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時瑜川彎腰鑽進車裏,頓時被裏面的暖氣所覆蓋,指尖也開始攝取溫暖,變得發熱起來。
他剛才注意到謝延拿着的手機亮着的屏幕,顯示停留在電話按鍵頁面中。
“你在打電話嗎?”時瑜川剛才還叫了一聲。
謝延說:“你來之前已經打完了。”
時瑜川從不過問謝延那邊的事情,無論是家庭還是工作,他都分的明明白白。
但謝延不同,他時刻都要知道時瑜川在做什麽。
“今天學的怎麽樣?”
時瑜川一提起這個眉飛色舞,說話語氣都利索很多,最後還從包裏拿出一塊布,白天鵝只露出了銀色毛毛的部分,但反光一看,裏面還暗藏淡淡的金色。
上面是差不多一天的工程量。
他不停地誇贊江老師,說她很有耐心。
謝延只遠遠看了眼,等時瑜川說完之後,他才緩緩開口:“你給我并蒂花的時候,都沒有這麽認真過。”
時瑜川一頓:“……”
随即他心虛的解釋:“那是給客戶的,不一樣。”
謝延問:“客戶跟老公誰重要。”
時瑜川完全不夠他說的,只能鼓着腮幫子瞥他:“哪有你這樣的……”
謝延大掌伸過去:“過來。”
時瑜川不明所以,身子慢慢的傾斜過去,随後後腦勺被大掌覆蓋住,謝延在他臉上安靜的貼了一會兒。
“怎麽了?”
“沒什麽。”謝延皺眉,像是在研究什麽,又或者在做一道很難解的物理題,“你身上很香。”
“有嗎?”時瑜川根本聞不出他身上的味道。
但謝延給予肯定:“你哪裏都是香的。”
說的真真切切,時瑜川也就當聽聽,畢竟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噴香水,哪來的香味。
學刺繡是一件累活兒,而且還要很精細,時瑜川很快就上手還是因為小時候打過基礎,江老師誇他有天賦。
但在此之前,他還得學畫畫,畢竟一副好的刺繡是要用筆先畫出來,确定圖案的。
市面上各種刺繡也都是先畫出來的。
江老師無意得知他是學服裝設計的,又是很贊同的點頭。
江老師不收學費,但需要時瑜川在這裏做兼職,比如站站前臺,做做服務員推銷。
但手工刺繡品都是昂貴精致的,一般也只能放在家裏裝飾,或者送禮。
所以人并不多,大多時候,他只是站着翻看樣品冊。
人都是視覺動物,通常對第一眼驚豔的人或物會産生一種流連忘返的感覺。
時瑜川五官上乘,給人的氣質寧靜乖巧,像是一個隐居多年的先生,站在各種精細的刺繡品中間時,連他自己也融入這些畫裏頭。
林子獒原本只是托人調查時瑜川的動向,後來才知道他去了一家名叫“古音”的店裏打工。
他之前還想趁時與哲的勢力進樂泰奪一份權,好讓自己鞏固在林家的地位,沒曾想,被截胡了。
時與哲告訴他,都是時瑜川在謝總那兒吹枕邊風,他爸爸也不至于落魄的這麽慘。
林子獒平生最讨厭在他事業路上當墊腳石的人,本來對時瑜川也沒什麽好感,仗着一張銷魂臉把謝延迷得死去活來。
不過男人都一樣,他第一次見時與哲的時候也覺得這種人很好上,看起來很弱又很會裝可憐。
只是看見時瑜川的那一刻,覺得時與哲長相清湯寡水,好像又沒什麽意思。
礙于他是謝延的人的身份,林子獒沒動過任何心思,但此刻他在門口盯着時瑜川有一段時間了。
“這位先生,要進去看看嗎?”
林子獒回過神,粲然一笑:“好的。”
那位臨時兼職寒假生的小姐姐頓時臉紅了,哇哦,笑起來真好看。
時瑜川聽到動靜擡起頭,順勢合上手裏第89樣品冊,看見林子獒對他笑了一下時,他整張臉都快要皺起來了。
但來者是客,他不能砸了江老師的招牌。
“你好,可以随便看看的。”
林子獒說:“陪我一起去看。”
時瑜川:“…………”
他只能應下。
時瑜川告訴自己只要林子獒問,他就答。
沒想到對方問全是奇奇怪怪的問題,不是時與淮的就是時與哲,再者又是他的。
最奇怪的是,他問謝延對他好不好?
這跟他有什麽關系,他是間|諜嗎?
“林先生,這是我的私事。”時瑜川拒絕回答,語氣上已經很适合了。
林子獒蹙眉:“你就是這麽對客人說話的?”
時瑜川不卑不亢:“你剛才問的跟刺繡品無關,那是我的事情。”
林子獒扯了扯唇角,似乎毫不在意:“我知道你們這些推銷員,只要能推銷出去,陪客戶吃飯都可以,那我買下一件物品,你今天中午跟我出門,我有話問你,關于時與淮的。”
時瑜川幾乎被這段話震碎三觀:“沒有老板同意,我不能私自外出。”
這話是假的,因為他根本不算這裏的員工。
林子獒一下子捏住他的手腕:“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是必須要你跟我出去。”
小姐姐在一旁都看傻眼了,想都不
想上來勸架:“那個,先生你好,我們這邊員工是不能私自外出。”
林子獒卻忽然笑了:“你在這裏打工,謝延會同意?”
時瑜川吃痛的皺眉:“你先放手,很痛。”
林子獒像是恍惚了一下,松開手,指腹互相摩挲着,看着細皮嫩肉,摸起來的手感是想象中的滑嫩,又很細小。
真是一捏就碎。
林子獒又忽然覺得把他捏碎了,大概也挺好玩的。
時瑜川懷疑這家夥是來砸店的,有個女學生在這,真的不好鬧事,他只能委婉的說:“你晚上再來,中午不行。”
林子獒不疑有他:“行,晚上我來接你。”
臨走前,林子獒買了一副珍品,原本有春節打折價,時瑜川給他算了原價。
等人走後,女學生才松了一口氣,嘀咕着:“人模狗樣。”
她轉過頭問時瑜川:“你晚上真的要跟他出去?那很危險吧,他對你好兇,你們是不是有過節?”
“有一點過節……不過晚上沒事,我先生來接我。”時瑜川顯得很淡定。
女學生聽得張嘴都能塞下一顆雞蛋:“你先生?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
時瑜川點點頭。
“天吶,你結婚了,你看着也沒比我大幾歲。”
時瑜川笑了笑,結婚的話題太複雜,他不願意提:“剛才沒吓到你吧。”
女學生搖頭,剛才時瑜川一直把她護在身後,倒是沒什麽事。
下午做刺繡活兒的時候,江老師便從外面回來。
時瑜川需要把厚重繁瑣的外套脫下,江緋細心的注意到他手腕處紅了一片。
他們做這些,手最重要,大概便問道怎麽回事。
時瑜川把上午的事情簡述一遍,江緋了解這件事後微微皺眉,說是以後有這樣的人趕出去就可以了。
時瑜川感受到她身上的威嚴,又想起她是大小姐的繡娘,自身看來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并不懼怕林子獒那種人。
時瑜川提了一下:“他姓林。”
江緋更不在意了,給他底氣:“下次再來,趕出去就行,特別是姓林的來鬧事的。”
到了下班的點,林子獒早早就倚在巷口的街邊等着,手裏還把玩着打火機,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有錢人這三個字,使得路邊人都頻頻望去。
老張從車外看去,說道:“那不是林三少爺嗎?”
林子獒如今開始考慮自己在林氏的地位,所以跟時與哲有合作,時家日漸式微,到底也不容小觑。
可他如今出現在這破舊古樸的上南街邊上,很引人深思。
“我不記得林子獒在上南街有項目。”
上南街多的是古董,古玩愛好者聚集地,林子獒一看也不是喜歡收集這種東西的人。
“瑜川……”謝延狠狠蹙眉,打開車門便下了車,老張見狀也跟着下車。
林子獒就堵在這裏,逮時瑜川出來,沒想到人還沒等到,就看見謝延一步一步的往自己這方向走來。
林子獒将打火機收起來,咬着牙說:“謝總。”
謝延本身氣場唬人,又長得高,幾乎高林子獒半個頭:“你在等誰?”
林子獒面色微變,這才意識自己中了時瑜川的圈套,怪不得說晚上,原來謝延會過來。
謝延眼底陰沉的徐徐壓下去:“我知道你在林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別讓我發現你對瑜川做了什麽,我會讓你死得很絕望。”
林子獒強硬着不怯場,但穿着夾克外套裏的後背早就出了一身冷汗。
謝延稍稍動了動,似在打量他:“你還年輕,聽勸是好事。”
林子獒喉嚨咽了咽,心底裏懼怕的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謝延轉身就走,老張落後幾步,對林子獒笑了笑,笑意給人的感覺瘆得慌。
等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林子獒操了一聲,時瑜川到底是怎麽惹到這種變态的?!
一家子從主人到司機都是怪人!
江老師走之前囑咐瑜川跟小靈記得關好門窗,小靈才是正式的兼職工,所以她還要負責打掃一下衛生才能離開。
時瑜川坐在前臺上等她一塊走。
剛掃到門口便看見有一雙精致的手工皮鞋唰的一下出現在她面前。
小靈漸漸擡頭,第一反應是他好帥,第二反應是他比今早那個男的還要兇!!!
她下意識退後幾步,讪讪道:“不好意思,我們店準備關門了。”
嗚嗚嗚,她現在看見帥哥都怕死了。
此時的時瑜川還在給謝延編輯信息,還沒發過去呢,就感應到門口的動靜,一擡頭,他笑了起來:“阿延,你怎麽來了。”
謝延對門口的小靈稍稍點頭,跨過門檻便走了進去:“我來看看你學習環境。”
時瑜川說:“我覺得還不錯。”
謝延點頭。
小靈看着他們互動,跟上午的完全是兩個氛圍,又聯想到時瑜川結婚了,所以……這位就是他的先生吧!
謝延嗓音冷淡的想起,他聲壓很高,盡管壓低了音量,分量還是很沉。
小靈冷不丁就回神了。
“等小靈打掃完房子就可以走了。”
小靈:“我馬上。”
因為到處都是工藝品,來了也不多,所以也不用怎麽打掃,很快沒幾下,就搞定了。
小靈約了同學,跟他們不同路便先走一步。
謝延給時瑜川穿上衣服,見他有些心不在焉的,便一直等他開口。
“今天上午林子獒過來找我,讓我陪他吃飯。”
謝延幫他攏外套的手微微收緊。
時瑜川繼續說:“怕他鬧事,中午趕走了他,晚上估計還會來,但是看到你,肯定不敢了。”
謝延先誇了他機敏,而後又不太贊同的說:“那時候你就該打電話給我。”
時瑜川知道他的工作性質,現在天天一下班就來接他回家已經破例,怎麽好意思大中午的也把人叫出來。
“這點小事我能處理。”時瑜川想了想,還是保留意見,“但是,我有自知之明的。”
離開了謝延,他在那群人眼裏什麽都不是,所以他盡量安分守己,不去招惹屬于謝延圈子裏的那些人,但很顯然,他失敗了。
他好像被林子獒盯上了。
“這裏的監控能借閱嗎?”
時瑜川愣了一下,“那要看江老師的意思。”
不過一般來說,應該是不給的,但謝延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還真的從江緋那調取了昨天上午的部分監控。
時瑜川知道這個男人的怪癖,那就是喜歡監控,他懷疑家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肯定很有小屏幕,到處顯示叁號公館的情況。
從那天起,時瑜川身邊多了個人,美其名曰是保镖,在他工作時間裏他不會近身,只會在對面的小餐館裏坐着,視線不離開時瑜川範圍之內。
這件事江緋自然會跟時瑜川提起的,她用手輕撫着絲線,像是無意問了句:“昨晚來的是你先生?”
時瑜川擡眸:“是的,他麻煩你了。”
“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
時瑜川心想,那就證明謝先生的演技好。
但這個想法剛出現一下子就消失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不像是演的。
阿延對他是真的好。
也有可能是他認為一直要找的人是他自己。
但時瑜川對謝延真的沒有一丁點記憶,實在沒辦法跟他産生共鳴。
萬一,認錯人呢?
時瑜川感覺心裏被細密的小針紮了一樣,他不是很疼,但就是沒法忽略。
而且越是感受,那種疼痛感會越明顯。
“瑜川,你出神了。”
時瑜川重新低下頭,看着自己筆下的畫,滿臉羞紅:“對不起,我重新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