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符族
第24章 符族
在祠堂的後方是一個空蕩蕩的石屋,石屋正中央有一塊可以活動的木板,揭開木板可以看到一個井口一樣的圓孔,洞裏有石壁鑿出的向下的樓梯,下面就是封印那精魅的地方。
顧韞将裝着符陽血的小碗拿到面前,手指捏了一個法訣,血液就變成一道水流從碗裏飛了出來,一滴不剩的進了顧韞随聲攜帶的葫蘆裏,然後顧韞将葫蘆蓋上,挂回腰上,這才舉着火折子進了井口。
井下的空間并不小,并且随着深入越來越大,像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溶洞,而其通向的位置,正是将軍山的腹地。
根據符老的敘述,定威将軍當初是将精魅騙進了自己已經完工的陵寝中,然後發動早已設好的陣法同歸于盡的,那封印精魅的具體地點應該在将軍墓中。
半炷香後。
顧韞來到了一間寬大的石室中,石室前有長廊石門,內部牆壁乃至頂上都雕刻浮雕,粗略看來刻的應該是一顆參天大樹,而在樹幹的正中央,長着一張女人臉。
石室的大小格局都是按照将軍墓的規格來的,但其中央的梓宮,四周的四道羨門,以及的外層黃腸題湊,無疑都是按照帝陵的待遇來的。
看來這個定威将軍并沒有外界傳的那麽忠良。
顧韞在石室裏走了一圈,梓宮正中雖然擺着一副厚重的棺木,不用揭開顧韞就知道裏面只有一些金縷玉衣陪葬品,他要找的東西應該隐藏在地宮裏。既然有梓宮,有便房,那就一定有地宮。
花了一點時間,顧韞找到了地宮,機關竟然就在那張女人臉裏,按下她的右眼,擺放着棺木的地方就會下沉,顯露出将軍墓中最核心的地宮入口。
地宮門剛打開,一道陰冷的風就從洞口裏吹了出來,吹滅顧韞手中的火折子,連牆壁上那些他點燃的油燈也滅了。
墓室裏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雕刻着女人臉的地方散發着綠油油的磷光,顧韞向前走了一步,看到一滴屍淚從女人左眼留下來,剎那之間黑暗退卻,他出現在一處充滿花香的庭院中。
透過依稀的樹影,他看見不遠處站立着一雙男女,兩人皆着複古衣飾,正靠在一起說着脈脈情話,後來不知男人說了什麽,女人依依不舍的走了。
男人一個人站在庭院裏,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着道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臉上遮着一團霧,看不真切,只覺得有幾分熟悉。顧韞聽兩人交談,隐隐約約有“妖怪”、“法力”、“長生”之類的字眼傳出。
顧韞向前走了一步,想要聽的更清楚些,誰知道一動周圍的場景就發生了變化,這次是在女子的閨房。
顧韞看到先前那名女子一個人坐在梳妝臺前,一邊垂淚一邊給自己上妝,在她身邊放着一套大紅的喜袍,不一會兒有人進來領着梳妝好的女子出去,顧韞看着女子上了門口的大紅花轎,場景再次一轉。
花轎吹吹打打一路到了墓室之外,然後女子自己下轎走進墓室,厚重的石門關上了,将女子活埋在了墓室中。
在女子消失之後,先前那名男子又出來了,送親的人叫他将軍,看着已經合上的石門,将軍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情,而在将軍身後,站着那名看不清面容的年輕道士。
場景再次一轉,這次是在顧韞熟悉的墓室之內,将軍躺在了那名身穿嫁衣的女子旁邊,兩人的手腕被割開了一條口子,血液流入身下石板的凹槽中,然後透過紋路彙聚在一起。
年輕道士站立在兩人的頭頂,指尖捏着一張符篆,嘴中默念着什麽,随着時間過去,流淌着兩人鮮血的石板散發出一層紅色的光,女子的神情開始變得痛苦,而将軍手腕上的傷卻開始愈合。
顧韞曾經見過魔修施展法術,眼前這個有點像是禁術中的續命之術,也不知這年輕道長從何處習來的。
石板上的紋路亮起的越來越多,眼看着即将圓滿的時候,平躺着的女子突然睜開了眼,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将軍,然後露出了被欺騙的憤怒,一手插進将軍的胸口,取出了将軍的心髒,吞入腹中。
“你騙我說戰死沙場,我心甘情願與你合葬,到頭來你卻負了我,那我就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吃了你的心髒。”
吞食了将軍心髒的女子氣勢大漲,她掙脫了道士設下的封印,就朝着道士撲了過去,兩人在石室裏打了起來,無數的樹藤的從女子的身體裏長出來,朝着道士鋪天蓋地的罩去。
顧韞看那道士雖然躲避的驚險,卻不慌不忙,想來是留有後手。果然,沒一會兒,女子的臉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憤怒的看着道士,聲音怨毒的像鬼一般:“你做了什麽?啊——我要殺了你!”
“你二人皆是自私自利之輩,作繭自縛,正好一起解決了。”
道士從懷裏取出另一張符紙,貼在了死去的将軍身上,将軍的屍體立刻被火焰淹沒,緊跟着那女子身上也着了火,無論她怎麽撲打,這火焰就像是長在了身上一般,一點一點将她吞噬。
直看到女子被焚成了灰燼,道士松了一口氣,轉過身準備離開此地,卻在即将踏出門口之時,被一節焦黑的樹枝穿透了心髒。
到這時,籠罩在道士臉上的霧氣終于散去,顧韞看到了一張和符陽相差無幾的臉。其實符家村的人并非将軍府的奴仆,而是天師之後,而符這個姓,代表的是符篆天師一脈。
終于,幻境破碎,顧韞又回到了石室之中。
此時石室裏的燭火已經重新燃了起來,微弱的燭光輕輕晃悠,在牆上投下層層疊疊的陰影,不僅不給人安全感,反而讓人心裏發毛。
顧韞注意到牆上那幅女子的面孔不見了,他四顧一圈,沒有看出什麽端倪,于是擡腳走進了地宮,地宮裏原本的樣子已經看不出來了,只餘下一片焦黑,想來是最後符家先祖放的那把火造成的。
顧韞伸出手撥了撥灰燼,過去這麽多年,這灰燼竟然保存完整,如此看來,那樹妖必定也……
一道破空聲傳來,顧韞立馬側身避過,一根墨綠的樹藤穿過顧韞剛才站立的地方,直到撞上牆壁,在石頭上鑿出一個洞來。
顧韞神色平靜的轉過身,看着面前身着一身破爛嫁衣的女子。
“你果然沒死,而且還脫困了,既然如此,為何沒有離去?”
聞言,女子輕笑了一聲。
“吃掉了你,我才算是真的脫困了,那個老頭還算有點用,給我找來了一個修道者。”
“……”
顧韞早知道符家村的人沒安好心,卻沒想到堕落至此,竟然跟自己的仇人聯手了,也不知道符家那位祖先知道後會不會氣的詐屍。
兩人說話間,絲絲縷縷的黑霧從地宮的角落裏冒了出來,朝着女子身體彙聚,吸收了這些黑屋,女子的氣息越發強盛。
顧韞神情凝重,自覺自己現在的修為不是女子的對手,盡快脫身才是良策,但這女子顯然沒有放他一條生路的意思。
數不盡數的樹藤從女子身上冒了出來,将顧韞的後路堵死,顧韞抵擋了幾下就被樹藤纏住了手腳,拉扯到了空中,喪失了行動力。
女子自覺勝券在握,将顧韞拉到面前,張開嘴一股黑氣吐了出來,竟然想将顧韞的靈魂拉扯出來吞掉。顧韞一點反抗都沒有,直到魂魄離體,獨屬于大乘修士的威壓立刻朝着女子壓了下來。
啊——
女子慘叫一聲,像碰到了什麽極恐怖的事,立刻将顧韞的身體丢開,然後收攏樹藤,退回到石室的一角,驚魂不定的看着顧韞:“你到底是什麽人?”
顧韞的魂魄還是他本人的模樣,一襲青衣,白發似雪,他漂浮在空中,像是高高在上的神。
沒有理會女子的詢問,顧韞伸手朝着地上招了招,被他帶在身體上的葫蘆立刻飛到了空中,揭開葫蘆塞子,一股血腥味冒了出來,其中卻又蘊含着一股奇異的波動。
這是符氏一族的特殊能力,他們的血天生克制鬼魅邪崇。這個世界靈氣不足,顧韞的魂魄不能離體太久,所以還是速戰速決吧。
顧韞用符陽的血繪制了一道符文,揮手扔向女子……
……
此時,祠堂之外,已經是深夜時分,安靜的祠堂突然一陣地動山搖,其間夾雜這女子狂怒的聲音,見到這一幕,符老立刻招來幾個年輕人。
“快,快把門鎖上,把那邊的石頭搬過來,符紙也貼上。”
幾個年輕人立刻按照符老吩咐的行動起來,符陽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
“等等,你們做什麽,顧先生還沒出來呢。”
說着就想沖上去阻止幾個人的動作,卻被兩個人攔了下來,符陽還想掙紮,立刻被人按在了地上,啃了滿嘴的泥。
符老嘆了一口氣,說到:“陽娃,你不要怪我狠心,先祖曾經留下預言,有異族人能滅絕樹妖,助我等脫困,為了我族能夠保全,犧牲他一人也在所難免。”
“顧先生是好心才來幫我們,你們怎麽能恩将仇報,你們這是殺人知不知道!放開我,快放開我!”
符陽瘋狂的掙紮起來,卻被四個人壓的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祠堂被人封了起來,而其中幫忙的人還有他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