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向邊庭側了下頭, 耳朵不小心蹭到了賀宣的嘴唇,耳垂從他唇邊輕輕劃過。轉瞬即逝的柔軟觸感讓向邊庭倏地一愣,他條件反射地把頭轉了回去, 恍然地看着前面。

賀宣眯縫了一下眼睛, 喉結小幅度地動了一下。

勁爆的舞曲聲沖淡了彌漫在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 向邊庭失神了片刻,很快又被這吵鬧的音樂打斷了情緒。他轉頭的時候稍微往旁邊靠了一下, 以防再不小心跟人家“親密接觸”。向邊庭看着賀宣,用他能聽到的音量說:“要是好玩,我就不會在這裏見到你了。”

賀宣垂眸看着他, 沒說話。過了片刻, 他轉頭看了一眼剛才坐向邊庭旁邊的那兩個女人。

那兩個女的正看着他們, 她們看了看賀宣, 一對上賀宣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撩錯人了。閱人無數自然敏銳些,就是有點敏銳過頭了,把對面那倆帥哥的關系想歪了, 以為人家是一對。

其中一個女的笑了聲說:“原來是有主的了,不好意思,撩錯人了這是……”

向邊庭聽不清她說了什麽, 只看到這倆人轉頭看着對方笑了笑,笑得挺燦爛的, 離開的時候還沖他倆舉了舉酒杯。

向邊庭一頭霧水,轉頭看了眼賀宣, 賀宣低頭靠過來, 在他耳邊說話:“跟我走。”

他說話就喜歡撿重點的說, 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向邊庭微微仰頭, 也湊到他耳邊說話:“我要跟我同學說一聲。”

賀宣點了點頭。

向邊庭往舞池裏掃了一眼, 舞池中央不知道什麽時候升起了一個圓柱形的小型舞臺,四周圍了一圈護網,上面站着三個女DJ,站成一圈面向不同的方向,拿着話筒一邊扭一邊唱歌。迪廳裏的燈光也比剛才亮了,方便舞臺底下的觀衆看表演。

向邊庭在那圍着舞臺的一群人中掃到了沈澤和陳晔的身影,他們倆站在一塊兒,離舞臺特別近,身體跟着音樂節奏在輕輕晃動。

向邊庭指了指舞臺方向,對賀宣說:“我過去一下。”

賀宣看了眼臺上熱舞的女DJ,也沒說話,向邊庭過去的時候,就跟在他旁邊。

向邊庭轉頭看了賀宣一眼,心想難不成賀宣想去前邊看表演?想到這他情緒忽然有點微妙。

向邊庭穿過人流來到了沈澤他們後面,舞臺上的女DJ在扭,舞臺下的觀衆也在扭,還有人往臺上撒彩紙,氣氛很熱烈。陳晔旁邊站了個外國女人,看着年齡比他大點兒,他側着頭跟那洋妞說話,時不時低頭笑一笑。

向邊庭拍了拍陳晔的肩,陳晔轉過頭來,看見他愣了愣,随即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我靠你可算是過來了。”他瞥了一眼舞臺上穿着熱褲跳熱舞的女DJ,挑了挑眉說,“看來還是辣妹有吸引力……沒看出來啊,你口味這麽野,看着挺正經一人……”

向邊庭心道我口味再野心動對象也不可能是女的,他懶得自證也懶得解釋了,直接跟陳晔說:“我要走了,你們慢慢玩。”

“不是吧你?”陳晔看着向邊庭,“這才來多久啊。”

沈澤轉頭看到站在向邊庭旁邊的賀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

陳晔旁邊的那個外國女人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看到賀宣眼睛一亮,直接驚出了母語:“你是他們的同伴嗎?”

她說的是法語,賀宣看了她一眼,用法語回了一句:“不是。”

洋妞一臉驚喜:“你會說法語?!”

賀宣不說話了。

陳晔剛才跟這個洋妞交流說的是散裝英語,這會兒洋妞說的話他是一句沒聽懂。

向邊庭看了賀宣一眼,他能聽出來賀宣跟這個外國女人說的是法語,但他聽不懂他們說的話。

沈澤也聽出來這是法語了,他問賀宣:“你會說法語啊?”

賀宣嗯了一聲,那個洋妞已經越過陳晔繞到他旁邊來了,繼續用法語跟他說話:“你跟他們不是同伴嗎?但他們好像認識你。”

賀宣沒說話,之後這人又說了一堆,想是好不容易遇到個能聽懂自己母語的人,話匣子一下子被打開了,還問賀宣一會兒要不要一起跳舞。

沈澤一臉茫然地問賀宣:“她說什麽啊?”

反正都是些搭讪的話,也沒什麽好翻譯的,賀宣一句話終結了她的搭讪:“Je viens chercher mon copain.(我是來找我男朋友的。)”

洋妞愣了一下,嘴裏發出一聲“oh”,她攤了攤手,笑着說了句“Désolée(抱歉)”。然後她朝陳晔揮揮手,用英文跟他說自己要去找朋友了,有機會再見。

向邊庭聽不懂法語,只覺得賀宣吐字有那麽點……性感,嗓音沉沉的,語調帶着一絲漫不經心的随意。

陳晔還不知道面前這個長着混血臉的男人是誰,剛才聊得好好的洋妞突然就跑了。

“這是……”陳晔看了眼賀宣,問向邊庭,“哪位?”

“我朋友。”向邊庭說。

舞池中央的味道是最重的,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聞得向邊庭有點反胃,這裏他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他跟陳晔說:“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吧。”

沈澤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就把我一個人丢這兒了啊?”

“不願意留這兒你就回家,又不是我拉你來的。”向邊庭說。

“你去哪兒啊?”沈澤問他。

“去吃夜宵。”

沈澤看了一眼賀宣,問向邊庭:“跟他……?”

向邊庭嗯了一聲。

沈澤啧了一聲,他跟賀宣不熟,跟着向邊庭一起去也不太合适。他擺了擺手:“行吧,走吧,我在這留守。”

向邊庭笑了聲:“剛才蹦得不是挺歡,慢慢蹦吧。”

向邊庭轉頭要走,沈澤拉住了他:“哎,你不跟左沁說一聲?你這一聲不吭地走了,萬一她又哭。”

“為這種事她不至于哭。”

“真哭了怎麽辦?”沈澤問他。

“你安慰一下。”

“你可拉倒,我不會安慰女孩子,萬一我一安慰她哭得更厲害……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吧,要是真哭了,你電話裏安慰一下也行。”

走出舞池,賀宣問向邊庭:“左沁是誰?”

向邊庭愣了愣,說:“我一個高中同學。”

向邊庭今天有點寸,剛說完這句話就被迎面而來的路人端着酒杯撞了一下,酒全灑在了他衣服上,胸口濕透了。

那人喝多了,腳底還在打晃,大着舌頭說:“不好意思啊哥兒們,沒看見你人,實在對不住。”

濕衣服貼在皮膚上的感覺不太舒服,向邊庭拎着衣服,避免貼到自己身上,搖了搖頭對那人說:“沒事。”

迪廳裏一般都挺熱的,向邊庭出門的時候只穿了件短袖,連能換的衣服都沒有。他看着衣服上的酒漬微微皺了皺眉,聽見賀宣說:“去洗手間把衣服換了吧。”

“嗯?”向邊庭擡頭看向他。

“短袖脫了,穿我的外套。”

向邊庭一時間沒接話,賀宣問了一句:“這麽濕着不難受?”

當然難受,濕了也就算了,還一股酒味。

換別人提這種建議向邊庭肯定直接拒絕,他寧願就這麽濕着走也不可能貼身穿人家的衣服,他搞不清自己猶豫是因為什麽,是不好意思拒絕賀宣的好意,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他說不清。

“那……我去洗手間換一下。”

賀宣嗯了聲,把外套脫了,遞給他:“門口等你。”

向邊庭接過外套,低聲說了一句:“謝謝賀老師。”

賀宣腳步一頓,忽然說:“還是去車上換吧,這裏洗手間太髒。”

也是,這種地方的洗手間都髒,不是幹不幹淨衛不衛生的問題,主要是在洗手間什麽人都能碰到,保不齊撞見一些偷摸亂搞的。

賀宣的車停在門口的車位上,他解了鎖,打開後座車門,向邊庭拎着外套坐了進去,賀宣随手把車門關上了。

後排的車窗膜是高隐的,外面看不到裏面,但是裏面能看到外面。向邊庭坐在車裏,看到賀宣側着身子站在車外,拿了根煙含在唇間,微微低頭,把煙點上,随後擡起頭吸了一口。

他脫掉了身上的短袖,把賀宣的外套套上了,一件薄薄的襯衫外套,很柔軟的料子,貼身穿也不會不舒服。他聞到一股很熟悉的木質香調,是賀宣外套上的味道,他現在感覺好像整個車廂裏都是這個味道。

向邊庭把車門打開了,賀宣輕輕吐了口煙,聞聲轉頭看了一眼。這外套對向邊庭來說還是偏大了些,穿在他身上袖口長了一小截,肩膀那兒也是松松垮垮的。

賀宣把煙掐滅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對向邊庭說:“坐前面。”

向邊庭坐上了副駕,車子啓動後沒一會兒,他忽然聽見賀宣說:“你才多大,來這種地方。”

向邊庭笑了笑說:“成年了啊。成年一年了。”

其實這種地方他很少來,沒成年的時候就不說了,壓根沒來過,成年後也沒來過幾次。

今天過來的基本都是向邊庭以前班上那些比較愛玩的男生,向邊庭人緣好,這些男生出來活動不可能不叫他。

“喜歡來這種地方?”賀宣又問。

“不喜歡。”向邊庭轉頭看着他,“剛才不是說了麽,要是好玩就不會在這裏見到你了,謝謝你搭救我,賀老師。”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好幾下,向邊庭拿出來看了一眼,都是沈澤發來的消息。

沈澤:最新情況,左沁沒哭,目前情緒很穩定,能蹦能喝

沈澤:對了,陳晔在吐槽你那位紋身師朋友,說他截了他的洋妞

向邊庭心想到底是誰截誰啊。

向邊庭:怎麽看也是洋妞截的人家吧

沈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賀宣轉頭看到向邊庭拿着手機在打字,手被過長的袖口擋住半只,只有手指露在外面。

向邊庭放下手機,忽然有些好奇:“賀老師,你剛才跟那個外國女人說了什麽?她撤得這麽快。”

賀宣看他一眼。

聽這話,向邊庭應該知道那個女的剛才在跟他說什麽,至少對方是什麽意圖,他肯定知道。

“她是不是跟你搭讪啊。”向邊庭問。

賀宣嗯了一聲。

“你最後跟她說了什麽?撤得這麽幹脆。”

賀宣沉默片刻,說:“我跟她說我是來酒吧找我愛人的。”

這聽起來就像個拒絕搭讪的普通理由,一點不夾帶私貨的那種,因為“愛人”的概念很寬泛。

向邊庭愣了一下,但沒有察覺到哪裏不對勁,他又問賀宣:“賀老師,你是中法混血嗎?”

“中俄。”賀宣說,“法語是以前在法國念書學的。”

“你說法語……”向邊庭頓了一下,“挺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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