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就說穆九重的錢拿着是燙手的

第二十九章·我就說穆九重的錢拿着是燙手的

邬落棠嘆出一口氣,果然如阮嬌嬌所言,這穆九重的錢着實燙手得緊,想必他亦是料到了是此番情景,才那般“大方”用一百金把自己诓騙至此。

這般險中求生,合該要他至少二百金也不過分。

“你們這些北琰朝廷命官,過得竟是這樣的日子嗎?”單是被同僚暗殺也就罷了,竟還會被江湖人士追殺。

石千山道:“州府與江湖勾連是早有之事,竟不想頃州已成這般氣候。”

邬落棠無奈感嘆道:“石大人和劉柏可是有滅門之仇?何以他要做到這般斬盡殺絕的地步。”

石千山冷笑道:“若我此番能活着重返皇城,于他便确然算是有滅門之仇。”

邬落棠心道:莫說能活着回皇城,還是先想着現下能不能活着吧。

正在這時,身後不遠處的民巷中有喧鬧聲傳出,隐隐聽到了兵差尋人的叫喝聲。

邬落棠知道再等不得,便說道:“我輕功尚可,先去開城門”。

只要不是穆九重和劉柏這等久經沙場戰力強盛之人,眼前這些衙差和尋常江湖中人,縱然數量多些,于邬落棠來說倒也不算難以應付。

她說罷便要下馬,阮嬌嬌卻拉住她,道:“我是殺手,武功亦強過于你許多,城門我去開,後邊的喧鬧聲來者不善,你們且先應付後面。”

仿佛深怕旁人不信般,“我是殺手”這四個字阮嬌嬌幾乎就挂在嘴邊上,邬落棠聽都聽膩了。可她說她武功要強于自己,這讓邬落棠心中略有不服。

兩人從始至終并未有正兒八經地交手過,她何以這般确定就會強過自己?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糾結于這些細枝末節的好時候,因為身後的喧鬧聲已經離得很近,甚至她已然聽到了有人喊道:“就是那人,快,圍住他們!”

邬落棠回頭去看,正是之前盤查客棧的那兩隊衙差,石千山所料沒錯他露餡了,這些衙差的反應也确然還算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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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嬌嬌借着路邊高樹的遮擋,以輕功上了城牆,弓着身子隐藏在女牆之後,再向城門方向快速掠去。

邱致和邬落棠從馬背上躍下,将石千山掩在身後,與追上來的一隊衙差迅速交起手來。

這些衙差哪裏是二人的對手,幾乎只在片刻間便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

二人再上馬,調轉馬頭護着石千山向城門而去。

那些原本喬裝為普通百姓的江湖人見此情景也不再袖手旁觀,有的是在旁側犄角裏抽出隐藏的兵刃,有的是在袖中将利器現形。

邬落棠和邱致各在石千山左右,轉頭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也各自現出兵刃來。

邱致一向擅長于近戰,他素來最趁手的兵刃便是一對雙钺,此雙钺是經過他與孫二哥的商量,做了一些巧思的改良,比原本的雙钺要更靈巧,由斧形改做了半弧,狀仿如月又似鐮,是他随身必帶的兵刃。

而邬落棠此番所帶,除一些瑣碎暗器,就只一柄短刃,還是曾用來刺殺過穆九重且失敗了的那一柄。

她習武一貫只迷于招式之間的變化莫測,對于兵器的依賴反而甚少,如此算是她的優勢,亦算她的劣勢。優勢在于不會被所持兵刃約束了招式變化,劣勢則在于有所精之招,卻無所精之刃。不過在頃州這一畝三分地的江湖之上,只要面對的不是穆九重那等兇悍之人,這些便已然夠了。

兩方人自始至終沒有誰開口問及身份,亦沒有人自報姓名,在此一刻這便是江湖上的默契,從前素昧平生、無仇無怨,第一次照面不必留名,便是以刀劍相應。

有人手持長刀飛身撲砍,邬落棠自馬背上騰起,錯身擡腳将那人狠狠踢下。

無論她還是邱致,所用兵刃皆只利于貼身近戰,像這般被長刀遠攻,便只能招架無法回攻。

在馬背上束手束腳戰不開,石千山道:“二位盡可下去一戰,我亦有些武力,并非累贅。”

他話音落,邬落棠和邱致便飛身下馬,在數人之間閃轉騰挪,短刃相接,縱敵衆我寡亦絲毫不落下風。

如此倒是給阮嬌嬌那邊争取了時間,她趁着這些喬裝的江湖人盡數被吸引到邬落棠那邊,順着城牆滑落到門洞內,在守城的幾個兵士還不及反應時,已然出手利落地将他們都放倒。

瓜鎮非城防重鎮,此處設城門不過為管理百姓出入并防山賊匪盜入侵,功用并不甚大,門也不是上懸重木,而只是用一根橫木別住的兩大扇門板而已。

只是橫木有些重量,她有些心急,嘗試幾次都未成功将橫木推落,眼看着邬落棠那邊戰況膠着,她發了狠,單是用肩膀便硬生生将原本兩人才可擡起的橫木獨自扛了起來,只聽呲啦一聲,那件價值不菲、足可值二三兩銀子的紅衣,自肩頭到腰際之處被絲狀崩裂,徹底成了一筆賠錢的買賣。

阮嬌嬌忍着心頭滴血,伴随着一聲重物砸地的響動,一鼓作氣将那橫梁木重重推落在地,半扇城門便順勢頂開。

她精神振奮,向着邬落棠等人喊道:“此時不走待何時!”

邬落棠和邱致甩開纏鬥之人飛身上馬,夾裹着石千山縱馬奔至城門,阮嬌嬌瞅準時機一個利落地翻躍也蹭上了馬背。

平日悠哉趕路的時候不覺怎樣,可是這種逃命的關鍵時刻便顯出了軍中良馬的優勢來,四蹄騰躍着便如要飛起來似的,轉瞬之際已然奔出了好遠。

阮嬌嬌手中無缰繩可握,雙足亦無馬镫可踏,怕被甩飛下去,便死命地抱住前面人的腰肢,也不管她情急之下蹭上的到底是不是邬落棠的馬。

待一路狂奔出十幾裏路的時候,馬匹奔跑的勢頭方稍緩下來,經過這一番折騰,大冬天的,幾人俱出了一身的汗,屬邱致出的汗最多。

阮嬌嬌的手臂箍着他的腰,整個前身幾乎都伏在他的後背上,大冬天的,他的後背已然快被汗意濕透了。

逃命之事貴在速度,雖然目下身後尚未有人追上來,但若一旦停下,被追上也只是一時半刻的事情。

而此時天色越來越陰沉下來,眼瞧着便是一場雨。

就算馬不停蹄,要趕到望月鎮與穆九重彙合怎麽也得是月上中天的時辰了,何況這一路又怎麽可能會一直太平。

四人中只有阮嬌嬌不必控馬,故而她擡頭看了看欲雨的天色道:“我就說穆九重的錢拿着是燙手的,接下來要打點好精神,狠碴子要來了。”

邬落棠心道:這般險中求生,一百金實在太虧,二百金亦不多,合該二百五十金才算合适些。

正這時雨就落了下來,勢頭連綿,一時半會并不像會停的樣子。

四人又趕了一時路,直到被雨水浸出的泥土有些陷馬蹄,這才不得不停下來。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附近連個野廟都沒有,唯一能避雨的地方就是路邊不知被什麽人搭起來的半間草棚。

阮嬌嬌拍了拍邱致的肩膀,“謝了”,當先下馬,随後三人也都各自下馬,将馬匹拴在路邊樁子上。

進了草棚後,石千山深深一揖,對三人道:“多謝三位小友保全性命,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邬落棠後退一步,道:“倒也不必言謝,我三人并非是施恩來的,而是為掙銀錢的,若非你的性命值一百金,決計也不會救你,生平最恨皇家人,其次便是朝廷狗官。”

這話說得實在有些不客氣,但石千山卻直起身笑道:“罵得好,這狗官老子當得也甚憋屈,如今這幾日躲躲藏藏,人生倒忽然有了幾分趣味。”

邬落棠轉頭跟邱致對視一眼,這些狗官腦子是不是都有病!

阮嬌嬌環顧了一下四周環境,嘆道:“這裏可不算是一個能歇腳的好地方啊!”

除了一條直來直去的路,周圍便是一片望不到頭的荒草和密林,最适合潛藏埋伏。

邱致将自己馬背上的行囊摘下來,裏面掏出幾塊幹餅,每人分了一塊兒,分到阮嬌嬌時被她似不當心攥住了手指,随即松開,若無其事地道了聲謝。

邱致有些憂慮,亦道:“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有肅殺之氣。”

邬落棠吃着幹餅道:“慌什麽,就算一刻不停地趕路,前面還有百裏荒路無處可藏身,你以為當真能避開一場戰嗎?早晚的事兒。”

幾乎就是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阮嬌嬌忽然道了句“來了”,瞬時便将手中的餅甩出,那餅只在半空中轉了個圈,便碎成了一堆碎餅渣,被數點銀芒穿透,向着草棚中幾人射來。

邬落棠率先揮開短劍格擋,非但要将射向自己的暗器打落下來,還要顧着身後那位“一百金”先生,好在邱致也沒閑着,走位迅速又穩準地以身擋在石千山前面。

阮嬌嬌一邊擋暗器一邊道:“來人十又有八,武功雖遜于我,卻皆不輸于你二位,此架不好打。”

她話音落,對面暗處之人果然現出形跡來,不多不少,正是一十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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