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我看你還是請個護工吧。”沈澤說, “能省不少麻煩。”

護工不在向邊庭的考慮範圍內,他不可能讓個外人随便進他房間的。

“沒必要。”

“怎麽沒必要啊,你都要拄拐兒了, 還不如找個護工。”

“不喜歡家裏有外人。”

沈澤心想也是, 就向邊庭那個生人勿擾的挑剔勁兒, 護工來了都是白拿錢。

“不喜歡家裏有外人,還找你鄰居幫忙。”沈澤啧了一聲, “鄰居是內人是吧?”

“內人”兩個字讓向邊庭有點神思飄揚。

“對了,你姥姥知不知道你腳崴了啊?讓她老人家來你這兒住幾天也成啊,照顧照顧你。”

“她出去旅游了。”

“還沒回來?她不是國慶前就出去了嗎, 游了這麽久啊?”

“回來了一趟又出去了。”

“你姥可真太潇灑了。這麽潇灑你還怕她一個人在江州孤單, 我看你當初就不應該考到江州去。”

潇灑跟孤單不沖突, 向邊庭知道一個人面對着一間空空的大房子是怎樣的感受, 他知道那種滋味兒,不好受,但可以習慣。

他希望他姥姥可以不用習慣。

向邊庭跟沈澤又閑扯了一會兒, 就挂電話了,拿起床頭櫃的書看了起來。他在家裏看書一般都會讓Peter挂脖子上陪着,這會兒脖子上空落落的還有點不習慣。

林羽赫答應了向邊庭上課的時候給他直播, 快到上課的時候,給他發了條微信來。

林羽赫:馬上上課了, 一會兒call你啊

向邊庭才想起來某個問題,林羽赫要是跟他視頻通話, 課上不就不能刷手機了?

這一點他之前沒考慮到。

向邊庭:算了, 不用給我直播了, 你好好上課吧

林羽赫:?怎麽了

向邊庭:突然間就不想學習了

林羽赫:真的嗎?我不信。

林羽赫:到底咋了?

向邊庭:不想耽誤您老玩手機

林羽赫:不玩手機又沒事, 我還正好能專心聽課了

林羽赫:而且我平時上課也不怎麽玩手機的好不╰_╯

林羽赫:行了, 別廢話了,收拾收拾準備上課

林羽赫:五分鐘後call你

時間一到視頻電話就打來了,向邊庭拿iPad接通了電話,屏幕上赫然出現林羽赫大半張臉。

林羽赫把手機拿遠了些,盯着鏡頭看了幾秒,他沒說話,就沖鏡頭揚了揚眉毛,然後把鏡頭對向了講臺,找了個合适的角度固定住了手機。

向邊庭直接把自己這邊的鏡頭關掉了,從書包裏拿出空白的筆記本開始聽課,課本在書房忘拿了,他就随便在本子上記了些重點。

聽課最能消磨時間,向邊庭這一上午過得很充實。

賀宣今天的活從早上就開始幹了,是個比較大的圖,預計要弄一整天。平時幹活的時候他不會把手機放身邊,今天不僅擱兜裏了,還把靜音關掉了,不過向邊庭一上午都沒打電話來。

快十二點的時候,客戶的手機響了,她笑了笑說:“賀老師,停會兒吧,我外賣到了,需要補充一下能量。”

賀宣幫她把紮了圖的部位拿保鮮膜包了起來。

李雲牧來店裏了,賀宣從紋身室出來的時候,他正在跟程妤說話。

程妤擡頭看了他一眼,李雲牧順着程妤的目光看了過來。

這人就是昨天在他辦事兒的時候打電話過來的那位。

李雲牧是賀宣的老同學,跟蕭易陽也認識,他們三個初中是一個班的,賀宣上學早,他們倆都比賀宣大兩歲。

賀宣八歲以前一直生活在俄羅斯,從小他媽跟他交流一直說的是中文,所以他俄語和中文都會說,回國後直接插班跳級上的學,年紀比班上的同學都要小。高中他們幾個還在一個學校,只不過不同班,後來賀宣就去國外念書了,賀宣他媽媽是畫家,從小受他媽的影響愛好藝術,紋身是在法國留學那段時間接觸到的,他租的房子對門就是個紋身師,在自己家開了間紋身工作室,賀宣每天都能見到各式各樣的人從她家進進出出,也經常聽到紋身機工作的“嗡嗡”聲。

那是個理着寸頭的中年女人,看着酷,但人其實很随和,愛笑,賀宣到現在還能記起她笑起來時眼睛下彎的模樣。

她胳膊上紋了一個小女孩,賀宣那時候問她紋的是誰,她說是她女兒,已經走了很多年了。

她跟賀宣的媽媽年紀差不多,賀宣那會兒喊她老師,平時除了在學校,待在她家的時間最長。

她去過很多地方,在法國也沒有停留很久,跟賀宣告別的時候說自己要帶女兒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過去十多年了,賀宣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也不知道她過得怎麽樣。

李雲牧以前找賀宣紋過兩個圖,昨天晚上跟他說又想再紋一個。

他是個醫生,紋的圖都在看不見的部位,脫了衣服八成沒幾個人能相信醫生是他的職業。

李雲牧沒說今天要過來,賀宣還挺納悶他一個大夫怎麽工作日有空跑這來閑逛。

客戶一邊接外賣小哥的電話,一邊往外走。

“外賣我去幫你拿吧。”程妤往這邊走了過來。

“啊?”客戶愣了一下,笑道:“那麻煩你了,謝謝啊。”

“沒事兒。”

“忙完了?”李雲牧問賀宣。

“沒。”賀宣倒了杯水喝,“你怎麽這個點過來了,今天不上班?”

“別說了,昨晚上剛跟你打完電話,就回醫院出急診去了。做了一晚上手術,早上才回的家。這不回籠覺睡醒了沒事幹麽,來你這兒坐坐。”

“沒空招待你。”

“你忙你的。”李雲牧往沙發上一坐,“我等蕭易陽,一會兒跟他下館子,你去不去?”

“不去,沒時間。”

“那你午飯怎麽解決?”

“我讓助理訂飯了。”

“可憐見兒的。”李雲牧看着他,“你這自由職業也沒比我這苦命大夫輕松到哪裏去啊。這麽一看還是老蕭過得最自在,小店開着,小帥哥談着,他當初辭了那工作簡直明智,不然現在肯定也是個苦逼社畜。”

蕭易陽以前在公司當高管,嫌工作忙沒時間談戀愛就辭職了,先前賺的錢拿來開了現在這家咖啡館,小日子過得挺美。

賀宣哼笑一聲:“他那工作要是幹到現在都能混到公司最高管理層了,跟苦逼社畜有屁個關系。”

李雲牧笑了起來:“這倒也是,幹到現在估計已經成資本家的走狗了。”

蕭易陽啧了一聲,從門外走了進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李雲牧笑着往門口看了一眼:“來得還挺巧。”

賀宣回屋拿了車鑰匙,李雲牧一臉疑惑:“去哪兒啊你?”

“回家。”

“你不是還沒幹完活麽?”

“回去有點事。”

“你連跟我們下館子的工夫都沒有,還有時間回家呢?”

蕭易陽知道賀宣八成是回去看向邊庭的,他問賀宣:“小向腳怎麽樣了?好點沒?”

“小向?”李雲牧看了眼蕭易陽,又看看賀宣,“不會是你昨天帶醫院來檢查,說崴了腳的那個吧?”

“嗯。”

“誰啊這是?”李雲牧昨天就給賀宣開後門行了個方便,沒見到他跟向邊庭。

蕭易陽保持沉默,賀宣不僅沒遮遮掩掩,還自我調侃:“我明戀對象。”

蕭易陽被他逗笑了。

“什麽玩意兒?”李雲牧有點懵,腦子都轉不動了,重複了一遍賀宣的用詞:“明戀對象?”

“明——戀——對——象?”他又重複了一遍,音調拐了個山路十八彎。

連客戶都聽到他的聲音了,吃着外賣往這邊看了過來。

“你要不拿個喇叭去樓底下喊吧。”賀宣說着就往外走。

李雲牧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轉頭看向蕭易陽:“他這條件,什麽對象還要他明戀哪?他在追人家?”

蕭易陽覺得賀宣那樣子跟明着追也差不多了,又去運動會看比賽,又忙前忙後照顧着,真男朋友都沒這麽貼心的。

不過這在賀宣眼裏估計都算不上是追,他就是喜歡向邊庭,那些事都是因為他喜歡人家才去做的,可能壓根都沒帶什麽目的。

他這人就這樣,做什麽事都順着自己的直覺和本心來,所以有時候有點我行我素。

蕭易陽一直沒說話,李雲牧看了他一眼:“什麽情況?怎麽還沉默了?”

蕭易陽笑了笑:“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你倒是把情況跟我說說啊,說一半是想憋死我嗎。”

“什麽情況你自己去問他。”

“你就跟我說說,他看上的是個什麽人,幹什麽的?”

“大學生。”

“大學生?大幾啊?”

“應該是大一。”

李雲牧震驚了:“這麽小啊?”

他年輕那會兒也算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但也沒泡過年紀比自己小這麽多的。

回想起昨天晚上給賀宣打電話的事,李雲牧忽然道:“我操難怪昨晚上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幹那事兒呢……”

“什麽事兒?”

“還能什麽事兒啊,男人幹的那事兒。”

蕭易陽愣了一下,“噗嗤”笑了。

李雲牧也笑了:“個老禽獸。”

“咱倆真沒資格說他老。”蕭易陽說,“人家比咱嫩。”

“啧,不就嫩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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