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時瑜川在兩個黑衣服的人保護下離開了機場,他出門從未這麽大陣仗過。
但是謝先生吩咐這是安排給他的,擔心他不在的話,有人心懷鬼胎,走投無路的人什麽都能做出來。
時瑜川雖然乖巧聽話,但心思九轉千回,感覺這種情況,謝先生應該遇到很多次吧。
哎,豪門世家就是複雜,謝先生也辛苦了。
果然他一出門,就看見不遠處停靠着一輛熟悉的奔馳,時瑜川曾經見過很多次,那是時與淮标志性車輛。
時瑜川腳步一頓,琢磨着要不要上前的時候,車窗被搖下來,人來人往中,時與淮的那張臉竟然顯得如此親切。
他對時瑜川招手。
時瑜川想了想,靠近車窗微微低頭:“爸爸,請問有事嗎?”
無端放大的五官,堪稱眉目如畫,唇紅齒白。
他一時間愣住了。
時與淮無端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視線,目光落在時瑜川身後的兩個保镖身上,心裏有數。
“你很久沒回家了,你媽媽也想見你,要是有空的話,一起回去?”
時瑜川知道自己有拒絕的機會,而且沒得到謝先生的同意,他不好貿然的去時家那邊。
要是無形間破壞了謝先生的計劃,那他就是罪人了,于是他婉拒了。
時與淮有些着急:“确實是有事,不方便謝總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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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瑜川心想你這麽大膽,之前不是還挺怕謝先生嗎?他頓時瞪直了眼睛:“……那我考慮一下。”
三番四次也不好拒絕,再者,二十多年來,時與淮也确實養着他,不好推脫。
時瑜川坐在後座寬敞的賓利上,頭歪在車窗邊,有點生無可戀的感覺。
謝先生此時已經在飛機上,手機無法取得聯系,他自己的話……等等。
時瑜川猛地驚醒過來,為什麽所有事他都要問一遍謝先生,難道他沒有自己的主見嗎?
不過這個問題倒是不難解開,他本來也不是自願過來的,當時對他來說,時家跟謝家沒什麽區別。
有的就是錢的區別。
對,就是錢。
時瑜川咬了咬下唇,他還是盡心盡力當好一個打工仔的形象吧。
一百遍默念,我就是工具人我就是工具人,我就是工具人!!!
好,洗腦完畢。
時瑜川揉了揉臉,一睜開眼,車停在了君延集團的大門口處,他吓了一跳:“不是回樂泰嗎?”
老張回頭說道:“樂泰那邊今天比較亂,謝總讓我帶你來這裏避一避。”
時瑜川一臉迷茫:“發生什麽事了。”
“資金鏈出了問題,他們在開董事大會,不過具體怎麽樣我也不太清楚。”
時瑜川将自己的下巴塞進圍巾裏,對這些事情不太在意。
怪不得時與淮會在機場堵他,原來都火燒眉毛了。
所以當時瑜川一下車看見書寧後,似乎也不感覺到意外。
書寧出身書香世家,從人到名字都仿佛散發着一股清新古典的書香味,她為了維持人設也酷愛穿旗袍一類,顯得優雅賢淑。
只不過跟她相處下來,就知道她本人其實是充滿銅臭味的,當然這點時瑜川也不是很抗拒,畢竟視錢為糞土的人,太少了。
時瑜川鼓足勇氣,喊了一聲:“媽媽。”
書寧輕聲微笑:“找你談談話,行嗎?”
書寧比時與淮要更加的矜持高傲,不輕易低頭,當初她發現自己的兒子不是他之後,立馬轉頭,看都不看他一眼。
時與哲當時跟她第一次接觸,可以說是“陌生人”,但是書寧可以表現得他們已經相親相愛了很多年似的。
所以她肯放下面子來君延找時瑜川這件事,簡直是天下奇聞,時瑜川不能拿敷衍時與淮的态度對待她。
因為很容易被書寧看穿。
時瑜川願和平相處,不願撕破臉皮,但是現在就難說了。
這裏是君延集團的地下車庫,旁邊就是總裁的專屬電梯,時瑜川拿不定主意,卻想起謝先生說的,在外人面前,他就是謝夫
人。
“嗯,媽媽跟我來吧。”時瑜川做了個紳士的手勢。
書寧滿意的笑了。
來到會客室,辛助早就門外等着了,時瑜川給她發了消息,立刻就着手準備。
謝總也吩咐下來,他不在期間,只要夫人有事,他們必然要全力以赴的。
看來在謝總心裏,夫人的地位真的很高。
盡管林助之前一直強調他們是協議的,只要謝總找到人,拿到跟時家合作項目的約定,立刻就會離婚,但是時瑜川也不會吃虧,根據協議內容,他将會獲得一大筆補償金。
當然,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也是林助沒想到的。
書寧看都沒看辛助,徑直走進去,時瑜川在後面瞥了辛助一眼,很想告訴她,書寧其實對辛助沒什麽意見,她對所有人都這種态度。
“你最近瘦了。”
小型會客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書寧一坐下,抿了一口香茶後,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官方般的關心問候。
時瑜川說:“工作不太順利。”
書寧說:“因為小哲吧,你都嫁到君延了,又何必回樂泰跟小哲搶,小川啊,做人不可以太貪心。”
“那我辭職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家先生說,讓我好好出去歷練一下,既然爸爸給了機會,我當然要去。”
書寧輕哼了一聲:“歷練?你所謂的歷練就是威脅爸爸給你一個副主管的位置,這就是你的态度嗎?”
時瑜川沉默了一下,不好說啊不好說,他老覺得謝先生要從時家那裏挖出點東西來。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對我們有意見我理解,現在既然你是副主管,我也無可奈何但是公司出了問題,你要不要管?”
時瑜川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問:“要填補多少缺口。”
書寧難得沉默了一下,說:“八位數。”
時瑜川輕輕皺眉,這筆數确實大。
“我給你一個機會,下周一,你填了這份缺口,時家養你的恩情,算你還完了。”
時瑜川微微睜大了眼睛,幾乎是不可置信的。
書寧站起身,心平氣和的看着他:“小川,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你叫我媽媽,在你兩歲的時候,我就懷疑過你不是我的兒子,你這張臉,看着真令人讨厭。”
所以當年書寧才不顧一切帶他去驗DNA,不過那一次謝家也在場,院長親自出來接收了一個小病患。
滿身是傷口,皮膚潰爛的沒一處好的地方,特別是那雙眼睛,像隼一樣,尖銳可怕。
沿路上也聽說是謝家的孩子,而且貌似很叛逆,不聽長輩的話,偷跑出去,被打成這個樣子。
書寧惡心的轉身去了洗手間,回頭就看見時瑜川跟皮膚沒一處好的小病患在聊天。
等待結果需要時間,她直接上前把人拉走,在車上狠狠地教訓了幾下,接着她下車返回醫院,吩咐司機先把人送回去,結果路上出了車禍。
書寧把這一切都歸于這個孩子就是個禍害,也有可能是跟時家八字不合。
“知道為什麽不讓你出門嗎,我現在都覺得這是正确的做法,你看,你一出來,公司就出問題了。”書寧閉了閉眼睛,嘆氣,“你要是跟謝總離婚了,也不要回家,沒有人希望你回來。”
辛助一直在門口待着,沒敢離開。
直到門開了,她一邊對書寧微笑,一邊見縫插針的看了看裏頭的情況。
時瑜川側着臉背對她,抹了一下眼角的動作,讓辛助瞬間怔愣了。
今天下午時瑜川甚至沒有回樂泰,而是直接回了家,一整個下午把自己裹在被子裏。
因為謝總不在家,管家就必須在。
他看着夫人一直在樓下沒下來過,便給謝總發了信息。
但到了晚上謝延才收到,他只是回了句,知道了,幫忙看着點。
其實時瑜川也沒什麽太大的問題,他在會客室裏抹眼角也只是覺得眼睛酸酸的,但是他不願意掉眼淚。
時瑜川失神的捧着手機,望着黑漆漆的屏幕,映照出自己的臉,心情低落的不要太明顯。
就在他失落的那瞬間,屏幕忽然亮起,閃現着謝先生三個字的來電信息。
電話接通,謝延低沉的嗓音緩緩的流過耳膜處,帶來一絲安全感。
“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不開心的話,就從那裏離開。”
時瑜川忍了一下午的眼淚,瞬間蓄滿眼眶,争先恐後的掉下來,他怎麽擦都擦不完。
他死死咬住下唇,不發出一丁點聲音。
謝延在另一邊沉默。
“我……”時瑜川一開口的嗓音沙啞的不行,還帶着隐隐的哭腔。
謝延淡淡的說:“我知道,我都知道。”
時瑜川将臉埋在枕頭上,眼淚在枕頭氤氲了一大片濕潤。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時瑜川吸着鼻子委屈的說:“都濕了……”
“讓管家拿去洗掉。”
“我不是嬌氣的人。”
“嗯,我知道你不是。”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時瑜川不是很明白,明明他們只是第一次見面,明明才認識了不到三個月。
謝延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語氣很淡,卻異常鄭重。
“從現在開始,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