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時瑜川剛睡醒,圍巾沒戴上,低頭吃飯時,露出白皙無暇的耳後的皮膚,但那上面卻有一道猙獰的疤痕,雖然不長,卻也足夠顯眼。

還差二十分鐘三點,時瑜川已經吃完了,一擡頭便看見謝延端着透明的水杯,眼神靜如深淵,無聲無息的盯着他看。

時瑜川一愣。

謝延卻在此時開口:“你小時候出過一次車禍?”

時瑜川知道他肯定調查過自己的資料,對于謝先生的問話并不意外:“嗯,不過比較幸運,沒出什麽大問題。”

“剛才看見你耳後的地方。”

“啊……那個。”時瑜川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圍巾在房間裏,沒拿出來,“車禍留下的疤痕,因為位置太敏感了,不好做手術,就留着了。”

其實對于車禍那件事,也是時瑜川的轉折點,原本那一天他是去醫院驗DNA的,也就是在時與哲還沒出來之前,他已經被懷疑了,驗完回去的路上,就跟夏家的車撞在一起。

可能真的是冥冥注定了,兩車的人一同被送進醫院,而時與哲,當時叫夏哲,傷勢比較重,兩家人來回折騰好久,久到DNA結果也一起出來了。

夏哲從此變成時與哲,時與洲變成了時瑜川。

這一切發生的很荒謬,具體的細節因為時瑜川年紀太小記得不太清楚。

三點到了,時瑜川自動回避,謝延讓老張在樓下等着送他回去,這一路上都沒碰到什麽人。

睡醒吃飽,整個人都有點懶散了,時瑜川在車上望着上方的天色,目光悠遠深長。

“張師傅。”

老張在前面笑着說:“夫人叫我老張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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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張。”時瑜川從善如流的改口,“能送我去飛鳥市場嗎,我想買點種子。”

到了目的地之後,時瑜川下車的動作一頓,想起車上有攝像頭,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老張疑惑的看去。

時瑜川咬牙:“謝先生喜歡吃什麽菜,生菜,麥菜,還是其他的,我會種的不多。”

老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沒跟謝總同桌吃飯過。”

時瑜川目光遺憾。

那就沒辦法,種點他自己喜歡的吧。

誰也不知道,時瑜川心裏有個田園夢,說白了就是種田,他原本的想法就是找一座物價低的小鎮,然後租個小院子,有錢的話,能買就最好,不能就租。

前院是他種菜種花的地方,書桌放在格子窗臺前,放置幾瓶花朵,太陽透過窗外照進來,他捧着溫熱的茶水,歲月靜好。

但他沒什麽種菜的經驗,主要是在時家發揮不出來,就只能躲在房間裏做做手工,偶爾繡點東西,取悅自己。

就算謝延沒有盯着屏幕看,也會有人給他彙報時瑜川的行程,一整天都幹了什麽,又或者買了什麽,又或者去了哪裏。

在他看來都是一些枯燥無趣的事情,時瑜川卻做得不厭其煩,津津有味。

謝延動作一頓,眼眸深處正無聲生長一絲絲的野性。

這時,座機響起,謝延理智回歸,林助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時董事長過來了。”

“讓他進來。”

時與淮非常意外謝延會主動要求見他,書寧知道後跟他商量了很久,務必要着反複提起時瑜川,順便拉一下小哲,最好能讓謝總帶一帶。

雖說謝延私生活複雜又有病,但目前他的個人成就和商業手段那都是讓人望塵莫及的,學到一點也足夠終生受益。

書寧不願意放棄為親兒子打點的機會,自然要勇往而上。

時與淮被林助安排到小會議室裏,空曠無人,大到窗外細微的風聲也足夠成為噪音。

直到會議室的實木門打開,時與淮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按照資歷來說,時與淮要比謝延年輕很多,但在實力面前,其他都不是問題。

“謝總,很久不見了,小川在你那還好嗎?”

林助眉眼微動,下意識看了眼謝總。

然而謝總只是淡淡的回答:“他不過去,你可以來找他。”

時與淮頓時尴尬的連呼吸都忘了。

謝延越過他,坐在主位上,林助走在他身後,對時與淮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林助則繞到另一邊坐在時與淮的對面,這操作看得時與淮一陣悶氣,一個小小的助理都跟自己平起平坐,可見謝延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

但是響起書寧的囑咐,小哲的前途,他又不得不忍氣吞聲,擺出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再怎麽說,小川嫁過去,謝延也是他們家的女婿,是親戚,是有關系的。

“時董,約你來,只有一件事,關于你給瑜川安排的崗位,我不是很滿意。”

謝延的手指很長,腕骨連至小臂肌肉線條非常完美,一塊金貴的腕表足以代表他的身份。

時與淮笑着說:“瑜川雖然畢業一年,但他沒有任何的工作經驗,是無法勝任更高級別的工作職責,我這也是為他着想,謝總,瑜川還小,不懂事,跟你抱怨了,也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謝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我跟你談話,并不想聽時董的理由,瑜川不做基層,何況我這邊未來也要跟時董合作,中間負責人,我希望是瑜川。”

時與淮慌忙的動了動手指頭:“……可是。”

“時與哲似乎還沒畢業吧,那你憑什麽認為,瑜川能在他手下做事?”謝延語氣不太高興。

他不高興意味着什麽,那大概就是取消合作,或者往死裏打壓樂泰。

“小哲的學歷比瑜川高,而且也拿過許多大獎,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也很聰……”

謝延眉頭微蹙,林助及時抱歉的打斷他:“時董,謝總的夫人是時瑜川先生。”

時與淮深呼一口氣,抿唇無言。

“如果樂泰給不了我夫人更好的待遇,那他也沒必要過去,我們的合作也沒必要繼續了。”

時與淮一下子就慌了:“會的會的,我跟小川再談談。”

謝延卻說:“你先給我答案,再找他,他不喜歡被打擾。”

時與淮告別後,謝延坐在原位,忽然開口問:“他在做什麽?”

“在挖土。”

時瑜川正拿着小鏟子,坐在小椅子上——原本是蹲着的,但腳麻了。

泥土要幹濕幹濕的,這樣才好弄,時瑜川看着手機上的順序一個個把種子撒下去。

埋好,淋濕泥土,然後等待時長,期間要悉心照料。

時瑜川一一記下筆記。

期間他接到林助的信息,是一份晚餐的菜單。

他看不懂。

【時瑜川:是要我做嗎?】

然而林助那邊看到這條信息也愣住了,大概是隔着屏幕也不怕被人看見,他在一秒內卸下工作嚴肅的态度,轉而無奈一笑。

【林助:謝總今晚不能及時回去,這是您今晚的菜單,想吃什麽,會派人送過去的。】

時瑜川在別人屋檐下,低頭是必然的,只是這謝先生的态度始終讓他看得不明不白。

【時瑜川:他說可以随便讓我用廚房的,所以今天就不用菜單了。】

【林助:那需要準備什麽菜,廚房應該很空。】

【時瑜川:我下午買了菜回去的。】

林助一愣,頓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轉身跟謝總彙報的時候,看見對方一副已經習慣的表情,心裏嘆了一聲,看來他也要盡快習慣這位夫人的腦回路。

然而就在這時,一封國外的郵件傳到謝延的私人郵箱裏。

裏面是關于時與洲的個人信息,內容說的卻是這個人已經不存在,同名同姓的有很多,但符合謝延所說的條件一個都沒有。

謝延抽空回了封郵件過去,務必讓他往別的地方找找,價錢不是問題。

沒一會兒,那邊發來一封簡訊。

【之前找了那麽多次,都說人不在了,你現在是有什麽消息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掩藏着中間已經發生過無數故事,期間,謝延得到的,大部分都是已經不在的消息。

謝延不知道對方的姓名,記憶中連模樣也都是五六歲還沒張開的樣子。

所以找不到時瑜川的信息,是不是就證明,他有希望了?

【很重要。】

這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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