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溫程害怕鹿晴和寶軒水漫金山，到了晚上才去敲鹿珠的門。
鹿珠正撅着腚趴桌子上，忍着靈識脹疼，努力想看清靈府中的傳承，因為煞氣不足，始終不得法，聽到敲門聲有些奇怪。
兩個崽不會敲門，蹬蹬蹬往這兒跑的功夫就得喊她。
開門看到溫程，鹿珠下意識捏住自己的儲物袋，“溫前輩怎麽來了？”
雖然她‘廢’了，可溫程說他們有因果，先前答應的丹藥，她是不會還回去的。
夢裏都別想！
溫程不至于看不出個小崽的意思，哭笑不得，他沒窮到給出去的東西也要收回來，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有你姐姐的消息。”
鹿珠愣了下，趕緊側身請溫程進門，甜軟的小嗓音又脆又熱情。
“前輩這麽晚還沒休息呀？前輩您快坐！前輩渴不渴？”
溫程沉默片刻，看鹿珠這鮮活又狗腿的小模樣，一時竟有些不忍心說出口。
鹿珠心裏咯噔一下，“溫前輩，我姐她……”
溫程嘆了口氣，“鹿小友進入秘境，雖有鲛珠護身進了煞坑，卻仍然無法解開煞坑中的陣法，在陣法中消失了。”
“保護她的劍修無鲛珠進不去，在外頭等她，只等到她扔出個傳音符，說讓他把消息告訴你，護送你去見天音宗掌門，以鹿小友遺曲換天音宗替她償還債務。”
溫程知道鹿珠聰明，仔細跟她解釋遺曲的事。
看着鹿珠越來越蒼白的小臉，平日裏靈動狡黠的眸子紅了一圈，他聲音越發溫和。
“雲真界煞氣無處不在，只有鲛珠，自然是不夠用的，此界還有許多能熔煉煞氣的天材地寶，靈植靈丹。”
鲛珠能夠直接消除煞氣，轉換為靈氣。
熔煉是将煞氣硬生生煉化出來，變成煞石當做垃圾處理，或留作他用。
“若煞氣在體內，那熔煉過程無異于抽筋刮骨，尋常人難以忍受。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沒有鲛珠，也給此界修士留下了其他生機，那就是上古安魂曲，此曲同樣能消除邪煞。”
在天音宗記載中，安魂曲分六部，天音宗有幸得到其中兩部，憑此坐穩了五大宗門之一。
其他都遺落在各種秘境中，鹿瑤有幸得到過部分遺曲，憑此拜入箜篌真人門下。
遺曲不全時，只能留存于法器上，煉化為本命法器才能使用，直到找全一部，就能融合成外放曲譜，供其他修士修練。
鹿瑤得到的遺曲，存于她的本命靈蕭上。
身為天音宗弟子，不會有人明着強取她得到的機緣，但若是她身隕剝離或自願交出，天音宗也不會虧待她和她的家族。
鹿珠緊緊攥住小肉手，嗓音有點發抖，“修士若是沒了本命法器，會怎樣？”
溫程安慰她，“并不會危害性命，只會虛弱一段時間，你姐姐在醫仙閣換過療傷的回春丹和穩固修為的百榮丹，應該就是為此做準備。”
鹿珠眼睛瞬間積聚起晶瑩，姐姐還活着，她還在危險之中，若是斬斷跟本命法器的關聯，誰都不知道她會不會更危險。
眼淚噙在眼眶裏，她怕會掉鲛珠，努力強忍着，忍到稚嫩嗓音都有些哽咽。
“溫前輩，我可不可以不去？鹿家早晚能還上醫仙閣的靈石，姐姐的東西我不想給別人。”
溫程看着這崽真到了這種難過時候，卻拼命不哭，看得更叫人心疼。
到底沒忍住嘆了口氣，“沒人能強迫你，只是你和弟弟妹妹都需要鲛珠，還背着這麽多債，這條路會很難走，我怕你會後悔，要不……”問問家人。
鹿珠趕緊擦掉眼眶的濕潤，“我不怕苦，鹿家人也不怕苦，我們會拼命掙靈石！姐姐一定會回來的！”
溫程輕撫鹿珠腦袋，不再說喪氣的話。
“那你和鹿晴、寶軒努力修練，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我不在就找你徐師姐。”
說他是心軟也好，是修士的直覺也好，他總覺得這個倔強不肯落淚的小崽崽，絕非池中之物，也許會有別樣的造化也說不準。
他既沾了這個因果，就幫她撐個腰又如何？
天音宗若問起來，箜篌真人和鹿瑤師徒畢竟沒死，他們也不能強逼着鹿家做什麽。
*
溫程離開後，鹿珠立刻取出姐姐給的玉牌，上面的血點還在。
她躲進被窩，擔憂化作大顆大顆的黑珠子往下掉，砸在身上，好一會兒才變成溫涼濕潤滲透衣衫。
她特別想問溫程能不能先回一趟家，但想起喬柏他們都只得完成任務才能回家，沒敢問。
醫仙閣有自己的規矩，得寸進尺會惹人嫌。
誰也不知天音宗什麽态度，鹿家現在能儀仗的只有溫程的偏心，她不敢賭。
雖然跟鹿瑤只見過一面，可原身所有的情感就像是鹿珠自己的情感，她對姐姐的感情絲毫不遜于爹娘。
知道姐姐在生死中掙紮，就像上輩子養父母去找孩子一樣，她明知道很危險，卻不能攔，又無計可施，叫她實在忍不住難過。
她努力拍着臉頰打起精神，“不哭不哭，姐姐還活着，這是好消息嗚嗚……只能哭一下下，還得盡快掙靈石，救姐姐嗚嗚……”
抽抽噎噎的沙啞呢喃，如同夜色中被風吹動的樹葉，搖曳着摩挲出溫柔悲傷的聲響。
由着自己哭了會，鹿珠掀開被子露出紅腫的小臉，盤腿想繼續看傳承記憶。
剛坐穩，她就被硌了一下，她睜開紅腫的眼睛，擡起腚看床上。
“诶？！”
有一顆黑珠沒有消失！
她目露驚喜，趕緊拿到手裏，湊到燭火前打量。
這劣質鲛珠并非純黑色，更像碧青色珍珠加了層烏蒙蒙的紗，還挺好看。
第二天一大早，鹿珠拉着鹿晴和寶軒屁颠屁颠跑去找喬柏。
她從儲物袋掏出黑珠：“喬大哥！你看這是什麽！”
喬柏還沒說話，喬林就湊過來看，“鲛珠？不對，怎麽這個顏色？”
陳菁也湊過來，“一看你就沒好好聽家裏長老講課，鲛珠分十級，對應上中下三品和極品，還有些鲛珠與煞氣融為一體無法徹底消除，算劣質鲛珠。”
她好奇問鹿珠，“你從哪兒得來的？”
鹿珠眼珠子一轉，小臉露出點遺憾，“我在屋裏撿到的，感應着像鲛珠，可把我高興壞了，昨晚我把屋裏翻了一圈，只找到這一顆。”
鹿晴撅嘴，“怪不得你眼睛有點紅，這麽好玩的事情，怎麽不叫我！”
寶軒也湊過來，“就是！這鲛珠能買多少靈犀乳糕啊？”
寶軒問了鹿珠最想問的問題，大家都不知道答案，五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都轉移到了一直被搶話的喬柏臉上。
喬柏慢悠悠喝了口靈茶，“一品鲛珠一塊下品靈石一顆，劣質鲛珠沒用，但這顆品相不錯，能賣十靈珠吧。”
大家瞬間明白，為何鲛珠會出現在鹿珠屋裏了。
估計是前一個住客覺得這鲛珠不值錢，随手扔的。
住在靠近醫仙閣九層塔小院這邊的雜事弟子，大多資質不俗，肯定不缺靈石，十個靈珠對他們來說不算錢。
鹿珠卻不這麽覺得，十靈珠能買近三斤普通靈谷，夠她爹娘和弟弟妹妹喝好幾天呢。
這可是她哭一哭就有，沒有成本！
她趁機問喬柏，“喬大哥，鲛珠都是什麽價格啊？”
喬柏：“二級十塊下品靈石，三級一百下品靈石，四級十中品靈石，五級一百中品靈石，六級五百中品靈石，七級十上品靈石，八級一百上品靈石，九級五百上品靈石，十級也就是極品鲛珠一千上品靈石。”
說罷，他還道：“這是醫仙閣內部價格，外頭賣的更貴，還有價無市。”
鲛珠也是喬家将三個靈根資質上佳的孩子，提早送到醫仙閣來的緣由之一。
靈醫谷跟鲛人海有交情，基本不缺鲛珠。
在外頭買鲛珠，就是喬家也費力。
鹿珠偷偷吸了口氣，心下火熱，所以只要她能得到功法吸收煞氣，哪怕血脈只提升到哭出一級鲛珠，就發了哇！
到時候，豈不是她在地上哭，天上就下靈石？
腦子裏閃過靈石雨，鹿珠心裏擔憂姐姐的焦灼都輕了些許。
下了學後，她迫不及待拉鹿晴和寶軒去接任務。
當下最重要的是吸收煞氣，醫仙閣靈氣濃郁，煞氣少見，還是得下去金域城看看。
也得盡快回家，把姐姐和自己的事情跟家裏通個氣，想辦法多搞一些煞氣，讓她能盡快哭出賣靈石的鲛珠。
只要靈石足夠，鲛珠足夠，貸款算個毛？毛都不是！
家裏人說不定還能想辦法救姐姐出來！
這次沒人攔着，鹿珠和鹿晴、寶軒很快就到了三層任務堂。
任務堂不算大，比測資質的房間小一半，屋裏只豎着四面白玉牆，最頂端都飄着金光閃閃的絲帶。
絲帶上分別寫着‘靈田區’、‘靈植區’、‘煉丹區’、‘訂單區’。
守着任務堂的，也是一位白發蒼蒼的修士。
聽到有人進來，他躺在搖椅上，眼睛都沒睜，懶洋洋道：“練氣中期以下，只能接靈田任務。”
三個崽乖乖應聲，湊到靈田區白玉牆，上面挂着一個個以靈氣支撐的小紙鶴，紙鶴翅膀上寫着字，伸手去摸，裏面還有不同修士的聲音。
“一品靈田，火系靈植，招倆有火靈根的雜事弟子澆水除草，一月五十下品靈石。”
“一品靈田，租金每月十塊下品靈石。”
“二品靈田，水系靈植，招能抵禦煞氣的雜事弟子澆水除草施煞石，一月三百下品靈石或同等靈石鲛珠。”
……
鹿珠眼神一亮，煞石？不就是煞氣結晶嗎？
這活兒既能接觸煞氣，還能賺靈石，旁人還需要抵禦煞氣，她不用啊，這不就等于賺雙份兒？
簡直是夢中情活！
鹿珠顧不得還在興致勃勃戳紙鶴的鹿晴和寶軒，立馬将施煞石的任務紙鶴取下來，站到老修士面前，恭敬行禮。
“前輩，我要接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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