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同樣都是人。但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樣的。”拔刀吧沒頭沒尾地感嘆了一句。
易羨舟發了個問號過去。
拔刀吧:“沒什麽,就是想到了最近遇到的一個人。同樣都是人,你說話和她說話,真的是截然不同。”
易羨舟:“她怎麽你了?”
拔刀吧:“不說了,她就是個爛人,說多了破壞本小姐心情。”
總而言之,姜詩意今天開心。
她突然發現,世界并沒有一邊倒,人生還是充滿了希望,突然就想要撸起袖子繼續幹活了。她得把那稿子快點寫完,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早起拍視頻,這樣就能沒有負擔地出去放松放松了。
拔刀吧:“你的直覺一定不會有錯。我還有事,就先不聊了,下了啊。”
易羨舟莞爾:“好,那我也去吃我的泡面了。”
啧,還真演入戲了。
姜詩意笑得不行。
晚上十一點鐘,易羨舟正打算睡覺,卻接到了姜詩意的新郵件。
這一次,姜詩意的稿子非常完美。她的腦子就像是突然變靈活了一樣,不僅把易羨舟挑出來的那些bug全都圓上了,各種過渡也像德芙巧克力一般縱享絲滑,堪稱無懈可擊。
易羨舟看完以後,給姜詩意發了一條微信:“可以了,這篇很不錯。”
姜詩意發了個微笑表情過來,意義不明。
易羨舟也沒有和她多說什麽,躺到床上關掉燈,便在寂靜無聲的夜裏掉入了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夢中,她和果子小姐一起在橋洞裏頭結了婚,在場來賓分別是青蛙、老鼠、野貓和傻狍子。她們一起共享了一碗用磚頭竈臺煮出來的螺絲釘泡面,頂着兩個黑眼圈看着彼此,在破被子裏頭十指緊扣,張張凍得泛出青紫色的嘴唇,說了一句“茍富貴,毋相忘”。
夢醒時分,易羨舟渾身大汗,喘個不停。
真是個,噩夢。
她正準備起床,卻接到了隋子月發過來的消息:“對了,我前同事許瑩新開的酒吧營業了,晚上你跟我一塊兒去捧捧場?
易羨舟沒有猶豫:“好。”
隋子月:“那就這樣說定了。晚上九點鐘我們直接在那兒碰頭?”
易羨舟:“可以。”
起身,易羨舟做了一份簡單的早餐吃完,出門洗了個頭,把頭發吹幹,握在手間一點點梳理至順滑。
将頭發抛到肩後,她起身進了衣帽間,準備挑件衣服換上。
人們通常在去酒吧那種地方時,都會穿得格外誇張一些,甚至還會畫上專屬的夜店妝容。
易羨舟櫃子裏頭沒有那樣的奇裝異服,選了半天,也只能挑出一件黑色襯衣。到底是黑色,算比較應景的了吧?
把頭發梳了個半紮馬尾,易羨舟看了眼時間,便出發去影城,同隋子月集合了。
周末晚上的市中心比起平常日子來,顯得喧嚣許多,成片的人湊到一起,将空氣都擠壓到了氧氣稀薄的地步。
易羨舟到達酒吧門口時,隋子月也剛好到那兒。和自己不一樣,隋子月穿得比較花哨,乍一看像是剛從夏威夷度假回來。
她這人的氣質本來就比較吊兒郎當,平日裏正經着裝時給人的感覺也很放肆,更別說現在這個模樣了。
見到易羨舟,隋子月走過來将一條手臂架到了她肩膀上:“我們現在進去?”
易羨舟點點頭: “進去吧。”
這會兒剛好晚上九點,正是夜貓子出動的時候。兩人剛一進門,震耳欲聾的音浪撲面而來,給人灌了個滿腦。暧昧的藍紫色燈光下,舞池裏邊兒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隋子月領着易羨舟到一個卡座落座,正準備點單酒水,穿着白色小吊帶,燙着綿羊卷的老板許瑩已經走過來,拍了下隋子月的肩:“來了啊?”
隋子月擡眼笑:“剛開業就這麽多人,你這是要發達啊。”
許瑩搖着手:“哪裏,人多是因為在做活動,以後會怎樣還不清楚呢。”
隋子月給她打氣:“沒事兒,以後肯定會一天更比一天好。”
許瑩笑得不行:“那可真是要借你吉言了。”
眸光一轉,她望向坐在一旁的易羨舟,遲疑道:“哎,這位是?”
隋子月:“她是我朋友,易羨舟。”
“哦~”許瑩微微一笑,沖易羨舟伸出了手:“我叫許瑩,認識一下?”
“你好。”易羨舟客氣地和她握了一下。
許瑩順勢坐到了她邊上,看看她,又望望隋子月:“你們想喝什麽?今晚我請。”
隋子月爽朗一笑:“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會兒工夫過去,服務員将酒水端上來,許瑩麻利地打開瓶蓋,馬上倒滿了三杯:“有一說一,女人啊,還是得自己搞事業。談情說愛有個屁用,到頭來人財兩空,沒勁。”
易羨舟不動聲色地将酒挪到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你說得對。”
隋子月琢磨着望向許瑩:“那你現在還恨你前任嗎?”
“當然,”許瑩憤懑地一口氣幹完一杯酒,“我恨不得他今年結婚明年就離。”
易羨舟眸子轉動:“你也是被綠了?”
隋子月在旁注解:“不,她情況更複雜。她是被小三了。”
易羨舟懂了。
許瑩嘆氣擺手:“算了,不說這些了,喝酒吧喝酒。”
隋子月笑了下,擡起酒杯:“好!幹!”
喝了幾輪兒後,許瑩已經醉意來襲,胡言亂語,一會兒說她一點都不在乎那男的,一會兒又低聲啜泣着。
傷心到極致時,許瑩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易羨舟肩上。
“你說,我命怎麽這麽苦啊?怎麽這麽苦?!”看得出來許瑩很傷心,連假睫毛都快哭掉了。
易羨舟知道,面對醉鬼,什麽安慰話都是不頂用的,就沒有多說任何,直接抽了張紙巾給她。
許瑩捭完鼻涕,終于感覺好了點兒,繼續挂在易羨舟脖頸上,打着酒嗝兒,睜着空洞到萬念俱灰的眼喃喃:“我祝他今晚下班被車撞!”
易羨舟依舊沒話,任她宣洩。
這時,另一邊的角落處。
姜詩意獨自一人喝掉半瓶酒,突然覺得無聊,起身準備去補個妝回家。
撸了把頭發,她穿過人群,正準備往衛生間走,無意間一瞟,就發現了不遠處坐着個熟悉的人。
姜詩意本來沒想多看的。直到認出了那是易羨舟的臉,一下子又頓住了腳。
易羨舟穿着一身黑,邊上坐着個柔若無骨的女人,此時女人正在和她拉拉扯扯,場面一度親昵至極。無論怎麽看,都不太像是正常的情侶互動。
想起易羨舟這人性別女喜歡女,想象力豐富的姜詩意頓時腦洞大開,且朝着不太好的方向想了過去。
難道,易羨舟這是在泡妹?
還是說,叫的什麽特殊陪玩?
舉止那麽不正常,應該是的吧?
先前易羨舟送自己去醫院的時候,不僅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人品不錯的模樣,還表現得挺善解人意的,她都快以為自己當年是真的誤解易羨舟了。
沒想到的,一轉眼就被她發現,這人私底下竟然玩兒得這麽野。人世間果然是有點兒險惡的。有的人裏外不是人,有的人表面人模狗樣,實際上卻不一定是人。
姜詩意搖搖頭,繼續朝着衛生間方向走。
與此同時,易羨舟發現喝得爛醉如泥的許瑩已經展開親親狂魔模式後,二話不說把她給推到了一邊去。
好不容易擺脫許瑩的糾纏,易羨舟舒出一口氣,望向隋子月:“你看着點兒她,我去洗個手。”
隋子月手背朝外地沖她揮了揮:“去吧。”
易羨舟又看了許瑩一眼,從座上起身,理着領子朝衛生間那邊走了過去。
到達盥洗臺,易羨舟就着水龍頭洗完手,扯出一張紙擦幹,丢進垃圾桶,正準備離開,忽然意識到旁邊那個低頭整理着包的女人看上去有點兒眼熟。
易羨舟歪着頭打量了她一會兒:“姜小姐?”
姜詩意把包往肩頭一挂,聞聲一轉頭,發現是易羨舟,旋即笑了起來:“是你啊?真巧啊。”
“是啊。”易羨舟看着她:“你一個人來的?”
姜詩意聳肩:“對。”
生活實在是太苦,就來喝悶酒了。
易羨舟點點頭,想到她最近過得挺苦,于是主動問:“那要來和我拼桌麽?”
姜詩意想起剛剛撞見的那一幕,擓着包笑了:“不了,我還是不打擾你和別人親熱了。”
說完,姜詩意轉身準備走。
親熱?
有意思,她倒是想知道,姜詩意在腦補些什麽。易羨舟一擡手臂,從後面捏住了她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