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想見他
第四十八章 想見他
沉重的敲門聲吵醒了正在熟睡的遲聿，他伸手輕捂住蘇辭安的耳朵，将他的臉從被子裏撈了出來。
少年未幹的淚痕還殘留在臉上，遲聿親了親，盯着聲響傳來的方向。
“遲聿，遲聿。”
“你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
溫知沐用力地拍打着門，卻遲遲沒有等來回應。她再一次地輸入密碼，但結果依舊和方才一樣。
“遲聿。”
“你再不開門我就找人撬開了。”
溫知沐又敲了敲，将包交到身後的沈度手上。
原本她正在家裏逗貓，聽到這件事時心裏咯噔一聲。要不是沈度突然來打電話告訴她，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對方幹了什麽。
裏邊的人被敲門聲吵得有一點點煩躁，遲聿望着遠處虛空一點，出着神。
突然身邊的蘇辭安轉了個身，又重新将臉埋回了被子裏，似乎要被這急促的噪音吵醒。
“乖，沒事。”他捏了捏對方被子，将人哄睡後輕輕起身離開了房間。
溫知沐正打算打電話喊人來時，門已經被遲聿從裏面打開了。她将亮起的屏幕按滅，推開站在門口的少年就闖了進去。
“安安呢？”溫知沐壓住心底的怒氣，在屋內掃視了一圈後扭頭問他。
“媽。”少年啞着嗓子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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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問你，安安呢？”
“在睡覺。”
沈度還是第一次見溫知沐發怒，縮着身子躲在一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聽到這話的溫知沐朝卧室看了一眼，遲聿動了動身子擋在了她的面前。
“媽。”
未說出口的話語化作情愫蕩漾在眼裏，恰巧這時遲易川已經帶着醫生趕了過來。溫知沐看着自己的孩子，于心不忍裏帶着無奈。
“寶貝，先跟爸爸離開好不好？”
遲聿站在原地不動地任由她摸自己的頭，垂眸似乎正在掙紮着做決定。
“我們先去醫院。”
“你這樣安安也會害怕，知道嗎？”
不知道是不是蘇辭安觸動了遲聿的某根弦，少年轉身就進了卧室。
關上了門。
遲易川将妻子牽到一旁，兩人就這樣等在門口。
屋裏的蘇辭安壓根就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睡得香甜，遲聿把他的手機放在床頭，坐在床沿看了許久，親了親蘇辭安閉着的眼睛。
似乎是終于做好了決定。
他打開門，跟着遲易川去了醫院。
等到蘇辭安醒來時，房間裏已經沒有人了，他的視線被一旁的手機吸引，忙拿過來按了下。
滿格的電。
喜悅溢出言表，他以為是遲聿忘了收，偷偷地将手機收好。
可當他來到客廳，看到沙發上的背影，怔在了原地。
婀娜多姿地身段端坐着，頭發耷拉在淡色的衣上，聽到動靜的溫知沐轉過身朝他笑了笑。
“阿……阿姨。”
蘇辭安不知道溫知沐為什麽會在這，他左右看了看，都沒有瞧見遲聿的影子。
暗紅的痕跡留在蘇辭安白皙的皮膚上，刺痛着溫知沐的雙眼，不禁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看看遲聿都做了些什麽。
她向蘇辭安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她一直待在此處，就是要等蘇辭安醒來。
“安安，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阿姨帶你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遲……遲聿呢？”
半天沒見到人影讓蘇辭安覺得有一些奇怪，要知道前幾天那人可是哪哪都粘着自己。
“他做錯了事，阿姨讓他先離開了。要我送你回學校嗎？”
聽到這個消息，蘇辭安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可少年一聲不響地離開讓他心裏有些失落。他也沒麻煩溫知沐，決定自己回學校。
還好，遲聿并沒有把他的衣服給扔掉，蘇辭安換好衣服後，回頭看了一眼和遲聿生活了幾天的屋子，鎖上了門。
他回到學校，正好趕上了秦嶼的課，就短短幾天，他和遲聿的桌子上就堆滿了一張又一張的試卷。
等他差不多收拾好，沒過多久下課鈴聲就開始響起。
蘇暖叫了他一聲，趴在他的桌子上，有些關切：
“安安，聽說你得流感了，現在好些了嗎？”
“啊？”
“對啊，聿哥不是給你請假了嗎？難道不是因為流感嘛？”
經她這麽一說，蘇辭安算是明白了。原來遲聿給他的請假理由是自己得了流感。
“不是嗎？”
面對蘇暖地追問，他只好點點頭。
是吧，天天在家被一只狗咬。
算是狂犬……
“那怎麽沒見聿哥？沈度不是找你們去了嗎？我以為你們會一起回學校的。”
“沈度來了找我們？”
可他根本沒看到沈度，也沒看到遲聿。
一連好幾天，蘇辭安看着旁邊無人的座位，總感覺自己沒有了半分勁。
就好像，那人是食人精氣的鬼魅，讓他黯然失神。
“怎麽了？”季言析看到蘇辭安一個人坐在食堂吃飯，半天都沒見他吃幾口，“怎麽沒看到你那小男朋友？”
“才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你小男朋友？不會見不到對方茶不思飯不想的吧？”
蘇辭安這次才算真正地知道，季言析居然這麽毒舌，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內心被猜的一清二楚。
“不是猜的。”
蘇辭安：？？？
“你都寫在臉上了。”
他才從國外回來沒幾天，季言析答應了蘇望思把他的行蹤保密，不過他也沒白去一趟，起碼有了老師的聯系方式。
“這麽明顯的嗎？”
“來，你低頭看看，這麽一大碗飯，你吃了幾口。”
蘇辭安：“……”
“我說不至于連飯都不吃吧？”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那就去找啊？又沒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季言析看着他，“蘇辭安，抹去一個人痕跡，真正地只有死亡。”
他将眼裏的落寞隐匿起來，也沒在多說，扒了一口飯後端走蘇辭安的菜頭也不回的離開。
“反正你也不吃，別浪費。”
季言析的一番話像是把人給點醒，抓着沈度就直直逼問，他不說就不把人放開一樣。
“溜溜……”
“別問我啊，我也不知道，我都好幾天沒見過聿哥了。”
“你撒謊，之前還來找過我們呢。”
被戳穿的少年有些心虛，拿起筆就低頭寫着什麽，不敢對上蘇辭安的目光。
“你求我也沒有用，我又不是聿哥，撒嬌那套對我沒用。”
“那游戲機？遲聿那裏有好多游戲機，到時候我叫他給你怎麽樣？”
沈度：“……”
見人猶豫，蘇辭安便知道有戲：“全部？全部給你玩，怎麽樣？”
“安安，你上次叫我把視頻給警方看，有結果了。”
“什麽？”
“對方想大事化了小事化無，而且還拿了個剪輯過的視頻，還好我們有備份。”
“那咋辦？”
“估計還得找聿哥，但他現在在醫院……”
話還沒說完立刻被他收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沈度連忙将嘴捂住。
怎麽自己轉移話題還把事情給說出來了！
“醫院？什麽醫院？他怎麽了？”
蘇辭安可沒錯過他話裏的線索，連忙地追問。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沈度只好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對方。
醫院裏，遲聿穿着病號服，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
“今天感覺怎麽樣？”
門被打開了，可少年并沒有将任何目光分給身後的醫生，繼續保持着剛才的動作。
“我想見他，很想。”
“很抱歉，你們可能暫時見不了面，但如果你配合治療的話，或許用不了多久。”
……
蘇辭安透過門上的玻璃，看着病房裏孤零零的一人，心疼極了。
他還沒見過這樣的遲聿，這樣沒有半分生氣的少年。
“我和聿哥其實并不算從小就認識，我們見面的第一眼，都已經小學了。”
“那時他也不喜歡跟班上的同學講話，偏偏除了我。”
“後來我一度認為他是覺得我傻才跟我玩。”
“他……他怎麽了？”蘇辭安有些哽咽，但沈度解決不了他的問題，只好搖頭。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他這樣。”沈度想，既然都把人帶到醫院了，幹脆就好人做到底。
他掏出手機把一處地址發給了蘇辭安，“這是遲家老宅的位置，安安，或許你可以去問問溫阿姨。”
蘇辭安站在路邊，也沒隐瞞自己的來意，掏出手機就給溫知沐打了個電話。
沒過多久，一輛車停在自己的面前，車窗搖下，蘇辭安沒想到竟然是溫知沐本人。
“阿姨。”他禮貌地問了一聲好，跟着對方回了老宅。
他還是第一次來遲家老宅，溫知沐拉着蘇辭安的手就把人帶了進去。
“安安，我知道你要問什麽。”
煤球滾在了蘇辭安的懷裏，溫知沐此刻也不管它的無禮。
“也是我和易川的錯，在阿聿小時候，我們兩人都忙着工作，顧不上他，只好将阿聿送到了他爺爺那。”
“等老爺子過世，我們才把人接到了身邊。”
“可那時什麽都已經晚了。”
“抑郁症和自閉症，是我從醫生口中聽來的結果。”
“是我和易川的疏忽，才導致阿聿這般模樣，可他那時還這麽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