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什麽找死?”樹下的異能者假裝生氣了,“你他媽胡言亂語什麽呢?愛治不治!我就回去跟蘇老大說你不配合了?”
白學柔在思索。
來了星空基地五年,也趕上了喪屍潮好幾次,一直沒有人這樣明目張膽地盯上他。
他是異能醫生,治療力度比普通的醫生見效快見效徹底,實話說,假如有人想通過誘殺他做掉他的方式動搖基地根本,不至于;但是假如有人其實盯上了某個必須他治不可的病人,那病人在星空基地舉足輕重,死了會動搖基地根本,并且表面看起來沒有他這個區區小醫生好殺,倒也有可能。
疑點是既然這樣,為什麽之前一直沒有危險的事發生?這兩天沒有這麽好的機會,可前後一共都五年了。因此,整理一下思路,白學柔疑心有人的實際目标是蘇恒心。
蘇恒心有基礎病——又有良性腫瘤又有糖尿病,縱使有白學柔吊着命,嘗試着能否根治,本人已經看開一大半,知道死亡左不過十年五年間甚至更短,只是能活幾天是幾天。看開到了以至于白學柔感覺,哪天早餐蘇恒心突然看自己不順眼把醫生給殺了,嘀咕一句:“反正要安排的事都安排完了,心願單做完了……”白學柔也不會感到奇怪的地步。
五年前,哪怕是去年,也許蘇恒心的病況還更秘密一點,蘇恒心會不會錯誤地向誰過度暴露了自己的病太嚴重,白學柔不得而知。
因此真目标是蘇恒心,最有可能。白學柔心裏并不算喜歡蘇恒心,蘇恒心提拔關系戶,蘇恒心為人時不時心術不正,蘇恒心辦事不把潛規則送禮收紅包等一系列隐患行為當回事……這些都是真的,是白學柔不喜歡蘇恒心的理由之一,但偏偏亂世小小基地,不見得新走馬上任的一夥人就比蘇恒心更靠譜,也是真的。
這不,還在樹下想殺他呢。
蘇恒心也有不自私那一面。疑為背叛者的人也有心術不正這一面。
若事實如此,白學柔應該是被判定為親蘇異能者了,背叛者陣營都沒有旁敲側擊來争取一下他這名異能珍貴的醫生的反水。白學柔有點哭笑不得,他在星空曾經是沒有立場的,治病而已,現在由于別人的争端,就有了立場。
才想到這,白學柔意識到丁暴雨也及時地有了反應。
“小樹”忽而又朝上空生長了一點點,白學柔:“……”這不得五米高了。
白學柔啞然失笑了,還得試探着對樹說:“放我下去,變矮一點,一米或者半米高行不行?”
這棵樹被丁暴雨遠程操控着,比丁暴雨本人還要搞笑,确認他抓緊了坐穩了不會摔倒,當即左右晃了晃所有繁盛綠葉表達搖頭。白學柔又說:“聽我的,不放心一會再救我。”方才拗不過白學柔,悄默默地下降了一大截。
跳下矮樹落地,白學柔快速巡瞥四方,向叫不出名字的熟臉異能者問:“到底……”剛問出兩個字,果然,對方卻不出所料地就攻上來了。
白學柔身體素質、力量與速度已經大大不比從前了,偶爾爆發一下倒也不是非要完全依賴這些,實戰也講究走位等技巧。這是個電系異能者,他隐約記得。大多數電系異能者并不喜歡在己身背後放電,下意識傾向正側面外攻,說穿了電力恐怖,用電的人更加心裏有數,萬一誤傷自己不是鬧着玩的。
對方卻不了解他。落地時分白學柔站姿共鞋尖的朝向就是備戰姿勢,說話同時已經開始往異能者背後繞,前方揚起電光灼亮,後方一雙月光照射得皎潔的手扼住喉嚨,白學柔又拿膝蓋重重一撞對方的後背脊柱,确保這個瞬間對方本能會後背前拱,腹部受力到凸起,急速為自救上升的試圖抓開白學柔扼喉雙手的手,會不自願地受影響略微減速……
作戰日,白學柔懷裏揣了柄小刀防身,但是沒有殺他。
白學柔的目的也不是活活扼死他,如今白學柔力量未必夠,即使夠,陪着這名男性異能者掙紮來壓制去地纏鬥半天,也太累了。太慢了。
電光石火,白學柔是趁着他雙手上升速度減慢,趁着他回不過神來明顯難以預判白學柔這個人的行動了,突然又放松自己月下的雙手,手及小臂飛快橫挪到異能者兩端肩膀側面去,兩臂沿對方肩側緊緊箍抱住對方肩膀一帶,向後下壓,膝蓋再用力飛頂,直到聽到清脆的骨折聲為止。
對折原理。當然,不是絲毫不費體力。
實也不消幾秒,很快很快地,這名男性異能者慘叫昏厥倒下了。這種程度的骨折,一直依賴異能沒好好訓練過身體的人,怎樣也該昏迷好一陣子了,不補刀也行。不過白學柔餘光瞥見已有另外幾個人正在匆匆地震訝地冒出來。
神态不像是友軍。
……蘇恒心摳門死算了,發現丁暴雨當真在保護他,就不派來保護醫生的人員了是吧?
看樣子這邊埋伏了四個異能者,水平本該被編入作戰名單的,都算是混亂戰場上的逃兵。丁暴雨實在可靠,恢複回五米高的樹,根系長而堅韌,約得有十五米,這時沒有預兆地宛如青筋鼓起般一口氣躍出大地幾根,秋夜寒月下,不像是現實,像是什麽古老的妖異傳說畫面,馬上纏住了敵人絞緊絞狠。
與之同步,主樹幹上有兩三根粗枝出奇柔韌地彎垂下來,降低到白學柔腿邊,又将白學柔平穩托住,升回天空上去。不确定是不是因為丁暴雨分了太多心作戰,太辛苦,這次白學柔感到此過程格外緩慢,緩慢到他差點懷疑丁暴雨會不會又在趁機搞公主抱了,利用這棵樹搞變相的公主抱。
誰想得到他的樹也會這一招。
總之,白學柔希望丁暴雨不是在前線挂了彩。
看樹根絞暈全體敵人的效率,不像。那麽多半還是又在惡作劇了。
白學柔配合着坐上樹枝,抱住樹幹輕笑了他兩聲。
下樹,白學柔主要是認為敵人不大可能僅僅單槍匹馬,想要把其他人也逗出來,避免他們不裝了以後,異能飛上樹去偷襲。這夥人異能是沒有瞭望臺上那位強悍,所以不想打草驚蛇,可一旦白學柔一而再再而三不信,急了就不好說。敵明我暗絕不方便。
既然逗出來,後續自然便可以交給丁暴雨解決,白學柔不是一定要為了自尊心為了誇耀自己實力拖後腿的脾氣。
跟丁暴雨一起作戰,算是久違了,丁暴雨變化了能耐,搭檔的方式也就改變了,好新奇。
白學柔現在心情很好。
只不過,剛剛白學柔身在樹上高處的時候,借高度反複暗暗垂望四周都揪不出其他三名敵人藏身在哪。不得不下樹引出,這才瞧出他們三人是從泥土底下翻上來的。
怪不得看不見,至少有一名土系在裏頭。土行孫是吧。
白學柔無語。
·
“生氣了?”戰役結束後,丁暴雨一回來就把他拉進懷抱裏問。
“沒有。”白學柔興致不錯,堪稱美滋滋地回,“你挂彩了沒?”
“沒有。”丁暴雨一下子故意一臉嚴肅,“這個賞金獵人為同居生活的懸賞而特別努力,不敢受傷。”賣完乖又笑了說:“慶祝我們洛神退隐江湖已久,還能戰無不勝,等回家我們煮點熱巧克力喝怎麽樣?”
熱巧克力!白學柔喜歡,一時心情更好。
只是,再好的心情,終歸也得面對接下來的醫治高峰。還必須得去跟蘇恒心說一聲基地內有背叛者的事情。白學柔問丁暴雨:“這次前線有人出現了感染風險嗎?多不多?”
說到這事,丁暴雨也不笑了,點點頭應:“有,難免有。如果你去看看,我陪着你,千萬記住感到不适的話就別使用異能了,你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白學柔搖頭說:“我的異能好像拉不回來感染傷員。只能繞着他們走,免得他們病急亂投醫,情緒失控。”
丁暴雨略一沉默,替他攏了攏一縷被風吹亂的頭發。
“基地一般是會花點時間,盡快隔離感染風險者的。”白學柔說,“你也先休息一會,喝口水吃塊魚罐頭,一會區分好了,我再去看看其他傷兵。可憐。”
氣氛變得漸漸有些太沉重了。不等丁暴雨回答這句,白學柔自己也覺得,于是話鋒一轉,笑笑道:“那棵樹好厲害。”
“是嗎?”丁暴雨眼睛一轉,“你最喜歡那棵樹的什麽功能?”
?這什麽問題,白學柔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眼下現場考慮幾秒鐘,遲疑着說道:“嗯……樹枝可以坐?”
丁暴雨一錘定音:“明白了,四舍五入等于你喜歡坐在我身上。”
白學柔:“……”木系異能者就算可以選擇是否和親造樹木共感,倒也并不是和樹木百分之百劃等號的吧?
聊到這裏,白學柔還疑惑地問了問:“你的樹為什麽還能聽懂我說話?”再怎麽說樹也沒有耳朵啊。以前從沒聽說木系有竊聽的本事。
丁暴雨:“它不能,是我在樹上藏了竊聽器。我還是比它多功能一些。”
白學柔:“……也對哦。”