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鹿鳴滿臉複雜帶着仨崽進了水雲游酒樓。

一進大堂, 就見精妙絕倫的假山流水浮在半空,流出的水化作霧氣,整個酒樓內都仙霧缭繞, 分外好看。

但這新奇景象沒能吸引幾個崽的注意, 他們的眼神全落在說書先生背後的雲霧法器上。

霧氣幻化出一個鲛女,還有個長身玉立的男修, 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看着跪坐在下面的女子抹眼淚。

鹿鳴:“……”

仨崽:“……”

就……一言難盡。

在場四人幾乎都被鹿瑤揍過, 尤其是被姐姐帶大的鹿鳴。

說起性格,鹿瑤跟三長老差不多,看起來像江洛一樣溫柔, 其實單火靈根的她脾氣很爆,這哭啼啼的模樣, 他們夢裏都不敢出現。

說書先生:“話說這新婚嬌妻明明是正妻,來到鲛人海,卻要跟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怎能心甘情願?”

“所以她想出了一個格外惡毒的法子……”

說書先生正說着, 堂倌笑着出現在鹿珠他們面前。

大概是同個食修宗門出來的師兄弟, 雖不是連鎖鋪子, 但經營模式還是一樣的。

堂倌笑道:“四位客人裏面請,客人想去哪一層用飯?”

“一層和二層有早做好的套餐可以選, 三層免費送一份點心,可以點菜, 再往上是雅間, 最低要點十塊中品靈石的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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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裏都握着上品靈石的崽而言, 十塊中品靈石都不算事兒了,問就是財大氣粗。

但他們這會兒完全沒有炫耀的心思, 齊齊開口——

“要離說書先生最近的!”

堂倌被這異口同聲的動靜驚了下,而後又笑了,“一層和二層更近些,三層能看清雲霧法器的變幻。

不過雅間裏都設了乾坤鏡,這雲霧變幻也是纖毫畢現,每一層都各有優點,客人們完全不用擔心。”

鹿珠心想,這不就是大堂看現場,雅間看直播?

可他們還想探聽消息呢。

她拽哥哥的衣袖,“哥哥,我們去三層好不好?我想吃點心。”

主要是想更清楚地看現場。

堂倌也不意外,瞧這幾個小崽的模樣,不像是缺錢的,要不也不可能全都用儲物戒。

劍茗真尊給出來的儲物戒沒收回去,也就便宜了鹿晴和寶軒,也算是獎勵他們學會火系合縱法術。

但堂倌也确定一大三小都不是大方的,他說完雅間的價格,有一個算一個,可都下意識捂自己的儲物戒了呢。

笑着将客人引到三層最靠近大堂的欄杆處,堂倌見他們腦袋都快從欄杆縫隙探出去了,沒急着請客人點餐,只在一邊候着。

當是休息了,還能聽會兒鲛人海的精彩故事。

這陣子正是海獸的繁衍季。

雖說妖修多不會受這影響,但在天道宗對鲛人潛移默化的推崇下,鲛人的一舉一動在水域都是新鮮事兒,大夥兒愛聽。

說書先生已經說到,築基女修被迫跟鲛女分享夫君,使出毒計。

“她竟跟鲛族公主提議,既是二女侍一夫,就該不分上下,都是平妻。”

“鲛族三公主雖然不樂意,卻因為心善,還是委屈自己應下了。”

鹿珠小聲嘀咕,“都修仙了,還搞凡人高門大戶宅鬥那一套?”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旁邊有築基期的客人聽到,忍不住磕着瓜子附和,“誰說不是呢。”

“就算這金丹真人再好看,咱洗精伐髓後也差不到哪兒去,三公主咋不能多看看咱們呢!”

鹿珠:“……”好家夥,還有遺憾沒趕上宅鬥的。

這些修士腦殼還正常嗎?

說書先生:“那女修道,都是平妻,那與夫君雙修,自然也該不分先後才是!”

嗯?不大對勁!

通曉些俗事的鹿鳴,還有僞崽鹿珠都渾身一震,倆人下意識一人拽一個崽,将倆崽耳朵捂住。

果不其然,說書先生在客人們興奮的目光中,醒木猛地一拍——

“既是不分先後,那要雙修,自是該大被同眠!三公主覺得非常有道理,也同意了!”

“豁!”客人們瓜子都忘了嗑。

“三公主大氣!那女修也很有想法!”

“可惡!我咋就不是那位金丹前輩呢!”

“道德底線在哪裏!話本子在哪裏!法術圖冊又在哪裏!!”

……

鹿鳴深吸了口氣,聽得想拍桌子,他姐連跟他共用一個碗喝粥都不肯,還能跟人共用一個男人?!

不不不,住腦,那金丹真人是她姐敬若親父的師尊啊!

倆崽雖然被捂着耳朵,奈何修為高了,耳朵太好使。

鹿晴拍開鹿珠的小手,眼珠子烏溜溜轉,小聲問,“就跟咱們倆和寶軒一樣嗎?”

鹿珠:“……”那可太不一樣了,你倆只會打呼嚕磨牙放屁搶我被子。

寶軒撓撓臉頰,還被鹿鳴捂着耳朵呢,聲音格外大:“我爹說了,一個被窩躺不下仨,肯定有一個得被踹出去!”

有客人噗嗤笑出聲兒來,問寶軒,“那小道友可能說說,你家被踹出去的是誰?”

寶軒得意,更大聲道:“當然是我爹了!”

聽到的客人們,都帶着善意和促狹笑了出來。

說書先生還在繼續折磨鹿鳴的神經,他繼續道——

“這女修也知道,自己提出的建議太過分,但屬于自己的東西,自己不要可以,被別人搶了,她如何能甘心?”

“修士就是與天争命,堅守道心,不進則退,她若退了,說不定道心也就毀了!”

客人們紛紛點頭,覺得這胡說八道很有道理。

鹿鳴氣得臉色鐵青,“他們,他們這是在诋毀姐……那女修!”他堅決不承認這故事的嬌妻是鹿瑤!

鹿珠張了張小嘴,見說書先生說的這麽詳細,若他沒趴那三公主床底下,怕就是鲛人海流露出來的消息。

以她對姐姐的了解,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啪!”說書先生又是一聲醒木,他身後的雲霧已經變幻到了一張格外豪華的大床裏面。

客人們啧啧不停地嫌棄,可腦門兒都懸在欄杆外頭了。

“那女修便提議,玩兒點刺激的。”說書先生嘿嘿一笑。“雙修是這修仙界的快樂事,那三修當比雙修更快樂才是。”

“鲛族三公主一聽,感覺非常有道理,然後更刺激的就來了。”

客人們:卧槽!還能這麽刺激?

月華綢水穿不過,光澤不透,溫涼如玉,确實跟用封閉視覺的法術有的一拼。

甚至因為視覺并未徹底被封,隐約能看到一點點光影,身體的觸覺比完全在黑暗中,還更要敏銳些,以前也聽過有修合歡道的修士這麽玩兒呢。

連雅間裏都有人探出腦袋來,等不及看乾坤鏡了。

鹿鳴起身就要走,怕這胡說八道的故事教壞了家裏的崽。

但三個崽都不樂意,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挪窩。

就在此時,說書先生神色一凜,铿锵道:“那女修竟然夥同夫君,将三公主打暈,搶了三公主殿內的無數珍寶,去做亡命鴛鴦了!”

雲霧法器變幻出兩個格外扭曲的身影,還忽略了自己有儲物法器,背着兩個比身體還大的包袱,揚長而去。

衆人:“……”褲子都脫了,你給我們看這個?

“果然刺激!”鹿珠小手拍在桌子上,眼神中滿是敬佩。

不愧是她姐!搞錢也這麽刺激哈哈哈……

鹿鳴恍惚的瞬間,鹿晴和寶軒雙目也跟鹿珠一樣閃閃發光,這是屬于鹿家崽獨有的光芒。

姐姐掙大錢了哇!!!

客人們:“……”

連堂倌臉色都有點複雜,倒也不能說不刺激,就是跟他們想象當中的有億點點差距。

說書先生收起自己法器,“鲛人海發出告示,若有道友遇到此二人,只要将消息及時告知天道宗,若消息屬實,則獎勵十顆極品鲛珠!”

客人們:!!!

這才是真正的刺激!

鹿鳴和仨崽面面相觑,他們還沒去救姐姐,姐姐就已經跟師父逃出來了?

他們哪兒還有心情吃喝,反正還有辟谷丹嘛!

仨崽豪氣萬分平攤了那盤點心的靈石,屁颠屁颠拉着鹿鳴出了酒樓。

鹿鳴放出飛魚,帶着仨崽飛到了半空。

飛出一點聚靈後,他遲疑道:“要不我們先回醫仙閣,求助醫仙閣和靈貸閣的道友,等劍茗老祖帶人來,咱們隐身去鲛人海接應姐姐?”

鹿珠怕夜長夢多,“姐姐和她師父現在正在被鲛族追殺呢,萬一被別人找到,告訴鲛人海怎麽辦?”

寶軒聽了猛點頭,阿瑤姑姑要是被抓走,搶來的財寶可就都沒啦!

他有點像他爹,雖然天賦和悟性不低,但沒啥大志向,只喜歡吃吃喝喝賺靈石,不喜歡動腦子。

鹿晴則不同,她跟鹿珠在一起時間更多,甚至覺得自己身為姐姐得照顧鹿珠,從離開家歷練後,就越來越聰明,也更有主見。

寶軒每回卷起來,都是被鹿晴鞭策的。

這會兒聽到鹿珠如此說,她拽住鹿鳴衣袖晃:“四哥,我們裝作去鲛人海歷練的修士不就好了?”

“即便找不到姐姐,只要聽到哪兒動靜大,咱們渾水摸魚幫姐姐師徒倆逃跑也好呀。”

鹿珠沖鹿晴豎起大拇指,鹿晴嘿嘿笑,仨崽都眨巴着眼,滿臉期待看向鹿鳴。

鹿鳴腦瓜子有點疼,要是在金域,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帶着崽們沖了。

但水域不是他們熟悉的地盤,鹿鳴現在承擔着家長的責任,不免有些糾結和壓力。

又怕姐姐他們遇到危險,又怕他們幾個練氣期,貿然前去鲛人海,會很危險。

海裏的強大妖族不少,鹿鳴自己不怕死,就怕家裏崽出問題。

鹿珠拍着小胸脯安撫哥哥,“別擔心,還有我這個鲛崽呢,要是遇到危險,我就轉變妖身,說你們是我的俘虜。”

只要有靈智的生靈,還能不知道鲛人海是誰的地盤?

雖然鲛族肯定看不上她這個藍鲛崽,也不妨礙她渾水摸魚,拉大虎扯大旗嘛。

鹿晴不服氣:“憑啥不是我們俘虜你?”

寶軒猛點頭:“攜鲛崽威脅海獸,他們也不敢動手叭?”

鹿珠得意拍着肚皮嘎嘎笑:“誰叫你們沒我修為高吶,我鲛體堪比築基期哦,一屁股能坐死你們倆!”

倆崽:“……”可惡,腚真不是這麽用的哇!

鹿鳴還想說點什麽,就被已經激起鬥志的仨崽給晃散了。

鹿珠:“哥哥哥哥,咱們就去看看嘛!”

鹿晴:“四哥四哥,我們保證乖乖噠!”

寶軒:“四叔四叔,打幾只海獸賣靈石也好呀!”

此次賣給天道宗那些妖獸,他們賺到仨崽這輩子都沒見過的辣麽多靈石,已經深深愛上了歷練(獵獸)。

姐姐/姑姑那裏還有更多寶物呢!

鹿鳴被說服,最後确認:“你們保證聽話?”

仨崽異口同聲:“保證比三奶/曾奶的錦靈雞還乖!”

鹿鳴:“……”

*

他半推半就帶着崽們往鲛人海去的時候,鹿家這邊也都在想念一出門就沒了動靜的崽。

現在鹿家有靈根的小崽就只有鹿武和鹿勇倆,他們原本就跟在寶軒屁股後頭跑。

沒了寶軒的鬧騰,也沒了鹿珠和鹿晴的敲鑼打鼓,家裏崽崽們鬧都鬧不起花活兒來。

錦靈雞他們都不敢去鬧,鹿武才剛練氣一層,鹿勇才引氣入體沒多久,錦靈雞對他們的氣息也不熟悉。

把錦靈雞鬧煩了給他們一爪子,或者被踩到,三長老可能連哭着求他們別死的機會都沒有。

二長老先前給仨崽練靈舟時,水平提升不少。

他原本只能煉下品中階法器,三個靈舟卻都煉成了中品,尤其是給鹿珠的靈舟,達到了中品中階。

煉器突破,叫二長老停滞在練氣十層的修為起了波瀾,他帶着對崽崽們的思念閉關半年,将修為穩定在練氣大圓滿。

只要能買到築基丹,鹿家馬上就能多一位築基修士。

但他從閉關室出來,感覺整個鹿家莊安靜得像墳場一樣,就更想念家裏的崽了。

他站在門口感嘆:仨崽一走,像走了三十個崽,把家裏人的魂兒都帶走了……

“二哥你出來了?”三長老發覺動靜,趕忙過來喊他。

“快!咱們去雪娘子山,于家和張家人又找事兒,家裏人都過去了!”

二長老:“……”哦,不是魂兒走了,是人也都不在家。

他急匆匆跟着三長老往雪娘子山那邊去,“怎麽回事?”

不是已經不跟這兩家争資源,怎麽又鬧騰起來了?

三長老滿臉暴躁,“誰知這兩家腦子進了什麽屎,原本還好好的,最多見了面被諷刺幾句,咱也沒跟他們計較。”

“今天元壯他們去雪娘子山後的村子收煞石回來,叫兩家堵在山腳下,說雪娘子山是張家的,要咱們交過路費。”

雖說于家種雪娘子樹,張家釀酒,可這山也沒寫他們兩家的名字。

三長老氣得恨不能問候這兩家的祖宗,“土匪管的還沒這麽寬呢,叫了天音宗的巡邏隊來,他們竟偏幫那兩家。”

她是回來取療傷丹藥的,估計會打起來。

二長老面色冷然,“肯定是知道鹿鳴和三個崽不在金域,趁機想逼我們交出阿瑤的遺曲。”

三長老小聲問,“大哥還沒動靜嗎?”若家裏有築基修士在,于家和張家也不敢這麽猖狂。

二長老搖頭,“若非阿瑤命牌……大哥不會出秘境的。”

說話功夫,倆人駕馭飛劍到達雪娘子山腳下。

鹿晴她爹鹿元茁,鹿珠她爹鹿元壯已經跟于家和張家動上手了。

鹿家飛升那位老祖留下的訓示,家裏靈根資質不好的子弟盡量為家裏綿延子嗣,靈根資質好的族人則專心修行。

兄弟倆既然都成親生子了,靈根資質自然算不得好。

鹿元茁金土靈根丙下資質,修為才練氣六層。

鹿元茁金水靈根丙中資質,練氣八層。

于家和張家出手的,是他們家裏資質好的兩位長老,都已練氣大圓滿。

沒多會兒,鹿元茁和鹿元壯就口吐鮮血被打退倒地。

鹿晴娘林靈和江洛冷着臉将夫君扶住,站在了二長老身後,先療傷。

于家那位長老笑眯眯道:“和氣生財嘛,你們鹿家撿垃圾都撿出名堂了,還把家裏的子弟送到靈貸閣,這點靈石還出不起?”

張家長老輕嗤,“雪娘子山本就是我張家的族地,以前不收你們靈石,是看你們窮到飯都要吃不起了,這人得要臉,總不能一輩子占便宜沒夠吧!”

二長老怒喝,“你們張家的族地?你們可有地契?!人确實得要臉,這句話還給你們!”

于家長老和張家長老感覺到二長老身上蓬勃升起的靈氣,心下都有些吃驚,練氣大圓滿?!

二長老是水到渠成修為晉升,比起磕丹藥升上去的兩個長老,靈氣甚至更壓他們一頭。

倆人臉色難看,看向一旁的天音宗巡邏隊隊長紀槐,他是紀楊和紀柳的堂兄。

紀槐是築基期修士,見二長老氣勢強硬,他輕哼一聲,運起築基期威壓,朝二長老壓過去。

二長老始料不及,猛地吐出一口血,腿狠狠打了個彎。

紀槐這才慢條斯理道:“雪娘子山一直為于家和張家所用,你們鹿家不過是從木域遷來的喪家之犬,怎知張家沒有地契?”

他伸手取出一張羊皮紙,輕飄飄扔給張家長老,“這不就是了?往後鹿家想從雪娘子山過……哦不,哪怕去金域城,也得一人一塊上品靈石,否則別想進城。”

三長老氣得渾身發抖,手心飛速長出藤蔓,準備動手,“你們一手遮天,就不怕我們家的孩子回來了,狀告到靈貸閣和醫仙閣去!”

紀槐輕嗤,“你們就是告上天劍宗和靈醫谷,也是這個說法,每次進出金域城,你們都帶着不知道多少垃圾。

若煞石被有心人或邪修利用,其中的煞氣能毀掉一座城!你們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他大氣凜然說話的時候,劍茗也已經出了傳送陣,直接禦劍先往鹿家來。

到了鹿家,還沒等下落,她神識就聽到了雪娘子山那邊的動靜。

她眉峰一挑,臨近弟子招新,蹦跶出來的魑魅魍魉倒多了不少,這不稀奇。

但有人欺負到她弟子頭上,這可真是黑老鸹染白脖子,太特娘新鮮了。

至于沒人知道鹿珠是她弟子?那又怎樣,鹿鳴還在靈貸閣呢。

他們這是打天劍宗的臉!

劍茗隐藏身形出現在衆人上空,好整以暇看看這群人蹦跶。

此時,紀槐說完話,張家長老長長哦了一聲。

“我倒是忘了,昨天我才聽到去靈貸閣買東西的族人說,靈貸閣佟管事叫鹿家先別去送煞石了,庫房裝不下他們收的垃圾了呢。”

佟羲?嗯,回頭得替弟子要點精神補償費。

在靈貸閣中正修煉的佟羲猛地後脖頸一涼,驚魂未定好半天靜不下心來,總覺得是那位老祖定又念叨他。

而于家和張家人倒沒這個直覺,只哈哈大笑。

于家長老也一本正經點頭,“聽我們家昊兒說,醫仙閣最近缺三級鲛珠,都被鹿家借着家裏雜事弟子的光,從徐管事那裏借走了。”

他啧啧兩聲,“聽說你們欠醫仙閣一千多上品靈石,你們這群窮鬼還得起嗎?也就是仗着醫仙閣管事心善,你們還好意思問別人要不要臉。”

鹿天和鹿谷氣得拔出劍來,哪怕打不過,也不能任由人如此欺辱,大不了就跟他們拼了!

抹掉唇角血跡的二長老伸手攔住他們,冷冷看向兩家人和紀槐帶領的天音宗弟子,“你們最好祈禱我們家裏的孩子永遠不會回來。”

紀槐臉色一冷,“你這是在威脅我?就憑你們時刻威脅金域城百姓的安危?”

他擡起下巴嘲諷,“要不我替你們在金域城宣揚一番如何?看看百姓們同不同意你們帶着那麽多垃圾招搖過市!”

鹿家的小兔崽子不是還拿留影石威脅他二叔?

那就別怪紀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只這樣還不夠,紀槐運起七分靈力,化作攻擊朝鹿家人狠狠打過去,“區區一群蝼蟻,也敢挑釁我天音宗弟子,就連鹿瑤都不敢——噗!”

話沒說完,他猛地一大口血吐出來,倒飛到山腳下,又被後坐力反震,趴在了地上。

他張嘴想說話,先吐出了大口大口的血,還帶着內髒的碎塊,根本發不出聲音。

這變故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過鹿家人都飛快低下頭,只怕自己笑出來的太快。

鹿瑤确實不敢這麽吹牛逼,狠話都沒說完就被打臉,實在是,實在是……太爽了哈哈哈……

于家人心下一驚,都取出武器,運起靈氣警惕——

“誰!滾出來!”

看紀槐的慘樣子,張家長老聰明些,高喊,“前輩何必要幫鹿家,鹿家不過是撿破爛的下三流,他們威脅金域城百姓安危,我們也是伸張正義!”

劍茗禦劍慢悠悠出現在衆人面前,看着驚疑不定的衆人,面無表情,“你們伸張正義,關老娘什麽事兒!”

她長長哦了一聲,學張家長老,“我倒是忘了,狗聽不懂人話,靈貸閣也替人處理煞石,那豈不是你們口中撿垃圾的?你們怎麽不去靈貸閣伸張正義?”

然後她學着于家人的模樣撫掌,“哦,大概是聽不知道哪個小貓小狗說,靈貸閣的劍修是瘋子,打不過,不敢伸爪子是吧?”

紀槐服下療傷丹藥,臉色極為難看被同門扶着上前,感覺出劍茗的修為後,面色更黑。

不過是練氣大圓滿的垃圾!他以為自己是不小心被暗算了。

想起自己耗費的那顆極品回春丹,他怒喝,“混賬,你可知道我乃天音宗內門——嗷!”

話沒說完,他又被劍茗一劍鞘抽了出去,這回連爬的動作都沒了,直接被抽暈了過去。

劍茗冷嗤,“就是天音宗掌門來了,也不敢跟我這麽說話,有本事你能欺負鹿家人,沒本事還敢亂吠,回頭我倒要問問鳳首真尊,你們天音宗難不成是靠嘴打贏的五域大比!”

巡邏隊的天音宗弟子心下大驚,都被劍茗真尊的氣勢壓得不敢說話。

于家長老和張家長老就更不敢說話了,鳳首真尊?那可是天音宗的老祖,他們見都沒見過的存在。

這女修到底啥人啊?

不過,不管是什麽人,他們都不敢再找鹿家人麻煩了,心下都生了退意,想偷偷溜。

劍茗涼涼道:“等等!”

她能叫他們這麽走嗎?

于家人和張家人,包括架着昏迷不醒紀槐的天音宗弟子都猛地被劍茗的神識壓制,僵住身體。

衆人心下更震驚,這神識……這特娘是扮豬吃老虎的大能!

劍茗朝同樣被壓得不敢擡頭的鹿家人看過去,向二長老扔出一個儲物戒。

“這是我徒弟鹿珠,靈貸閣即将領悟劍意的雜事弟子鹿鳴,靈醫谷楚寒雨記名弟子鹿晴和鹿寶軒帶給你們的,都是些不值錢的靈植,靈獸和妖獸材料。”

于家和張家人:“……”鹿家崽成了大能的徒弟?!

天音宗弟子心下一驚,楚寒雨?那不是靈醫谷掌門二弟子嗎?!

他們都惡狠狠瞪向昏迷的紀槐,怪他不好好查清楚,才叫他們踢到鐵板上。

鹿家人心下大喜,二長老恭敬問:“敢問前輩,鹿鳴他們可回來了?”

劍茗淡淡道:“哦,他們還有點機緣,要過些日子回來。”

“對了,他們在秘境中殺了不少妖獸,賣了一千多上品靈石,雖然不中用,倒也正解你們家的燃眉之急,拿去把錢還了吧。”

她朝鹿元壯身手,“我叫你們收的垃圾……呸,煞石呢?”

差點被那些急着找死的給帶跑,怎麽就是垃圾了?

煞石對她和鲛崽的作用大着呢。

鹿元壯趕緊恭敬将三個儲物袋遞給劍茗。

劍茗對鹿元壯倒是不好意思收孝敬,忍着心痛掏出三塊上品靈石扔給他。

“加上靈貸閣的煞石,一起給你們結算,不夠去找佟羲要。”

鹿元壯有點懵逼,不,不是他們給靈貸閣錢嗎?

劍茗很少一次說這麽多話,若不是怕小崽子們知道了要水漫金山,她絕不會做這種給鹿家長臉的事兒。

她看向其他人,于家和張家人臉色都已經僵硬到沒法兒看,天音宗弟子也都低着頭。

劍茗似笑非笑:“不要過路費了?”

于家和張家人都趕緊搖頭。

劍茗:“往後進城要一塊上品靈石?那我叫佟羲跟你們天音宗結算。”

巡邏隊弟子腿有點軟,他們是收了紀槐的好處來這一趟,宗門并不知道。

若知道他們招惹靈貸閣……執法堂非得罰他們去思過崖待個百八十年不可。

看起來修為最高的一個弟子笑得比哭還難看,“不,不用了,都是紀隊長昏了頭,等他醒了,我們必定一起去靈貸閣找佟真人請罪。”

劍茗點頭,“行,那你們先把欠鹿家人的靈石給了吧。”

衆人:???

劍茗眯眼:“打傷人不給靈石?吓唬人不給靈石?以多欺少不給靈石?仗勢欺人不給靈石?!”

每問一個問題,她的氣勢就攀升一分,到最後一個問題,她身上的殺氣濃到鹿家人都有些受不住,偷偷後退幾步,撐起靈氣罩才頂住。

正面面對她的人又吐了一地的血,凄凄慘慘掏出一個個儲物袋,顫巍巍交到鹿家人手上。

鹿元壯嘿嘿笑,“你們看,撿垃圾也很有前途嘛!”

于家長老和張家長老又猛地吐出一口血,說實話,要早知道撿垃圾能這麽有前途,他們也去了!

可惜……現在人給得罪完了!!

送走這些人,劍茗揮揮手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鹿瑤已經出了秘境,我帶小崽子們去找她,找到人就回來,有事兒找佟羲,我會交代好。”

等劍茗離開後,鹿家人呆滞了好一會兒,說實話這打臉的速度,他們從話本子裏都沒見過。

但很快,鹿家人就打起精神,一窩蜂湊到了二長老跟前。

“我就知道露珠兒有出息,快看看她送了多少好東西回來!”

“還有我們家鹿晴呢,她肯定給我和他爹帶煉器材料了!”

“還,還有我們家寶軒,肯定跟着姑姑們發大財了,三奶你讓讓——嗷!”

二長老沒好氣用靈氣将這些夯貨掀翻,“生怕外頭人不知道咱們發達了哈哈哈……”

他趕緊輕咳幾聲壓住喜悅,板起臉,“先回家,回家再說!”

鹿家這邊歡歡喜喜如同過年時,劍茗已落在了佟羲的修練室內。

好在佟羲早有預感,這會兒根本沒在修練,毫不意外地恭敬迎接老祖。

劍茗言簡意赅:“所有煞石都裝起來給我,鹿家人的部分,靈石結算給他們。”

“我的一部分繼續抵扣欠款,一部分替我換那個能變換靈息和面容的上品靈器。”

她哪兒來的好友,宗門裏的人都避她如蛇蠍,唯有個不怕她的大師兄,懶得跟豬一樣,百八十年沒個動靜。

她只能自己來做自己的好朋友啦。

佟羲順從應下,好奇問,“老祖這是要作甚?”

像老祖這樣光明正大吓唬所有人的牛逼人物,要喬裝打扮,難不成是——

在佟羲不妙的預感中,劍茗點頭,“去鲛人海。”

佟羲大驚失色,“三思啊老祖!您還記得當年抽飛了天道宗浮空島,欠了多少靈石嗎???”

再來一回,天劍宗賠不起了啊!!!

劍茗翻個白眼,“我喬裝打扮,就是為了不解開封印,你擔心個屁。”

她的封印要打開,妖體會破碎的更快,剛收個寶貝徒弟,她還不打算死呢。

佟羲不怎麽放心,不,是怎麽都不放心。

他剛要勸,劍茗直接換了話題,“對了,天音宗弟子欺負我徒弟的家族,還嫌棄收煞石的,天音宗的煞石叫他們自己處理,咱不要了。”

就給那麽點靈石,鳳首老祖閉關,其他人劈開空間要費更多靈石,他們真是給天音宗臉了。

反正煞氣多得是,不缺天音宗這點。

佟羲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有人欺負天劍宗弟子的家族,等于欺負天劍宗,少說也得讓他們大出血一把。

他動心眼子的時候,劍茗拿到靈器,直接飛去了醫仙閣。

到了醫仙閣,楚寒雨倒沒跟周松一樣,還非得收這劍瘋子的靈石。

盡快送走這劍瘋子,倒給靈石他都樂意。

劍茗也沒忘跟楚寒雨說鹿家被欺負的事兒,“你這醫仙閣跟篩子一樣,你弟子都叫人騎臉上扇巴掌了,靈醫谷啥時候這麽好說話?”

她可不是小心眼,她就是替友宗她親愛的醫修道友們,擔心他們在修真界的尊嚴罷遼。

施施然說完,留下臉色瞬間冰凍三尺的楚寒雨,劍茗拍拍屁股進了傳送陣。

一出傳送陣,她直接将千面靈器扣在臉上,變成一個身高八尺(漢尺)的瘦削大漢,去找周松。

“人呢?”她那麽聒噪的一大三小四個崽子呢?

周松被突然出現的大漢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從劍茗真尊這感覺随時會劈過來的氣質,明白她問的是誰。

他恭敬低頭,一板一眼,“他們要出去逛,我給了他們飛魚,逛了兩天一夜,還沒回來。”

劍茗:“……”這是逛丢了啊!

不對,她暗暗磨牙,這幾個小崽子怕是聽到了什麽消息,先斬後奏,自個兒往鲛人海去了。

她懶得跟周松多說話,直接禦劍飛出浮空島,隐去身形,加快速度往鲛人海去。

此時,鹿鳴和三個崽,正蹲在海中一座無人的小島上,蹲在沙灘邊緣苦惱呢。

雖然不知道的人将水域這片海統稱為鲛人海,實則只能算是鲛人海域。

鲛人生活在這片海域的東南方向,據說那裏更容易吸收月華修練。

鲛人在海裏速度極快,去哪兒都方便,也不願意住的離人修太近,那就沒了神秘感。

因此從水域出來,連續不停飛上兩天,才能到達真正的鲛人海……不迷路的話。

鹿鳴仔細看着從水域買來的地圖,口中念念有詞,“太陽東升西落,上午向陽為東,下午向陽為西,前面的路沒錯……”

鹿晴眯着眼迷茫看向略有些陰沉的海天一色,像是要下雨了。

她喃喃道:“沒有太陽該怎麽辦呢?”

寶軒身手撥動着海水,“靠猜?”

遇事不決找鲛崽,倆崽看向鹿珠。

鹿珠挪了挪蹲着的小短腿,戳海灘上的貝殼,“別問我,問就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她用法術準頭都不好,方向感能好?

鲛崽确實很優秀,但鲛崽也不是萬能的嘛!

鹿鳴仔細确認了半天,根據地圖上标注的島嶼位置,飛出去以靈識探看了許久,才大概确認下來鲛人海的方位。

“我們繼續往南飛半天左右,應該就到了。”

鹿鳴前面已經連續掌控靈舟一天半,怕他過于疲憊,鹿珠接手了靈舟,聞言整個崽一呆。

“哪兒是南?”

鹿鳴:“……往左。”

鹿珠心想,早這麽說不完了嘛。

她高興掌控着靈舟往左側,嗖嗖飛出去。

她修為最高,經脈和靈竅都被煞氣撐到比一般人寬,練氣八層的修為靈氣非常雄厚。

這導致,她一嗖嗖,寶軒就開始嗷嗷。

“小姑你慢點!嗷!我要撞傻了!”

鹿鳴淡定以舟沿固定住身體,鹿晴嘎嘎樂着保住鹿鳴的胳膊,“你早就傻啦,要不怎麽只有你撞到頭。”

她說話的功夫,鹿珠再次加速,寶軒一個沒穩住,一腦袋就紮鹿晴肚子上去了。

鹿晴:“嗷——寶軒你腦袋是鐵精做的嗎?”

寶軒:“啊呀!別打腦袋,腚就在那兒呢,不怪我,怪小姑嘛!”

鹿晴:“我當然知道,但她駕馭靈舟,我還不想死,只能給你機會孝順啦!”

寶軒:“……”

靈舟從天空飛快劃過,留下一連串銀鈴般的鴨子笑聲,很快又被長了經驗的小崽們升起的隔音罩阻隔,海天一色間再無聲音。

良久,淅瀝瀝的小雨從空中徐徐飄落,連天海間的藍都變成了霧蒙蒙一片。

半天後,鹿珠停下靈舟,扭頭迷茫看向鹿鳴。

“哥哥,我們……到了?”

鹿鳴探出靈識上下左右看,都沒看到鲛人海中,給鲛人夜半出來坐着放歌曬月亮的石山。

他有些遲疑,“應該還沒到?要不就——”是方向有點偏了。

他還沒說完話,海中驀地射出數百根冰箭,将他們靈舟逼得退後。

一個長着碧色魚尾的鲛人少年,從海中騰空而起。

少年張揚道:“你們的靈舟醜到我了!必須賠償靈石安撫我幼小的心靈!”

鹿鳴猛地一呆,趕緊取出靈劍警惕,好家夥,他們遇到碰瓷的了?!

仨崽也呆了一下,但下一刻,他們就都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撲到舟沿,沖少年露出兩排小白牙。

碧鲛少年下意識後退幾尾巴:“……”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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