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個地下空洞中完成最後組裝自然不可能像在廠房中那麽方便。

那座沙盤可以說是一個精細與粗糙的完美結合體,就單個的模型來說,粗糙得難以置信,全部都是用木頭和木板随意雕刻,大概有個樣子就行。然而,就是這麽粗糙的模型,其涵蓋的內容卻是十分驚人的。這麽多年下來,要我回憶起所有當然不可能,我印象最深的只有已經損壞的大壩,和一邊的深山。

從整個沙盤的地勢上,可以看出地下暗河的大概地貌,因為巨大的水量沖擊,這裏暗河的寬度驚人,原本地質裂隙樣的刀切地貌已經被沖擊成了比較平緩的暗河河床,日本人在水裏建了大量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在水上壘起了一個架空的巨大平臺。

平臺之下有過濾網的水道,可以貫通暗河的水,平臺上架着大量的設備,其中讓我吃驚的是三根架空的鐵軌,長長地傾斜着向虛空的方向架着,好像一門三管的高射炮,對準了虛空裏的目标。鐵軌下用的是三角結構,整個結構好像被放倒的高壓電塔,而“深山”就停在鐵軌的後方,三條鐵軌末端,也就是“炮口”最後的高度,恰恰高出大壩大約一半。

邊上高高低低大小不一的指揮臺、功能掩體、吊車、小軌道,我們過來時的水下攔截暗網都有清晰的标志,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王四川說的他被攔停的沉沙池入口。

看到這樣的設施,我已經滿身大汗,雖然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麽想,但此時我才最後确定,小日本他娘的真的是有心想把那架“深山”開到那個黑色的巨大地下空洞中去!

日本在二戰時期擁有相當的航空母艦起飛經驗,雖然當時我并不完全了解,但是,從沙盤上搭建的結構複雜的起飛設施來看,顯然“深山”從這裏起飛,日本人認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我想起了淹沒在水中的那架深山的殘骸,心中充滿了疑問,既然如此,日本人在這裏做了這麽多的事情,那麽,那架深山到底有沒有起飛呢?而且,為什麽現在的水下,堆積了如此多的緩沖包?我也沒有看到那三根鐵軌啊。

想着,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大腦,我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涼意從我的脖子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腳跟。

我想起那架飛機殘骸的樣子,特別是它的機頭,我清晰地回憶起來,那架“深山”的機頭,是背向大壩的!

天!

也就是說,這架沉在水中的“深山”殘骸,并不是沒有起飛廢棄在這裏的,而是,它不僅起飛了,而且已經從深淵中飛回來了!

四十一、深淵回歸

對于在洞穴中起飛一架重型轟炸機,我并不了解這種操作需要多少精确計算,對此也沒有什麽概念,但是,如果有一架如此巨大的轟炸機要從那片深淵中返航,并且降落,這個難度我是完全可以預想的。

首先要控制飛機的機動飛進暗河口,就已經是相當困難的操作了,而要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裏完成降落,對飛行員的要求是超高的。降落跑道的長度不是問題,可以使用大量的拉索,主要的問題是這裏的高度實在是不容許一點點錯誤,否則直接就是墜毀。

日本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我感覺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準備讓飛機安穩降落,這麽多的緩沖包,顯然早就做好了飛機墜毀的準備。他們是想使用迫降的方式回收飛機。而且,看飛機最後的樣子,他們的确也這麽做了,從深淵中返航的那架“深山”确實是完全損毀了。

我想着那片令人心悸的虛無就感到毛骨悚然,小鬼子真是敢幹,那麽,那架“深山”的駕駛員,在深淵中,看到了什麽?

我沒有駕駛過飛機,但想着飛行在地下一千二百米下的,無邊無際的地底深淵中,這種感覺真讓人毛骨悚然。

正在臆想着,背後傳來了王四川的聲音,我回頭一看,只見他灰頭土臉地提溜着那個被他打到膝蓋的人,那個人被他扭成了一個極端不舒服的姿勢。王四川的力氣極大,一般人被他扭住是完全掙脫不開的,那人顯然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被王四川拖死屍一樣拖了過來。

我忙走過去,王四川把那人按到地上,罵了一句:“真他娘不容易,這家夥比兔子還跑得快,烏漆抹黑的,老子差點就讓他跑了。還好老子眼神也不差。”

我用手電去照那人慘白的臉,這才看清楚這人的樣子。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面無血色,渾身是汗,也不知道是跑的還是他本身就這麽濕。如今他正用極度怨恨的眼神盯着我,滿眼血絲,整個人都在顫抖。

讓我有點意外的是,這個人細看後發現,和我們之前碰到的袁喜樂以及另外幾具屍體都不一樣,他沒有穿工程兵軍裝,穿的是列寧服,看樣子不是當兵的。他這樣的打扮,更像是所謂的中科院李四光他們那時候的打扮,像是下派的專家。

我們搜了那人的衣服口袋,結果搜出了他的工作證,得知這個人叫蘇振華,果然是地質部的人。

“看樣子,第一批人的組合和咱們不同,确實規格高多了。”王四川沉下臉來說。

袁喜樂是蘇聯撤走後相當于擦蘇聯人屁股的中堅人物,相當于土地革命時候的王明、博古,地位非同一般。而地質部的人肯定是搞政治工作的,雖然不一定是地質專業,但最起碼也是直接聽命于幾個老頭子的人,相當于特派員。類似于當年蘇共派到中國來指導工作的李德。我雖然很讨厭特派員這種身份的人,但是當時只要是重要的事情,肯定能看到這種人的身影。

我叫了幾聲蘇振華,但那個人還是那樣瞪着我,好像對我有着極端的仇恨。我扳了扳他的臉,發現他和袁喜樂一樣,也好像處于一種瘋癫的狀态。

好嘛,又找到一個瘋子。我心裏想,第一支隊伍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怎麽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王四川也很無奈,問我道:“咱們拿他怎麽辦,這人犟得跟牛似的,我一松手他肯定跑,咱們難道要綁着他?”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心裏想要麽先把他送回到2號艙去,讓馬在海看着他再說。

剛想說話,那個蘇振華突然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他一嘴不知道哪裏的口音,那句話說出來我一點也聽不懂。當時王四川的面色就變了,顯然聽懂了。

我問他說的是什麽,王四川面色有點怪,低聲說那是蒙古話,意思是:“小心影子,裏面有鬼!”

這句話是蘇振華在我們面前說的唯一一句話,看他說話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警告還是詛咒,自此之後,他再沒有說過話,只是用要把我們生吞活剝的表情死死盯着我們。

我無法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影子裏有鬼,這句話實在是匪夷所思,你要光說有鬼,我也許還能理解,但是影子裏有鬼?哪裏來的影子?手電光的照射下,這麽多的影子重疊,難道裏面都有鬼?而鬼又是什麽概念?

不過說到影子,我不自覺就想起了外面冰窖中凍在水池底下的黑影,這些東西确實讓人有一種詭異莫名的感覺。我想着,也許蘇振華講的,是那些影子?

無法再想下去,小鬼子的地下基地裏死了這麽多人,要真有鬼魂存在的話,這裏有鬼實在是不稀奇,但我們是唯物主義者,絕對不會承認鬼魂這種事情。

和王四川合計了一下,王四川還是說把他帶回到2號艙,讓馬在海看着他,我們繼續再搜索。這裏的情況,看來有門,而且這裏這麽多東西,我們應該好好搜索補給一下,我們的狀況實在是不太好。

我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別把這人帶回去了,我回去把馬在海他們帶過來就行了,你先看看能不能生點火,我們回來時就能取暖燒水,這裏比那2號艙要好得多。

王四川一想也是,就讓我先去,這裏他來弄,這裏這麽多的油料,生火還是很容易的。

我裹了裹衣服,讓他小心點,這裏說不定有炸藥,別我回來的時候這裏已經炸沒了。他大笑說自己在草原打篝火的時候我還在睡炕呢,哪來這麽多廢話。

我照着原路,一路小跑重新跑上那條鐵皮通道,接着從鐵門出去,就循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剛才追蘇振華的時候,身上出了汗,現在冰窖裏的溫度一下來,我那個難受就別提了。當時我腦子裏一門心思就想着快點把馬在海他們帶過來,然後喝點熱開水舒服一下。

此時我從來沒有想過,就是這麽短的一條路,我還能出什麽事情,一路憑着記憶力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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