學生之間的彎彎繞繞。

但聽左櫻這麽一說,又覺得是極其合理的。

“還有八公裏。”

“嗯。”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剛剛事情緊急,左櫻便下意識聯系了徐牧風。

公事說完了,私事無話可說。

左櫻偏過頭去,去看車窗外,車窗倒映出她的眼眸,裏面分明有憂色。

“為什麽打電話給我?”還是徐牧風先開口問了這個問題。

左櫻解釋:“因為我姐姐和輔導員的電話都打不通。”

徐牧風眼神黯了下去,是她多想了,“好的。”

左櫻抿了抿唇,覺得有必要強調一句:“你不要想太多,我實在找不到人了。”

在徐牧風心上又紮了一下。

“我沒想。”

“好的,明白就好。”左櫻再次偏過頭去,看窗外,太陽已經下山,四周漆黑,馬路兩側全是山和樹,車裏的燈還亮着,車窗玻璃映出徐牧風的模樣。

左櫻一瞬不瞬看着玻璃上徐牧風的側臉輪廓。

過了一會兒,她透過倒影發現徐牧風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匆匆一眼,又別過去了。

左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很快閉上了眼睛。

幾分鐘後,兩人抵達目的地。

景區門口站着幾個人,說幾個管理員已經上去找人了。

左櫻問其中一個:“我是她同學,這是我們老師,我們可不可以進去幫着找?”

那人說:“可是可以,但你們最好別去,等會兒找不到人還要找你們更麻煩,”

徐牧風見他手裏有強光電筒,起了要去找王芷的心。

“要不你把電筒給我們吧,我們就在很近的地方溜達溜達,不會走遠了。有什麽事我們會在林子裏晃手電的。”

左櫻搭腔:“放心好了,我們不會給搜救造成麻煩的。”

那人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什麽職業濾鏡,興許是覺得徐牧風看起來可信,居然把手電筒遞給了徐牧風。

徐牧風接過手電筒,帶着左櫻上山。

這其實是一個半開發的景區,上山下山都有固定的路。

天已黑,四周的樹黑黢黢的,樹林又高又密,像是黑夜裏暗藏的魔鬼影子。

電筒是強光的,所以照射距離很遠。

兩人爬了一會兒,路開始陡起來了,不好前進,徐牧風将光線在樹林裏掃了掃,密密麻麻的樹幹裏多了一束光,能看清,但要在這座山裏找人,可能是在大海撈針。

四周有很多岔口,被木頭圍欄攔起來了,很多告示牌顯示紅色感嘆號,別跨越圍欄,但圍欄只有一米之高,成年人想跨出圍欄到別的地方去,那其實也很容易。

曾經有過新聞報道,有人想不到,半夜跑到舟山來上吊自殺的,當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跨越圍欄?

有安全意識的人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不過——那些熱戀期沒腦子的小情侶,還真說不定了。

左櫻邊走邊說:“王芷是快到六點給我發的消息,我問過管理員了,他說正常情況上山下山,六點的話,差不多是要下山了,也就是說,他們可能在山腳附近。”

徐牧風贊同:“他們應該沒走這條大路,我估計是翻越欄杆岔到哪個口子去了。”

左櫻也覺得,這倆人肯定沒好好走,不知道溜哪裏去了。

她們開始觀察這附近有沒有什麽蹤跡,如果兩人留下的東西,或者其它什麽。

結果走了一截,毫無發現,只看到很多指示牌,上面寫着小心野生動物出沒。

“我手機開始沒信號了。”左櫻說。

徐牧風站定腳步,覺得這樣找下去也沒辦法,她電筒随便掃了掃,結果在黑影中掃到一個小亭子。

爬過山的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會很累,假設,他們下山很累了,會不會到亭子那邊去坐坐的?

徐牧風看向左櫻:“那邊看看去?”

左櫻颔首,“嗯。”

亭子的位置在大路偏內側,相當于一個分支,它其實沒有限定的邊界,它的前面是可踩踏區域,後面是登山者不可涉足領域。

兩人走到亭子裏,發現石桌上有一瓶沒喝完的礦泉水,以及拆封被吃光的熱狗腸的包裝。

左櫻将熱狗腸的外包裝拿起來看,上面還是油亮油亮的。可以斷定的是,腸肯定是今天才拆封的,但是不是他們倆吃的就不知道了。

徐牧風原地轉了一圈,電筒四處晃了晃,發現亭子這邊延伸出去,居然還有一條小路。

“看這邊。”徐牧風發現這條路還挺具有迷惑性的。

很明顯,許多登山者都走過這條路,大概是在亭子小憩之後,在這附近活動了一下,往前幾十米都有被踏足的痕跡,不過再遠一點,就是密密麻麻的草林了,應該很少人去。

還是那句話:正常人不會往前走很遠,但,熱戀期沒腦子的小情侶就說不定了。

“去看看。”左櫻不自覺往徐牧風的肩膀靠近了些,兩人距離拉近,并肩行走在小路上。

徐牧風小聲說:“慢慢走,不着急。”她在觀察四周,電筒持續掃射着,步伐非常謹慎。

走了幾十米,兩人停下腳步。

眼前是膝蓋那麽高的野草,有幾簇被踩過,看樣子确實有人進去過了。

左櫻看了眼未知的路:“要進去嗎?”

徐牧風眼裏閃過警惕:“等會兒,我看一下。”

徐牧風用電筒仔細照了一下,确定裏面只是簡單的野草而不是其它。徐牧風有點猶豫,這麽多花花草草的,不會有蛇吧。

她什麽都不怕,就很怕蛇。

可草确實有剛剛被踩過的痕跡,萬一呢,萬一王芷在裏面。▽

于是她對左櫻說:“你就在外面站着,我進去看看。”

“不行。”左櫻忽然緊張起來,“我去。”

徐牧風輕輕壓下左櫻的肩膀,“你站着,等會兒我有什麽事你也好去找人。”她又寬慰道:“大概率不會有什麽,我進去大概看一看就出來。”

容不得猶豫,徐牧風邁着步子走了進去。她非常果敢地往前走,四面的草一下子湧了上來,全都貼在她的褲腿上,內心其實有些毛毛的,但還是硬着頭皮上了。

她的計劃是,只看二十米,沒有發現馬上退回去。

結果沒走幾步,看到草裏有個書包。

“我看到一個書包。”前方傳來徐牧風的聲音,她回過頭看了左櫻一眼,“他倆肯定在這。”

接着便聽到徐牧風呼喚的聲音。

王芷王芷,付朋付朋,叫了半天沒人應。左櫻站不住了,一腳踏進草裏去追徐牧風。

“你等等——”左櫻叫住她,幾步跟上去,“我們還是一起吧。”

她想站在徐牧風身邊,這樣她會心安一些。

徐牧風回頭看她一眼,“小心點,草有點刺刺的。”

“我知道。”左櫻心也懸着,這四周太黑了,“你慢點,你一個人不行。”

“喔,我一個人怎麽不行。”徐牧風問出這個問題,一邊往前走,她故意朝左櫻的方向靠了一些,這次左櫻沒躲。

兩人幾乎肩膀挨着肩膀,總算心安一些了,又一點一點往前走。

“沒看到人呢。”徐牧風電筒四周晃了晃,“但書包确實在啊,不是他們的?”

話音剛落。

“等一下!”左櫻忽然停下腳步,一只手緊緊抓住徐牧風的手臂,這一抓,抓得徐牧風心跳頻率也跟着加快了。

左櫻瞳孔放大,“你剛晃過的地方,我好像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人?你再晃一下?”

徐牧風心髒重重跳了一下,但表面還是佯裝鎮定,“在哪?”

左櫻指了指側邊的草,“那裏。”

徐牧風用手電筒快速掃了一遍,發現地上躺着一個人。

一雙球鞋,一雙長腿,運動褲,活生生的人吶,堪比恐怖片。

一瞬間,兩人心跳都加速了,這場景是個人都兜不住。

左櫻雖然害怕,但還是想上去看一看,徐牧風一下子拉住她。

“你別慌。”徐牧風在左櫻手臂上狠狠捏了一下,她率先踏出第一步,“你走我後面。”

左櫻不聽。

徐牧風:“聽話,等會兒有什麽情況你先往外面跑,什麽都別管。”

所謂責任都是被逼迫出來的,關鍵時候大家都是硬着頭皮上,中國人那句話,來都來了,是死是活先看看吧。

她們屏住呼吸往前,好不容易近了,燈光一照,發現付朋人好好的躺在草地裏。

徐牧風用腳輕輕踢了付朋一下,發現他還活着。

兩人均是松了口氣。

王芷呢?

沒生命危險還行,徐

牧風膽子大了點兒,又湊近了些,摸了一下付朋的鼻尖,有氣,“他沒事,可能是暈過去了。”

左櫻提議:“那不管他,我們先找王芷。”

手機還是沒信號。

這下兩人四處尋找,左櫻大聲呼喚:“王芷王芷,王芷王芷!你在哪!!!聽到回答啊!!!!”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兩人急着找人都忽略了草裏發出的聲音。

左櫻繼續往前走,草越來越深,越來越密,徐牧風跟在她身後,忽然覺得腳尖有什麽東西滑過。

“等一下。”徐牧風忽然停了下來,背脊瞬間發涼。

左櫻跟着她停下來,兩人一低頭。

一!

條!

蛇!

初步斷定是無毒的蛇,好像是菜花,但它慢慢往前蠕動,絕對是超大的視覺沖擊!!!

!!!!!!

徐牧風幾乎臉色煞白,她平靜了一路,結果在這兒等她呢!!!

“我……”徐牧風呼吸開始發抖,朝左櫻投去求救的目光。

幾乎一瞬間,左櫻意識到徐牧風怕這個。

不能怪徐牧風,據說人類怕蛇這件事,是寫在基因裏的,追溯到好多好多年前。

結果兩人這邊的問題還沒解決,不遠處已經有了聲兒:“有人嗎?嗚嗚嗚,徐教,嗚嗚嗚嗚是你嗎我聽到你,救救我!!!”

是王芷的聲音。

一聽到王芷的聲音,徐牧風心揪了起來,這種時候,她将自己的身份推到前面,誰叫她是老師,正在求救的是她的學生。

她表情有點痛苦,但還是對左櫻說:“別管我,先去看王芷。”

似乎最後的最後,一切都落到了左櫻肩膀上。

其實左櫻也怕,但徐牧風好像更怕,再僵持下去不是辦法,總得想點辦法。

“你別怕,我來。”左櫻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勇氣,或許她覺得徐牧風這一刻更需要她。

于是她做出了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出的事。

那就是彎腰撿起腳邊的樹枝将蛇趕走。

她用樹枝輕輕拍了拍野草,那蛇也是膽小東西,聽到響動梭梭幾下往反方向走了。

額,好像是付朋躺的地方,但兩人已經顧不了這麽多。

趁蛇溜走,左櫻伸手一拉,徐牧風果斷握住她的手,一道力驅使着徐牧風向前,兩人不顧一切快步前行。

“你別怕,你別怕,它走了,再來一條我殺一條。”

徐牧風心跳漏了一拍,在模糊的樹影裏看到左櫻的樣子,很難想象左櫻是用什麽表情說出這句話。

但步伐匆匆,跑的時候手裏電筒一晃,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徐牧風聽到風聲,自己因為驚慌而變得厚重的呼吸聲,又覺得手心觸感給了她一點心安。

她低頭,看到左櫻的腿摩挲着前面的刺草,左櫻在為她開路。

徐牧風絲毫沒受到尖刺的傷害,左櫻全為她擋了。

徐牧風忽然覺得有點心痛,好像又有點感動,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感覺,這些東西雜糅在一起,讓徐牧風心情非常微妙。

她承認自己具備人類天然的反應,害怕蛇類——刻在人類基因裏的東西。

卻又在這瞬間被左櫻的勇敢動容到,她心跳很快,分不清是被吓到還是因為左櫻擁有超乎想象的勇猛。

耳邊是左櫻的呼喚:“王芷,你在哪裏?在哪裏啊?報個信!!!”

不遠處:“嗚嗚嗚學姐,這邊!”

“哪邊?”

“樹這邊,你們快來!!!我快掉懸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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