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蹦着蹦着, 鹿珠突然發現自己在掉渣。
一低頭,好家夥,她忘了自己先前還差點被築基的洗精伐髓臭暈。
這會兒她蹦跶着, 那些黑乎乎的雜質一塊塊往下掉, 看起來有點惡心。
鹿珠深吸口氣——“嘔!”
她趕忙給自己狂甩除塵訣,等剛恢複了點的靈力消耗殆盡, 她也重新變成白嫩嫩的模樣。
鹿珠咬咬牙, 使勁兒榨出最後一丢丢靈力, 運起清風訣,将洞府裏的臭氣通過傳送陣送出去。
而後又放出兩柱醒神清香點燃,洞府裏的味道總算是清新起來。
但離她洞府幾裏外, 一處三立柱平臺上方,正禦劍飛過的弟子可遭了殃。
人家匆匆打這裏路過, 剛飛到上空,突然聞到一股惡臭,呼吸一窒,差點沒一腦袋紮下去。
“嘔!這什麽味兒?”誰在宗門曬鹹魚?!
那弟子崩潰萬分, 趕緊掏出自己接龍血的盆, 哇哇吐出來。
得虧對方是築基修士, 早已辟谷,否則這會兒場面……應該極其好看。
等這弟子回到雜峰後, 還驚魂未定給同門形容那味道多恐怖,邊說邊幹嘔, 那凄慘模樣……導致有好長時間, 弟子們都繞開這段路飛。
當然啦, 外頭安靜與否跟沾染了清香的鹿小鲛毛關系沒有。
她急着穩固修為,好趕緊去中心城, 連自己彈指可破的嬌嫩肌膚都沒工夫多欣賞欣賞,也就照了好幾遍水鏡叭。
已經洗精伐髓完,鹿珠随便給自己穿了一套天劍宗弟子服,繼續修練。
無人得見,那天青色的弟子袍飄逸流暢,領口還有兩柄銀色小劍,托起帶着嬰兒肥影子的嬌美臉龐,将少女襯得玉人一般。
鹿珠美滋滋扭了會兒,便将全身心都放在功法上,仔細查看練氣期和築基期法訣。
出宗門歷練,首當其沖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經歷過被天道宗弟子逼得差點自爆後,鹿珠再也沒了得過且過的心思,她很清楚實力的重要性。
若夥伴們能同行自然最好,一個人去中心城,鹿慫慫還有點怕。
可小夥伴們也有自己的仙途要走,她不能每次都躲在別人後面。
鹿珠玄陰體的體質,還有體內靈煞交雜的情況,注定她的靈力比一般人要雄厚許多,這是她的優勢。
她是水木雙靈根,練氣期的攻擊法訣比金火土屬性稍弱,築基期的防護法訣也不算出彩,她戰鬥意識更是比不過本土修士,這是她的劣勢。
鹿珠以前寫過關于游戲的文章,研究過一些資料,大致有些感悟。
既不能像其他修士一樣提高作戰能力,那就靠靈力堆積,提升法術的威力。
練氣期常見的水系法訣,單體對戰比較有用的是水籠術、水箭術、水龍訣、水幕訣。
群戰招數有旋渦囚籠、十方水劍、水卷長空等。
若在海中,她還可以利用鲛族血脈天賦,施展海浪鲛歌和海潮洶湧,前者為幻術,後者為攻擊法訣。
木系法訣則單調些,單體對戰最有效的是纏繞術和枯木逢春訣,前者控制,後者治療。
她體內煞氣還沒辦法完全控制,邪煞天然抵禦生機,不能催生靈種,那便沒什麽威力強大的群戰招數。
而築基期的法術不管是品質還是數量,都要豐富許多,五行法術都有講解,尤其是水系相關。
單體最有用的招數,從水龍訣變成水鞭訣、水藤訣、冰霜訣和冰劍訣,鲛族獨有的都是群體對戰的大招,例如狂風旋渦術和海龍萬劍訣。
鹿珠打算以水靈根的修練為主,木靈根為輔。
當然,無論是練氣期還是築基期術法,對準頭都有比較高的要求。
鹿珠打鬥水平一直比較弱,是因為她靈氣再持久,打不中也沒用。
好不容易閉關一次,她自然要想辦法提高戰鬥力。
其實從木系纏繞法術來看,稍微大一點的妖獸,她能纏住。
可見準頭不好,跟目标大小有關系,說到底還是沒天分,靈識不夠強。
她從儲物镯內取出二師兄白都送的狼毛坐墊,有了主意。
靈識不夠強,就擴寬神識。
沒天分,那就多練習,笨鳥先飛。
總去器峰那幾個月,鹿珠從劍離真君那要了不少煉器的邊角料回來,本是想着給二爺做練手材料。
大宗門再窮,漏出一點來,也能叫散修受益無窮。
現在還沒機會給二爺,鹿珠先從儲物镯內取出一塊中品庚金鐵精,還有倆崽擡她的那根棍狀法器。
她将水靈力轉化為火靈力,以火球術将庚金鐵精一點點融開,用靈力壓縮成一個不太規則的四方形。
而後她又以靈力在上面刻畫出五個圈,中間以十字坐标,标注不同的環數。
鹿珠對打靶不怎麽感興趣……好吧,是一點也不感興趣,她上輩子忙忙碌碌,有點功夫只想躺着吃薯片看看綜藝。
所以她給自己找了點動力,将環數稍微換了下,比如左上分別是一塊下品靈石,百塊,千塊,萬塊,左下是中品,右上是上品,右下是極品。
中間的紅心是億塊靈晶!
動力瞬間就來了呢。
鹿珠咧着小嘴,興致勃勃将這面格外值錢的庚金鐵精板,固定在棍狀法器上,放在洞府大廳的邊緣。
她站到十米之外,飛快凝出一根水箭,先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标,一塊極品靈石。
先對準方向上靶,不求準度會輕松點嘛。
她信心滿滿嬌呵一聲,水箭帶着築基期獨有的淩厲氣勢,迅猛朝庚金鐵精板飛過去……
擦着板子射到洞府牆上,直接給玉石牆面破開拇指粗細的一個洞,入牆三分,威力十分大了。
鹿珠:“……”
她自言自語,“一定是我剛突破靈力不足的緣故,先恢複靈力。”
她就地打坐,以煞氣催動靈竅,風卷殘雲般将體內靈力恢複至圓滿,再次信心滿滿站到靶子前頭。
這次,目标更小一點,上品靈石——咻!
紮中了!還是二環的萬塊上品靈石!
可是……鹿珠嘟了嘟嘴,她的目标是一塊,可惡,鲛崽想少賺點都這麽難嗎?
那就再來一萬塊——咻!
這回紮中了一塊……下品靈石。
鹿珠:“……”她就不信了!
一塊下品靈石——咻!哇塞,正中紅心靈晶!
百塊中品靈石——咻!牆上又多了個洞。
一塊中品靈石——咻!紮中千塊中品靈石……
直到她将體內靈力消耗一空,正中目标的次數——十次。
但她用出了九百多次水箭術!
鹿珠憤憤轉身回修練室,還是不信邪,“肯定是我神識不夠厲害,先擴寬神識。”
她放出幽冥白狼打坐墊。
說是白狼,其實從二師兄狼毛的顏色能看得出,最中間是純白色,然後漸漸變得有點淺灰。
這不像白狼,更像是哈……住腦住腦!
鹿珠趕緊閉上眼,一屁股坐在坐墊上,然後她毫無防備地感覺一道神魂攻擊落在自己識海中。
“轟——”的一聲,鹿珠眼前瞬間一黑。
等鹿珠再睜開眼,圓溜溜的大眼睛稍迷茫片刻,她不是在辦公室心口一痛死掉了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瘦削又帶着凍瘡的小手,局促地搓了搓,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怎麽會又回到了養父母賣掉的房子裏?
而且,她總感覺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
窗外的喧嘩聲,很快打斷了她的思緒。
鄰居家喬嬸大聲道——
“你們誰沒受過老鹿兩口子的幫助,他們還是老師的時候,對你們家裏孩子也夠上心的吧?”
“現在他們跟閨女剛死,你們就逼上門讓孩子還債,良心呢?”
有人聲音苦澀嚷嚷,“咱想嗎?小珠才十五,眼看着就要被送去福利院,大家掙錢都不容易,這錢不還回來,我們往後日子可咋過?”
“就是,咱也不逼孩子,但她都要去福利院了,把房子賣了,多少還我們一點還不行?”
喬嬸聲音有點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傷心,“那孩子就剩這一個盼頭了,她又不是沒良心,你們等她從福利院回來,讀完大學,肯定會還大家錢,別把孩子最後一點念想也拿走行嗎?”
喬嬸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可這些天看着鹿珠跟行屍走肉一樣,只知道拼命幹活,小身板迅速瘦下去,她心疼得不得了。
若是連老鹿家房子都賣了,她很懷疑孩子到了福利院,能不能活得下去。
喬嬸不顧丈夫的阻攔,深吸了口氣,“要不我給大家立個字據,要是珠珠不還大家錢,将來這錢,我喬春花替她還!”
鹿珠愣了下,眼眶迅速變紅,眼淚驀地落下來。
她記起來了,這是養父母剛犧牲的時候。
真正的難過大多沒有聲響,她捂着唇哭得安靜,像極了養父母離開的那天,她躲在被子裏裝睡的時候。
她知道他們的路很危險,但她不能攔,顫抖的急促呼吸都得安靜無聲,她要讓養父母安心去找姐姐。
後來,養父母果然再也沒能回來,他們被裝在木盒裏送到鹿珠手中。
曾經無論多辛苦都好像永遠晴朗燦爛的天空,在她面前瞬間崩塌。
郭家要送她去福利院,她手裏還有郭家給的獎金,日子不算難過。
若是她能賣掉房子,甚至讓喬嬸幫忙還錢,以後她能過得很好,也不用日夜拼命賺錢為養父母還帳,更不用……累死自己。
‘後悔了嗎?人生重來,你可以選擇新的人生。’她聽到內心深處自己那雀躍的聲音。
鹿珠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眶,無師自通朝着心裏怒吼,‘滾!!!我從來沒後悔過!再來一萬次我也不會選擇!’
這絕對不是她發出的聲音!
她立刻走出去,抱住喬嬸的胳膊,以比上輩子還堅定的語氣,對着一群又是愧疚又是堅持的鄉裏鄉親——
“我可以将房子抵押給大家當做利息,我不去福利院,我早晚會幫我爸媽把債都還上,到時候房子再還我,行不?”
喬嬸落了淚,直拍鹿珠後背,“你這孩子,咋恁傻?你自己可咋活?”
鹿珠淚中帶笑,聲音輕快,“我去撿垃圾,我還可以養豬!喬嬸您知道我多能幹噠!”
不知道為啥,鹿珠總覺得,養豬有前途,撿垃圾會很賺錢。
她一直都是個樂觀單純的孩子,但她從來不天真。
當初若沒有被養父母撿回來,她可能會被凍死,也可能被其他人撿走。
被人撿走,有可能送她去福利院,也有可能打斷她的腿腳讓她去乞讨,甚至可能被賣進山裏當童養媳。
即便最好的結果,去福利院,也有可能被看顧的人欺負,被小夥伴們欺負,連上學都困難。
在養父母尋找女兒的間隙,給她講過許多許多在黑暗中發生的事情,這個世界并不美好。
可知道的越多,她就越明白自己多幸運,遇到了那一絲美好。
若她一走了之,養父母九泉之下還背着債被人想起來就罵幾句,喬嬸白對她好這麽久,還要被人埋怨一輩子。
所有美好,全都會成為她一輩子的噩夢,那她就真不知道為什麽活着了。
鹿珠這樣說,鄉裏鄉親的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也都不是啥惡人,不可能将個孩子往死裏逼,抹着臉同意下來。
鹿珠開始勤工儉學,還請喬嬸幫忙選了兩頭豬仔,叫花花和崽崽。
她喜歡這倆名字。
可這輩子的她,好像将上輩子的好運氣都透支沒了。
喬嬸突然得了癌症,家裏迅速敗落下去,丈夫跟她離婚,帶着孩子去了外頭打工。
鹿珠高中都沒念完,辍學打工。
她咬牙堅持着,比上輩子還辛苦地賺錢,給喬嬸看病,給養父母還債。
喬嬸沒能治好,死前偷偷将自己的房子賣掉,替鹿珠還清了養父母留下的債。
這輩子,鹿珠死得比上輩子還早,将花花和崽崽賣掉沒多久,十九歲這年她就捂着胸口倒在了豬圈裏……
“噗——”在洞府裏,鹿珠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睜開了眼。
幽冥白狼的神魂攻擊,并非只是幻象,而是以幻象為引,真切對神識造成傷害。
比如鹿珠在幻象中受的那些苦,其實都是對神識的攻擊。
她顧不得懷念養父母和喬嬸,艱難取出一枚養魂丹吞下,丹藥化作一股清流落入腹中,她神識的劇痛很快就和緩下來,慢慢平靜。
等再睜開眼,鹿珠發現,自己神識确實比先前增長了一絲。
她有點悵然若失。
她一直嚷嚷着怕窮,以為自己受夠了那些苦,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兩次都是債還完,她那口氣松下來,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再也沒了能繼續拼下去的動力。
原來,她害怕的只是漂泊無依。
這一刻,鹿珠感覺自己的道心更加堅定,她的守護之道,并不只是為了守護家人,而是守護所有歸宿。
鹿珠拍拍臉頰,打起精神恢複靈力,繼續練習射靶。
等到靈力消耗殆盡,她又坐回狼毛打坐墊。
這一次,鹿珠有準備地落入黑暗之中。
再睜開眼,鹿珠被一把推開,跌坐在地,捂着腚‘嗷’一嗓子痛呼出聲。
她有些懵逼,腦海中亂糟糟的記憶讓她很快明白過來,她,她這是穿越到了修仙世界?
江洛不耐煩吼:“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逞什麽能?人家醫仙閣也不要你!”
鹿元壯也皺眉:“鹿珠,你要聽話,不要給家裏添麻煩!”
二長老眼神冰冷:“把孩子們都送去學堂,誰不好好上課,直接拿鞭子揍!”
三長老甩着鞭子:“煩死了,天天累的要死要活,這群小崽子還不懂事,趕緊滾!”
鹿珠瞪大眼,不可置信看向家人,渾身顫抖着,被同樣哆嗦卻沉默的鹿晴和寶軒扶起來,拉着她去學堂。
倆崽拉她的時候,她能看到鹿晴和寶軒身上的青紫,是被掐出來的。
鹿珠莫名覺得很難受,不該是這樣的,可……該是怎麽樣的呢?
她想不起來,只覺得自己不該那麽弱。
明明水木雙靈根,卻因為弟弟妹妹的煞氣影響到識海,修練速度遲遲上不去,被家裏人嫌棄了又嫌棄。
最終還是江洛去了醫仙閣,烙下仆印,很少有機會回家。
弟弟妹妹靠着越來越沉默的爹和哥哥拉扯大,家裏人臉上永遠都是疲憊和不耐煩。
鹿珠偷偷哭了好多次,卻還是倔強地堅持修練,想為家裏出一分力,得到的記憶,讓她無論如何都愛着自己的家人。
終于,在二十歲這年,她機緣巧合采集到一株養魂草,養好了神魂,一下子突破到築基期。
在十年一次的宗門招新弟子時,她因為靈根資質都優秀,被天劍宗收入門下。
但,天劍宗比家裏還窮!
劍修比鹿家人還要冷漠。
她看得出天劍宗的優勢,也看得出靈貸閣的尴尬,為了宗門好,也為了能夠賺更多靈石,鹿珠拼了命的修練。
等在宗門大比上贏得勝利,好不容易拜師同有水靈根的龍笑真君後,她迫不及待找到了天劍宗掌門,跟他說了煉制小靈通解決靈貸閣危機的事情。
趙澤岩橫眉冷目:“你一個練氣期的小丫頭,懂什麽做生意?”
鹿珠瞪大眼,不,不該是這樣!
那……到底該是怎樣?
她想不起來,只竭盡全力将小靈通的好處告訴趙澤岩,可趙澤岩仍不為所動。
但到底是本門弟子,趙澤岩耐心給了她非常有利的拒絕理由——
“你師父和師祖欠宗門不知道多少靈石,宗門憑什麽相信你不是下一個?”
“再者,器峰各位長老都很忙,忙着給你們師徒和你師祖填窟窿,你拿什麽叫他們相信,你說的這東西有用?”
“身為天劍宗弟子,光靠一張嘴你還指望別人相信你一個小屁孩兒?若是你真有這個心思,當初就該拜個器峰的師父。”
“算了,跟你說這些作甚,出去練劍吧!”
說罷,趙澤岩一揮手,鹿珠瞬間踉跄着被掃出了掌門殿。
鹿珠氣得想哭,實在憋不住,低下頭偷偷抹了好幾把眼淚,怎麽會這樣?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沒辦法,她只能偷偷去器峰偷師,被人給了無數次白眼,用了五十年時間,好不容易将小靈通做出了個雛形。
她興奮捏着那紅色小方塊,準備再次去勸說掌門,一出洞府,就聽到了天劍宗的悲鳴鐘響。
十八次,是兩位化神大能身隕道消了。
有弟子見到呆滞的鹿珠,滿臉憤怒:“鹿珠,你怎麽還在這裏?你有沒有心?”
“木域邪修作亂,鹿家人都死了,劍茗師祖和八勝真尊、龍笑真君也都死在了邪修墓冢!”
鹿珠手中的小方塊‘啪嗒’落地,不,不該這樣!!!
她識海中迅速掀起劇烈的風暴,猛地吐出一口血,轟然倒地。
“噗——”鹿珠洞府內,清醒後她也一口一口吐着血,白皙柔荑想去拽盆,卻在擡起的瞬間,顫抖着無力落了回去。
她連捧盆的力氣都沒有,只無力躺在一旁,由着鲛珠滾落滿地。
這次神魂攻擊比上次還讓她無法抵擋,也許因為她發現自己真正怕的是什麽了。
幽冥白狼一族的神魂攻擊,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攻擊會引出你最害怕的事情,以此攻擊神魂。
鹿珠捂着臉,抽泣了好一會兒,在幻境中她沒有記憶,但現在她記得一切。
雖然知道都是假的,可家人和師門的冷漠,還有他們的離去,都叫鹿小鲛特別難過。
就難過一小會兒,她抽泣着拍拍自己的小臉,一切都是假的,她好幸福的!
她擦幹眼淚,艱難給自己喂下一顆養魂丹,連休息都不曾,又繼續開始修複神魂,打坐恢複靈力,再次練習射靶。
她絕不可能讓幻象中的事情成真!絕不!
時間再度無聲無息流逝,鹿珠不再去記自己到底吃了多少次辟谷丹,她只是咬牙堅持着。
擴寬神識,鍛煉各種法術的準頭,周而複始。
神識攻擊一次次變換,加強。
時而是她孤獨一個人得了闌尾炎,也沒有回來取筆記本的室友救她,只能一個人等死。
時而是她被人販子撿到,當乞兒養大後,又被送入花紅酒綠的地方,最後得了髒病生生疼死。
時而是鹿家人被張家和于家還有金域城的紀家算計,家破人亡。
時而是師父妖體破碎,死在她面前,師兄師姐也一個個死去,她的主意自始至終都沒被掌門師兄接受。
但鹿珠從未放棄,從上輩子起,她就不懂何為放棄。
她已經擁有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她從不選擇,只會守護。
庚金鐵精靶子被射碎,一次次更換,各種術法的準頭漸漸精準起來。
而那些神識攻擊,慢慢鹿珠也找到了防守的辦法。
孤獨一個人闌尾炎沒人救?她有手機打急救電話,爬都能爬出去啊,她還有自己不是嗎?
被人販子撿到?乖巧是她的本能,哄着乞兒爹相信她多乖後,爬到警察局報警還不會嗎?她又不是傻子。
鹿家家破人亡?她可是被花花大佬選中的天選之女,等別人算計,哪有算計別人身敗名裂來得痛快,白做新媒體運營那麽久嗎?
師父妖體破碎?她哭瞎眼也能攢夠月華鲛珠,吊住師父的命,大不了就去鲛人海多撿幾次垃圾嘛!
……
等鹿珠再次從修煉中清醒過來,睜開雙眼,她那雙平靜又澄澈的眸子裏驀地閃過兩抹金光。
身側仍然是宗門送來的煞石,已經被她吸收大半,剩下的,被鹿珠輕巧翻手,收入儲物镯。
不知不覺,閉關三年半,她修為已經有築基六層,神識強度堪比金丹初期。
想要突破到築基後期,再閉關已然無用,二師兄狼毛中的神魂攻擊,已經傷不到她了。
她淡然站起身。
四師姐通過傳送陣給她送來的法衣,摻了龍鱗,火紅的裙擺翻飛,外面籠罩一層泛着銀光的透明鲛绡,影影綽綽勾勒出小荷尖尖的美好弧度。
依舊白嫩卻纖細的小手輕擺,數十道冰劍眨眼間紮在靶子上,每三道冰劍對應着不同的靈石數目,排列整齊,無一錯亂。
鹿珠微微勾起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到該出關的時候了。
下一刻,她提起裙擺,蹬蹬蹬就往外跑——
“嗷嗷嗷!我鹿小鲛肥來啦!!!哈哈哈……”
紅燒肉,等她,她又養了花花大佬好多遍,想死這一口了!
家人們,現在她不光能雞飛狗跳,還能上天啦!
師父師兄師姐們,咱抓緊時間來造作啊哇哈哈……
剛淡定不過一秒的小小少女,一個人蹦出了幾百只大鵝的活躍,嘎嘎往外跑。
打開洞府的封印,站在門口,那雙本來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幽幽綠光。
她想死好吃的啦!想死家人啦!想死師父啦!想死……還能想死誰?
哦還有小夥伴們。
她不走心地想了下倆崽,下一刻,就興致勃勃放出已經滴血認主的靈劍,眼神放光站上去。
出發——
“啊啊啊——嗷!”得意萬分的鹿珠,一腦袋撞在山崖上,呈大字往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